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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跟着丈夫搬进战威侯府,鱼鳞舞气闷之余索性让人把事情往外面宣传了一番。
杨氏不是说他们夫妻不敬公婆吗?我就做给全城的人看,看我们有没有尊敬你。
“反正九十九个头都磕了,也不差这最后一哆嗦。你们是我的人,难免会被她惦记着借题发挥更加折腾,记得躲远些。”鱼鳞舞对纫针等人说。
这些丫头对杨氏重新进来很不理解,但抱着主子的事情少管的态度倒也没什么话说,可是架不住杨氏这次来是被拓跋珪“诚心邀请”的,所以态度比起前一次不知要嚣张多少。
从她跨进听雪楼的院子开始,就差不多把下面伺候的人使唤了个遍,特别是管厨房的,很是被敲打了一番,自然是因为上一次在这里厨房的人没伺候好她的口味。
这些天从厨房到管浆洗的,婆子丫头们都被杨氏“洗刷”了一遍,就连负责出门赶车的老李都没逃过。
总之是被指责规矩不严等话,然后就是再三申明她杨氏是这个府里的长辈,才是真正能管着他们这些人的主子。
“你们夫人年纪小,又不是从小学习管理家事的,所以惯的你们这样。以后可不要再如此,若是被我知道了谁还像以前那样松懈散漫,丢了侯府的脸面,我是断断不会轻饶的。
你们也知道,这次是你们侯爷亲自请了我来的,为了什么你们自去好好想想!”杨氏这么说。
人多自然嘴杂,于是就有人告诉红绡等人,又因为纫针墨微是鱼鳞舞亲自提上来的,是个心腹,所以这些人又找到纫针她们说。
纫针墨微不是搅是非的人,但听了这些后也难免心里有些不安。
她们毕竟是刚进府的丫头,虽然被鱼鳞舞看重,但年纪轻阅历浅,想着杨氏此番摆明了自己是婆婆,鱼鳞舞又没有什么明白表示,这万一自己等人被那杨氏拿了去做筏子打脸,该怎么办好?
因此越想越不安,就找了个时间借口来跟鱼鳞舞说了担忧。
鱼鳞舞也不好告诉她们说,这杨氏进府是因为拓跋珪受到朝廷的指示,又不忍心见她们那惶惑的样子,便婉转地告诉她们,杨氏那里你们就当是敬鬼神而远之,别惹她躲远点!
“你们是我的人,出了大事我自然能护住你们,可要是只是一丁点的小事情,我却不好伸手,你们吃亏也就只能吃亏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躲!这不是你们夫人我无能,而是目前情况下我们只能如此,我希望你们能懂。”
主子都这样说了,纫针等人自然是照办,一时间侯府里气氛十分低迷。
鱼鳞舞也没办法,谁叫他们夫妻俩都是受朝廷直接管辖的人呢?朝廷有命,焉敢不从?
忍吧!好在总有出头的那一天,要不真是憋屈死。
拓跋珪更忙了,经常忙的白天看不到人。杨氏怂恿拓跋英几次要找他说杨雀的事都见不到人,最后一火竟然直接把杨雀从田庄上给接来了。
“她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鱼鳞舞气的拍桌子。
“可不是嘛!夫人您没瞧见,那个杨大小姐可嚣张了,她非要从大门口进来,管家不让,她还拿乔在那里生气。”雪舞气愤愤地说。
“那后来呢?”鱼鳞舞不管她生气,只关心结果。
侯府正门不是随便开的,这道理杨雀她们不会不知道,如今这样不过是想要打她这位侯府主母的脸,顺便彰显下自己的高人一等。如果真让她从正门进来,那才真的是笑话呢!
“管家哪里听她的?说她只是个客人,还没资格从大门进来。要她按规矩从角门那边进府,还说爱进不进。”对于管家的这态度,雪舞十分解气。
鱼鳞舞愉快地发出声轻笑。
管家是拓跋珪黑云三十骑里的人,那都是在战场上打滚过来的,什么没见过?怎会被杨雀那种手段吓到?杨雀,注定是踢到铁板了!
“让他们去,咱们别管。”只要不闹到自己跟前,鱼鳞舞发誓就当自己是瞎子聋子。
可是她想要安静,现实却不让她这样安静下去。
“夫人,听雪楼那里叫请夫人您去一趟。”红绡今天请假去看她生病的娘去了,红罗上来服侍说话。
“知道是什么事吗?”
“听说是为了杨大小姐。”
“为她?”鱼鳞舞皱眉。杨雀与她有半毛钱的关系,她的事干嘛要叫她去?
鱼鳞舞不想在自己家里还受人挟制,再说她对杨氏她们也没有兴趣,遂摇手叫红罗去回复“不是有关的重要的事别打扰”!
红罗去了,却很快又回来:“那边说这件事就是与夫人您相干,而且重要。”
跟自己有关还很重要?鱼鳞舞听了就笑了,“这世上的事真是奇怪,还有人上赶着要当人小老婆的!”
……
杨氏还真是像鱼鳞舞说的那样,是为了杨雀嫁拓跋珪的事情。
“子韧身份不比常人,他是侯爷,是朝廷的官员。一个官员,还是有爵位身份的官员,断没有只守着一个正室的道理,那是要被人笑话死的。
如今他娶了你进门也有些时日,这后院总是这么空着太不好看。我想着,反正是要纳娶,这讨个外头不知根底的倒不如找个就近的,一来省得以后闹腾,二来也全了子韧和你的脸面。
本来呢,这应该是你这个做正室该办的事情,可我在旁看着你好像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我知道这也怪不得你,你原本就是农家出身没见识过多少大家门户的规矩,哪里知道我们这样人家的行事,所以我就来讨这个嫌来了。
你们既请了我搬进府来,那就是承认了我是你婆婆,既然如此,我这个做婆婆的来管这事也就不为过了。”
几次交锋下来,杨氏也摸清楚了鱼鳞舞的脾气,这次也不转弯抹角了,见她过来坐下便噼里啪啦把话说了个透。
说实话,这样的单刀直入要比那转弯抹角难应付的多!
不说别的,单她那句“我是你婆婆”就不好对付。
你心里不认她是一回事,但嘴上却不能这么直白的说,要不然传出去不好听外,第一个,拓跋英这个公爹就要闹腾。
换了以往鱼鳞舞自然不怕他们闹腾,可现在不行。
拓跋珪说了,杨朝明那个老家伙正派人盯着呢,还有那些跟随他的御史们,正卯足了劲要抓他们夫妻的错,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落入圈套的。
“就这事吗?行,我知道了。”鱼鳞舞看她一眼,点头,然后站起来准备走。
“哎,你怎么……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了?”杨氏傻眼:这女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在杨氏的想象里,当她说了这些话后,鱼鳞舞应该是跟她争辩,吵闹,说些霸气狠话之类的,而不是像这样轻飘飘地丢下句弄不清真实意思的话起身就走。
“你想让我说什么?”鱼鳞舞心里猛翻白眼:话不都让你说了吗?难道还要我说,热烈欢迎你侄女来当我夫君的小老婆?别恶心人了!
“可……可你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是正室夫人啊,这是你夫君的事,你这个做妻子的怎么能商量都没一下,说走就走?”那可是你相公啊,你相公要娶别的女人,你竟然这样不咸不淡的,你还是不是女人啊?
“您这话说的有道理。可是这会侯爷不在家,我该跟谁商量?要商量那也得侯爷回来吧?没有个我自己就拿主意的。”
“你怎么就不能拿主意了?你是正室,是他妻子,这事原本就该你来。”杨氏急躁道。
她必须要在拓跋珪知道之前把这件事坐实了,要不真对上那个脾气莫测的冷面侯爷她可吃不准会不会吃亏。
“您这话就没道理了!”鱼鳞舞摊手,“这是侯爷要纳妾室又不是我要纳妾室,这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别人怎么可以就随便给他定下?
再说了,谁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这世上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那么多,总要可着他的心意挑吧?要是我给他找了个他不喜欢的嫌弃怎么办?那责任您担还是我担啊?”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不就是找个女人吗?至于搬出这么一篇大道理?
“我看你分明就是嫉妒,是不贤!你就是个妒妇!”杨氏一着急,话就不经脑子顺嘴而出。
“拓跋大夫人,您慎言!”鱼鳞舞呱哒把脸一沉。“虽然名分上您是我夫君的继母,是我继婆婆,可是您别忘了,我除了是拓跋府的长孙媳妇还是朝廷封诰的一品慧夫人!
论品级我比你高,论国法你还得对我行拜见礼。如今是在家宅中,我不要求你完全讲究规矩礼仪,可是你也要自重身份些,说话之前好好想想哪些该你说,哪些该吞回去!”
这是鱼鳞舞第一次在杨氏面前摆开气势,说她是以势压人也好,拿国法规矩教训也好,反正她就是教训了杨氏一顿。而杨氏也被她这样的反击打的乱了阵脚。
对方拿国法来跟她说话,她能怎么反驳?是,名义上她是婆婆,可是婆婆这个家法再大能大的过国法吗?
杨氏郁闷的直想吐血!可她还得不情愿地向鱼鳞舞低头赔不是,说自己只是一心为了拓跋珪着想,说话急了没经过脑子,请慧夫人别生气云云。
鱼鳞舞毫不谦虚地接受了她的歉意,还郑重地告诫她:“我这人向来大量不爱跟人计较,这次就罢了,下次不可。
这是家里,私下这么一回两回的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但就怕你如果养成习惯在外头也这样没上没下,那我就不能轻易了了。你自己注意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抬脚,带着红罗转身就走,留下杨氏站在身后猛力喘气!
“夫人您刚才可真痛快!”离开听雪楼,红罗回头看了眼身后,压不住兴奋地对鱼鳞舞说。
鱼鳞舞笑笑。
很多人都忘了她的另一重身份,所以动不动就想爬到她头上来,她不介意让这些人想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