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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墨最近尤其粘她,恨不能将她装荷包里头栓到裤腰带上,闻言顿时笑容满脸,“那可说不准,哎,回去荔园,也没个照顾我的……”
典型的蹬鼻子上脸,怎生抬脚给他的脚丫子一下,“你好好儿的吧!”
聂墨却将她拢在怀里,好一阵黏糊,末了道,“你可要每天都给我写信!”
怎生笑着点头,当晚上就写信问,十多年前太后到底跟皇帝有什么矛盾,使得皇帝不停的迁怒……
聂墨这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含笑看了信,这次没有留下,而是折好放在蜡烛上点燃后烧了。
这种信事情涉及皇帝跟太后,当然不能留着成为把柄。
但是皇帝跟太后的事……,聂墨思索再三,决定好好查查,知道真相总比不明真相要好,免得将来一不留神像许江东一样倒霉的踩雷。
年味越来越重,宫里宫外都懈怠下来,不是特别要紧的政事,大家都不愿意上赶着在朝堂上添堵,进出宝章阁的人也少了许多,正好便宜了聂墨,加上他进的又是十多年前的那间屋子,带了水跟吃食
,常在里头一呆大半日。
随着看过更多的文书跟奏折批对,他的思想发生了许多变化,皇帝虽然在太后这里有些任性小气,可大多数时候处理政事还是十分靠谱的,有手腕,也有魄力。
后头几日,他看东西越来越快,把十年前的这些旧档都看了一遍,却也没发现皇帝跟太后的问题出在哪里,只能肯定,皇帝跟太后的心结由来已久,并非一朝一夕。在这些奏对之中看不到影子,那或
许是因为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乃是不能张扬的密辛。
最现实的例子便是今年太后的六十寿辰,宫里连声鞭炮都没放,太后直接出宫去了乐山,声明为国为陛下祈福。
寿星不在,还怎么庆祝?
太后的名声倒是越发的好了。
可她到底稀不稀罕这名声,聂墨不敢肯定。
因为存了心事,聂墨的气质倒是比从前看着更加沉着稳重了。
进了腊月二十,邻国东突那边却突然递了国书来,请恩准东突王子跟公主来朝贺至宗皇帝。
若不出意外,这公主就是来和亲的。到时候要看皇帝的意思,或是留在自己后宫,或是赐给哪一位皇子。
聂阁老忙了几日,不慎着凉,聂润聂墨床前伺候,聂墨白天伺候,聂润就晚上照顾,结果过了两三日,宫里突然有旨意,调聂润进了礼部,升任从六品的礼部主事,从先前的正七品到从六品,可谓连
升两级了。
连聂阁老生病的阴郁都吹散了不少。
聂墨更是罕见的主动恭喜了聂润。
喜得老夫人跟聂阁老说,“这孩子,近来可算是看着长大了。”
聂阁老笑道,“早就跟你说了,等他大大就好了,你偏不听,镇日的提着心。”
老夫人高兴了聂墨,又担心聂润,“陛下这是……”儿子突然升官她当然高兴,可也不是一点担忧都没有。
聂阁老摆了摆手,“博行今年也三十了,三十而立,升官是个好兆头,聂家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自然知道。”
老夫人这才露出笑容。
聂阁老又道,“恐怕陛下是存了让博行接待东突使臣的心思……总要考察考察……”
老夫人不傻,立即想到,陛下这是为皇太子预备人才……
与此同时,聂墨也在跟聂江说话。
“黎王最近在做什么?”
“虽然打听了庄子的事,但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前段时日一直天天进宫,说是为太后抄写经文祈福,后来又伺候着太后去了乐山……”聂江回到。
聂墨点了点头,“庄子上再找两个好手,候在外 围,注意不要惊吓了怎生……”想了想又道,“现在手头有多少银子?”
“一千七百两。”聂江管着外头的帐,自是一清二楚。
他这么一说,聂墨倒有些吃惊,“怎么这么多?”不是把铺子卖了吧?!
聂江笑道,“是姑娘让庄头把该交来的东西折成了银子,送了一千两过来,铺子那头送了一回五百两来……”
铺子那头竟然会主动送银子?
“是,二爷最近没有出门,听说铺子里头的生意极好。”聂江笑着道,他哥最近忙的晚上都住到了铺子里头。
“具体的奴才不清楚,只是知道姑娘那头找了奴才大哥几回,想是把账目梳拢了起来……”
聂墨直接道,“你去叫了聂树来。”
聂树来的很快,聂墨也没有藏掖直接问了疑惑,“这两个月我过问,铺子里头生意如何?”
聂树知道主子找,那肯定是因为生意的事,因此忙道,“回二爷的话,铺子里头生意极好,原来咱们六方堂各色的货物都进了不少,可有的好卖有的不好卖,若是单如此还罢了,只是有的物件却是分时节的,奴才原也不通,被姑娘叫了去,指点了一下,后来奴才进货便按时节进,同一类的东西,花样类型都多了不少,本只是尝试一下,没想到生意好了一倍不止,现在总的进货量跟以前不相上下,可客
人们都说咱们六方堂的东西齐全……”
聂树见聂墨不像坏心情的样子,便继续道,“再有这年节下头,本来买纸笔的客人少了些,可姑娘叫人将一些好送人的东西都精贵的包装了起来,做了礼盒,竟然也有人买去送礼,利润也很不薄呢……”
文房四宝比吃食文雅,还能保存的住,若是上门的这家里有读书人,送一些这个总归是错不了的,毕竟人都是希望自己在别人眼里高雅一些。
聂墨着实没料到怎生还有这个本事,心里高兴,嘴里却道,“听你们姑娘的没错,可也得跟我透透气儿,别哪天把铺子给我卖了,我还不知道!”
唬得聂树忙跪下道,“小的万万不敢,只想着姑娘常跟在二爷身边,还道这些都是二爷的主意。”否则姑娘一个丫头,哪里来的这般见识。
聂墨听他这么奉承,内心越发的高兴,竭力的不飘起来,“这账面上有多少银子?”
“还有五千两,奴才接手的时候,老夫人只说今年不要赔了就是奴才的本分,没想到竟然还比去年多赚了两千两,这都是二爷跟姑娘指挥得当。”
聂墨这下真笑了,踢了聂树一下,“行了,看你老实,没想到也是个会拍马的,起来吧,过年少不了你的好处……”
聂树嘿嘿笑着,从地毡上爬了起来。
聂墨心道,母亲给的这个铺子还挺能赚钱的,给他的时候,他还嘀咕会不会叫他倒贴钱来着,现在想来,真是太不孝了,他怎么能够那样想他的亲娘,该打该打。
尽管高兴,聂墨还是嘱咐道,“你做事可谨慎些,宁肯少赚些,也不能沾沾自喜的耀武扬威,须知你主子我还夹着尾巴做人呢。”
聂树想忍来着,没忍住,噗嗤一笑,连忙捂住嘴。
看上去真是又憨又傻的。
打发走了聂树,聂墨满肚子话想找人说说,却发现府里没几个人能跟他分享喜悦,于是重新坐在桌案旁边,提笔给怎生写信,把自己近日来对聂润如何“卑躬屈膝毕恭毕敬”都绘声绘色的描写了一番,
末了感叹自己真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世仅有的好弟弟!
怎生的回信很麻溜,大概是被“恩准“了跟母亲一起过年,所以拍马溜须的十分诚恳,当头就一句,“二爷实在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真汉子,您这样的行为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可以表示:以德服人……”
聂墨读信的时候,正在喝粥,这以德服人刚入眼,他便大力的咳嗽了起来,好好的米粒从鼻腔里头喷了出来——正好打到对面的聂泊的鼻子尖上。
聂墨笑着破天荒的说了句“对不起”,毕竟要以德服人,挥手打发了聂泊下去。
晚间回信,狠狠的表扬了怎生一番,“二爷我从小到大受过无数恭维,只有我的怎生夸我夸得鞭辟入里入木三分……”
聂润若是见了此信,定要吐上三天不可。
聂墨跟怎生这样互相吹捧,也算是世间少有的一对奇葩。
大凡天底下热恋中的男女,头脑都不甚清醒,若是有一方神清目明,那不用说,定是爱得不够。
两人虽然不能整天见面,但感情却在一封封书信中不断升温,有好几封,聂墨晚上的时候翻来覆去的看,常常失眠。
怎生,我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余承安因为过年要奉了老母亲去庄子上,便提前来送年礼,见了聂墨,不由的发笑,“怎么这样憔悴?听说你兄长去了礼部,这次礼部主持东突使臣来拜的事情,你兄长该忙不过来吧,难不成是他‘奴役
’你了?也对,你们好歹是亲兄弟呢。”他自顾自的说道。
聂墨扔了个白眼球给他,“拉倒吧,他带着他小舅子呢,我也不要他提拔我。”
余承安笑,其实他早就知道聂润将小舅子带到身边,以为聂墨要不高兴呢,没想到聂墨是这么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你这是心灰意冷呢,还是死心了呢?”他故意道。
端了眼前的茶碗刚喝了一口,就听聂墨幽幽的说道,“我这是以德服人……”
余承安:“噗……”
聂泊好巧不巧又在他面前,这次比上次还惨,余承安喷的很均匀,一片茶叶正好沾在他唇角……他招谁惹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