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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看够了没有?”浑厚的男中音使人无法与眼前少年模样的它联想到一块儿,此时在场的四个人都十分难以适应。
唉,给爹娘看到变成了人的模样的不归,怕是爱得舍不得放手了吧?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先开口,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我翻了个白眼,敲敲他坐的桌子,“这么大块头儿,坐椅子上去。”
不归一瞪眼,嘴巴抽搐两下,最后还是在我坚持的目光下乖乖跳到了地上,选了张最舒适的椅子坐下。他坐也没坐相,大长腿一条蜷起,踩在座位上,另一条大剌剌地朝外伸展出来,他自己舒服但严重阻碍过往交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给谁下绊儿呢!
“咳,不归。”还是冰漪忍不住唤他,毕竟她是有任务在身的,“你还记得小荷小姐么?”
不归目光一凛,旋即又涣散得仿若未醒,“谁啊?不认识!”
“撒谎!”我一拍桌子,“你每次听到小荷小姐的名字时,都会有不一样的反应,怎么会不认识?”
“你凶什么凶,我真的不认识!你还杀了我不成啊?”少年模样的鬼猫,一脸不屑,说完见我们都没有反应,他表情敛了回去,低头嗫嚅,十根手指相互摸着,“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失忆了。”
“咦?”
我和冰漪同时吓叫一声,互看对方,再不约而同的以疑惑的目光注视着不归,“你……你说什么?”
“听不懂啊?”不归的模样此刻看上去就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古装,透出一股儒雅贵族任性公子哥儿的气质,让人非常想打一顿。但他说出的话却像个中年人的嗓音,沧桑又浑厚,让人对他的态度不知该向他哪个年龄段的表现靠拢。
“你这只臭猫,态度好点会死啊?”
“我态度哪里有问题,从来我都这样喽。”不归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的样子,傲慢无理,但唯独陈半瞎缓缓踱步而来,他还是露出三分顾忌,脸色表情都缓和了些。“我都说了我失忆了,大多数事情都不记得了,连变化为鬼都是经历过了上次血月之夜才忆起来的,之前大半年时间我都以为自己是只老猫了。”
“噗!”我听到老猫二字,实在忍不住喷笑出来。
“笑什么笑?”不归还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抓起桌上餐盘里的点心,一口就吞了下去,鼓着腮帮子咀嚼着,还没咽下去冲着冰漪吼,“你问那么多干嘛,那签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其实,他说及其的自相矛盾,那样子像是潜意识心底对小荷这名字是有反应的。然而,他由于失忆,并不关心,但又忍不住想打听到自己失去的是怎样的记忆,可碍于面子,又不知怎么低声下气求问,就只得选择了开启这种最惹人嫌的傲慢模式……
“师傅,你怎么看?”我回头,见陈半瞎冷冷的目光看着不归,他从头到尾都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大兴趣的样子,好象给它现形只是顺水人情而已。
“喂?哎……哎呀哎哎哎你这死老头子里干嘛……?”下一秒,不归被陈半瞎揪着衣领就从太师椅上重新拎到了桌子上,把那当个手术台一样,伸手探着他脖子上的脉,又按了几处穴位,疼得不归哇哇大叫,那架式想反抗,但越来越没力气,“哎呦”
陈半瞎放开不归,双臂抱胸,低头看着蜷缩在桌上的黑衣少年,最后轻轻道一句,“他没撒谎。”
“嗯?”
“他应该很虚弱。”陈半瞎又伸出手,不归躲了一下,但还是被他抓住了,陈半瞎捏着他的下巴,端详着,“你的确失忆了,不是大半年这么简单,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应该是被封印同时被打散了记忆,或者是被封印时太激烈反抗,导致了更耗费精气,又失忆严重。你应该有至少十年是时清醒时迷糊的过的,而且是以猫的形象。”
“……是哦?”不归头一歪,挣脱陈半瞎的控制,倔强的眼神,骄傲的目光一定都不像是经历过如此沧桑的鬼该有的。
“那师傅,他多少岁了?”
“六百多。”
“吓?”我一惊,“比楚钺还长?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楚钺笑道,“如若他多年像我一样在雪洞里修炼,此刻功力一定比我强万倍,只可惜……”
楚钺没有说完,摇头轻叹。
我耸耸肩,也有点觉得可惜,“哎,那你还记不记得是谁封印你的了?”
“干嘛?你想让他报仇不成?”陈半瞎敲我头一记,“喂,你现在什么打算?”
不归被问得一怔,目光变得茫然,再度从桌子跳下来,“你刚才摆弄我半天,搞得我肚子饿了,想吃东西。”
“你除了吃还想干什么?”
“……没有了。”
我头上冒出一团黑线,胸口发闷,闭上眼,默默数到三,再睁开,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厨房里好象还有蛋炒饭。”
半个小时后,他吃了一盆蛋炒饭,两碗小咸菜,一锅酸辣汤,两只蟹黄包,十串骨肉相连和一袋辣鱼丝。
“喂,不归少年,好吃嘛?”我看着慢桌锅碗瓢盆,这家伙一万个缺点,只有一个优点一粒剩饭都不剩,吃个盆干碗净。
“好饱……”不归边打饱嗝边剔牙,整个身子窝在太师椅里,眼神迷离,长长的睫毛微垂,好象快睡着了。
“喂,醒醒,醒醒!给你饭吃不是为了找个祖宗供着,还有正事要办了。”我说着同情地看了一直焦急等待他吃饱饭好办事的冰漪。
“嗯,知道了,知道了。”不归不耐烦地应着,一副我失忆了我有什么办法的表情,他看向冰漪,“这位美女姐姐,到底什么事嘛?那个叫小荷的小姐,找我干嘛啊?”
冰漪闻言,幽怨地看着他,“小荷小姐是你多年的情人,现在她已经快死了,想见你最后一面。”
“嗯?”不归皱眉,样子也像在努力回忆,但最后泄了一口气,再度挂在椅子上,哀嚎,“你们打死我也没用,我想不起来这个人了……虽然名字听上去还是很熟悉,可是太闷,太急,就是想不起来。”
他边说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样子也挺可怜。
不过我才不会上当,“行了行了,别演戏了,人家都快死了,你实在想不起来实在想不起来”我两次顿住,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办?
回头看楚钺,他正淡定地看着我,开口轻轻吐出两个字,“鬼知。”
“啊,对啊!”我一拍脑门儿,怎么忘了那只酷酷的贪财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