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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的香味诱惑果然比他说话的分量来得足,这不,他们人才刚落地,她鼻子一抽,就迫不及待的挣开他的怀抱,往里冲,简直是比投胎还来得夸张。
望着她的模样,楚风宠溺的笑笑,也就只有她会这样,他紧随其后,走入餐房,楚雷已经正襟危坐,等待他们夫妻二人。
看到他们二人走来,尤其是看到那快速奔来的女子,他挑起眉毛朝着楚风笑笑,家有此女,乐趣可少?
陶菀等不及那套虚礼,拾起筷子,便开始扫荡那些美味的菜肴,看她的架势,简直就像是从牢笼里放出来,几天没吃一样。
楚风笑着说道:“内人一直都是这样,还请二殿下担待些。”
楚雷一笑:“一家人何必这些虚礼。”说罢,便也开始吃饭。
陶菀听得他这么说,这才好眼的看了他一下,这还差不多,随后又埋头苦干她的没事,与另外两位优雅的吃相形成鲜明对比。
楚风时不时地搁下自己的碗筷替她擦拭嘴角的油渍,看的楚雷在旁边不断地发出‘啧啧’声,绝世好男子啊,只是一不小心也说漏了嘴:“若是让晴涵看到,不知道她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晴涵,这个名字,既想是大家的回忆,又像是大家的地雷,尤其是当他们的夫人还在其中。
楚风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下,随后又替她擦去下巴的饭粒,晴涵和她不一样。而在下桌吃饭的众人皆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投向那还在狼吞虎咽的陶菀。
陶菀感受到背后的目光,转头一看,见他们都望着自己,以为是自己的吃相太难看,尴尬地笑笑:“我改改,你们继续吃!”话毕,便不在狼吞虎咽,转而变成细嚼慢咽,动作立刻斯文许多,吃东西也不再发出那些声音,绝对算得上是优雅。
此时,她就是一淑女。
还好,她没有听见,众人望了望他们的主子,见他并没有什么表现,也就继续趴着自己的饭,但餐房安静了许多。
楚雷也明白自己刚才说漏嘴,也就不再多言,心里却在感叹,楚风真当是幸福啊,有个粗枝大条的妻子并不是什么坏事,她有她的乐趣,她的世界很快乐,同时能带动周围的人快乐,这不,楚风越来越爱笑,笑的愈加有温度。
以前总是一张冰冷冷的脸,这样也好,也好,只是他瞒着她晴涵的事,总归是不好。
不过这是他内院的事情,他不方便擦手,只要内院的事情不会影响楚风的思考就行。
虽说最后是很矜持地吃着饭菜,不过对她来说,并没什么不开心。
她优雅地搁下碗筷,笑意满脸地望着另外二人:“你们慢吃!”说着接过仆人递上来的茶盏,漱了下口。
只是,她前一刻还想庆幸楚雷没有嘲笑她,这后一刻,她就后悔了,这不,楚雷笑着说道:
“夫人,没想到你这般优雅,与下午那被墙上君子欺侮的模样全然相反!”
靠,口嘴里吐不出象牙。
“呵呵。”陶菀假惺惺地一笑,“民妇也没想到墙上君子也会这般优雅!”
几乎一样的话语,她奉还给他,随后又得意地朝楚雷挑了下眉。
楚风望着她那模样,心里很是好笑,她呀,果真不是省油的灯,楚雷想从她那儿占便宜,怕是还需要修个千年,若是不用手脚,自己也只能和她斗个平手,何况是楚雷呢!
陶菀不想和他扯这个话题,那太有损形象,虽然她早已没有形象。
她记起刚才楚雷口中有提到晴涵两个字,她睁着好奇的双眼望着他们二人:“晴涵是谁?”
大家又是一惊,手中的动作又是停了下来,这顿饭怕是他们这些人吃得最心惊肉跳的一餐,这种感觉与打战全然不一样,而是一种精神的折磨,而是一种担心,只是他们也不清楚担心的是谁。
楚雷斜眼瞥了下楚风,他就不插手了,这个回答还是让他自己说最好。
楚风依旧一脸平静,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他有何思绪,陶菀的视线在他们两人面前来回移动下,见他们都不开口,又转过身,望向身后的那群人。
那些侍卫见她朝着他们望来,本来停下来吃饭的他们,赶紧回过身,拼命地往嘴里塞饭。
唯独只有一个小侍卫不解地望着周遭的人,又望向陶菀。
见大家这样,陶菀瞬间就明白这是一个不好提起的人物,便也不再多问,人家不想说,她何必逼人家说呢,免得到时候听了,让自己忧。
她朝着大家笑笑,又朝着楚雷笑笑:“把你那边的虾给我,我还没有吃饱!”她指了指楚雷手边的那盘番茄虾。
楚雷一愣,但很快将虾给她递过去,有妻如此,楚风真当该满足,不该提的绝不刨根究底,怕尴尬,立刻转移话题,这样的女子多好。
陶菀吃了几只,觉得索然无味,虽然很不想去追究晴涵是个怎样的女子,是不是那所谓的妹妹,尤其看到大家的表情,她知道绝没有那么简单,然而她又很想问,晴涵虽然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拔不去,撩拨的她难受,可斜眼望见他不想说的模样,她还是欲言又止,不问不问,不问不问,她边吃着虾,边警示着自己。
那个女子是碰不得,见不得,摸不得的一个人,矜涵阁,她不可见,不可碰,不可进,那应该就是属于她的屋子。
陶菀终觉得再也吃不下,满脑子都是晴涵这个不见影的女子,她假装很释怀地笑笑:“二殿下慢吃,楚风就让你陪着二殿下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都也不回的离去,她怕一回头看到楚风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她会忍不住开口询问,那是他的过去,她没资格问。
待她离去未多久的时候,那个小侍卫也搁下碗筷,悄悄地尾随着陶菀而去。
“夫人!”小侍卫脆脆的声音在陶菀的身后响起。
心情不佳的陶菀停下脚步,最初她听到脚步,以为是楚风追上来,可那清凌凌还是童声的声音响起,她苦笑一声,缓缓地回过身,笑着望着那个子比她还矮好些的男孩追了上来。
“有什么事?”她淡淡地问道,现在她心情很不好啊,不想多说什么。
小侍卫眨着那双明亮的眼睛,望着一脸失落表情的陶菀,也不避讳地抬起手拉起她的手:“夫人,你不开心?我带你去个地方!”
陶菀微愣,所有人不曾在意她此刻的感觉,唯一在乎她,感受她不开心的是一个垂髫少年,她的生活是不是过得很失败。
“是怎样的一个地方?”陶菀扯起嘴角笑笑,她不能辜负一个小男孩的好意。
“跟我去就知道了!”小侍卫狡黠地一笑,“绝对是个好地方哦!”
“好!”陶菀仍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那我们一起去。”
小侍卫点点头,便拉着陶菀欢快地跑了出去。
穿过廊坊,跃过小桥,绕过竹园,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堵墙,陶菀不解地望着小侍卫。
小侍卫指指那颗靠近围墙的樟树:“夫人,爬上去,你就可以发现了。”说吧,松开陶菀的手,如猴子般的爬上樟树,轻轻一跳,便落在围墙上。
陶菀照做,爬树什么的难不倒她,她撩起裙摆,扭成一个结,也如小侍卫那样爬上了樟树,一脚跨到围墙上。
“夫人,你朝远远的地方望去,会发现很漂亮的地方。”小侍卫遥指外面的那片世界。
远目眺望,那儿好似一片花海。
在小侍卫还未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她就跳下围墙,着实把小侍卫吓了一跳。
他看到陶菀蹲在地上,以为她扭伤了脚,焦急地问道:“夫人,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我找人来帮你!”
陶菀转过头,脸上洋溢着笑容:“没事呢!下的来不?跳下来,我接着你!”陶菀直起身,张开双手,望着小侍卫。
小侍卫羞红着脸摇摇头:“夫人,那儿也有棵树,我往那儿下就行了!”
顺着小侍卫手指的方向,陶菀果真看到一棵与墙内的树很像的一棵樟树。
“那快点吧!”陶菀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欣赏那片花海。
“嗯!”小侍卫怕她等不及,竟然也像陶菀那般跳了下来,只是他没有像陶菀那般幸运,不小心蹩到脚了,但他朝着陶菀笑笑。
“那我们走吧!”陶菀兴奋地走在前头,并没有看到身后的人走得有些吃力。
兴许是觉得身后没有什么反应,陶菀这才回过头,她看到他瘸着脚却倔强地追赶着她,心里流进一股暖流,她返身跑回去,搂住了小侍卫,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滴进了小侍卫的脖子里。
“夫人,你怎么哭了?”小侍卫被陶菀搂着,红着脸地问道。
“你真好!”陶菀带着哭腔说道,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在她以为有人会来安慰她一下的时候,谁都没有来,来的是她不曾碰过面的小男孩,带着她去美丽的地方散心,即使自己扭到脚,还倔强的不说话,只想着跟在她的身后,“我背你!”
小侍卫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怎么可以让夫人背呢,我没事呢!”
陶菀伸手擦了下自己的眼泪,朝着他笑笑:“没事,若是你自己走,等脚肿的厉害了,小心以后不能带我出来玩。”
“哦哦!”小侍卫显然是被陶菀这话给唬住了,他这个年纪还是爱玩的时候,他乖乖地扑在她的身上,由着她背去。
一炷香的时间,她们便来到了小侍卫口中说得美丽地方。
这儿的地方真得很美丽,很宽阔的草地,还有花儿摇曳,这都快进秋天的时候,这儿却依旧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真得很漂亮,你是怎么寻找到这么漂亮的地方呢?”陶菀问着背上的小侍卫,“这儿是凤栖的后山?”
“嗯。是呢。走得再远一点,就是悬崖了。这儿是我爬墙想要溜出去玩的时候看见的!”小侍卫羞红着脸说道,心里却很是高兴,她的背和姐姐的背一样,暖暖的,很舒适,只是,姐姐不在了……要是夫人是她姐姐就好了。
陶菀放下小侍卫,自己则坐在草地上,抱着脚望着那风中摇曳的花朵,和梦境很像的一个地方,很舒畅,那沉闷的情绪渐渐地在微风中散去。
小侍卫乖巧地坐在一边不打扰她的思绪,只是侧着头望着陶菀,夫人和姐姐一样,有着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还有小小的嘴巴,笑起来很好看。
感觉到小侍卫在看着她,陶菀转过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离歌!”小侍卫清脆地回答,“其实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寄言。但是姐姐不让我和别人说,她说会带来灾难。”
一个名字能带灾难,那么他一定会有故事,只是他自己并不是清楚,陶菀摸了摸他的头,寄言,寄托誓言。应该有个很美丽的故事,只是,也许美丽的故事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嗯,那你为什么和我说?”
“因为你像姐姐!”小侍卫提到姐姐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丝微颤,他忽地有仰起头,期盼地说道,“夫人,你做我姐姐吧!”
“那你姐姐呢?”
“被人杀了!”说到这儿,他的眼里泛起泪光,但是还是倔强的不让它留下来,“我要替姐姐报仇,要替村子的人报仇,他们杀了所有的人!”他握着拳头愤愤地说道。
以她看了多年小说的经验,她猜测到离歌的身世应该很不简单,可能还牵涉到政治权势,她摸了摸他的头:“那就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保护人的时候,再去报仇!反之,永远不要。”
离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要保护夫人。”
“好!”
果然和小孩子呆在一块儿才是最轻松,可以抛却所有的忧愁,她躺下身,望着渐渐变暗的天空,他有发现她不见了吗?
离歌也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紧紧地挨着陶菀。
陶菀侧过头笑了笑,指着天空上出现的星星说道:“天上的每一颗代表着逝去的人,他们在上面看着我们过得好不好!”
离歌兴奋地指着最亮的一颗道:“那颗肯定是姐姐,姐姐很漂亮,很善良,她的星星肯定最亮最好看。我看到姐姐在朝我笑耶,一闪一闪。”
陶菀扯起嘴角浅浅地一笑,果真还是小孩子:“离歌,你几岁?”
“九岁!”比小翠还要小,都是些可怜的孩子,背负着不同的故事,背负着不同的灾难。
“那你是怎么来凤栖的?”
“是长歌哥哥救了我,将我带到这儿,可是现在长歌哥哥不在,都没什么人愿意陪我这么小的人玩,他们好像都很忙!”离歌低声说道,在凤栖算是他过得最为上等的生活了,吃喝不愁,但没有姐姐的日子过得一点都不舒服,唯一会陪他玩会的长歌哥哥也不知去了那儿。
“哦哦!”想来离歌这个名字应该是长歌替他所取,也许长歌和楚风他们都知道他的生世。
夏末秋初的夜晚来得有点快,未过多久,天色彻底变暗,今夜没有月亮,只有漫天的星星。
陶菀笑着说道,“天上的每颗星还都有一颗美丽的名字,也有美丽的故事,你看到没,那儿是射手座,像不像一个人骑着马射着箭。”
“像!”离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瞅了半天总算看出个轮廓来。
“还有这儿的七颗星,像不像一把勺子,而且这勺子的方向会随着一年四季轮转而变化!”陶菀指着北斗七星说道,她现在要给离歌普及天文学知识,哈哈,不过古代也应该也有星相的书。
“为什么呢?”离歌好奇地问道,这可把陶菀给难倒了,她也不知道,她没有深究过耶:“我也是从书上看的,要是你有兴趣,我帮你去弄几本星相书给你看看?”
“好呀好呀!”离歌躺在草地上兴奋地拍着手,“夫人姐姐真好。”
陶菀会心的一笑,被小孩子喜欢的感觉真好,她果真还是适合和小孩子凑一块,早知道当初听嫂子的话去幼儿园呆呆,或许还不错。
“离歌,我给你讲个故事哦!你有没有那儿有条白色像丝带一样的东西,那叫做银河!”陶菀指着天上的银河开始给他将牛郎织女的故事。
“从前,有个男孩叫牛郎,他的爹娘去世……后来,每逢七月初七,牛郎和织女便在鹊桥上相见。”
“王母坏人,坏人……”听着身边呓语,陶菀转过身笑了笑,他竟然睡着了,在她兴致勃勃讲故事的时候,竟然睡着了。
她望着他的睡颜,轻语:“寄言,不要报仇,不要有仇恨,若是他日遇见一个能够相互倾心的女子,你们便好好的隐姓埋名的生活。”
“嗯!”离歌好似听到她的话一般,在睡梦中应了声。
陶菀轻声笑了,笑声在空旷的草地上格外的清亮。
该回去了,不然离歌会着凉。
她坐起身,抱起离歌朝着凤栖的方向走去,时不时地停下脚步望望身后的这一片美景,还有浩瀚的天空。
“寄言,谢谢你!”说完,在他的额上吻了下。
但是,等她回到围墙的时候,她犯难了,抱着一个人,她是不可能爬上树的,即便把他叫醒,也不可能,他的都拐上了。
望着那近2米的围墙,陶菀相当的无奈,真得是下来容易上去难啊,算了,就等着他们发现了。
两个人大活人整夜不见人,他们应该会发现。
她还是找个干净点,风小点的角落委屈的过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