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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初次交锋
苏心巧不敢抬头，但依然看到沐若晨的身体，转向了她和尹夜远这边。
她像是被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一时怕沐若晨当面问她，为什么在短信里装作不认识她；一时又怕尹夜远大发雷霆，把沐若晨狠揍一顿……
各种的担忧发生的情况在她脑海里翻腾，搅得她思绪一团乱。
可出神地走了一截，她才忽然发现，身边的两个男人非但没有发生她担忧的事情，反而像是看着很和谐似的，边走边聊。
“听说尹先生的新能源项目已经是N国的国家级项目，恭喜了，T.N为世界的卫生能源问题前进了一大步。”沐若晨淡淡道。
“确实，这是T.N的荣耀，我与有荣焉。”尹夜远完全一点都不懂谦虚怎么写的。
苏心巧在心底沉默了下。
沐若晨的脾气真的很好，换做是她，估计就和尹夜远聊不下去了。
不过现在这样的状态也好，起码不是她想象中的血雨腥风，只要一直这样保持到今天的音乐会结束就好了，她也不用头大了。
显然沐若晨也明白了她那条短信的意思。
让他今后把她当陌生人。
见面不用寒暄，不用招呼，就当不认识。
所以沐若晨在从看见她和尹夜远过来开始，一直都没有叫她或者问她任何话。
忽然，他们身后响起一声温婉的女声：“若晨！”
苏心巧身体再度僵直起来，她朝着尹夜远胳膊旁躲了躲，把自己头发尽量前撩，头放得更低了。
显然邬筠溪也认识尹夜远的，上来就跟他打招呼：“尹先生也对交响乐感兴趣吗？”
苏心巧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一句话也不说，连呼吸都放轻了。
邬筠溪之前做过那样的事，现在要是发现尹夜远身边的女人是她，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可饶是她尽量躲避了，但毕竟外界向来很少看见尹夜远身边出现女人，所以邬筠溪好奇的目光还是投了过来。
“这位——”
“进去了，溪。”
沐若晨喊了她一声，率先往入口走去。
邬筠溪的注意力，也立刻就被沐若晨带走了，快步就跟了过去，并没有留下来好奇尹夜远的女伴是谁。
苏心巧总算松了口气。
这只是入个场而已，就已经吓得她一身冷汗了。
“你很紧张？”身边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苏心巧打了个激灵，立马直起腰抬起头，精神百倍地向他摇了摇头：“不紧张，听音乐会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紧张就怪了。
整场音乐会，她一直小心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虽然确定沐若晨的座位离得他们很远，但她经历一次刚刚的事情之后，再也不想冒任何风险了。
因此整场音乐会，她连水都没怎么喝，就为了中场休息的时候，不必进进出出上洗手间，以免再出现什么状况。
当台上的所有乐团成员和参加钢琴协奏的钢琴家一起谢幕的时候，她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接下来，她和尹夜远晚点出去就可以了。
本来尹夜远是要起身的，但见她迟迟不动，疑惑道：“怎么了？”
她眼睛一直注意着沐若晨那边，被他突然问起，她急中生智地指了指台上，脸上露出一丝跃跃欲试来：“你说，要是等他们走完了，我上去摸一摸那架钢琴，会不会被人撵下来？”
他回头，漆黑如潭的眸子睇向她：“你想上去弹？”
她点了点头。
尹夜远看了她一眼，忽然朝正在清理座位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让那人过来。
然后，不知道他和那人说了什么，那人答应了几声，下去了。
不一会儿，观众席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她想着说“不然我们也走吧”，便站起身起来，然而，现场的灯光，却忽然蓦地黑了下来。
只余一束白光，照在台上的钢琴上。
她茫然地站在位置上，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去啊，你不是想试试在这种地方弹钢琴的感觉吗？”他理所当然地道。
苏心巧愣愣地哦了一声，还有点茫然地往舞台方向走。
没想到她刚才就随便找的借口，以为这毕竟是人家表演的地方，不至于让她上去乱碰东西，所以最多拖拖时间晚点走而已，没想到他居然让别人同意她上台弹奏了。
不过还好，现在场内的观众席上，只有尹夜远，她倒也不用拘束。
手放在黑白键上，炽热的灯光打在身上，有些发热。
她放轻了呼吸，之前早在游轮上就弹过一次的音符，再度从她手底流泻而出，叮咚雀跃。
尹夜远坐在观众席，静静地看着她。
坐在钢琴前，垂首弹奏的苏心巧，眼睫低垂，黑白键在她眼底反着细碎的光。
她微卷的长发和宝蓝色的长裙十分相衬，此时看去，娴静美好得让人心动。
白色的灯光太过强烈，几乎虚化了她身体轮廓的边缘，让她看上去像是不真实的。
不真实的……
她现在的身份确实不是真的。
他眉头锁起，想起了闵风这段时间向他报告的另一个人的事，心头有些隐隐的滞闷和不快。
一曲方休，她也来了兴致，拎着裙摆朝着观众席做谢幕状，一边谢幕还一边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的热情掌声，谢谢我的乐迷朋友送我的花，谢谢大家购买我的CD我的门票，谢谢谢谢，总之今后请大家继续支持啊，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稍微捧个钱场也行啊~”
尹夜远拧着的眉头，不知觉地，又松开了，嘴角噙了一抹笑。
这女人，在舞台上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
才觉得她刚才弹琴的样子，有几分钢琴演奏家的模样，现在就立刻又摆出那副财迷模样。
灯光打开，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兴奋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艺术家的气势？”
他漆黑的眸子懒懒地睨了她一眼，然后从随身的钱夹里，翻了一张零钱，塞到她手里：“捧你的钱场。”
“小气。”没想到他这么配合，苏心巧愣了下之后，把钱嫌弃似的塞回给她，然后道：“我去趟洗手间，你去车里等我吧。”
尹夜远点点头，在她匆匆离开之后，也举步往出口走去。
突然，台上再度响起了钢琴声，几个简单的音符，却让他脚步停了下来。
他驻足，抬眸看向台上，坐在钢琴边的男人，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那双在苏心巧面前总是显得温柔儒雅的眸子，此刻，却带上了些挑衅的意味。
“尹先生这么喜欢听刚才那首曲子？”他嗓音清浅地开口了。
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随意地按下几个键，杂乱无章的音调。
尹夜远之前在苏心巧面前，收起来的不悦和烦躁，也不再掩藏地释放出来。
他没有回答，台上的沐若晨也不介意，自顾自地道：“索菲亚在弹钢琴方面很有天分，但是刚才曲子的原曲对她而言，手指跨度太长，所以她在这一段的时候，老是弹不好……”
说着，沐若晨流畅地弹了一小段，曲子的内容，赫然就是苏心巧刚才弹过的那段，分毫不差。
“看来这些年，她都记得很牢呢。”他把手从键盘上撤下，放在腿上，微笑着道。
尹夜远的面色倏地变得阴鸷起来。
他瞪着台上看上去云淡风轻，一副清雅模样的沐若晨。
“你什么意思？”他嗓音低沉，带着些怒意。
沐若晨没有拖泥带水的卖关子，身子转向他，简单直接地道：“这段是我改编的，所以尹先生喜欢吗？喜欢索菲亚演奏的我改编的曲子吗？”
他话里的讽刺和挑衅直接得不能再直接了。
可他面上，丝毫没有惧色。
尹夜远黑眸睨着他，忽然笑了，语气里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嘲讽：“当然喜欢，你堂堂沐淼集团的接班人，辛辛苦苦改编的曲子，最后被我未婚妻用来取悦我，我为什么不喜欢？”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沐若晨顿时脸色变了变。
尹夜远说完之后，不再看他，向着门口走去。
刚才的交锋里，显然是他占了上风。
不管是明面上的未婚妻身份，还是私底下两人的关系，都是沐若晨远远不及的亲密。
所以他一击即中，让沐若晨当即说不出话来。
尹夜远离开之后，音乐会场顿时只剩下舞台上的沐若晨。
他之前还满眼的挑衅，瞬间小消散吴总。
琥珀色的眸子里，只剩下苦涩。
耳畔似乎还回响着尹夜远离开时的话。
未婚妻……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尖刀刺入，艰涩得发疼。
下了楼，苏心巧已经等在车里了，见他这时候才来，疑惑道：“怎么了？里面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不然他应该比她提前下来才对。
尹夜远上车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没有解释，直接吩咐司机前往之前订好的西餐厅去。
他不想让她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那天她不顾自己摔了一跤，也要他答应不动那个男人。
这让他即使刚才占了上风，可胸口依然有着挥之不去的滞闷感。
餐厅到了，服务生小姐笑容可掬地引着他们往里面的雅间里去，可苏心巧眼尖，还是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邬筠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