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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慕佑天的期望值很高,所以当他犯下大错之后,自然也更为生气和失落。
慕佑天没有争辩,亦没有辩解。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扬首保证道:“张捕头,此事确实是我不对,我日后定不会再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无论是府尹还是张捕头,谁都无法得知慕佑天心中的真实想法。慕佑天就像是一只蚕蛹一般,用丝将自己团团裹住。
从前在家之时,慕佑天虽然早熟,但却终究是个被父母守护于羽翼之下的公子。而如今独自出行,万事皆靠自己打算,自是万事皆小心,愈加不会将自己的真性情暴露于人前。
张捕头见他如此执拗,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长叹一口气,轻拍了慕佑天的肩头语重心长道:“慕佑天,你还年轻,且要记住一个道理。自古以来,往往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是你对一个敌人动了情,若是日后在战场相见,你又该如何选择?”
张捕头的一席话,如石头般落在慕佑天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同时也一下子就点醒了慕佑天,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纵然耶律倾城再像嫣然也终究不是她。
慕佑天心情很低落,并未与张捕头打招呼便径直离开了。
翌日,慕佑天一行人便随着朗州的新军一起,出发直奔筑城而去。
鞑靼,都城。皇宫。
耶律倾城一回宫,便将自己锁在宫中,并下令严禁任何人前来打扰。即使一向都宠爱她的皇帝哥哥耶律齐,都被她拒之门外。
直到她的母妃,韩贵妃娘娘亲自前来,她才不得不将房门打开。
韩贵妃一进门,便看到了耶律倾城那张明显消瘦的小脸。
“倾城,你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此次出门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吧?”韩贵妃心疼的用手捏捏耶律倾城清瘦的脸蛋,心疼的说道。
耶律倾城无所谓一笑,闪身到另外一边,随手拈起桌上的一粒葡萄,漫不经心道:“前些日子,皇兄还一味的取笑于我,嫌弃我胖了许多。如今我清瘦下来,岂不是没事一桩?”
也不知道为何,每次韩贵妃想要与之亲近,耶律倾城总会下意识的躲闪。她们这对母女很是奇怪,在外人面前很是亲密,但是私下无人之时又会刻意疏远。
韩贵妃或许早就习惯了与耶律倾城这样的相处方式,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回来也好!你皇兄为你选择了吉日,大约半月之后,你便可以与楚王世子成亲了。”韩贵妃眸光一闪,将话锋一转,特意提到此事。
三年前耶律齐登上帝位,多亏了楚王的鼎力支持,若是没有楚王一脉,恐怕他必然与地位无缘。三个月前,楚王世子楚世勋游学归来,见到了策马扬鞭潇洒美貌的九公主耶律倾城,并对其一见倾心。楚王当晚便进宫求见耶律齐,并希望能够将九公主下嫁楚王世子。
耶律齐在耶律倾城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了安抚攻城便爽快的答应了楚王的请求。
耶律倾城刚得知消息之时,便大加反对,只是并不激烈。
也不知怎的,韩贵妃提到成亲之事,耶律倾城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慕佑天那装英气逼人的俊朗容颜,想起他那星眸中璀璨的亮光,想起他挺拔忧伤的背影。
少女的心,募得一痛,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盈满了她的脑海。
韩贵妃见她只顾着出神,以为耶律倾城还似从前那般半推半就,便从旁劝说道:“倾城,休怪母妃多嘴!前日里我特意在宫中召见了楚王世子,的确是个可靠的好孩子。不仅性情温和,人也长得风流倜傥。虽然此番你是下嫁,但是却要比远嫁番邦强上数倍。”
耶律倾城突然烦躁极了,径直下了逐客令,“母妃,我有些乏了,您快回宫去吧!”
韩贵妃微微一怔,顿觉颜面尽失,她气呼呼的甩了甩衣袖,冷声道:“下嫁一事乃是皇帝亲定,纵然公主心中不满,也于事无补。公主好些想想吧,母妃言尽于此,便不多说了。”
韩贵妃撂下这句话,便气呼呼的离开了。
耶律倾城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韩贵妃气愤的拂袖而去了,韩贵妃是怎样的反应,耶律倾城也早已经不在乎了。
妩媚的眸子里,陡然变得暗淡下来,失去了往日里的神采。耶律倾城走至特意打造的大落地铜镜前,凝望着镜子里那个花季少女,竟然出了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那样一个人,怔怔的站立在那里如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天色已晚,夜幕降临,心腹侍女小沅走进来,小心翼翼的将烛火点燃。赫然发现铜镜前站立之人,着实吓了一大跳。
“啊!”小沅惊叫一声,惊恐的直往倒退。
耶律倾城自黑暗中走出,疲倦开口道:“小沅,不必惊慌,是我!”
直到看清楚眼前之人,小沅这才轻拍胸口,暗自松了一口气,“见过九公主!”
小沅将寝殿内的烛灯一一点燃,昏暗的殿堂这才变的亮堂起来。
小沅发现九公主的脸色并不好,眼神也很疲倦,遂关心的询问道:“九公主,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帮您请个太医过来瞧瞧?”
耶律倾城急忙摆摆手,当即便拒绝道:“毋须如此麻烦,本公主身体无恙,放心吧。”
“是!”小沅紧随其后,应声道。
耶律倾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盯着小沅的眼睛,若有所思的低声询问道:“小沅,你跟随在我的身边多久了?”
小沅断然没有想道耶律倾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微微怔了一下,便微微颔首老实的回答道:“奴婢已经跟在公主的身边,整整七个年头了。”
小沅入宫之时八岁,如今已是十五岁的婷婷玉立的少女。
七年这个数字,也让耶律倾城着实惊讶了。
她苦笑着摇摇头,神色暗淡的重复道:“七年,竟然整整七个年头了!时间可过的真快,今年本公主也十五岁了。”
小沅突然觉得九公主今日非常不对劲,如今落寞哀伤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深闺中失意的小怨妇,哪里还有当初那个娇憨任性的骄傲公主模样?
“九公主,您到底怎么了?”小沅有些担忧的再次询问道。
耶律倾城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再次开口询问道:“我离宫的这些日子,皇帝哥哥可曾来过未央宫?”
小沅再次一怔,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耶律倾城面上随之闪过一丝失望,再次接着询问道:“那母妃呢?她可曾来过未央宫?”
小沅的面庞僵硬,依旧机械的摇摇头。
耶律倾城心中难过极了,随即对小沅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小沅张了张嘴巴,有些欲言又止,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小沅走出寝殿,并小心翼翼的帮耶律倾城关上寝殿的大门。
“唉!这九公主虽然身份尊贵,却也可怜的很!”小沅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
她跟在耶律倾城的身边已久,即使仅是冷眼旁观,也不可避免的对九公主的一切都很是了解。
小沅退出,诺大的殿堂便只剩下耶律倾城孤零零的一个人。
“骗子!伪君子!都是虚假小人!”耶律倾城气愤极了,随手抓起案上的琉璃花瓶泄愤般的狠狠摔了出去。
生长在深宫,并未她所能操控。身为公主被当做皇帝聚拢人心的政治工具,更非她所愿。
只要一想到,嫁给不爱的人,接下来的余生将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耶律倾城便心如刀绞。她不甘心,也不想任命。
“耶律倾城,你不要再傻了。若是你的皇帝哥哥真的疼爱你,又怎会将你当成笼络臣子的工具?若是你的母妃真的爱护你,又怎会忍心让你嫁给一个不爱之人?”耶律倾城的心中如同明镜一般,也正是因为今日落入如此的处境,她才彻底看清楚了那些所谓的亲人的真实面目。
在那样一个夜明星稀的夜里,耶律倾城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反抗,绝对不能让自己的余生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半个月之后,慕佑天终于随着新军队伍一起到达了筑城。
如今的筑城,早已经是战火纷飞之地。
新军的加入,极大的壮大了天朝军的实力,不但鼓舞了士气,同时也在兵力和人数上直接压倒鞑靼军。
不过,鞑靼军生性残酷凶猛,个个训练的如同极具攻击性的野兽一般。两军对峙之时,我天朝军的伤亡很是惨重。若是以人数对战,恐只能短期对峙,若是长久战天朝军便并未有优势。
慕佑天虽然是第一次临阵杀敌,但是却丝毫的胆怯之意都没有,相反要比其他人更为勇猛。
几番征战下来,慕天佑已经在筑城的新军中极具名气。筑城内几乎人人皆知,新军中有一员小将,名唤慕佑天,是个难得的勇猛之人。
鞑靼的攻势愈加的凶猛,大有想要在短时间内尽快将筑城攻下的架势。筑城位于鞑靼与天朝的交界处,若是成功的攻下筑城,便相当于打开了通往天朝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