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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子怀在家里等的甚是煎熬,站在店铺里远远的看见妻子的身影,顿时笑的合不拢嘴,见牙不见眼,暗搓搓的想着。虽说一下子花了三十两有些肉疼,能买下刘家的秘方却是相当的值!他敢肯定三个月内,能把花掉的三十两原原本本的挣回来。
他曾粗略的计算过,刘家糕点一天卖掉的糕点数量,没想到小小的一个糕点摊竟能挣六七百文一天,除掉铺租这项大成本,利润说少也能得个四成。刘家卖的三样糕点,他曾仔细的琢磨过,发现用的食材不多,就是不知用了什么小窍门,将简单的食材做成了新奇的吃食。成本这里再减一减,这么一合算,刘家的糕点摊一天差不多能挣三百多文纯利。
一天三百文,一个月就是近十两银子!严家的糕点铺,有时候一个月的纯利还没这么多!这怎么能不让严子怀眼红。倘若可以得到这个糕点秘方,他相信,最多两年,加上这些年存的钱,足够买一个铺面和一个宅子。铺面和宅子都是自个的,一家人守着个糕点铺,完全能过的有滋有味。
严子怀想的特别美好,笑的一脸得意和愉悦。严氏踏进店铺,见到丈夫的笑脸,心想难不成家里有什么好事?这般想着,郁闷的心情略有松泛,她这边没成事,好在家里遇着了喜事,老天待他们不薄啊,明个一天得领着孩子进庙里拜拜。
“相公,你笑的这么好,家里遇什么好事了?”严氏和声和气的问道。
严子怀乐滋滋的接话。“顶多两年,咱们就能有自己的宅子和店铺了。”说话的时候,他伸出两个手指,意气风发的看着妻子。
“真的?”搬来松柏县十二个年头整,虽说店铺的生意还行,可家里负担重,桩桩件件都要钱,花销又大,压根就存不了多少,严氏心里直发苦,心心念念的就是能攒足钱买宅子和门面,这样一来,日子就踏实了,用不着紧巴巴的过着。“这宅子和店铺,地段好点的,得二两百多两银子呢,两年内怎么挣足它?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他们攒了这么些年,也才攒了八十多两银子。没办法,家里有三个孩子,娘家和夫家这边,兄弟姐妹众多,今个嫁女明个娶亲,又是生子又是满月,逢年过节的孝敬,牵牵扯扯全是事儿,再加上房租铺租,各种杂税,日常花费,能存下这么点银也够不容易的。
“什么怎么回事?”做着美梦的严子怀,听着妻子的口风不太对,猛的从白日梦里的清醒,一脸诧异的看着妻子,愣了会,才不太相信的问。“刘家的秘方你买着了?”到底是抱了丝希望。
一说起这事,严氏刚刚转好的心情立即阴沉了,拧紧着眉头,气愤的道。“没有!那刘娘子不愿意,我正准备再跟她好好的说说,不知道从哪窜出一个疯婆子,对着我就是一顿破口大骂,紧接着,又扛起椅子朝着我打来,差点就真的劈我头顶了,幸好我跑的快。”
严子怀听着妻子的话,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他僵硬着神情,如雕像般呆立在原地。完了,完了,一切都白瞎了。
“这边没成事,好在老天保佑着,让家里遇着了喜事,我看就算了罢。”严氏想着要把三十两给刘家媳妇,她还不乐意呢。
“保佑个屁!”半响,严子怀反应过来,对着妻子怒吼一声。“得不到刘家的秘方,别说宅子店铺,就连能不能保住现在的生活都是两说。”尤其是这两个月,店铺的生意下降的非常明显,挣的钱仅够混个温饱,再这么下去,恐怕连日常开销都维持不了。在县城呆了这么些年,生活质量不知比在村里时高了多少,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
说来严家的店铺,生意会日渐暮色,一部分原因是刘家糕点,另一个原因,则在严子怀自个身上,他的心思都放在刘家的秘方上,就连做糕点时都没有了往日的用心。吃物的好坏,是最容易查觉的。
严氏张着嘴巴,讷讷的看着发怒的丈夫。“什,什么意思?”
“得不到刘家的糕点秘方,怎么拯救店铺里的生意?店铺没有生意,哪来的钱财置办宅子和门面,你个蠢货,这点事都办不好。”严子怀气极了,直接一甩衣袖走出了店铺。
等着丈夫都走出店铺了,严氏才慢半拍的回过神来。不是说家里遇着了喜事麽?砸砸嘴,总算撸顺了思绪。想明白了,严氏一口气卡在喉咙,没得把自己咳嗽个半死不活。怎么会这样!一下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严氏都有些魔障了,她冷静不了,见丈夫走了,也在店里呆不下去,竟直接就关了店门,匆匆忙忙的追着丈夫回了家。
“相公咱们要怎么办?”回了家,严氏进了屋,见丈夫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坐到了不远处的椅子上,揪着帕子急急慌慌的呢喃着。“咱们家的糕点铺,生意再不回温,过了今年,就真的只能啃老本了。从山吃山空,老本能啃多久?再说眼看老大就要成亲了,老二和老三在学堂里,这可是个烧钱的事儿。”
原以为是老天保佑,结果是场空想,一颗心拧巴拧巴揪成一个团,难受的直想掉泪。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严子怀这会心特别乱,听了妻子的话,心就更乱了,火气噌噌噌的往上涨,烦躁的低吼了句,拍着桌子直嚷嚷。“都怪你这个蠢妇,连这点子事都做不好!拿了三十两银子出门,竟然买不到一个方子。蠢妇!”骂完,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这刘家的秘方一定要得到!”
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很多时候人性就是这般,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得到,一时贪念入了心魔,倘若不能及时醒悟,酿了大错,方知后悔。这世上啊,却是没得后悔药可卖。倘若一时错路,得到了甜头,心魔越植越深,一错再错,最后落了个凄惨下场。自古邪不胜正,这话是有道理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中午没能稍稍的歇会儿,向来午觉成了习惯,又是怀着孩子,比平日更要嗜睡些,下午摆摊时,季歌就觉的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人蔫蔫的,很是提不起精神。
“大郎媳妇,你可不能在这里睡。”余氏走过去,温和的提醒着。这可是十月初的天,深秋了呢。“容易着风寒。”
季歌揉了揉额角,秀气的眉宇微微蹙着,声音懒懒的。“我知道。”
“摊位上也没多少糕点了,一会买完了,你直接回家躺着,就甭等我了。”余氏指了指摊位。
“一会再看看罢,兴许过了这困劲,人就精神了。”季歌轻轻的拍了拍脸,起身走了两下。
余氏见状,扯着话唠家常。“我刚听对面摊位唠的八卦,有人上吴家提亲了,小伙还不错,家里开了个酒坊,周周正正的模样,家里人口也简单,就一个大姐。”
“然后呢?”季歌随口问了句。
“喔。没同意。”余氏抿了抿嘴。“不知吴家到底是咋想的,这户人家还是蛮不错的,竟然没有同意。隐约听着说,是吴家姑娘没同意,说要替未婚夫守三年。没看出来,这姑娘也是个傻的,三年一过,她就是二十的老姑娘了,哪还嫁的出去啊。”说着,一脸的唏嘘。“吴家大姐也不知道劝着点,哪能由着孩子乱来,说甚就是甚,后面路还长,得多难走哟。”
季歌想了想。“我记得吴家姑娘是在常青街的叶氏花卉当学徒吧,曾见过两回呢,瞧着,那眉宇沉静了好多,跟以前大不相同了,怕是有自个的想法吧。有老话不是说,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啊,这话说的在理。”余氏还是头一回听见呢,细细的琢磨了两下,直点头。“也对,确实是这么回事。刚听她们八卦说,那小伙就是去买了两回花,然后就相中了吴家姑娘,哪知道又是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喽。”她学着戏文里的调调,轻哼两声。
季歌扑噗一下笑了出来,经这么一闲磕,倒是精神些了,俩人换着话题,左一个右一个的絮叨着。
“来一份果脯蛋糕。”
说着话呢,摊子前站了个妇女,季歌对着余氏笑了笑,走到了摊位前,做了这桩买卖。
余氏瞅了眼,笑呵呵的说。“你的糕点快卖完了,我那还得有一会呢。”
“现在不困了,等都卖完了咱们再收摊,不急这一时半会的。”季歌笑着接了句。
堪堪进了酉时,余氏的摊子上的吃食也卖完了,季歌卖完糕点后,就把摊子推回了寄放处,这会帮着余婶收着摊,俩人推着一个摊子,有说有笑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