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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姑娘可真是勤快,这么早便要过来与我练习了,我才洗漱完毕,还未用过早饭。”颜天真说着,起了身,转头望向南宫仙,“劳烦南宫姑娘等我片刻,这腹中空空的,只怕是没有力气跳。”
南宫仙闻言,淡淡一笑:“无妨,我等着颜姑娘吃完早点,今日我或许来得太早了些,明日我再晚一个时辰过来。”
“也成,以你的功底,再练个两日,必定会相当熟练了,练舞固然重要,也得多注意休息才是。”
颜天真说着,吩咐宫人去端早点,顺便让人将小白猫抱进寝殿去。
她吩咐宫人给小白猫做了个窝,就放在寝殿的角落里。小猫儿如今还是幼年时期,给它固定个位置,它便不会四处乱跑,再长大一些,它大概就要调皮得四处蹦达了。
无妨,反正再过几天就要抱去给云渺了。
“颜姑娘,你宫中这只小猫倒是挺可爱。”南宫仙眼见着那只猫儿被宫女抱了下去,随意地道了一句。
“是挺可爱的,我也喜欢得很。”颜天真也颇为随意地回了一句,随即走到树边的藤椅上坐下,指了指桌子边的石凳,“南宫姑娘也不必太过拘谨,坐吧。”
“好。”南宫仙笑着点了点头,也落了座。
二人又随意客套闲聊了几句,片刻的时间过去,宫女便将精致的点心摆上了桌。
颜天真握着汤匙,翻搅着手中的那碗燕窝,漫不经心道:“喜鹊做的点心很好吃,南宫姑娘,尝尝罢。”
南宫仙闻言,依旧笑着婉拒了,“我是吃了早点才过来的,实在不想多吃了,谢过颜姑娘的好意了。”
南宫仙目光中的多疑,让颜天真微一挑眉,不再言语。
南宫仙当真是个很谨慎的人。
不随意吃他人给的东西,是后宫生存的重要法则之一。
有些东西,你吃着没事,旁人吃着可能就出事了。
这人倒也是挺逗的,自己都邀请她做伴舞了,她若是出个好歹,这支三人舞可就不完美了,她竟还处处提防。
算计她对自己能有什么好处么?真是不懂得思量。
小人之心,常常也会狐疑他人是小人。
颜天真用过了早点之后,又休息了片刻,正准备与南宫仙一同练舞,宫人又来禀报,严淑妃来了。
唔,来的正好。
这只三人舞,动作几乎都是一致的,不过,期间有几段走位需要变动,尤其是两名伴舞,一左一右,交叉徘徊,更加彰显个性。
严淑妃走来之后,颜天真与南宫仙二人礼仪性地问了好,三人便开始排练了。
由颜天真指导,其余二人倒是没有半点意见,就连一向不对盘的严淑妃,也没有多话一句。
排练进行得十分顺利。
练过几遍之后,三人都有些酐畅淋漓。
“还剩下三日的时间,服装应该来得及赶出来。”颜天真手持羽扇扇着小风,悠悠道,“交流会当日,咱们衣着样式统一,颜色有区分,咱们平时穿的这锦绣罗裙实在太过繁琐,把这双纤细的长腿都给遮盖了,多么可惜,这支舞,就是要秀长腿的。”
“秀长腿?”严淑妃听闻此话,眉头微拧,“莫非还要露腿?那岂不是伤风败俗。”
“当然不能露啊,淑妃娘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所说的秀长腿,是秀出曲线,咱们的衣着,绝不会暴露,该包裹的地方都会包裹得严实,裙子较短,一双纤腿会用较为贴身的长裤包着,你们二人放心,一点春光都不会泄的,还能展示出曼妙曲线,呵呵。”
严淑妃闻言,依旧不太放心地问了一句,“听你这样的形容,本宫不是很明白,别回头整出什么古怪的奇装异服吧?”
颜天真一惯花招百出,舞蹈新奇,这一点倒是不赖,若是回头设计衣服也弄些古里古怪的样式,不晓得穿出去会不会太滑稽。
严淑妃素来注重外形,是绝不愿意做古怪的打扮被人笑话。
颜天真轻摇羽扇,悠悠道:“淑妃娘娘放心,我所设计的衣裳,穿着绝不会丢人,上身宽松广袖,咱们这双长腿,以裙裾边的白纱裤包裹,腰上金花纹带子,配上半透明软纱布做成的开叉裙,不规则花瓣形斜边,转起来像花儿开,你们自行在脑海中想象这个画面,是不是特有韵味?”
听着颜天真这么说,二人倒是放心了些。
颜天真见二人不说话,显然是同意了她的策划,不禁羽扇掩唇,无声一笑。
她设计舞衣,还是花了点小心思的。
她前头领舞,选用的颜色是牡丹红,最为鲜艳耀眼,红色,是一种很奇妙的颜色,平庸之人穿起来显得俗气,美人儿穿起来,更衬妖娆。
她的舞衣,裙裾复杂些,裙上叠加颜色浅些的红色轻纱衬裙,严淑妃与南宫仙作为伴舞,衣裳自然不能比她亮眼,裙裾上绣花朵儿,花纹稍浅,样式简化些,舞衣整体颜色比她的稍浅。
三件舞衣的样式大致是相同的,站在一起能看出是一个队伍,并不会出现违和感,只不过她身为领舞,衣裳耀眼些罢了。
原本选这两人就是为了做衬绿叶的红花,若两个领舞都是她看顺眼的姑娘,在设计衣裳的时候,自然也会为她们着想,可谁让这两人她都不太顺眼,既然是拉来做陪衬的,自然不必替她们考虑太多。
“咱们三人的舞衣,昨日我就已经画好了图,选好了颜色,命人拿去妙衣坊赶制,以妙衣坊绣娘的能耐,三日之内,必定能加工出来。”颜天真说到这儿,笑了笑,“午膳过后,我便出宫走动走动,去一趟妙衣坊,看看咱们三的舞衣赶制得如何。”
“眼见着就快到正午了,本宫回宫去歇息一会儿,晚些再过来。”严淑妃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过身离开了。
南宫仙也道了一句:“颜姑娘,我也先回住处去了。”
颜天真笑着点了点头。
她可不会客套般地留这两人在她这仙乐宫用饭。
即便是她开口留了,人家也不一定愿意留下来,何必去费那个口舌。
眼见着二人离开了,颜天真让宫人们去准备午膳。
用过了午膳之后,便带着喜鹊杜鹃二人出宫了。
这边颜天真才出了宫,另一头,太宁阁内,凤伶俐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凤云渺。
“义父,我方才觉得闷,与花大师去外头溜达了一圈,你猜我见着了谁?义母。远远地瞅见了她,本该上前去打招呼的,可我一看她身后跟着两宫女,我自然就不上前去了,这两个宫女,还是上回在宫外看见的那两个,义母还真是一出宫就有人跟着。”
凤云渺本是坐着垂头看书,听闻凤伶俐此话,视线依旧没有从书籍上挪开,“宁子初这混账,盯她盯得紧,她走哪儿背后都跟着两块牛皮糖,甩都甩不脱。”
“我也觉得义母这样很是不自由,无论做什么,都被他人看在眼中,这种被监视的感觉,想想心里就不爽。”凤伶俐道,“义父,不如我悄悄跟上她们,将那两人解决了可好?”
“看看你这脑子,又开始不懂转弯了。”凤云渺依旧头也未抬,手中的书页又翻了一页过去,“再有三日,就是四国交流会,你义母是铁了心要参与的,在四国交流会之前,她自然不能离开这皇宫,总得有人伺候着,你现在看那两块牛皮糖不爽,就想着解决了,你可曾想,没了她们,宁子初还会再派新人来替补,又是新的两块牛皮糖。”
与其这样,还不如任由她们去。
丝毫不熟悉的新人,总不会比旧人伺候得更周到。
凤伶俐明白了凤云渺的意思,道:“还是义父想得周到……”
话说到这,他忽然怔住了。
不为别的,只因他看见了凤云渺此刻正在看的那本书……
封面上的书名赫然是:风月十八式。
这一本,不正是花大师前两日看的那本不雅书籍么。
犹记得那一夜花大师将这本书塞给了义父,嬉皮笑脸地说,让义父也看看,义父当时面上并无表情,似是不稀罕。
义父还总是数落花大师:整日就知道看春宫,难怪满脑子不正经的想法。
那为何……
此刻他自己也看起来了……
“义父。”凤伶俐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你看的这本书……”
“我只是在欣赏这位画师的画技。”凤云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打断了凤伶俐,“你也知道义父擅长书画,对于画技精湛的画师,自然晓得欣赏,这位画师的画技……不错,难得入我眼了,便再多欣赏欣赏。”
“原来如此。”对于凤云渺的说辞,凤伶俐并不质疑。
“前两日找你义母,都是在夜里,白日里难得与她相聚,今日她出宫了,倒是个好机会。”凤云渺说到这,将手中的书籍合上,搁在了桌子上,起了身。
“义父,这是要出宫去吗?”
“嗯,你就不必跟着了。”
“是。”凤伶俐应了一声,眼见着凤云渺要迈出门槛,转头瞥了一眼他搁在桌子上的那本春宫画,心中愈发好奇,便走上前去,伸出了手。
哪知,他的手还未碰到那本书,便听得身后响起一道清凉的声音,“记住义父曾对你说的话,你这年纪,莫要沾染这种书籍。”
凤伶俐闻言,立即缩回了手,转过身便也迈步离开了。
义父都是为了他好的,义父说了不能看,那便不看。
……
“颜姑娘,前面便是妙衣坊了。”
“这铺子永远都是那么热闹呢。”
繁华的帝都街道之上,颜天真面遮轻纱,领着喜鹊杜鹃二人,走向前方不远处,那家帝都最大的绸缎铺子。
妙衣坊。
当初一听这名字就觉得很是好听,妙衣坊的老板娘,也拿了一个参与四国交流会的名额,能被宁子初所认可,自然是有过人之处,不单单是只有做衣服那方面的能耐。
犹记得当初宁子初送了她一条雪花流仙裙,穿起那条裙子,真是……美炸了。
对于妙衣坊老板娘的手艺,她十分欣赏。
因此,交流会上所用的舞衣,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让妙衣坊来赶制。
她颜天真在帝都之内也是有些名气的,她所急用的衣裳,又是参与交流会的必需品,妙衣坊自然是很给面子,迅速差人给她赶制。
今日出宫,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看了舞衣的制作进度,还有一件要紧事。
她还得再挑一套裙子,作为参与最后一场比试的独舞之用。
她对这件衣裳的要求还挺高:正红色、质地柔软、轻盈、裙摆大、能叠层最好。
宫中漂亮的衣服多,料子轻盈的却少。
那些盛装打扮的娘娘们,哪个穿的衣裳不漂亮?而那些衣裳,唯一的不足之处大概就是……繁琐。一点儿都不轻便。
若只是婀娜走路那还好,拿来跳舞,忒沉了,累赘。
她自然是不缺舞衣的,只是这一回,她追求一件更加完美的舞衣。一场舞跳下来,衣着打扮也是一道加分项呢。
三人踏进了妙衣坊的门槛,妙衣坊内的侍女一见颜天真的打扮,便笑着相迎。
“姑娘这身段可真是曼妙纤细,您身上这件衣裳,似乎也是出自于我们妙衣坊。”
在妙衣坊内做工的,人人都有一双慧眼,看着进门的客人是什么样的装扮,便能多多少少猜到这客人有多贵气,身份是优是劣,从装扮与举手投足间的气息大致都能分辨。
颜天真凤眸轻抬,扫了一下四周悬挂着的各式各样的衣裳款式。
她所看的都是女子的款,件件看上去都不失贵重。清新淡雅的、妖娆艳丽的都不缺,许多衣裳腰间与袖口还嵌着珠翠,琳琅满目,高端大气上档次,奢华亮丽小清新应有尽有。
这些衣裳,真真正正称得上——锦衣华服。
尤其是那些镶着珠翠的,穿着出门走动,仿佛挂着一身金钱招摇过市。
华丽却不俗气。
不过这些衣裳好看归好看,却不适合拿来做舞衣,依旧达不到她的要求。
“姑娘,您需要什么样的衣裳?”身侧的侍女冲她笑道,“本店的衣裳这么多样式,总该有您喜欢的吧?若是这些您看不上,我们楼上还有其他的样式。”
颜天真闻言,将手伸入了衣袖中,掏出那块宁子初给她的腰牌,悠悠道:“带我去看看皇家款式的。”
宁子初给的这块腰牌,不单单是作为出宫的通行证,在帝都几家与皇族有生意来往的商铺,亮出此腰牌,所能享受的待遇,便是皇女的待遇。
妙衣坊有一部分衣裳鞋帽仅供皇族,每种样式都是独一无二,无重复款。
果然,腰牌一出,侍女的神色立即变得恭敬,“姑娘,请随我上楼。”
颜天真面纱下的唇角轻扬,被侍女带着上了二楼。
果不其然,二楼悬挂着的衣裳,比起一楼的那些,又好看了一个层次。
颜天真转悠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角落的一个衣橱上,衣橱侧对着她,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露在衣橱外的衣衫一角。
颜天真当即走上了前,去看那衣橱里的衣裳。
只一眼,就让她的目光一亮。
衣橱里头,搁置着一个庞大的衣架,而衣架上,挂着一件被展开的火红衣裙。
一件广袖抹胸襦裙,衣袖上的红纱层层叠叠,看似不薄不厚,火红的抹胸上绣着牡丹花开,那一针一线都格外精细,不难看出这赶制过程中的用心。
再往下看,深红的腰封上是编制得十分精美的红绳,腰封边缘缀着道道流苏,长短不齐,分布的却极其有规律,这样的流苏,若是随着舞动摇曳,必定好看得紧。
颜天真朝着身边的侍女道:“这件……”
“对不住姑娘,这件衣裳我们是不卖的,这是老板娘亲手缝制,暂且搁在这儿,目前没有打算要出售。”侍女连忙解释道,“这一件衣裳,名唤‘刹那芳华’,是本店的镇店之宝。”
颜天真听闻此话,眉眼间浮现一丝遗憾,“不卖的啊……没得商量么?”
“对不住了,姑娘。”侍女低着头道,“请您见谅。”
妙衣坊不卖的衣裳,任凭身份多高的达官贵人也不得使用逼迫的手段,这是当今天子给予妙衣坊的恩典。
侍女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颜天真自然不好强求,耸了耸肩,“罢了,既然老板娘不卖,只能说我与这件衣裳无缘分了。”
“姑娘,你还可以看看本店其他的样式……”
“暂且不看了,待我回去自己再画一个设计图过来,你们帮着我做出来就好……对了,我昨日让人在你们这订了三套舞衣,赶制得如何了?”
“原来那样式奇特的衣裳,是姑娘您定下的?我今早还看到她们在赶制呢,说是姑娘只给了三日的时间,姑娘请放心,三日之内,必定能给您赶制出来。”
“那就好。”颜天真说着,转过了身,“喜鹊杜鹃,走吧。”
出了妙衣坊,颜天真脑海中还在想着方才见到的那件镇店之宝。
竟然不卖……真是有些遗憾。
若是愿意高价出售就好了,反正钱也是宁子初掏的。
她参与交流会,若是给他赢来了那些丰厚的物资,他还外带赚了面子。因此,在花钱这一方面,跟宁子初着实不必客气。
或许,可以去跟宁子初提议,让妙衣坊老板娘将那镇店之宝借出一天,交流会结束之后,必当归还。
不卖,总能借吧?
这位妙衣坊老板娘,虽然也拿到了一个参与交流会的名额,但比的却是诗词书画,而并歌舞乐器,那套镇店之宝自然是用不上。
因此,借那件衣服,倒也不算唐突。
颜天真想着,兴许是宁子初太过信任她,四个名额,竟有三个人都去参与诗词书画那边了,歌舞这边,只有她一人。
宁子初是认定了她一人便能夺下魁首,这才不浪费了其他人才来参与歌舞。
“颜姑娘,前面好热闹!”忽的,喜鹊的声音传入了耳膜,将颜天真的思绪扯回了。
颜天真抬眼望向前方,果真是人潮涌动,民众们全挤在一起,莫非是有什么好玩的?
想到这儿,她便也迈出了步子。
“走吧,去看看。”
颜天真领着二人挤进了人群,这才看清了,被人群包围着的,是一个小棚,小棚搭建较为简单,一看便是临时搭建,小棚之前站着两个青年男子。
两名男子坐在桌子后,占用的场地不大不小,此刻,一名男子,正将一块雪白的手帕覆盖在右手上,他的右手之上原本什么都没有,揭下手帕之后,竟多了一只鸽子。
那只鸽子在他的手上展翅扑腾着,这一瞬间,周围是一阵叫好声。
颜天真见此,有些失笑。
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呢。原来只是变戏法。
变戏法在民间算是挺流行,哪怕是简单的戏法,都能博得姑娘与孩童一乐。
上一世见多了魔术,对待这一刻所见的戏法,她自然是提不起多大兴趣的。
然而,她没有兴趣,喜鹊杜鹃二人却挺有兴趣,看得津津有味。
她们久居深宫,不常看见民间戏法,偶尔见一见,自然觉得颇为稀奇。
“诸位,方才上面的这些戏法,都只是简单的,接下来,我们兄弟二人给诸位来展示个厉害的。”场地中央的一名男子笑道,“大变活人,诸位是否有兴趣?若是有兴趣,给点掌声,让我们哥俩听听。”
众人听闻此话,便都很给面子地拍起了掌。
“好!”
“我们想看,你变一个!”
“变一个变一个!”
“好好好,这就给大伙变,我们需要一个人来作为试验品,若是没有活人,这大变活人自然也就施展不了了。”青年男子说着,目光扫了一遍周围的人,最终定格在了颜天真身上,“请这位蒙着面纱的姑娘上前一步来,看姑娘眉眼间兴趣十分浓郁,想必是很想试一试的?”
颜天真听闻此话,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眉眼间表现出的兴趣浓郁?
分明没有。
不过……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给个面子。
这大变活人是个什么过程?她倒是想体会一下,也不知最后会被变到什么地方去。
反正喜鹊杜鹃都在这,总是不担心吃亏的,若是这两名青年男子不怀好意,当场拿下。
想到这,颜天真便迈出了脚步。
“颜姑娘!”身后响起喜鹊的叫喊声,“您别……”
不等喜鹊把话说完,颜天真便打断了她的话,“不碍事的,图一乐子,大伙不都看着呢?不必担心。”
话落,便不再搭理喜鹊,走向了那两名青年男子。
“多谢这位姑娘愿意配合,您虽然轻纱遮面,可站在人群之中,在下却一眼瞅中了您,看姑娘这眉目,必定是绝代佳人……”
颜天真笑着打断他,“行了行了,别说漂亮话,说吧,要我如何配合?”
男子轻笑一声,转过身,指着身后的小棚之内突起的一处地面,“请这位姑娘站到这上面。”
颜天真依言走进了小棚之内,站在了那一处地面上,下一刻,只见站在小棚之外的男子伸展手臂,她眼前当即升起一块巨大的黑布,隔绝了她与棚外的视线……
小棚之外,众人好奇的望着这一幕。
只见那变戏法的青年男子将手垂落了下,他身后的那块巨大黑布也跟着落下,此刻的小棚之内,已然不见了颜天真的身影。
众人当即拍掌叫好。
“好!”
“好厉害!”
“那位姑娘呢?被你们变到哪去了?”
“诸位,别急呀。”青年男子朝着众人笑道,“我们将那姑娘暂时变到了另一个地方,一刻钟之后,再将她变回来,我们这大变活人就是这么个规矩,但凡是配合我们的人,我们将此人变到另一处地方,令他体会一场美妙的旅行,只持续一刻钟,一刻钟之后立马回来。”
“真的假的?”
“你莫要忽悠我们啊!”
“变我!变我!我也想试试是什么奇妙的旅行?”
眼见众人们跟着起哄了,喜鹊杜鹃却是不乐意了,当即走上前质问。
“你们究竟把我们姑娘变到什么地方去了!”
“立即把我们家姑娘变回来,我们赶着回家!”
“二位姑娘,别着急呀,都说是变戏法了,你们难道还担心,我们对那位姑娘做什么?”青年男子笑道,“你们二位若是不信,也来试试呗?”
“这……”喜鹊拧了拧眉头,“我不管,我们不试,你立刻将我们姑娘变回来!否则我便要抓你去见官了!”
“诶,这位姑娘,你可不能这么不讲理呀,都说了这是我们的规矩,总不能因为你一人坏了规矩,看你这模样显然是不信任我们,你若是不信,自己上来试一试啊!”
喜鹊见对方耍起了无赖,磨了磨牙,“你别逼我……”
杜鹃眼见着喜鹊要发火,连忙拉住她,在她耳畔低声道:“这里是宫外,莫要太过张扬,或许他们真的只是玩玩,切莫太较真了,这样吧,我去试试。”
杜鹃说着,望向了那名青衣男子,“我也要试。”
青衣男子笑道:“没问题,姑娘请。进去那小棚,站在方才那位姑娘站着的地方。”
杜鹃依言站了进去。
小棚之外,青年男子再度伸展双手。
小棚之内,杜鹃抬眼,便见眼前一黑——
而后……
失去了知觉。
……
“我了个去,这什么地方……”
阴暗的石洞之内,颜天真缓步行走,抬眸望着周围的情形。
她此刻身处一个挺宽阔的石洞,石洞之内有些阴凉,但不算太黑暗,只因石洞顶上开了个洞,能让外头的日光照射进来。
她方才站在了小棚之内,只见眼前黑布一挥,同时,脚下一沉。
原本踩着的是实地,忽然在那一瞬间就抽空了,让她急速坠下。
下坠的那一瞬间,她几乎是迅速地思考着,自己是否落入了一个陷阱?这底下等着她的是什么。
然而,她并没有摔个狗啃泥,而是掉落在了一张藤蔓编织的大网上,那网兜住了她,让她毫发无伤。
她从网上下来,所见的便是一个宽阔的石洞,静谧幽凉。
前边就是一个拐角处。
颜天真走过来的拐角处,抬眸的那一瞬间,怔了一怔。
前方一丈之外,站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那人身着海蓝色锦衣,乌发如绸,被银冠束起了一半在头顶,剩余的随意披散在肩后。
“云渺?!”
前头站立着的那人,听到她的喊叫,转过了身,正是她所熟悉的容颜。
凤云渺冲她淡淡一笑,伸手,手指轻轻勾了勾。
颜天真不作他想,当即飞奔上前,到了凤云渺的面前,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脖颈。
真是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好玩么?”凤云渺的低笑声在耳畔响起。
“好玩!好一个大变活人,把我变到你这来了。”颜天真笑道,“你啊,还真是花招百出,为了见我一面竟绕这么大的圈子。”
“一方面是想轻易甩开你身后跟着的两块牛皮糖,一方面,我觉得这么玩挺有神秘感。”凤云渺抚着她的乌发,“我想与你见面,又不能处理了那两个宫女,用这样的方式,再好不过了。”
“原来那两个青年是你的属下啊。可是……他们就这么把我变走了,喜鹊杜鹃必定会闹腾,周围还有那么多群众呢,他们要如何解释?”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群众们都是喜欢起哄的,好忽悠,我那两个属下忽悠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至于那两个宫女,简单,忽悠着她们也去玩大变活人,只要她们一上当,她们就闹腾不起来了。”
“咦?那若是她们也被忽悠着去玩了,她们会变到什么地方去?”
“这个石洞,是被一分为二的,左边是个迷宫,右边呢,就是你我站在的这一处地方,空旷,幽静,什么玩意儿也没有,再往前走,就能离开此地。此地名唤‘别有洞天’,黑市之内,有人出售这个石洞,我瞅着挺有趣,就买下来了,正好为今日的你我相见提供了方便。”
“看来她们是被变到迷宫去了……”颜天真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她们兴许以为,我也被变到了迷宫中去,回头在迷宫之内兜兜转转,找不到我……”
“你坠落下来之时,是清醒着的,而她们,会被我的属下迷晕了带到迷宫中去,等她们醒过来,就得开始烦恼着该怎么走出去了。”
凤云渺说到这,唇角轻扬,“那迷宫有七七四十九条岔路,我当初就是瞅着挺有难度,才起了兴趣高价买下来,若是她们足够聪明,走半个时辰,想必也能找到出口,若是不够聪明,恐怕要在里面打转一两个时辰。”
颜天真:“……”
能被凤云渺定义为‘聪明’,是有难度的。
谁知道他说的聪明,这脑子灵活程度要达到多高?
颜天真想着,喜鹊与杜鹃多半就是他眼中‘不聪明’的那类人。
她才这么想,凤云渺又道了一句:“没准她们会被困到日落天黑,等你我玩了一圈回来,正好让人将她们放出来。”
“她们会被气死的……”
“我本没有打算取她们性命,若是气死了也与我无关。”
……
同一时,地面之上。
杜鹃消失了之后,青年男子又成功将喜鹊忽悠进了小棚内,将她也‘变走’。
“诶,那三位姑娘都被变没了。她们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真好奇呀,我也想试试……”
青年男子闻言,笑道:“诸位,刚才忘了说了,前三名配合我们的人,我们不收钱,这接下来若是还想玩,我们可就要收钱了呢,否则我们哥俩要喝西北风啊。”
“你们怎么不早说呢?这会儿勾起大伙儿的兴趣,就想着要钱了?”
“你倒是说说,玩一次收多少钱?”
青年笑道:“不贵,现在开始,第一位,十两银子,第二位,二十两银子,第三位,三……”
“他娘的!这么黑?”
“变个戏法还这么贵,你们抢劫么!”
“还玩个屁呀!不玩了不玩了……”
片刻的时间过去,人群便散了大半。
不过,依旧剩下了几个人,衣着打扮看上去像是不愁吃喝,很显然是起了玩的兴趣。
两名青年见此,依旧满面笑容。
想玩?
无所谓。
就这么几个人,全丢进迷宫里去得了。
……
“来,穿上这件男装,束个发,戴上这面具,你我便能大摇大摆地出去闲逛了。”
石洞之内,凤云渺递给颜天真事先准备好的男装与面具。
这件男装较为宽松,颜天真可直接套在身上,将身上原本穿着的锦绣罗裙隐藏起来。
依着凤云渺的意思束了发,她将面具戴上了。
这面具只有半片,盖住了鼻梁以上的半张脸。
没有遮盖全脸,这也好,吃东西较为方便,不必摘下来。
乔装好过后,凤云渺便牵着她,走出了石洞。
出了洞口,颜天真才发现,所处的地方,是一座废弃的旧宅。
“你今日怎么想着要出宫闲逛了?”凤云渺问着。
颜天真道:“我今日出来可不是闲逛的,而是有要紧事呢,原本是想看看,交流会当天舞衣的赶制进度,顺便要再买一套,作为压轴那一场独舞用的……”
颜天真说到这儿,悠悠叹息一声,“可惜了,我这么高的眼光,难得十分中意一件舞衣,老板却不卖。”
“不卖?”凤云渺听她这么说,顿时有些疑惑了,“开门做生意,哪有东西不卖的道理?”
“人家说了是镇店之宝,还没想着要出售呢,我也没好意思死皮赖脸地去强求,关键是,这妙衣坊原本就不是个能撒泼的地方,老板娘有小皇帝撑腰,她不愿意做的生意,谁都不能强求。”
“那她不愿卖,你所需的舞衣要去哪儿找?”
“我倒是还有个主意。”颜天真说着,笑了笑,“她不卖也无妨,我借呗,既然是小皇帝给她撑腰,她不卖别人的面子,也要卖小皇帝的面子,回头我去小皇帝那说说,让他出面去借,我参与四国交流会,他得利,那么我所面临的问题,自然该让他解决去。”
“又要去找宁子初?”凤云渺脚下的步子一顿,开口语气不咸不淡,“不准去找他。”
颜天真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为何?”
“你遇到难题,第一个想要求助的人竟不是我,而是他?”凤云渺轻瞥了她一眼,桃花美目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之色。
“拜托,找他出马,这是合情合理的,人家老板娘与他认识,他是皇帝,要件衣服多简单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要拿到这件衣裳就很难?”
“你是南旭国太子,你的面子在妙衣坊这儿能顶什么用?”颜天真撇了撇嘴。
这醋吃得真没道理。
“不用找宁子初。”凤云渺淡淡道,“你要的衣裳,我给你弄来就是了,不偷不抢。”
颜天真见他语气不容商量,不想与他争执,便耸了耸肩,“也罢,就依你吧。”
看他似乎还蛮有自信。
兴许他人脉够广,能与妙衣坊的人商量着拿下那镇店之宝呢。
颜天真正想着,忽听前头不远处响起了吆喝声。
“冰糖葫芦……”
颜天真挑眉,松开了凤云渺的手,奔向了卖糖葫芦的小贩。
凤云渺只觉得手中一空,那柔软滑嫩的触感顿时消失,颜天真已经溜出去了。
吃个糖葫芦就那么重要。
颜天真从小贩那儿买了两根糖葫芦,想要付钱时,才惊觉自己身上没带钱。
每回出宫,带着喜鹊杜鹃,都是她们二人带着钱袋子,跟在她身后付账的。
此刻,她是身无分文的。
颜天真没钱付,自然只能转过头,求助不远处的凤云渺。
“云渺!我没带银两在身上,你过来帮我付钱。”
凤云渺闻言,慢悠悠地走了上来。
此时此刻,颜天真自然不知道,身后一丈之外,一名身着杏黄色衣裙的女子,在听到她的喊叫之后,转过了头。
宁子怡今日也出宫游玩了,此刻正停留在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前,原本她并没有多注意周围的环境,忽然听到了一声“云渺”,便下意识转过了头。
她的心仪之人就是叫这个名字,因此,听到有人喊这个名字,自然便望了一眼过去。
而这么一看,她怔住了。
不远处,身着海蓝色锦衣的男子缓步行走,正穿过嘈杂的人群。
他的脚步轻盈又缓慢,正如同他给的那种云淡风轻之感。
行走之间,衣带轻跃。路人之中,有几名女子瞅见了他,便也都齐齐愣在原地,目光皆停留在他的身上,久久不愿离去。
这个人……每每出现,都是焦点。
那张白皙玉面太过细腻,举手投足之间,犹如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有些不真实。
他不似凡人,不染俗世之气。
眼见着他走到了一名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从衣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小贩。
颜天真自然是察觉到周围的几道目光,付了钱之后,连忙拉着凤云渺便走。
“云渺!你给我准备了面具,自己出门怎么就不带一个?”颜天真咬了一口糖葫芦,埋怨道,“人家姑娘看见你,都快走不动路了。”
“我只想起来要隐藏你的容貌,一时没想起来要藏自己的。”凤云渺悠悠道,“让她们看看也好,正好让你感受一下不愉快的心境,你被其他男子垂涎之时,我也是这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呢。”
颜天真:“……”
将凤云渺拉到了一处窄巷之内,颜天真这才停了下来。
此处无人,总算不用担心让人注视。
“云渺,这糖葫芦可好吃了,要不要吃?”颜天真说的,递给了他一根。
凤云渺并不接颜天真递来的那根糖葫芦,而是将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水润的唇瓣沾染了些糖稀,在这一刻,诱人采撷。
“吃,自然要吃。”凤云渺也不与她客气,捧起了她的脸,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颜天真:“……”
他说的要吃,竟是这个意思啊。
被凤云渺吻着,颜天真下意识伸手要环住他的腰,却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糖葫芦,这么一伸手,糖葫芦上的糖稀,便黏在了凤云渺垂落下来的乌发上……
二人此刻还未察觉。
与此同时,窄巷之外的榕树下,一抹杏黄色的身影站立,望着这样的一幕,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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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应该会写到交流会的~
云渺:我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