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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莫泽睿笑了笑,把她推回了房间。乔莫伊已经扑进了水里了,远远的,他看到有几个年轻的外国男孩子正在向她走过去。一大早就去招蜂引蝶,他心中隐隐不悦,一直站在窗边,视线紧追着乔莫伊,连郑清歌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边都不知
道。
“她很漂亮。”郑清歌侧过脸来,看着他的侧面,苦涩地说道。
“嗯,早餐还没送来?”他收回了目光,她穿着他的衬衣,修长的腿露在空气中,腿上有深深几道扭曲的疤痕。
“很丑是不是?”她往后缩了缩右腿,苦笑了起来,“这是在牢里被别人打的,削尖的牙刷……”
“清歌。”他拧拧眉,实在难以想像她所遇到事情,可是四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要去找他,算了,都过去了。当初,是我拿他的钱,要为他办事……是我对不起你,这一切都是我该受的……”郑清歌看到他阴沉下来的脸色,连忙拉住他的手说。
“你怎么去李先生那里工作的?”
他靠在窗户上,拿出烟来点着,烟雾缭绕中,凝视着她变得有些陌生的脸庞。明明每夜入梦来,可是近在咫尺,却又感觉到遥远。“监狱里有个姐妹,她是因为误伤进去的,出来后,她带我一起去朋友的卖场做销售。我得赚钱,所以就咬着牙做了一年,居然让我做得很不错,经理跳槽的时候带上了我,然后就遇上了李先生,他欣赏我
,让我做了助理。”说完,见他面色阴郁,郑清歌连忙又解释道:
“泽睿,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绝对和李先生是清白的。”
“我知道。”他笑笑,又扭头看向了窗外,乔莫伊已经在和那几个大男孩在打沙滩排球了,她跳起老高,又扑到了地上,沙子糊了满脸,嘻嘻哈哈地,笑得很开心。突然,只见一个男孩子过去抱乔莫伊的肩,乔莫伊往
后退了几步,那男孩子又逼近过去。
“该死。”他丢了烟,拉开门就冲了过去。
乔莫伊正用力掀那大孩的手,满脸怒意地指责,“喂,你别动手动脚,别以为你是什么外国友人我就不敢打你。”
这几个人说的不是英语,叽哩咕噜,她是半个词也听不懂。
“后退。”莫泽睿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拦住了那几个男孩子,用法语说道:“这片海滩是我的别墅专用的,你们私闯进来,我要报警了。”
几个男孩子面面相觑了一会,见莫泽睿来者不善,便耸耸肩退开去。
“男人怎么都这么色?”
乔莫伊嘀咕着,弯腰捡起丢在一边的浴巾披上。
顺着她的动作低下视线,她挺俏的臀上沾满了沙子,莫泽睿突然就有一种想一巴掌拍下去的冲动。
“苍蝇只盯有缝的蛋。”他气哼哼地说了句,转身往别墅走。
“唷,还挺有文化的,还能念出俚语来,我问你,你是苍蝇还是蛋?”乔莫伊跟在他后面,毫不客气地顶撞。
“你就不能淑女一点?”他扭头,脸色铁青。
“对不起,不会!”
她冲他做了个鬼脸,抢先一步冲进了屋子,朝郑清歌笑了笑,跑回了房间。
莫泽睿本还想教训她几句,她的手机就在这时候响了,她冲他皱皱鼻子,把手机贴近耳边,听了几句,大声说:“好,我知道了。”
莫泽睿正要走开,她又探出头来,大声说:“我今天不和你回去,林雅逸要来接我,你记住我跟你说的事。”
“他什么时候来?”莫泽睿又开始烦躁起来。
“很快,就到了。”乔莫伊不耐烦地挥手,进屋换衣裳。
莫泽睿紧拧了下眉,心中气闷,不想向她低头,索性带着清歌先走。
看他驱车缓缓出了别墅,乔莫伊舒了口气,其实那个电话只是购物推销电话,可她不想当电灯泡,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她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和莫泽睿发了个短信,约好了十半点半在莫宅前面碰头,麻利地收拾好东西,退好房,叫了辆计程车,往长途汽车站奔。最早的一班也在下午,她还有些时间,四处逛逛。
买好了票,她便决定在附近走走、看看。其实这一趟收获挺大的,她拍了拍自己的包包,有三十万的支票在身上,感觉真的很奇妙。这时两个黑廋的男人互相看了看,悄悄地靠近了她,正当她贴近一个商店的橱窗时,其中一个人拍了一下她的肩
膀,她扭头时,另一个男人却猛地抓住了她手里的包,猛地一夺,撒腿就跑。
“抢劫!”手中空空,全是凉风。她醒过神来,天啦,车票、手机、钱全在里面,如果抢走了,她要怎么回家?
她心一慌,没命地跟在两个男人身后追去。她跑得很快,这几年的侦探生涯让她也练出了几招,一下就抓住了拍她肩膀的那个男人。
不过,此男不会怜香惜玉,狠狠地一拳就挥了过来,她连忙松手躲闪这铁拳头,但是还是慢了,这一拳打在了肩上,把她重重地打在了地上。
人生地不熟,也没人冲出来英雄救美、见义勇为,她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跳上了一辆摩托车,留下气得七窍生烟的她坐在各色眼光中不停地尖叫着。
警车呜呜地开来,她又进派出所了。
天色渐渐变暗,莫泽睿带着郑清歌进了一家餐厅,这是他以往常带她来的。
刚落坐,就听到有人向他打招呼。
“莫先生。”
他抬头一看,只见林雅逸正在邻桌向他点头微笑,往他身边看去,是两个陌生男子,不见乔莫伊。
“你怎么在这里?”他下意识地问道。
林雅逸怔了一下,低声说:“哦,我请两个朋友吃饭,伊伊呢?几天没看到她了,她也不接我的电话。”
她为什么撒谎说林雅逸去接她,搞什么鬼?莫泽睿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寒暄了两句,点了菜,胃口全消。
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多了,他忍不住给乔莫伊打了个电话,那一头却处于了关机状态,想打回莫宅,却又不想让老头子接了电话。
“泽睿,你怎么了?”清歌见他有些烦躁不安的表情,小声问。
“没事,吃饭吧。”或许她已经回来了,只是不想和他呆在一起。他安慰了自己几句,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泽睿,这牛排好像没有以前的味道了。”清歌放下了刀叉,轻叹了一声。
“换了大厨。”他淡淡地说道,这两年来,他还是常来这里吃饭,幻想有一天会在这里遇到她,现在坐在这里,却又怎么都抓不到以往的感觉。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吧?一定是这样的!他曾经那样爱着清歌,怎么可能遗忘
?他抬头向她温柔地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林雅逸侧过脸,这一幕跌进他的眼中,轻拧了下眉,拿出了手机,开始拔打乔莫伊的电话,听着那边的回复,脸色越来越难看。
“莫先生,我刚打电话去莫宅,她们说伊伊和你一起出来的。”林雅逸挂了电话,走到了他的桌边,语气有些不善。
“是,可现在她没和我在一起。”
莫泽睿扬头看向他,这算什么?他凭什么向他质问?
“那她在哪里?”林雅逸又追问。
“你可以自己问她,她……”莫泽睿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吞回去,若告诉林雅逸,乔莫伊是以他当借口躲开他莫泽睿,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这时,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莫泽睿接了电话,脸色陡然沉下来。
“我马上过去。”他匆匆挂线,对郑清歌说道:“我有点事,明天联络你。”
说完,丢下了餐巾,大步往外跑去。该死的丫头,说什么林雅逸会去接她,现在被人抢了,还躺进了医院里,搞什么鬼名堂?
四个半小时的车程,被他缩成了三个小时,违章是记定了,他脸色铁青地冲进了K市的医院,警察正在门口等他。
“肩膀软组织挫伤,没大碍,不过脚扭伤了,她只说出你的电话,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警察介绍完了情况,上下打量着他。
“夫妻。”他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
警察这才放行,让他进去乔莫伊。
她坐着,护士在给她的脚打绷带,脚看上去肿得厉害。
“你搞什么?为什么撒谎说林雅逸来接你?买了票就回家,你瞎跑什么?被抢了就算了,你还追什么,这么逞能干什么?”
他劈头盖脑就是一顿责骂,乔莫伊愕然地抬起头来,因为疼痛而涨红的眼睛眨了眨,把泪强忍了回去。
护士见他凶巴巴的,不满地埋怨,“这位先生,请你小声一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上门来打架的。”
他忍了忍,在一边坐下。
“我又没让你来。”乔莫伊正痛得眼泪打转,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让我来,你让他们打电话给我干什么?”他又骂。
乔莫伊张了张嘴,有些难堪。她没人可以找,老妈在医院里,别人的电话她统统记不住,偏偏口袋里还有一张李先生的名片,她又找李先生要他的手机号。
“那我出你的油费可以了吧?”她想了想,委屈地说。
“你再说一遍。”
莫泽睿黑脸,唇齿间挤出一句话来,他一路闯灯而来,可不是为了让她出油费。
可是,他到底又是为了什么风驰电掣地跑来呢?他有些惆怅,盯着她看了会儿,拿着手机去门外,给助手打了个电话过去,安排明天的事,看样子今晚他是回不去了。
回来时,她正瞪着那只伤脚发呆。莫泽睿看着她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就来气,大步过去,往她身边一坐,恶声恶气地说:“怎么不打给你的林师兄?”
“哎哟,你轻点。”
他这一屁股坐下来,震得她骨头痛,可怜的她的小骨头。她轻抚了下脚踝,一个月都不能蹦蹦跳跳了,真倒霉,更倒霉的是她的支票。
“师兄里有八戒好使!”她拐着弯骂他是猪,见他又黑了脸,立刻往后缩了缩,小声说:“那,我受伤了,你不能欺负我!”
莫泽睿有些哭笑不得,曲起指就要弹她的额头,还没落下去,她便捂着脸,钻进了被子里。
他的手缓缓放下,落到她露在被子外的头发上,轻轻地抚了抚。
这动作很温柔,两个人都没有下一步举动,只这样静了会儿,他先飞快地缩回了手。
“你说警察能不能把我的支票追回来?”
她沉默了会儿,在被子里长吁短叹。
他又拧起眉来,黑着脸问:“你就这么要钱不要命?”
“你懂什么?”她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他是不会理解的,他是泡在金水里长大的孩子,她可不是!
他瞪了她半天,走出去给李先生打电话,提取三十万是要和银行预约,抢劫犯还没这么大的胆量,通知银行的前冻结支票就好了。这么丢脸的事,他本来不想做,可是想必她是不会接受他给她的支票。
“莫泽睿。”她艰难地翻了个身,指着脚,苦着脸看他:“要怎么跟家里人说?”
“随便你。”他不耐烦地说道。
“莫泽睿,我好痛。”她又嘀咕了一句。
“痛死你。”他恨恨地骂了一句,可又伸手过去给她轻揉着脚踝。
“你弄痛我了。”乔莫伊呲牙裂嘴地嚷,他到底是在按摩还是在谋杀?
“你有完没完?再乱喊我不管你了。”莫泽睿铁青着脸色,责骂道。
“我没让你管。”乔莫伊歪着脑袋,嘀咕了一句。
莫泽睿气得胃痛,手下一用力,痛得她尖叫了起来。
“莫泽睿,你谋杀!”她坐起来,用力地去推他,两个人你推我搡,互相瞪着,就像斗鸡似的。揉着扯着,莫泽睿突然就一臂抱住了她,再慢慢地把她摁入怀中。
乔莫伊全身的血都往头顶涌去,她不知道要怎么反应才对,是推开吗?还是让他这样抱着?
他们夫妻,还是,不是夫妻?
乔莫伊糊涂了,心也乱了!鼻子里全是他的味道,好闻得让她有些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手。这是间双人病房,只住着乔莫伊一个病人,灯光苍白地照在她的脸上,眼圈乌青,嘴角也破了,很是狼狈。莫泽睿心突然就痛起来了,他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低声问:“蠢东西,为什么要撒谎
,车又不是装不下你。”他这眼神难得地温柔,乔莫伊的心砰地漏了一拍,连忙轻轻地偏过脸,躲开他滚烫的掌心,轻声说:“我不想当电灯泡,也不想得罪你,昨晚……那样的事我也很后悔,我们今后再不要这样了。你有喜欢的
人,我也有。等我妈身体好了,我们就可以解除现在的关系,还有,你以后不要叫我蠢东西,没人喜欢别人这样叫自己,你比我聪明不到哪里去。”
昨晚那事——夫妻之间的事,她后悔?但是,他却挺喜欢的。
他拧了拧眉,眸中的光芒渐渐幽深起来。
“休息吧。”他抬头看了看吊瓶,还有三分之二的药,看样子还得打一会儿。
乔莫伊悉悉索索地躺下了,对面住院大楼的灯光一盏盏地熄灭,这个世界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他走到阳台上,点燃了一根烟,红光在他的指间明明灭灭。他不知道清歌的回来,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她走掉的时候,他夜夜思念,可是她回来了,他又觉得清歌和以前的那个清歌是两个人,心中那个影子居然有些飘渺起来,就像裹了一层纱,模糊得看不
清爱情世界颜色。
真爱,不应该是一辈子的吗?他缓缓吐出了烟圈,冷笑了一下,像他这种人,居然会相信世界上有真爱,是不是很可笑?他分明亲眼看到家族中长辈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出门是夫妻,关门是陌生人,各有各的情人,各有各的世界
——真爱?哪里有真爱?
若是真爱,莫天瀚当年为什么放弃白若兰,不应该拼死也在一起?如今老了,自欺欺人。
他弹掉了烟头,看着烟蒂明灭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来,悄无声息地被夜然湮没。乔莫伊从被子里悄悄地探出头来,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他的影子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清傲,就像一株青竹,倔强地立在窗前,远不是他在浮华世界里呈现给别人的模样。一个肯为了女人种五年粉玫瑰的男人
,是很惹女人喜爱的,乔莫伊咬了咬唇,把脑袋又缩回被子里,只是,她不能,也不可以去喜欢他,她深知,莫泽睿的世界,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她只可仰望的世界。他转身走进来了,到病床边时,又弯腰轻轻地把被子从她脑袋上拉下来,蒙着头睡觉并不好。她已经睡着了,这丫头,真是什么情况都睡得着!他摇摇头,手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被打破的唇角,脸色又
铁青起来,居然有人这样打女人!
一缕光线透进了病房,乔莫伊翻了个身,没摔坏的腿一伸,压住了一处柔软。
软软的、冰冰的,乔莫伊那只脚的大拇指动了动,勾了勾,那头就传来了怒吼声:“乔莫伊,把你的臭脚拿开!”
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看向了他,只见他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老高,一手还在拼命擦着嘴唇!
他一直守着她打不完的吊瓶,直到天明时分才趴到床边上打了个盹,没想到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他嘴上蹭的脚丫子!“那你怎么趴别人脚边上啊?”乔莫伊耸了耸肩,伸了个懒腰坐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可不必在莫泽睿面前装淑女,她有多恶劣,就可以表现得多恶劣,她从不认为自己有多淑女多善良多温柔,在这
个男权社会里,这些都是男人喜欢女人的标准,而她,才不需要莫泽睿来喜欢。
他脸色铁青地冲进了卫生间,洗了脸,又板着脸快步出了病房。
气包子,她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有钱人家的儿子就是宠得厉害!
叮叮咣咣的,护士小姐推着护理车来查房了,见她醒了,便笑着说:“乔小姐,你老公很疼你啊,半夜给你取针时还不让我吵醒你。”
这么好?乔莫伊挠了挠长发,笑了笑,今天她可以出院,一点小伤实在不需要打这么多消炎的针,这可比她过去二十三年打的药还多呢!
“守了你一整晚,啧啧,这么帅又这么温柔——”护士小姐笑眯眯地换了床头卡,语气中颇有些羡慕的味道。
真这么好?乔莫伊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听别人的故事,那个男人对她做的恶劣的事数上三天三夜也数不完。
“起来,出院了。”
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出院手续已经办完,依然是铁青的脸色,想来一大早啃了她的脚趾头让他非常不爽吧,可是,这又不能怪她!
她干咳了一声,爬起来,单脚跳着往门外蹦去,突然,身体一个悬空,就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事情全被你耽误了,我中午还要谈生意。”他语气不善,抱着她大步往电梯走。
从他胸前的角度看向他的脸,下巴棱角分明,薄唇紧抿着,有人说唇薄的男人会很薄情,他是这种男人吗?
她眨了眨眼睛,别开了脸。电梯光亮如镜,她看到自己的手攀在他的肩上,人窝在他的怀里,他却目不斜视地盯着电梯的门。
此时正清早,电梯中只有他和她,静谥的空气里突然就有了种奇异的东西弥漫开来,一直沁进乔莫伊的大脑里,迅速攻城掠地,把这一幕深深镌刻进了她的脑海。许久之后,乔莫伊看了一部老电影,知道了那种让她心跳加速的东西叫做——多巴胺。可这时她不懂这种化学反应就叫爱情,她只抿了抿唇,尽量离他的胸膛远了一点。他的身上充满了男人味儿,让她有
些目眩神迷,她以为,也许是消炎药打多了,也许是昨儿那强盗把她打傻了——
“先住别墅,就对家里说我们多玩几天,我会在别墅处理工作。”他发动了车,沉声说。这不是关心白若兰,而是他不想面对老头子的盘问。
不管怎么样,对于他的配合乔莫伊有些欣慰,她决定也大度一点。于是,她用极完美的微笑,配上极温柔的声音说:
“早上用踩你嘴巴的事,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没有香港脚。”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莫泽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略略加快了一些车速。然后,他满意地看到她迅速闭紧了嘴唇,神色紧张地揪紧了安全带,全神贯注地盯住了她自己的膝盖。让女人闭嘴,有很多种办法!莫泽睿有点小骄傲。不知何时,他唇角轻扬,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笑意,zippo打火机的轻响在她耳畔散开,他动作潇洒地点燃了一根烟,手肘靠在车窗上,淡白的烟雾被风吹
散。
慢悠悠开进海边别墅的时候,他的几个助手已经抱着文件袋等在那里了,他把西装丢给她,指了指楼下一间房,便带着助手们去了楼上。
乔莫伊跳到了窗边,看向窗外那片碧蓝的海,在回来的路上莫泽睿就给莫天瀚打了电话,谈好过几天回家,等脸上的伤浅了些再回去,就说是爬山时扭到了脚。可是,她是不喜欢这里的,空荡荡的房子里,曾经有了她和他的第一晚,毫无记忆、让她羞愧的一晚。美妙的第一次,不应该是和自己的爱人,还有一杯红酒,一束玫瑰花吗?手指在玻璃窗上划了划,发出寂寞而刺耳的声音,她的女性朋友不多,妈妈带她躲避债务时转了很多回学,一直到念大学才稳定下来,大学的女生忙于恋爱,她忙于赚外快和暗恋林雅逸,当同寝室的女孩儿们轰轰烈烈地爱了一场又
一场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大学生活有多么荒芜,如同一片原本青青的草原,无端地长出了孤单的木棉树,就那样寂寞地流逝了四年的时光。
真是浪费啊!
她轻叹了一声,脑中又开始想起林雅逸来,他现在在干什么呢?咕嘟——肚皮毫不客气地抗议了几声,她饿了,还是在路上买了两个包子吃过,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肚皮了。咚咚地跳到了厨房里,如她所料,冰箱里只有一瓶矿泉水可怜兮兮地躺着,大眼睛左右看了看
,横波溢彩,心里就有了主意。莫泽睿和几个助手下楼的时候闻到了香味,走进厨房一看,她正在那里忙得快活,受伤的一脚踩在椅子上,水池里有哗啦啦的水响,锅中炖着鲜美的汤,砧板上切着鲜艳的辣椒,一盘炒好的鱼香肉丝正散
发着热汽,她正持着菜刀咚咚地敲着大蒜。
“哪来的菜?”他走过来,惊讶地问道,他正准备叫外卖。
“强大的114,你不知道啊?我让你们的物业从超市买来的,哦,我从你钱包里拿了钱,所以你也可以吃。”
乔莫伊瞟了他一眼,这年头,想吃饱肚子只能靠自己,外卖什么的都不是她所爱。不过,他的名字真好用!
她伸手拈了条鱼香肉丝放进嘴里,吧唧吃起来,又舔了舔手指头,拈了一条肉丝递到他唇边:“尝尝,我的手艺可是在学校里得过奖的。”莫泽睿下意识地张嘴,接了肉丝,嚼了两口又想起来,他为什么要吃她喂的东西?还是她吮过的手指塞来的,不知道她的手指还摸过什么地方!脚趾头——他的脑中突然就冒出了她圆嘟嘟白嫩嫩的脚趾头
,顿时脸就黑了。
“不好吃?”看着他板起的脸,乔莫伊追问。
“难吃。”他拧了拧眉。
“你才难吃!不识货!”乔莫伊白了他一眼,继续啪啪地敲着大蒜。满厨房都是这冲鼻的大蒜味儿飘着,她在做凉拌蒜蓉。其实她的手艺完全是为了林雅逸而学的,她也幻想过能亲手为那个优秀的男人做一碗羹汤,但她没想到第一个品尝她手艺的男人居然是莫泽睿,真是
便宜这混球了,他居然还说难吃。
“泽睿。”突然,有温柔的声音从二人身后飘来。
“清歌?”莫泽睿扭头,惊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郑清歌。一袭蓝色衬衣,束得她腰身细长,眉目间有些忧伤疲惫,她浅浅一笑,目光越过了莫泽睿,落到了乔莫伊身上,轻声说道:“我本来在那边看海,见到你这里停了几辆车,就想着你会不会在这里。是你的助
手给我开的门,他们叫了你一声,你没听到,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郑清歌的语气有些沮丧,她太熟悉这里了。这别墅刚买的时候,他带她来看过一次,她以为这里从此就是她的家了,没想到,第一个使用厨房的人却是乔莫伊,也没想到,他和她可以亲密到喂东西吃的地
步。
莫泽睿拧了拧眉,助理们这时候已经一个两个溜了,他们深知郑清歌和莫泽睿的往事,郑清歌进门的时候他们都呆若木鸡,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居然眼巴巴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郑清歌走进了厨房。
看着他二人深情款款地对望,乔莫伊收回视线,摸摸鼻头,蒜意呛得她猛地打了个喷嚏,抓过纸巾擦了鼻子,含糊不清地说:“这些人怎么都走了?我煮了好多饭呢,郑小姐,吃晚饭了吗?”
“没有,我帮你吧。”郑清歌挽起袖子走过来,微笑着给她帮起忙来。
乔莫伊侧脸看了她一眼,不可否认的是她很美,和于婉静的温柔不同,她就像一朵在风雨里绽开的娇柔的花。
乔莫伊想,若她是男人,也是忍不住想呵护她的吧,何况是莫泽睿那种大男子主义极重的人呢?
“泽睿不喜欢吃大蒜的。”郑清歌看了一眼她正在捣的蒜泥,柔柔地说。
“不是给他的,我自己吃。”乔莫伊也笑了笑,端着碗一跳一跳地出了厨房。
莫泽睿那厚脸皮的已经坐到了餐桌边上等饭吃了,她瞪他一眼,坐到了主座上。
郑清歌把饭菜摆好,坐下去,这才看着莫泽睿,柔声说:
“泽睿,晚上我们谈谈合同的事吧,李总已经同意和你合作了,还有伊伊被抢的那张支票,也让我重开给伊伊。”
莫泽睿点头,拿起了筷子。
饭桌上很安静,乔莫伊扒饭扒得快活,她实在饿了。还有,这两个人真奇怪,那天看上去亲密,今天怎么看上去这样疏离?她斜斜地看向莫泽睿,筷子伸向了面前的蒜泥碗,却和另一双筷子碰了个正着。
“你不是不喜欢吃蒜泥?”乔莫伊嘴里还嚼着肉丝,讶异地看着莫泽睿。“吃。”他不客气地用筷子扒开她的筷子,夹了菜,淡淡地说了一字,继续埋头吃起饭来。郑清歌的目光黯淡了一下,只忧郁一笑,放下了碗筷,轻声说道:“我还是走吧,对不起,是我——打扰你们了吧?
”
她没说完,泪水已经夺眶而出,美人哭的时候也是动人的,比如说此时的她,只见她匆忙起身,一手掩唇,转身就往外冲去。
“清歌。”莫泽睿丢开了筷子,大步就追了出去。
“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追出了门,他拉住了郑清歌不解地问她。
灯光下,她泪眼朦胧,又让他想起往日,每回她受了欺负都会躲进他的怀里来,像受伤的小鸟,渴望着他的爱抚。
“你没错,只是我感觉得到,我们不可以回到当初,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原本就本配不上你,现在更配不上,我坐过牢——一个女人成我这样,还有什么资格来渴望你还爱我?”
“好了,我说过,会给你公道。”
莫泽睿轻叹了一声,把她抱进了怀里,四叔那里,他还没找到从哪里下手查,他真的想不明白四叔为什么要这样对清歌,可是,他也做不到冷眼看她哭泣。
“别哭了。”他轻拍着她背。
她立刻就偎过来,抱住了他的腰,泪水如雨,很快就浸湿了他胸口的衣襟。
“我怎么能不哭呢,泽睿,两年多了,你以前不吃的东西现在开始吃,全都变了,我难过是因为我失去了你,我不应该再来打扰你。”
莫泽睿的呼吸就越发地重,他揽紧了她,小声说:“没有,你没有失去我,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真的吗?泽睿。”
郑清歌眼睛一亮,紧贴住了他的胸膛,双手紧紧环在他的腰上,似要把整个人都钻进他的身体里去才会罢休。
“嗯。”莫泽睿沉默了一地儿,才点头。莫名其妙的,心里有些堵。扭头看,只见乔莫伊端着碗站在窗口,正往嘴里塞了几口饭,见他转头,立刻就掉头走开了。
莫泽睿就在这时,轻轻地推开了郑清歌。
夜深了。
幽暗的海水拍打着海岸,乔莫伊翻了个身,看向了窗外的星光。感觉怎么就像是她在抢别人的男人?那两个人紧拥的模样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她的心里。
她和莫泽睿相识不久,没什么感情才对,怎么会这样难受呢?
看看时间,已经一点半过了,他送她回家,未归。
这是楼下的客房,装饰很雅致,窗微敞,月色流淌而入,水蓝色的窗帘在风里轻飘着。
房间里的座机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她忍了好久,终于拿起了听筒。
“喂?”那头安静如无人。
“说话啊!”
她追问着,那头的呼吸声陡然就重了一些,似乎带了些腥味儿,直冲向莫乔伊的耳朵,立刻就把乔莫伊的瞌睡虫赶走了一些。瞬间,她看过的恐怖片一股脑儿地全涌上了大脑。
在这片地方,别墅和别墅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海浪声又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她的。
天啦,不会是有人踩点、并且想进来劫财劫色吧?
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迅速打开了灯,跳下床,飞快地拉上了窗帘。
咚咚——
门铃声急促响起来。
“什么人?”乔莫伊跳到厨房抄起了菜刀,躲在门后低声问。
“开门。”低沉、陌生的声音传进来,乔莫伊拧起了眉,抬高了声音:“到底是谁?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我是莫飞扬,你是谁啊?”莫飞扬?乔莫伊的脑中迅速排列出莫家上下大小人物的名字,四叔莫天锐的儿子莫飞扬?她犹豫了一会儿,趴到猫眼上看外看,上回老妈结婚,这小子并未出现过,不过她在莫宅看过他们的全家福,长得
好像就是这样子——
犹豫半天,她拉开门。
莫飞扬一身灰头土脸,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冲了进来。
“美女,你是我哥的新女友?”
他冲着乔莫伊吹了声口哨,把背包往地上一丢,人就扑到了沙发上,双脚一蹬,就把鞋子踢飞了。
“这位莫先生,我不是你哥的女朋友,麻烦你也去洗个脚好吗?”
乔莫伊差点没被他这双脚熏死,天啦,他到底几年没洗过脚?
“哦,我和几个朋友去登山,忘了带袜子去。”
莫飞扬扭过头来,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来,然后敏捷地跳起,冲进了浴室。
乔莫伊只能等着,不多会儿浴室的水响了,再一会儿,他就包着一条浴巾大摇大摆地出来,洗干净了脸的莫飞扬,脸庞阳光俊秀,头发上还在滴水。
“美女,麻烦你倒杯水给我。”他擦着头发,不客气地指挥着。
“对不起,我是伤员,你自便。”乔莫伊冲他翻了个白眼,举着菜刀,一跳一跳地回了房间。莫家的男人都是这副德性吗?指挥女人,巴望着女人把他们伺侯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