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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稚楚只想安安分分过完这个年,奈何有时候有些事,即便是躲在家里也躲不开。
她有个大学同学叫杨然,在校时关系一般,毕业后更是没有联系这次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她回A市的事,竟然打了她的电话,邀请她参加同学聚会。
“聚会?”
乔稚楚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算了吧,我要在家等人。”
杨然极力劝道可惜道:“你难得回一趟A市,就抽出点时间和大家聚聚嘛。”
这不是聚不聚的问题。
涪陵说,当年整个法学系的人都知道她和季云深的事,如果她去参加这个聚会,没准会被人问东问西,她一直不喜欢自己的事被别人当成谈资,能拒绝她当然是拒绝。
杨然安静了一瞬,换了一种劝导的语气:“稚楚,你听我说,这些年大家都有些误会你,你趁着这次这个机会,和大家解释清楚,毕竟同学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他们总是误会你,回头一传播,你的名声怎么办?我知道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你就算是为了自己以后的人生,来一下嘛。”
乔稚楚捏捏鼻梁,所谓盛情难却大概就是这样吧,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再拒绝下去就没意思了,她最终妥协:“别说得那么严重,只是一个同学聚会你把地址发给我。”
杨然大喜:“好啊!”
通话结束后没一会儿,手机就收进来一条短信,正是杨然发来的酒店地址和房间号。
乔稚楚抿唇,看时间也差不多,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北国大酒店。
她和季云深就是在这个酒店有了第一次,这些年她走过全国各地,北国大酒店也一直在扩张,分店开遍全国,可她始终不敢再住进去,六七年来,上一次进去是在江陵,这是第二次,心情同样没有半点轻松。
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不是已经和季云深复合了,为什么还是放不下那些过往?可惜无论想多久,都得不到答案。
她合上雨伞,回头看一眼细雨微微,低头进了酒店。
按照杨然给的地址,她找到了那个包厢,她握着门把将门推开。
包厢内已经有不少人了,她这一出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朝门口看来,脸色十分精彩。
杨然先招呼:“稚楚稚楚,到这边来。”
乔稚楚带着微笑走过去。
包厢内一角,两三个女人靠在一起窃窃私语:“快看,乔稚楚啊,这么多年不见,她还是那么漂亮。”
另一个人也羡慕道:“身材也很好呢,真羡慕,我生了孩子后就有点大象腿了。”
涪陵冷冷一笑:“那当然,靠脸靠身材吃饭的人,当然要小心保养。”
乔稚楚前脚包厢,后脚转角处就转出来两个人,楚铭城挑眉:“刚才进去的那个,是不是你家那位?”
季云深微微皱了下眉没说话。
楚铭城摸摸下巴道:“我们的包厢就在她进入的包厢隔壁,那两个包厢的窗户相对,我们开着窗应该能听到他们那边的动静。”
“我们为什么要听他们那边的动静?”
楚铭城说得理直气壮:“因为,她是你的人啊,你就不想知道她刚回A市就有什么人际交往?”
季云深眉梢一挑,还没说什么,楚铭城已开了窗户。
乔稚楚他们这边的包厢很大,是专门用来办聚会的,高高低低的吧台上,摆满了啤酒红酒鸡尾酒,男男女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喝酒边聊天,他们的打扮都稍显正式,不是西装就是长裙,乔稚楚虽然也是裙子,但比较素色,看着莫名落魄,因此她站在哪儿,还挺招人侧目的。
杨然一直在跟她说话,问她在哪儿高就?工资怎么样?有男朋友了吗?乔稚楚就知道会问这些,兴致缺缺,也答得敷衍。
她们这边说话着,那边忽然有人笑着插嘴:“现在还什么男朋友啊,不都是老公了?”
乔稚楚看了过去——冤家路窄,是昨天那个涪陵是谁。
涪陵端着一杯红酒摇摇摆摆走过来道:“难道不是吗?我们这一届,小的也都二十七八岁了,这个年纪难道还有人没嫁?”
她问出来,竟然有很多人跟着点头。
涪陵抬起手,露出自己手指上戴的钻戒,边把弄着戒指边说:“有个老公多好,能疼自己,以前觉得单身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结婚了才知道,其实啊,女人没男人还是不行的,你们说呢?”
季云深在隔壁听得清楚,喝酒的动作慢了下来。
楚铭城也是若有所思:“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你家那位那么出色,这些年追她的青年才俊也不少吧,她怎么就没个合意的?该不会和你一样,其实一直都是放不下对方吧?你们也真是孽缘。”
季云深没回答。
乔稚楚在那边也没回答。
涪陵说得更起劲了,恨不得把昨天被她羞耻的十倍奉还,她讥笑道:“该不会,你对季云深还没死心吧?”
季云深这三个字,对于在场的数十位同学,可谓都是如雷贯耳。
那个人本来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后来又和乔稚楚有了桃色新闻,更是渲染出几分传奇,从刚才看到乔稚楚进门,他们那一颗八卦之心就在熊熊燃烧,巴不得有人先起个头。
果然,涪陵说了一句后,后面大家的话题便都围绕这一点。
“哈哈,乔稚楚你还是死心吧,我听我老公说过,季云深出国后在华尔街混得风生水起,自己开律师所,囊收无数精英人才,硬是在老外的地盘打出了中国律师的天地,还有还有,他还兼职投资公司的高管,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还会要你!”
“是啊,以前就是明珠,现在都是高岭之花了吧!”
“又帅又有钱,还有能力,庸脂俗粉配不上他的。”
涪陵冷笑:“就算他没有这些光芒,也不可能再要你!你对他做过什么好事,谁不知道?要是再让他遇见你,他肯定恨不得咬死你!”
乔稚楚默不作声地听着。
涪陵以为她是被自己说得羞愧,心中得意至极,故作亲昵地拍拍她的肩:“不是我说,稚楚啊,眼光高没错,但是你也不能高得太高了啊,二十三四岁的时候可以拿乔,但你都要二十七八岁了,再不将就,将来可怎么办啊?这女人再强再有能力,最后不还是要有个家庭?”
乔稚楚忽然一笑,露出一脸赞同附和道:“说的是啊,奈何我这个人从来就不喜欢将就,所以现在你穿着你老公买给你皮草,戴着你老公买给你钻石享清福,而我想要什么都只能自食其力,相比之下,真是太惭愧了。”
涪陵一愣。
乔稚楚随手端起一杯鸡尾酒,看着杯子中红蓝相间的液体,笑了。
“依靠而男人而活?以嫁得出去为荣耀?”她拧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有点不确定地问她,“难道你不知道,大清已经亡了?”
隔间偷听偷得上瘾的楚铭城噗嗤一声笑出来,在沙发上滚了一圈哈哈大笑,对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季云深说:“你家这位,以一敌十都不落下乘,佩服佩服。”
季云深不理他的调笑,放下酒杯,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楚铭城在他身后吹了声口哨:“果然是舍不得她被人欺负吧。”
这边涪陵词穷,骂来骂去也就那句话:“乔稚楚!你有什么好得意好嚣张的!”
乔稚楚摇着鸡尾酒杯,反思自己到底哪里给了他们‘好得意好嚣张’的错觉?明明她这个人一直都秉承低调的呀。
还没想出来,那边忽然一阵骚动,有不少人在惊呼,好像是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她看涪陵都一脸见了鬼的神情,不由得跟着看过去……唔,她此时的表情大概也是见了鬼吧。
门口那人是季云深。
他正在披着水晶灯的明亮光线而来,亚麻色的长款毛呢风衣上被折射出雾蒙蒙的光影,衬得他的周身线条朦胧,依旧是淡漠疏离的眉眼,嘴角带着的小弧度浅笑也很客套,但那一身盛气凌人的气质却没有掩饰,正步伐平稳地朝她走来。
其他人还在惊呼:“季云深!你居然也来了,我们以为你这个大忙人是抽不出时间来的呢!”
“是啊,真荣幸能和你遇到呢!”
他成了全场的中心,只要他移动,围在他身边的一群人也跟着移动。
他颔首应答:“来接人。”
其他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接人?”
说着,他已经停在乔稚楚面前。
“喝酒了?”他摸摸她微烫的脸颊,语气有些关心的责备,“你肠胃不好少喝点,我都说了你多少次了,你怎么那么不听话。时间也不早了,玩够了就回家吧。”
乔稚楚其实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但脸上却很淡定地应了一个字:“好。”
全场寂静了几秒,每个人的脸色都很诡异,尤其是以涪陵为首的那几个女人。
季云深拉起她的手,对几个挡路的同学说了:“借过。”
缓缓地让出一条路。
季云深带着她径直走出包围圈,有几个反应快的,连忙追上去,企图把人留下:“大家都是同学,这么多年不见,难得碰见一次,再坐一下吧。”
季云深淡淡道:“不了,你们玩得开心点,楚楚不太会熬夜。”
在又一阵死寂重,季云深已经推开包厢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