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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别生气,先进去把邱沉弄出来再说吧,他肯定也受了伤,我们得赶紧送他去医院看看。哎,怎么会把他关了一夜呢?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老鼠蟑螂这些,万一有个病菌感染什么的……”丁悠然忧心忡忡地拧起了眉头,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已经隆起的肚子。
我扯扯嘴角,不情愿地安慰道:“放心吧,里面很干净,没有老鼠蟑螂。”
老太太立马横眉竖眼地瞪过来,与此同时,丁悠然也给了我一个同样愤恨的眼神。
“你在这等着,我等会儿有话跟你说。”语落,老太太健步如飞地进了办公楼。
两分钟后,跟她一起进去的丁悠然又出来了,她晃晃悠悠地走到我跟前说道:“你怎么还不离开这个城市?难道想亲眼看着我跟邱沉结婚生子吗?”她说着炫耀般挺起肚子摸了摸,虽然不是古代的嫔妃争宠,这年代也不该再有母凭子贵的想法,可为什么我的心口还是刺痛了下?
“丁悠然,他已经不爱你了,你不能放过他吗?他讨厌被人包办婚姻,他想要自由,你看不出来他现在根本就不快乐吗?”我想,丁悠然肯定不知道邱沉背上的伤疤是被他妈妈烫的,她可能也不知道邱如一被那段包办婚姻折磨出了抑郁症。
丁悠然忍不住冷笑:“他跟我在一起时天天都在笑。我们一起逛街、买宝宝的衣服,一起重新布置宝宝房,空了再一起给孩子取名。这种快乐,是你怎么都羡慕不来的。别以为只有你爱他,我爱他的时候你还没影儿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的言语攻击对我已经构不成多大的伤害。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她:“你说你跟邱沉谈恋爱时他很落魄,是因为当时他跟他妈妈断绝了母子关系吗?”
丁悠然很戒备:“你怎么知道?”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是不是邱沉告诉你的?”
她如此强烈的反应,反而让我确认了一件事:我对她还有威胁,这证明邱沉心里肯定还有我!
不过,以前邱如一明明说邱沉小时候跟老太太断绝过母子关系,怎么大了又断绝过?他们家,果然很复杂。
“嘟!”身后突然响起了车喇叭声,我跟丁悠然吓得赶紧往旁边让了让。
我正琢磨着该怎么从丁悠然嘴里套点话,刚开进去的车子忽然又倒回我们身边。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落下车窗,玩味地冲着我旁边喊了一声:“丁悠然?你个小没良心的,最近怎么突然不联系我了?还换了号码……不会是在躲我吧?嗯?”
他嘴里嚼着口香糖,说完还吹了个大泡泡。
丁悠然的脸色瞬间惨白,她闪烁着眼神默默转过身,用背对向墨镜男,很鸵鸟地想要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墨镜男见状立马关闭发动机、停车拔钥匙,就这样大喇喇地把车堵在了派出所门口。
然后他径直下车走到丁悠然面前,轻佻地勾起她下巴,垮着肩膀笑得阴森森的:“哟!怎么了,这是想假装不认识我呢?”他说着瞄了我一眼,又龇牙咧嘴地笑起来,“这个美女是你姐妹啊,叫什么……咦?”
墨镜男痞里痞气地把墨镜往下一拉,盯着丁悠然的肚子做出惊讶状:“我靠!谁把你肚子搞大了!”
丁悠然小心翼翼地往后挪着步子,我当即意识到一件事,她怕他!那一刻我的脑子出了奇地灵活,竟然主动冲墨镜男笑起来:“你好,我叫郑可遇。”
“可遇不可求啊!好名字!”他摘下墨镜朝我伸出手,我余光瞥到丁悠然在一旁干着急却不敢出声的样子,立马大大方方地握住了,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极其自然地低头亲我手背,“美女你好,我叫罗九川。”
罗九川!徒步时我听过这个名字,丁悠然好像曾经跟他有过一腿!还有人八卦说丁悠然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是罗九川的种!我今天终于见到了他本人,竟然莫名有些激动。
总觉得老太太和邱沉都会很介意罗九川跟丁悠然曾经的关系,我希望罗九川从今天之后频繁地去找丁悠然。
这时,老太太跟邱沉正好出来了,彼时罗九川还握着我的手,而我也因为激动忘了及时抽出手来。直到邱沉黑着脸咳了好几声以作提醒,我这才回过神来,急匆匆地抽出了手。
罗九川跟个没事人似的,嬉皮笑脸地跟老太太打起招呼:“哎哟,我姨真是越来越嫩了,看这皮肤水嫩嫩的,看起来跟二三十岁的大姑娘一样……重七姐夫应该在家吧?我爸这两天正好有事找他,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下午我就跟我爸去姨家拜访拜访吧。正好我给姨带了点好东西回来,一并送过去。”
老太太好像不喜欢他,但被他夸嫩了几十岁到底是开心的:“重七这段时间没空,他出差去了,起码得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呢。”
“没事,那我们再约嘛!东西我这两天就亲自送过去,姨你可别推辞,又不是多贵的东西,一点儿小心意,我孝敬您的!小时候吃过您包的饺子不是?您就是我半个娘!”罗九川应酬人的样子跟邱沉有些像,不过邱沉没他这么浮夸。
老太太干笑着没有应声,罗九川也不生气,挑动几下眉头这才疑惑道:“我姨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呵呵,一点小事,叫他们陪我过来办个证明。”老太太真是撒谎不打草稿。
“这么多人陪啊,姨真是好福气。”
罗九川没再继续追问,当着所有人的面状似随意地搭住了丁悠然的肩膀,丁悠然立马反应很大地把他胳膊甩开了。罗九川纳闷地哼哼两声:“你个小没良心的,穿上衣服就翻脸啊?快说说,你肚子里怀的是不是我儿子?”
丁悠然的脸“唰”地红了,接着又迅速发白。
老太太这下不高兴了,护犊子似的把丁悠然往她身后一拉,板着脸白了罗九川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尽胡说八道!这是我们邱家的儿媳妇,你少占这种没意思的口头便宜!”
罗九川眉头一挑,立马嬉皮笑脸道:“我姨还生气了?开个玩笑嘛!我前不久出国玩了一圈,哪里知道他们俩又和好了。那恭喜了啊,我到时候一定去喝喜酒!”
他说话间,被堵在派出所外面的车不耐烦地响起喇叭,罗九川拽兮兮地冲他们骂咧一句:“催什么催,赶着去投胎啊!”
等他开进去后,老太太不高兴地连哼数下,丁悠然则委屈地低下头道歉:“阿姨,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会碰到他。他这人就是花花肠子,他刚才还亲郑可遇的,你们都看见的吧?”
邱沉一直阴着脸在看我,经她这么一提醒,脸色更黯淡了。
“走,回家!”老太太他们陆续上了车,徒留我一个人站在太阳下暴晒。
车子驶出派出所几米远时,老太太又伸出头来喊我:“上来,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副驾驶位上的邱沉没什么反应,他单肘撑头,好像在打瞌睡。
我想了想,硬着头皮上了车。
老太太坐在后座左边,丁悠然居中,我在右边。车子开了半小时,丁悠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居中坐到了偏左的位置,明显在故意挤我。碍于老太太在场,我没有跟她斗,默默忍下了这口气。我一直缩手缩脚地贴在车门上,到达别墅时,我的屁股、胳膊还有腿全都麻了。
下车后,邱沉看着我屡次欲言又止。他好像有话想说,但看到老太太和丁悠然看过来,他终究把话咽了下去。
我默默跟进了公寓,冷不丁的,突然冲出来一个人直直奔到我跟前,就在我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时,一个响亮的耳光“啪”地扇在了我的左脸上。
火辣辣的疼痛一路蔓延到心尖,我捂着脸看过去,邱如一正噙着泪眼恨恨地瞪着我:“要不是你,重七也不会变成这样!小沉,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他可是你姐夫啊!从小陪你玩、照顾你的姐夫!”
我后来才知道陆重七伤得不算轻,他两边眉骨都骨折了,鼻梁骨断裂,额头上还缝了四针,一颗大牙齿也被打得很松动。此外,他身上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
看到他时,他两只眼睛肿得老高,双眼皮都被撑平了。
我没想到他会伤成这样,老太太一看到他就把声音放和缓了:“重七,小沉脑子糊涂了才会跟你打架的,你就别找律师起诉他了。都是那个小姑娘害的,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伤和气呢?今天碰着罗九川了,他们父子还想找你谈事情,还不是想趁机抢市场嘛!这个时候咱们家真不能搞分裂,出了事可不就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太太这么低声下气,但陆重七并不买账,只是冷笑了一声:“妈,女婿到底不如儿子亲。我要是把他打成这样,你还会把我当一家人吗?”
场面一度尴尬到极点,没多大会儿,陆重七又慢悠悠地冷笑道:“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啧,这么看,小沉最多也就在里面蹲个三年。我这些伤估计也达不到重伤的程度,要是眼睛被打瞎了,他蹲得时间还能再久点。”
这个男人,明明已经伤成了这样,为什么还能这么从容淡定地胁迫人!
所有的人都噤了声,这时候一向柔和的邱如一突然又一次手起掌落,我脸上硬生生地挨了第二个耳光!刚才的痛还没消散,这一下打得我痛上加痛。
我捂着脸看过去,邱如一恨得眼里直喷火,像是要把我扒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