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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梅缓缓抬眸,继续言之道:“奴婢现在就差人去准备。”
言完此语,素梅便轻慢的退出了这贤灵宫的寝殿。似是担忧丝竹一人没法将慕瑾照顾的妥当,临出门之时素梅还安置了两位侍女在贤灵宫门口,候着慕瑾的吩咐。
如此一来,这寝殿之中便只剩下了丝竹与慕瑾二人。他二人亦是少了些许的拘谨,四眸相对,一时无言。
“竹儿,过来坐吧。”稍息片刻之后,慕瑾轻缓的开口言之。虽然昨日梦魇中的丝竹让她有些许的生疏,可是在这南越宫中,她还是诚然将丝竹当做故人的。
丝竹却是恭恭敬敬了行了礼,方才走至了慕瑾的身侧旁坐下。她行给慕瑾行的并非是妃嫔的先礼,而是行于公主的尊礼。 慕瑾心下马上意会,丝竹这是在暗示于她。慕瑾撇嘴笑笑,听着眼前的丝竹开口言道:“公主,刚刚那位素梅姑姑,之前一直是疑心于丝竹的。是这些时日,见公主实在爱听我唱曲,并且我也毫无异样
之处,方才放心的将我招呼了过来。看来,她亦是诚心待着公主的。”
见丝竹如此言之,慕瑾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她确实诚心待我,只是这心终是向着那位南越帝王的。”
素梅诚心待她,她又怎会不清楚呢。不过她亦是从一开始便明白了的,素梅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唐天戈,为了南越所做。 丝竹听罢抿唇不言,片刻之后方才轻叹。素梅心向于南越的圣上,她身为一个局外之人,亦是能看清的。不止是丝竹,这贤灵宫寝殿之中,除了自己一心向于慕瑾之外,其余之人大抵都是同素梅无恙
的。
慕瑾见这氛围有些许的尴尬,便缓而问候道:“竹儿,在这南越宫有什么不适应的么?如果有的话,定要告诉我。”
丝竹闻言亦是轻笑着摇了摇头,莞尔道:“这南越,本就是我的故国,能有什么不适应的呢。”
至此一言,却是让慕瑾陷入了沉思。
丝竹的父母的确是南越之人,可是童稚之年的她便已经家破人亡,无奈之下被当年凌军的将领带回了凌国国都。
这些年,她可有想念南越。归了南越,又可有想念凌国的种种。
而这些慕瑾自然是不得而知的,她抿了抿薄唇开口,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话:“竹儿,你可还会归回凌国?”
丝竹同慕瑾一样深陷异乡,在孩子与故国之间慕瑾难以抉择,她亦是也着实的好奇,丝竹会怎样去选。
而丝竹听完了慕瑾的问话,却是哭笑不得,她望向了慕瑾疑惑的双眸,淡然的开口言之:“公主,你多虑了,竹儿从来就没有纠结过这些的。” 稍顿了片刻,丝竹将方才的情绪沉淀下来,一字一句坚定的言之:“南越是我的故国,但是林府,是我的家。在凌国的日子里,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回到南越,这次来寻公主,亦只是乐菱小姐的吩咐而已
。” 童年发生的事情,丝竹却是无法忘怀。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生身父母的面孔都已经逐渐模糊。她记得,自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己父母从来都没有给自己起过名字,他们给过她唯一称谓便是“丫头
”。 是林将军将她带至了凌国,是乐菱小姐,开始唤她作“珠儿”。从此,她才有了名讳,有了身份。她不记得自己的生辰,确是记得林将军把她领入林府的那一日,那个被娇生惯养的小姐看向自己惊喜的
面孔。
从那之后的每一年九月七日,林乐菱都带着她去集市游逛,让家里的姑姑们准备丰盛的膳食。这个日子本只是一个平凡的时日,可林乐菱却把她来到林府的日子当做了她的生辰。
她并不是不记得自己父亲的姓氏,然而在她的心中,早已为自己冠以林姓。
回忆至了此处,丝竹的脸上挂起了一抹浅笑。这些都是她的心中最温暖,最柔软的地方。
从她跟林将军离开南越的那一日起,便是注定了吧。丝竹抬眼望着同样深入思绪的慕瑾,轻言道:“是林将军给了我一条命,是林府的人,给了我一个家。我还有什么理由留在南越不走呢?”
听罢丝竹的回话,慕瑾如乱麻一般的心智并没有解开,反倒是更为纠缠。她缓缓的摇了摇头,轻言道:“你与我,终是不同的。”
慕瑾说的不错,丝竹之所以能这么坦然,是因为承蒙了林家的厚恩,又对南越了无牵挂。她慕瑾心中已是无时不刻的念着故土,只是……她在南越已经为人母,又怎么能做到了不牵挂。
丝竹亦是看出了慕瑾的顾虑,所以稍稍叹息,上前攥上了慕瑾微凉的手背:“公主,是我逼你逼得太很了。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急切的。”
她知道慕瑾现在因为自己的到来做着艰难的选择,所以才这般致歉。
慕瑾却是缓缓的摇摇头,回握住了她的手:“来南越宫中寻我,已是够委屈你的了,我又怎么会去怪你呢?”
丝竹并不心念南越,那么她全然是为自己才来这南越的了。这一路艰难险阻,她亦是心存愧疚,便问道丝竹:“竹儿,你在这南越,可还有什么亲人?”
如若还能为丝竹寻到当年的至亲,也算是自己对她稍许的补偿吧。 慕瑾如此想着,却未料到眼前丝竹极快的回复。她眼眸直望着慕瑾,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亦是十分淡然:“没有了。公主,你不用想着为我做些什么的。我来南越是遵于乐菱小姐的吩咐,林家这些年诚
意待我,我受命于此亦是无愧。而乐菱小姐如今,已经嫁给了晋王殿下。公主您是晋王殿下的妹妹,是他一直惦念之人,公主你不必与我计较这么多的。” 见丝竹如此言说,慕瑾便不知道如何再开口了,她稍些叹了一口气,心底空落落的,不知如何去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