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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萧廷玉怒喝。
外面相继已经又有七八个人手持棍棒冲了进来。
几个护卫迎上去,对方二话不说,直接就打。
萧廷玉的人,不甘示弱,双方很快就打成一片,整个院子里乱糟糟的。
冯氏从门外冲进来,看到萧廷玉勒着严锦玉的脖子,登时大惊失色,颤抖着声音道:“快!块去帮忙,把玉儿救下来!”
南城郡王居然想要勒死了郡王妃?而且那个样子,看着着实可怕,不像是个高贵的郡王,反而女像是个丧心病狂的屠夫。
两个护卫冲过去,却也不敢真的伤了萧廷玉,只是强行把他来开。
萧廷玉虽然有点蛮力气,但到底只是个读书人,很快就被人架开了。
“玉儿——”冯氏尖叫着扑过去,手忙脚乱的去拉开严锦玉脖子上的绳子,伸手往她鼻下一试,却是没气了。
冯氏的脸色一白,从头凉到脚。
她愣了一下,然后就不管不顾,疯了似的去掐严锦玉的人中,连着试了几次,严锦玉终于嘤咛一声,动了动。
“玉儿!”冯氏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身子,喜极而泣。
严锦玉缓缓的睁开眼,却觉得做梦一样的,难以置信的呢喃道:“母——母亲?这是——”
说话间,她的目光不经意的扫了眼,就看到被两个侍卫拉住的萧廷玉,顿时一个激灵,完全的清醒了。
“啊!母亲!”她尖叫着,一骨碌爬起来,死死的抱住了冯氏,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会吃人的野兽。
冯氏也恨萧廷玉,可是丧子之后,最初失去理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会她清楚的知道萧廷玉是皇亲,她就是再恨死了对方也不能动。
于是把严锦玉拽起来,“我们走!”
严锦玉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哪里还敢在这里多留,跟着冯氏在侍卫们的护卫之下就往外跑。
因为冯氏来得突然,再加上也没人想到她敢纠结人手直接打进了南康公主府,所以公主府里的下人们十分被动,却禀报南康公主的人还没回来,冯氏已经速战速决,带着女儿冲了出来。
“给本宫站住!”南康公主是这时候才火急火燎的冲到了门口。
她身后跟着大批府兵,两百多人一股脑儿全冲出来,堵住了巷子口,把冯氏等人团团围住了。
“母亲!”严锦玉瑟缩着往冯氏身后一躲。
永毅侯府的护卫,无论是数量上还是实力上都和南康公主府的府兵没法比,当场就形成了一个瓮中捉鳖的架势。
南康公主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抬手一指,“冯氏,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胆敢带人擅闯我的公主府?你这分明是藐视皇家,藐视法纪!来人,给本宫把他们拿下!”
冯氏平时还算干练,但到底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内宅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真刀真枪的架势?
不仅仅是严锦玉,就连冯氏都吓得心甘乱颤。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来,南康公主甚至不怕当场借着“冲突”杀死她们。
公主府的府兵蜂拥而上,这时候永毅侯府的那些侍卫才知道害怕,当场弱了声势,还哪有还击抗衡的能力?几个挡在最外围的侍卫只象征性的反抗了两下,已经接连倒在血泊中。
严锦玉脸色惨白,死死抓着冯氏的衣襟,躲在冯氏身后。
冯氏也是浑身的冷汗,看到被砍倒在地的侍卫,双腿打颤,几乎要站不稳。
就在这巷子里喊打喊杀乱成一片的时候,突然一队皇家禁卫军从一侧的巷子口冲了进来,为首的人在马背上高声喝斥,“什么人在这里械斗杀人?不知道这是天子脚下,犯王法的吗?”
说话间,他居然是真的不怕事,手中长枪一挑,已经刺穿外围一个公主府府兵的胸口。
那人惨叫一声,胸口被刺穿一个血窟窿,轰然一声倒在地上。
“都住手!”马背上那人的嗓门很高,见到最里面的人没有反应,当机立断的用长枪挑起地上的尸首,高高的甩出去,抛过人群的头顶,砸在乱局当中。
这个动静,着实惊人。
在场的都是府兵护卫,哪怕不惧杀人,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本来正在喊打喊杀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南康公主勃然大怒,站在高处仍是大声咆哮,“谁叫你们停手的?给本宫把这些目无王法的歹人全部就地正法!”
公主府的府兵蠢蠢欲动。
然后就听马背上的那个禁军校尉高声喊道:“贵妃娘娘在此,谁敢造次?这里是京城重地,不管有什么理由,都禁止斗殴,肝胆违令不遵者,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一律依法就地格杀,以正纲纪!”
这一声,有力拔山河之势。
而且他搬出了王法来吓人。
是个人就怕死,这时候所有人就都慢吞吞的有了顾虑。
南康公主被晾在那里,一时间又气又急,巷子外面,禁卫军开路之后,祺贵妃的车驾已经慢慢驶来。
前面有司徒铭和她暗中作对,这会儿又有祺贵妃明着从中作梗?这对母子,当真是可恨至极!
有人打开车门,祺贵妃被扶着走下来。
见到满地血腥的场面,她死死的皱了眉头,却没有惊慌,只是拿帕子掩住了鼻子道:“南康你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大白天的,怕是要吓到周遭百姓吧!”
按理说只有正宫皇后能在南康公主面前摆嫂子的谱儿,但是祺贵妃把皇帝笼络得好,又独得盛宠多年,她便有这个资本在南康公主面前摆谱。南康公主冷冷的盯着她,恨声道:“这里不关你的事!是冯氏这个贱人不分尊卑,枉顾法纪,带人擅闯我的公主府行凶在先,本宫今天要拿她也是照规矩办的,回头如果皇兄要追究,我自然会给他个解释,
用不着别人来多管闲事!”
冯氏母女都被吓傻了,哪敢和这个泼妇争执?不由自主的都躲到了祺贵妃的后面。祺贵妃四平八稳的站在那里,挑眉道:“我不听你怎么说,也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总之既然是被本宫撞见了,本宫就没有袖手旁边,放任你在眼前杀人的道理。如果南康你真的问心无愧,那现在咱们就
进宫去,把事情都和皇上说清楚了,是非曲直,全凭皇上处置吧。”
如果真闹到皇帝那里,皇帝怎么可能让她动堂堂永毅侯夫人?
何况,还是在萧敬斋有错在先的前提下。南康公主的胸口噎了一口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也不肯示弱的死死盯着祺贵妃的脸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母子打得什么主意,今天你们母子两个,一个个都明里暗里的维护严家,到底居心何在?你
真要本宫去皇兄面前和他都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吗?私底下笼络边城将领?这事情可是可大可小的。”
她还是觉得祺贵妃母子维护严家,更大的原因是在严锦添身上。祺贵妃却也并不惧她,道:“本宫是奉皇命过来帮着南康你处理驸马的后事的,偶然遇到这茬儿,我只是不能看你随便杀人而袖手旁观,至于你说的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儿——你若是愿意,本宫身正不怕影子
斜,陪你去皇上面前说说清楚又如何?”
“你——”南康公主语塞,毕竟她没有证据。
祺贵妃看着天色不早,就道:“你要进宫吗?如果不去了——那本宫就先送永毅侯夫人回去了。”
既然当面翻脸了,那所谓的协助办丧事也就就自然作罢。
南康公主咬着牙,哪里肯于轻易松口的?
祺贵妃也不和她维持表面上的和气,直接一挥手,“既然公主殿下没事了,那我们走!”
冯氏终于松一口气。
严锦玉鹌鹑一样缩着脑袋躲在她身后,跟着她往自家马车的方向走去。
南康公主的目光闪了闪,突然厉声道:“冯氏擅闯我公主府的事情,本宫可以稍后再和她计较,但是严锦玉不能走!她是我萧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儿,哪有不得我这个婆婆同意就随便回娘家的道理?”
“母亲!”严锦玉双腿一哆嗦,险些跪下去,死死的抓着冯氏的手臂,眼神畏惧。想到萧廷玉居然妄图勒死自己的女儿,冯氏也是怒火中烧,黑着脸刚要辩驳,却是祺贵妃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道:“郡王妃的兄长遭逢不测,她回去探望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想必皇上也不会见怪的。总之
今天这里的什么事本宫都担待着,南康你有道理,尽管和本宫到皇上面前去说清楚!”
本来就是萧廷玉要杀人,就算说到皇帝面前去,皇帝也不会答应的。
这件事,南康公主也很清楚。
祺贵妃不由分说的带了那一双母女离开,到最后,她居然真的就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完全无计可施。
禁卫军护卫,祺贵妃一行很快出了巷子。
“多谢娘娘救助我们母女于危难!”冯氏赶紧的跪下去,这会儿还心有余悸的双腿发软。
严锦玉也跟着跪下去谢恩,“谢过贵妃娘娘的援手!”“侯夫人快起来!”祺贵妃道,示意身边宫婢把人扶起来,然后满面慈祥的看着冯氏道:“之前铭儿过去着我,说看南康母子的那个神气,怕是和贵府之间的嫌隙不能轻易抵消。本宫本来还怕来不及,还好有
皇上的口谕在先,我过来也好有个说法,否则被南康咬住把柄,就真不好办了。”
她说得都是实话,现在南康公主去告状,说她勾结拉拢严家,皇帝可能不信,但如果她是无缘无故专程出宫跑到公主府来解救冯氏母女的——
那恐怕皇帝就真要怀疑他们母子两个有异心了。
冯氏又不傻,当然知道对方为了自家所承担的风险,当即就又感激的拜了拜,“娘娘对我们的关照,我们不会忘记的,只是这一次连累娘娘和南康公主之间起了冲突,臣妇实在过意不去!”
“别这么说,本宫也就是知道了,不能袖手旁观。”祺贵妃推诿,“南康的脾气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这件事她心里肯定不舍气。本宫不能在外面多留,我留一队侍卫护送你们回去,还是防着她点儿吧!”
“怎么好再劳烦娘娘……”冯氏嘴上推辞,心里其实还是不拒绝的。
“反正不该得罪她也都得罪了,也不差这点儿事!”祺贵妃笑道,又很是和气的和她略一点头,这才被宫婢扶着上了马车。
“恭送娘娘!”冯氏和严锦玉目送,待她的马车走出去一段距离,也不敢在这个是非之所久留,赶紧的也就跟着上车离开了。
这边祺贵妃的马车直接回宫,拐过前面的一个街角,等在那里的司徒铭就露面现身了。
侍卫叫停了仪仗,司徒铭钻进车厢里,车队又继续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有劳母妃了!”上车坐下之后,司徒铭道,“让您受累了!”“一点小事而已,不算什么。”祺贵妃道,语气停顿片刻,就有些不高兴了,“那个丫头,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几次三番大费周章的去给严家那些人擦屁股?她不是就那长的一张脸么?你之前不也是
没兴趣的么?”
她有些担心儿子别不是被狐狸精给迷惑了,突然就脑热起来,不仅让她出门放了冯氏进宫,还不惜得罪了南康公主也要给严家送人情。司徒铭手里把玩着个杯子,勾唇笑了笑,眼中有种明亮的光芒闪烁,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母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女人么,如果就单是一副皮囊,那她也还不值得我这么下功
夫。只是几次接触下来,我发现这个丫头非常的不同一般,有勇有谋,手段也老辣的很。如果我娶了她,以后对我们必定大有助益。”
祺贵妃看着他脸上明显痴迷的神色,肯定是不信的。
半晌,司徒铭察觉她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一直没移开这才发觉自己失态。
“咳!”他掩嘴咳嗽了一声,随后正色看向了祺贵妃道:“如果我说这次摆了太子和萧敬斋一道的功劳她至少占了一半以上,母妃你信吗?”
“你说那个丫头?”祺贵妃哪里肯信,她一直以为是司徒渊的反戈一击。
“本来我也以为是老七做的,可是这整件事观察下来才发现从头到尾老七不过就是顺手推着沾尽了便宜而已!”司徒铭道,突然想到严锦宁对司徒渊死心塌地的那个样子,心里就没来由的发闷。
他的脸色沉闷下来,暗暗的捏紧了拳头。
旁边的祺贵妃却完全处于震惊之中,想了半天,还是再次确认,“你确定?”“差不多吧!”司徒铭定了定神,仍是正色道:“之前我有当面试探过她,那丫头的口风紧,说话听不出真假来,但是后来看到在严锦华身上搜出来的那封信上留下来的破绽,我就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确定就是她做的了。严锦华是太子的人,而且和她之间的兄妹关系又不亲厚,还因为太子和老七之间的一些貌似对她下过手。如果后面不出素瑛公主的意外,只凭那封信,严锦华也是必死无疑,而那信上的
破绽,则是她故意留下来,以供自己脱身用的。”
祺贵妃听着,还是不能很相信,“她那一个小丫头,能有多深的心机?居然能布下这个局?”
其实司徒铭一直觉得是严锦宁和司徒渊联手做的,可是他不能告诉祺贵妃严锦宁迷恋司徒渊的事,否则祺贵妃未必就会答应让她收了这么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了。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母妃你等着看不就是了。”司徒铭打了个马虎眼,顿了一下,又再漫不经心道:“而且不过就是个女人,能有什么关系?”
虽然祺贵妃自己就是女人,但是打从心底里,她还是不太看得起一个女子的手腕和能力的。
她的心里对严锦宁一直不屑,所以也懒得多想,只是迟疑道:“这件事,还是需要先和杨家打个招呼吧?毕竟他家四姑娘和你是早有婚约的。” “杨丞相这几年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我看那样子可能会需要提前隐退,而且他的两个儿子资质都很一般,以后杨家八成要走下坡路,而且这些年我为了他家的两个女儿已经蹉跎的够久了,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欠着咱们的人情。而且我又不是要悔婚,许给杨莹莹的正妃之位不会变,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司徒铭不怎么在意的说道:“这件事就不用母妃插手了,如果由你通过丞相夫人出面,后宅女人之间
反而容易横生枝节,明天我会找机会,亲自去和杨丞相说。”
“哎!”祺贵妃握了握儿子的手,叹息道:“说起来要不是杨家大姑娘福薄早逝,你现在早就有子嗣了。”
因为杨家耽误了儿子的事儿,祺贵妃心里其实颇有怨念的。
司徒铭笑笑,没说话。
杨家现在对他的吸引力不是很大,虽然关系不能断掉,但是——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要把严锦宁先拿下!
这边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严锦玉刚一上车就抱住了冯氏,嚎啕大哭,“母亲!吓死我了!还好你赶来了,要不然我……我……”
想到当时的情景她就忍不住的四肢冰冷,再度泣不成声,死命的抱着冯氏,眼泪鼻涕哭了对方一身。
冯氏这时候也是心肝儿打颤,用力的抱着女儿取暖。
她完全不敢想象,今天如果不是祺贵妃出现,自己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南康公主和萧廷玉根本就是两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没事了,别害怕,今天贵妃娘娘刚好赶到,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冯氏心不在焉的轻声安慰女儿,心里想的却是祺贵妃母子频繁参与此事,并且对自己家一再施以援手的原因。
司徒铭看上了严锦宁,所以这就是他们对自己示好的原因?
本来她该庆幸严锦宁还能起到这样的作用,可是这一刻——
看着怀里女儿脖子上的红痕,心里却是酸涩又痛苦,真的不想让那死丫头嫁得那么高,那么如意。女儿已经落到这样的地步了,和萧廷玉之间最好的结果就是合离,这时候怎么能在女儿的伤口上撒盐呢?
冯氏的心里一阵的不舒服,不过却没敢提这茬儿。
严锦玉哭了半天,待到哭够了才擦着红肿的眼睛坐直了身子道:“对了母亲,你怎么知道萧廷玉会对我不利,还带着人赶了过去?要不是你……”说着,就又落下泪来。
冯氏的心情不好,脱口回道:“因为你二哥的事,我和南康公主闹得很难看,不放心你,后来你妹妹提了句,怕他们不肯轻易让我带你走,就回家带了人过来,没想到还真料着了。”
“严锦宁?”严锦玉的声音拔高尖锐,顿时就满面怒色,“那个死丫头她会有那么好心?我看她巴不得我死才是真的,还会出主意救我?”
“你别多心,唇亡齿寒,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冯氏道。严锦玉其实没什么根据,她就是打从心底里排斥痛恨严锦宁,故而开口就怀揣着最大的恶意不想领对方的人情,鄙夷道:“让你带着侍卫登门闹事?我看她是想要借刀杀人,想要借南康公主的手要了我们母
女两人的命吧?”
本来她也就是胡搅蛮缠的随口一说,但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冯氏的心头却是忽的一冷——
是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儿?她们母女两个可是不止一次往死里践踏过那个丫头的,严锦宁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怂恿她带侍卫打进公主府,这本身就是理亏,就算南康公主恼羞成怒的杀了他们,皇帝也不会追究的,她们死了都是白死
。
可是,事实真的会是这样吗?
看那丫头从来都是那么一副不咸不淡的窝囊样子,她的心思,真能阴暗狠毒到这种地步吗?冯氏越想越怕,突然就有种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