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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乐夫总算有了下落。
米沙借此又当众严厉训斥了米海夫一大顿。
宣布将这位倒霉前帝俄副总长,撤职查办,降为一般参谋人员,但保证了他的饷金不变和仍随军出谋划策。
米沙一打一哄,恩威并施。
不仅让米海夫从此缩手缩脚,规理伏法,而且令达沙耶夫,聂洽耶夫和金钟仁等一帮中下级军官,心有畏惧,效率提高,积极投身于即将开打的部队训练准备工作之中了。
米沙一箭双雕。
剪除对手,威慑部下,好不高兴得意。
不久,奉张宗昌之命,米沙率领着白俄兵撤出了上海滩。临行之夜,帝俄时代的老情人,到底还是见了一面。
昔日美丽端庄又高贵的大使夫人,现在妖冶丰腴加粗俗的夜总会女老板,抹着泪花叹息。
“人生苦短,儿女情长!我亲爱的米沙,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你啦。”
米沙也有些伤感,这个女人曾带给自己欢乐和情爱;现在又靠了她,自己才逃过致命的一劫。也许人生就是这样。
最好的人和相爱的人,不是与自己厮守一辈子的爱人。
而是分分合合,永远在远方和心灵流浪的影子。
“不要乱想啦,你多保重吧。”米沙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痛苦,伴装平静地微笑着说:“战事匆忙,不得不走。如果我还活着,我会想你的,还会来找你。”
他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递给她。
“拿着吧,这是200根金条,是我对你最好的怀念。”
伊莎诺娃不接,反而扑了上来,紧紧的抱住了米沙:“亡国亡家的人,钱再多有什么用?再说,我这几年挣的钱,足够我花上三辈子了。
噢米沙米沙,我亲爱的米沙!
要是,要是时光能停留多好呵!
那紫帷幕,鲜花,粉香和柴科夫斯基的天鹅湖,军官们丁当作响的马刺和闪闪发亮的肩章……一切,一切都摧毁啦,不复存在啦。流落在异国他乡,再多的钱,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啊?”
湿乎乎的眼泪,粘了米沙一脸……
“你说,向督办报告,报告什么呢?”
米沙依然瞪着米海夫,也瞪瞪他身边一群不知所措的幕僚。他明白这群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主意,面对这突发危机,还得自己拿主意。
不过,也难怪幕僚们不敢献计献策。
即便是自己,不也觉得匪夷所思而左右为难。
“卑鄙无耻的狗军阀!真是该千刀万剐下地狱。”米沙愤愤的咒骂着,又从探眼看出,结果更令他愤怒。孙军看到铁甲车停下不动,居然得意的从埋伏地和掩体中纷纷窜出。
散兵们抡着枪托,骂骂咧咧的朝铁甲猛捶。
咚咚咚!咚咚咚!低沉的捶响, 像石头砸在米沙心上。
这时,他听见一声粗鄙的吼叫传来:“兄弟们,都说老毛子这铁甲不得了,老子看了也没啥了不得哩。来啊,跟着老子把手榴弹扔到老毛子的车轮下,炸了他个狗日的。”
顿时,米沙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他知道孙军无意中摸到了铁甲车的命门。
莫看这铁甲车威风凛凛,战无不胜,可内行都清楚,如果冲近了照它车轮下塞进几颗手榴弹或炸药包,巨大吓人的钢铁怪兽,就会寸步难行。
没了轮子或钢轨,铁甲车再威风也犹如被打断了脊粱的赖皮狗,等着完蛋。
如果对方再围着铁甲朝里打,那么,即便是上帝守在里面也无能为力,不是被打死就是被饿毙……
想以这儿,米沙发出了一声怪叫:“倒车,快倒车!”
于是,嚓嚓嚓!嚓嚓嚓!铁甲车开始倒退。
孙军的阵地上,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伴随着朝天发射和追扫过来枪声;有几十颗子弹扫在铁甲上,一阵丁丁当当的撞击声清晰的传进车内,令米沙和众人好不懊悔。
可这样不战而退毕竟不是个办法。
无可奈何的米沙只得抓起了话筒,向张宗昌如实汇报。
正在济南大本营候着的张宗昌闻讯大怒,第一次对米沙破口大骂:“你妈拉个巴子的老毛子,你是菩萨还是军人哩?
你平时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几个俘虏就把你吓得不战而退哩?
老毛子你听好了。
老子请你来不是显菩萨心肠,而是打仗的。难怪你妈拉个巴子的落水狗似的被红军撵了出来,这样打仗还能不当亡国奴哩?马上进攻,不战而退老子认得到你,老子的手枪可认不到人哩!”
卡嚓!话筒被张宗昌狠狠仍掉了。
米沙犹如当头挨了一闷棒,满脸通红,周身滚烫,呼吸急促,颓然坐下。
在这之前,张宗昌动不动对自己就是“将军阁下!将军阁下!”的,态度友好甚或谦恭,让落难的闪帝俄炮兵司令很是受用和感动。
久而久之,居然成了心安理得,安之若素。
仿佛自己真又是回到了从前,是威风凛凛实实在在的帝俄炮兵司令官,和张宗昌平起平坐,相互尊重,共商大计。
可是,现在张宗昌的一顿臭骂,让米沙彻底回到了痛苦的现实。
是的,自己只是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的亡国奴和落水狗。
是拿着主人的军饷,听着主人的命令,到处杀人放火的炮灰和兵痦。所谓的生命,荣誉和自尊,早在一九一七年那个寒冷的冬夜里,灰飞烟灭,永远的失去了……
呆了呆,嘴唇皮儿被自己牙齿咬出血丝丝的米沙,猛然跳起,拔出手枪,下达了命令。
“铁甲车,出动!进攻!一直向前!”
军令如山倒,“长江号”打头阵,“长城号”紧随其后,鸣!鸣!嚓嚓嚓!嚓嚓嚓!二列巨大的钢铁怪兽,发疯般轰隆隆的沿着钢轨,重新向孙军冲来。
为奉军的铁甲车不战而退,欣喜若狂的孙军官兵,正密密麻麻的聚集在固镇的二边,欢呼雀跃,酏酒哼唱。
有的抓起俘虏施暴取乐。
有的抱着女俘奸淫发泄;更有甚者,枪弹卸下,成群结队的跑到田地里蹦达玩儿……鸣!鸣!嚓嚓嚓!嚓嚓嚓!铁甲战车威风凛凛的大吼着飞快驶来。
孙军都呆住了。
又禁不住一齐朝前瞅着仍入倒在钢轨上的俘虏。
鸣!鸣!嚓嚓嚓!嚓嚓嚓!转眼间,铁甲战车驶近了俘虏肉盾,毫不减速毫不留情的压了过来。但见,血肉横飞,惨叫震天,断肢残片漫空起舞,鲜血迸溅汇集成河,太阳无光,天昏地暗。
还没待]瞠目结舌的孙军们回过神,压过俘虏群的铁甲战车,己凶神恶煞的驶拢,减速。
丁丁当当,铁甲的上中二排枪眼全部打开,弹雨兜头泼了过来。
咣!咣!咣!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拖在后面平板车上的大炮,也紧跟着喷出了灼热的火舌。转眼间,孙军纷纷倒下,死伤无数。
那些活着和腿长的,到处乱窜,寻找铁甲枪炮的死角。
也有就地卧倒或跌进掩体进行还击,很快又在米沙的指挥和督战下,死伤不少。
可是,孙军的顽强和凶悍,与白俄兵有得一比。,受轻伤和未受伤的官兵,继续依仗地形和准备多月的掩体就地还击。
这时,守在固镇之外的援兵,也飞快奔来。
一时,形成了对铁甲车的夹攻之势。
枪林弹雨和响遏行云的爆炸声中,铁甲战车尽显威风,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时而慢速,时而飞奔。钢铁的车身拦截了孙军的枪弹炮弹,而从自己枪眼和平板车上射出的枪弹和炮弹,却准确无误的割倒和炸死一片片孙军。
不多时,二面夹击的孙军几乎损失饴尽。
剩下不多的残兵败将抱头鼠窜,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可是,铁甲车也受到了重撞。凶悍的单个孙军悄悄的接近车壁后,瞅着机关枪的枪洞突然袭击,这样打掉了好几挺酣战正激机关枪。
眼看着铁甲车的火力转眼变弱,米沙和达沙耶夫冒险打开顶盖,跃上车顶瞄准射击,才打掉了偷袭的孙军。
可这面刚转危为安,那边又出了危险。
好几个孙军敢死队,趁大家注意力都在远处,居然偷偷爬行到了“长江号”车底下,塞进手榴弹,拉掉引线就跑。
轰!轰!轰!
一片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响起了几下不和谐声响。
紧接着,“长江号”微微一抖,开始变得吃力和迟钝。米沙脸色剧变,连连急声怪叫到:“糟糕,车轮糟到了攻击!开足马力,压死偷袭者。达沙耶夫,准备工具,停车检查修理。”
二辆铁甲车一齐长鸣,然后加大马力相对着猛挤上去。
十几声噤人的惨叫相继腾起,那几个偷袭的孙军顿时被铁甲车活活挤成了肉饼。
嘎!嘎!在车里和平板车上猛烈的弹雨掩护下,米沙,达沙耶夫和机制师修理工等打开了车门,扑倒在地上对铁甲车进行检查修理。
还好,看来孙军毫无准备和对策。
偷袭者只是用单个的手榴弹进行袭击,炸伤了几个小零件,换了就是。
可是,如果孙军醒悟过来,采用集束手榴弹或炸药包攻击,那?想到这儿,米沙不寒而噤。可他强压住自己的担心,只是督促着机械师和修理师赶快修换。
不一会儿,修换完毕。
几人重新跳进车内,砰的关紧了铁甲。
鸣!鸣!“长江号”“长城号”高吭的鸣笛,又威风凛凛的投入了战斗。一进车内,米沙握着拳头,猛捶指挥桌:“米海夫,报告储弹量和汽油存量。”
被降为一般参谋,分工负责管理后勤的前帝俄副总长,迅速查清汇报。
“一切正常!弹药和汽油,都足够铁甲车再战斗二个小时。”
米沙眼睛炯炯有神,一捶指挥桌:“二辆战车一直向前开,能冲多远,算多远;通知金钟仁和聂洽耶夫,率领步兵在铁]甲车后列队前进!
勇士们,乌啦!冲啊!胜败在此一举!
乌啦!冲啊,冲到最前面,活捉孙传芳!”
在司令官情绪的感染和鼓动下,铁甲战车猛拉汽笛长鸣,沿着固镇一直向前。
这时,防守在固镇后面几十公里区域内的孙军,高级军官们还在惶恐不安的争论着前面的战势,为再不再派部队支援吵个不休。
结果,被猝不及防突然出现的二列铁甲战车,打得落花流水,鬼哭狼嚎。
惊魂未定之时,铁甲车复进复退,反复冲击射击,又死伤无数,一片狼奔豕突,哭叫喊天。
正在这时,铁甲车却是反复进退了,一直鸣笛开向前方。待残余的孙军官兵刚抬起头,眼前却出现了排成纵队的白俄步兵。
白俄兵挺着刺刀,随着鼓点,拎着伏特加,有的甚至赤着上身,,瞪着眼睛,齐步前进。
可怜的孙军哪见过如此阵势?结果不是成了刀下鬼就是成了俘虏。孙军没有想到,成了白俄兵们的刀下鬼,还死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