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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彼此深爱的,却总处于不停争吵之中,甚至时不时还会大打出手。虽然说这种激烈矛盾不会持续太久,转眼有能和好如初,但是经常性的冲突总会让人感觉身心疲惫。
整理装备出发抗洪时的这次吵架,刻骨相思又齐齐到达了愤怒的巅峰。
“你做不到的,楚相思!”
泰刻骨脖颈上青筋直暴,瞪圆了眼珠子,朝相思怒吼,“我们父子是没那么容易被人挑拨离间的,更别提让我们父子反目成仇了!”
相思此时也觉得自己刚刚那话过于任性无聊,又羞又恨,说不出话来,只是横眉竖目怒视着泰刻骨,突然暴怒:
“我会被你气死!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活活气死!”
他被她这样怒视着,还说这么咬牙切齿的话,蓦地,心疼起她来,很快新就变软。
到底还是,在乎她就像在乎自己的生命。她暴怒的脸和声音,让他的心像凹了个大洞般萎缩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平复她的怒气,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泰刻骨二话不说,突然把相思拉到宿舍外的洗漱间,然后紧抱住还欲开口的她。
“泰刻骨你个孙子,快放开我!”
不管她怎么挣扎,泰刻骨就是不放手。他的双手像锁链似的紧箍住相思。半晌之后,相思才在他怀中安静下来。
“不要生气,”他在她耳畔恳求,呼出温柔的热气,“求求你不要生气……”
她发出感到不解的嘟哝声。
他则轻轻把她的身体转过来,用他的大手包住她的小小的脸颊,将那30%的生气和70%的难为情所交织出的脸抬了起来。
“你这里有颗美人痣。”
在用拇指轻压住相思左眼下方的同时,泰刻骨轻柔地笑着说。
“笨蛋,那里的痣不叫美人痣!”
在泰刻骨态度变软后马上也心软的相思,微微撅起嘴轻声反驳。
“你身上的痣,都叫美人痣。”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拉过去。他低头攫住她尚且有些不知所措的嘴唇。
刻骨君就是这种随时随地都可以投身热吻中的男人。
想想看,聂辅周也是如此。
如果一个男人吻你那么他多半是真心深爱着你。
被泰刻骨这样肆意地问着,刚开始因为生气而不愿配合的相思,最后还是被他的执着给融化。持续了很久都不肯结束,知道脑袋因缺氧而开始模糊起来前,就一直这样闻着。
军鞋的脚步声在洗漱间门口响彻,战士们都已经收拾好装备前去集合。
两人都知道再不去,就来不及了,但却仍旧这样拥抱着热吻,仿佛忘却一切。
承受那甜蜜而热情的吻,相思再次听见内心的声音。
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即使有很多争吵,很多悲伤,也是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吧?
泰切肤的声音突然响彻在洗漱间门口,“我去帮你俩请假。”
就这样一直被拥抱着,虽然不接吻了,但仍旧保持着拥抱的姿势。
老实说,被刻骨君拥抱着的感觉非常的幸福,相思起初并不反感这甜美的拥抱,但是,拥抱着快超过一个小时,就算是再爱他也不由得厌烦起来。想要离开,他又不准。
“你打算整晚这样抱下去?”
相思只是出言讽刺,没想到刻骨君竟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好像在揣摩她的身体般,不停用指尖触摸着。当她终于忍受不了,强行挣脱开他的双臂时,他那明显的悲伤表情,让她甚至心软继续让他抱着。
她还在犹豫,他的手臂又包拢过来,倔强执着地抱住她。
然后又是长久得似乎没有尽头的热吻。
这个男人,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厌烦吗?
她轻轻推开他强压过来的胸膛,“再吻下去,我嘴唇会肿起来。”
他发出低低的笑声,“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奇怪。”
既然不能接吻,他替代似的不停用脸颊摩挲着她的脸颊。
“怎么奇怪了?”
“我是很难动情的那类人,甚至可以说是慢热,但是,一旦喜欢上对方就会克制不住自己,完全不顾周遭的事,只想要永远一直在一起——也不管会不会造成对方的困扰。”
“被你喜欢上的人还真辛苦。”
“你觉得很烦吗?”
看起来很担心的眼神,一直望着相思的脸。相思慢慢把嘴唇靠近,亲了他一下。
“很值得啊!”
“太好了!”
孩童般真心绽放的笑容,虽然是铁血男人,却笑得有些甜美的感觉。就是不想放弃这个表情和这双眼睛,所以才一直心甘情愿地做着傻B,给这没长大的小p孩织着毛衣。
“大家都说我是内在‘恋爱体质’的人,因为平常实在看不出来会这样一头栽下去。”
真是一针见血的说法。相思不禁会心一笑。
“但是,”他的语调突然下台阶似的降下来,“我这种性格,大概是遗传了我爸的吧?”
骤然间提到聂辅周,相思的心脏猛地“噗通”一声。
他感觉到她的受惊,马上增加了拥抱的力度,贴近她的耳畔,安慰似的说:
“小时候看过一本育江绫的漫画,《蔷薇色的明天》,其中有个故事说,爱情是和DNA有关的,所以有时候我很能接受,我们家父子三人都爱上你。”
终于,相思觉得再不出去就会赶不上抗洪大部队,就算聂辅周帮忙顶着,恐怕也无济于事。她急急地要走出洗漱间,泰刻骨当然是不同意。
但相思决定了的事情,任谁也阻拦不了。
“你要我动手,才肯放我走?”
走出洗漱间,却突然感觉一阵疲惫。都是因为泰刻骨刚刚提到了聂辅周。她并没有下宿舍楼,而是折回宿舍,躺在床上,就那么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情绪极端平静。
平静得如同悲伤。
她一直在试图厘清自己对聂辅周的感情。有人说,人沉浸在爱情里的时候是醉着的,处在友情里的时候是醒着的,介于这两者之间的感情时则在半醉半醒之间,有一种飘飘然的醉意。所以很多人满足这种感情,不准备迈近一步或退后一步。
她觉得,她对聂辅周的感情,是有那么一种醉意的。
如果说刻骨君对她来说是龙舌兰那样的烈酒,那么大叔就是较温和的香槟了。
她正迷迷糊糊地想着,泰刻骨轻轻溜进宿舍来。
“睡着了?”
他把门轻轻关上,蹑手蹑脚地穿过洒满银色月光的房间。
今晚是难得的雨月夜。
他看到她有三分之二的脸被月亮晒着,明明是立体,却给人一种图画般的平面感。貌似某部好莱坞歌舞片里有类似的场景。
“在想什么呢?”
他轻轻地问,见她不答,便缩了缩脖子,坐在床边,垂着肩膀,却仍然扭着头,凝望着月光下她皎皎的容颜。
月亮为什么总是这样忧伤,忧伤得触动人心最柔弱的地方。
她突然有些心痛,在刻骨君轻轻握主她手的刹那。
“相思,你这样的表情,让我想哭。”
他用额头低着她的额头,似乎满足于彼此额头的碰触。她不做声,只是笑,慢慢地笑。
“相思,不要这样,你应该明朗起来,明朗得随时可以去阿拉伯看月亮。”
相思皱着眉头笑,“我现在也很明朗。”
“但你已经不会有随时去阿拉伯看月亮的心情。”
也许泰刻骨说得没错。虽然感觉更像是在胡扯。
“对不起,”他紧接着说,“我们父子俩,让你感到纠结了吧?”
“刚刚还说我很享受呢!”相思狠狠瞪他一眼。
这时,窗外倏忽一个霹雳,如同长鞭挥过,蓝紫色的闪电蜿蜒着一晃既没。
相思站起来,走到落地窗畔,撩起窗帘。
“不知道抗洪现场现在怎么样了。”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不远处的作训场上,一个挺立的身影,从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里下车来,呆呆地站在雨里,望着她卧室的方向。
那是聂辅周。
相思记起他今晚要以党代表的身份参加抗洪募捐活动,规定要穿西装。
他的一身黑色西装,被滂沱大雨浇得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暴雨中的大叔,显得如此潦倒。
狂风卷着大颗的水珠在他的脸颊上肆虐,打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甚至站立不稳。
然而踉跄了几下,他又定住了身子,直勾勾地凝望着她的方向。
他应该不知道她也在看他。
可很快她就发现她想错了。虽然她半边身子躲在窗帘后面,但他已经发现了她。
他在笑。
虽然要很勉强很勉强,才能把那个表情称作为笑。
更确切地说法是,五官在扭曲。
挥手的动作倒是清晰的。那是《伊豆的舞女》里山口百惠向杉浦友和挥手时的动作。但似乎没有那么激越,而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有着奇妙的非现实感。
泰切肤跟他说了,她今晚没办法去参与抗洪抢险,所以他参加完抗洪募捐活动后,急急忙忙驱车回来看她,但又怕她已经休息,便把车停在作训场,遥遥望着她的宿舍。
果然是聂辅周的风格。
相思猛地转过身来,把正迎上来的泰刻骨撞了个满怀,“我们去抗洪现场!”
聂辅周显然没有想到他们俩又冲出宿舍,坚持要去参加抗洪。
“不要勉强,相思,你不是不舒服么?”
在劳斯莱斯幻影上,聂辅周帮副驾驶座上的相思系好安全带。
“那是泰切肤胡说的。”
相思随意地挥挥手,“不过,聂辅周,你穿西装的样子真的很帅!”
“相思,抓紧时间休息吧,一会到地方了就得忙了。”
听聂辅周这样提醒,相思点点头,准备打个小盹儿。
车上陷入了一片沉默中,车厢外的大雨依然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车厢内的空气极度潮湿,聂辅周贴心地打开空气干燥器。
车队沿着一条大路行进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然后突然转弯拐进了一条仅有七八米宽的县级公路上。随着车的不断前行,路是越来越难走,路面越来越窄,路况越来越差,路上的行人和车辆也越来越多。
聂辅周已经把车开得很稳,相思却还是被颠簸醒了。
看看路边,数不清的受灾群众扶老携幼地顺着他们来时的路步行前进,每个人都背着不少的行李。有些人打着雨伞,有些人穿着雨衣,而更多的人只能顶着一张席子来遮挡风雨。
“这些都是因灾转移的当地群众。”聂辅周叹息着说。
相思突然感觉和这些被迫离开家园的灾民们比起来,自己的烦恼,根本就微不足道。
为什么要为爱情纠结烦恼呢?
一切随心,一切随缘,这才是处理爱情的正确方法吧?
总之,现在相思准备什么也不想,先履行好一个人民解放军的义务。
她这么一想,顿时振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