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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瞎子虽然不是东西,但对自己家的狗是有感情的,他看到没有砸到大黑,就又捡石头,疯一般的朝大黑砸去,一边砸一边扯着嗓子咒骂,大黑这家伙并没有把那些石头放在眼里,始终离熊瞎子那么远的距离,不住的挑衅,每一次熊瞎子用石头砸的时候,大黑都能轻易的躲过去。
熊瞎子用石头砸不到大黑,就朝着大黑吼道:“狗日的你等着,我早晚用洋炮打死你。”
我一听到洋炮,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心里想坏了,熊瞎子家有洋炮,按照他这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能干的出来。我们家的洋炮去年庄上收枪的时候,就交上去了,九六年一开始实行的枪支管理费并不严格,派出所收枪的时候,也是全凭着自愿,如果把洋炮藏起来的话,派出所也不会认真的去追究,所以庄上有些人家里还藏有洋炮。
我们家的大黑,咬死了他家的大狼狗,他肯定会报复,如果他真的用洋炮打死了大黑,不管大黑多么聪明,也只是一条狗,打死一条狗没有什么大罪。我可不能让大黑被打死,就朝着大黑喊道:“大黑,快跑,跑到山里躲些日子,他家有洋炮,真的会打死你的。”
大黑本来就是无头鬼投胎,除了披着一身狗皮,不会说话外,其他的和人差不多,能听懂人的话,我这么一说,大黑朝我“汪汪”叫了两声,意思是它明白了,然后转身就奔着北山而去,大黑有在山里过了这么些年,有生存的经验,在山里躲几天,这一点不用我担心。
熊瞎子一看大黑往山里跑,就撒脚丫子追,可是两条腿没有四条腿跑的快,根本追不上大黑,熊瞎子看追不上大黑,在那里跺足捶胸的咒骂大黑,我看着熊瞎子这个样子心里痛快极了。这时大妞过来,拽着我的衣服对我说:“晓东,晓东,我……”
我赶紧的闪开说:“大妞,我警告你,不准拽我的衣服,今天就是因为你拽我的衣服引起的,让熊瞎子钻了空子,让他家的狼狗咬死了我家的羊,回去我还不知道怎么给我爹交代。”
“杨晓东你这个木头脑袋,难道我不如一头羊重要?不理你了,你自己在这里吧。”
“不理就不理,谁稀罕咋滴。”
大妞听了之后,气的一跺脚,头也不会就走了,我在那里继续看熊瞎子的热闹,熊瞎子回来看着大狼狗,哭的跟泪人似的,他爹死的时候,他哭的都没有这么厉害,哭了一会指着我说:“杨晓东是你放走了大黑,我和你没完,你、你赔我家的狗。”
“我说熊瞎子,你家的狗不是我咬死的吧?像你说的,大黑从现在起,不是我们家的狗了,你有本事找大黑去。”
“杨晓东,你、你……好你个杨晓东,我去找你爹,让你爹赔我家的狗,不但要陪我的狗,还要你个小畜生给我家的狗磕头赔礼,你要是不赔的话,我、我就画个圈儿诅咒你家,让你们全家都不得好……。”
我一听熊瞎子咒我,当时火了,嘴里骂道:“你奶奶的,是你先找的事,现在还敢咒俺全家,我这就打死你这个狗日的。”
谁都年轻过,年轻的时候,特别容易冲动,一听熊瞎子咒我们全家,我当时就火了,举着白蜡棍就打,那熊瞎子身子早就让相好的娘们掏空了,哪是我的对手,我几棍子下去,把熊瞎子打的嗷嗷直叫,在那里大喊饶命,没想到这个狗日的是外强中干,打了几下子出了恶气,我就放过了熊瞎子。走到我家的羊前面,把羊绳子解开,收拾了一下东西,扛着死羊,牵着活羊回家,一路上羊血滴在我的身上,我也没有心思管那些。
我走的这条路回家,必须经过黄连树,那棵黄连树是一棵古树,长在河边上,巨大的树干,像一把巨伞,把周围都变成了阴凉,树下是一块块巨大的巨大的青石,青石上鼓起一个个像馒头的石球,一直铺到河底,看上去非常的壮观,那些石头据说是当年王母娘娘晒的馒头,天亮的时候,忘记收回到天上,结果天一亮就长在青石上,变成了石头。至于黄连树也有传说,说是当年没有黄连树的时候,是一眼井,井里时常有妖怪出来,后来天神送来黄连树的树苗,栽到井上一天三尺,长成了大树,我想每一个庄上都会有这些传说。
夏天黄连树下就成了避暑的圣地,那时候出去打工的少,夏天的时候,大伙就三五成群的坐在树下,有的打牌,有的拉呱,有的做针线活,小孩则在那里玩黄泥。因为长年累月磨损,靠近黄连树的青石,都被磨的像大理石,远远的看上去,闪着好看的光泽。
我扛着死羊,经过那里的时候,眼尖的人看到我,吓着的大叫道:“看,那孩子不是晓东吗?怎么浑身是血?怕是出事了。”
接着有人随和道:“是呀,那孩子还扛着死羊,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碎了,肯定是遇到毛猴子了。”
“毛猴子?我走亲戚,听亲戚说他们那里就出了毛猴子,还吃了小孩。”
那些人说着话,一下子都围上来,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也走累了,索性走到一块大青石上,把死羊往石头上一放,顺手把另几只大羊拴在灌木上,坐在那里不说话,我越是不说话,大伙就越是着急的问,我被问了几句,就说:“我没有遇到毛猴子,羊是熊瞎子的狗咬死的。”
大伙一听当时就炸开了锅,“熊瞎子这个畜生,怎么能做出这事?”
“是呀,这个畜生,敲寡妇门,扒绝户坟,什么坏事都做的出。”
“你说这个挨千刀的主,他家的那条大狼狗咋不死呢?前两天还把我们家的鹅咬死了一只拖走了,那只鹅得值十几块钱,可疼死我了。”
“我们家的鸭子也被那狗咬死了几只,老天爷怎么就不照应这个畜生。”
大伙七嘴八舌的议论,他们说着被熊瞎子和狗欺负的经过,人人都对熊瞎子恨之入骨你,可又不敢得罪熊瞎子,只能求老天爷照应,我看着大伙说:“大伙以后不用担心熊瞎子家的狗了。”
“还不担心,你看看你的衣服都被狗撕碎了,那狗跟毛猴子似的,我们这些上年纪的,根本不是狗的对手。”
“我说不用担心就不用担心,那条狼狗被我家大黑给咬死了。”
“什么?被你家大黑咬死了狼狗?”
我点点头,大伙哄的一下子就乱套了,都竖起大拇指说我家的大黑是神狗,为庄上除掉了一个大祸害。不过也有人泼凉水,大伙正说着,忽然有人用烟袋磕着青石头说:“大伙静一静,听我说几句。”
我一看是庄上一个叫二爷爷的,我就赶紧叫了声二爷爷,二爷爷对我说:“晓东呀,你不该弄死熊瞎子的狗。”
“二爷爷,他家的狗死就死了,大黑也叫我撵到深山里了,他想报仇都找不到大黑。”
“你这个孩子,哪知道这个熊瞎子的厉害,这个熊瞎子可不一般,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熊瞎子就是典型的小人,他会暗地里算计人,晓东你可得小心。”
我说:“二爷爷,您就放心吧,我今天和他动过手,他那小身板,都被娘们掏空了,我一个你能揍他两个。”
“你这个孩子,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哪知道人心险恶,总之你得防着点。”
我赶紧说道:“二爷爷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小心的防着。您老人家先在这里歇着,我得回去了,回家看看这头羊怎么处理。”
说着话我就准备把死羊上肩扛着走,这时大伙都帮着我抬,不让我扛。就这样大伙帮着忙,把死羊抬回家。到了家里,我爹首先看到了是他心爱的羊,当时就吼道:“晓东,你个小兔崽子,是怎么把老子的羊弄死的?你给我说清楚。”
唉,我爹光看着羊了,根本就没有注意满身是血的我,还是我娘疼我,赶紧跑上来,朝着我爹吼道:“孩他爹,你的眼睛就光看着羊了,没有看咱儿子的身上,也满身的是血。你也不问问儿子受伤了没有?”
我爹瞪着眼睛说:“受伤了还能这样站着回来?我现在就想知道,怎么把羊给弄死了。”
我娘火了,把我爹一把推开,哭着说:“羊羊羊,就知道羊,和你的羊一起过日子去吧。”
大伙一看,赶紧的在那里劝我爹我娘,我爹一时理亏,在那里不做声,而我娘把我拉到跟前,上下的看着我,关心的问道:“晓东你没事吧?”
我说:“娘,我没事。”
“那羊是怎么死的?它可是你爹的心头肉。”
“娘,那羊是熊瞎子的狗咬死的。”
“什么?熊瞎子的狗咬死的?这个狗日的熊瞎子简直太欺负人了,我这就是找熊瞎子,今天非把他的那条狗给砸死不可。”
我爹也是暴脾气,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吼出来的,把大伙都镇住了,他说完之后,转身拿着一杆铁叉,就要找熊瞎子,准备弄死他的狗,给我们家的羊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