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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知道他比较单纯的缘故,易小念在面对他的时候完全没有面对姑姑时那么拘谨,笑嘻嘻地说:“没事,我待会儿去洗手就好了。”
堂哥呆呆地哦了声,扛着萝卜往客厅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那你冷不冷?我给你找个暖手袋吧。”
“真不用,你去忙吧。”易小念被他的热情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推辞。
等堂哥走后,张晓画神秘兮兮地凑了个脑袋过来,低声说:“我觉得我堂哥好像看上你了……”
易小念:“……你胡说什么?”
“你还否认,就他那个呆子,如果不是看上你了会跟你说那么多话吗?还问你手冷不冷,我还是他堂妹呢他都不管我。”
易小念略显羞赧地说:“别人不知道我的事,你还不知道吗?以后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可不是开玩笑。”
张晓画顺手把椅子拉过来,居然坐下来开始认真分析:
“你看啊,反正以后迟早都是要结婚的,你的经历对于大部分男人来说肯定不能接受,可是我堂哥就不会顾忌那么多了啊……而且要是你和他在一起了,姑姑肯定也会全心全意帮我们开店的。”
易小念不知她是真这样想还是只说说而已,但是一想到结婚的事情,她连逗狗的心情都没有了,站起来拍了拍手道:“不可能的,你别乱想了。”
“为什么啊?过完年你都二十一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是吗?还是说你觉得他太笨了,要不然我让姑姑为你介绍一个更好的?”
易小念垂头说道:“我还不想考虑这种事情。”
张晓画挑眉道:“莫非你还想着顾英爵?”
易小念沉默不语。
张晓画一脸了然神色,知道是被自己说中了,拉着她的左手说道:“你不要傻了,既然已经走了,就没有机会再回去的,而且,你觉得顾英爵还会留恋你吗?他身边那么多女人,随便挑一个也比你好一百倍,说不定现在已经左拥右抱了,就你还在这里为他守身如玉呢。”
“我没有想他。”易小念甩开她的手往客厅走去,留下一个欲盖弥彰的背影。
小土狗凑上来舔张晓画的手,张晓画挥手去赶,同时幽幽地叹了口气。
当夜,二人和姑姑一家吃了顿年夜饭,也在饭桌上第一次见到了姑父。
这个男人和堂哥长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十分相像,但是气质比憨厚的堂哥要狡猾许多,更符合小贩的身份。
大约是早就从姑姑嘴中得知了两人来小镇的原因和目的,他并没有过多询问,却仍旧没有立即给出答复。
他们越不说,易小念的心里就越不安,总觉得下一秒似乎就会被他们赶出门。
两人没有工作,又不敢出门晃荡,每天窝在姑姑家的小楼里,处境越来越尴尬,易小念几乎忍不住对张晓画说出干脆离开这里另找活路的话了。
只有堂哥热情依旧,像是个找到了新伙伴的小孩子,找着空就往两人手里塞吃的,可惜嘴巴说话不太利索,不然肯定每天守着她俩聊。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易小念不好意思接受他给的东西,但是更不好意思一直推拒,偶尔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收下。
这一切都被张晓画看在眼里,她越发笃定了堂哥看上易小念的事实,尽管这份爱情来得莫名其妙,可是对于两人现在的处境来说,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如此过了一周,一日上午,易小念和张晓画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的时候,姑姑突然走进来说街边有个店面正在转让,她带她们去看看。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欣喜一览无余,无论店面是否能租下来,都代表姑姑愿意让她们在这里留下来了。
于是匆匆把剩下的衣服给晾上,连手都顾不上擦,湿淋淋地就去了。
店面就在进镇的口子上,离姑姑家和菜市场都很近,在路上时姑姑介绍说,那本来是家卖水果的,老板过完年准备改行,因此才同意转让。
连日来积压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易小念心中十分期待,其实以前摆地摊的时候她就特别希望能够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店,无奈手里资金太少,在华城市那样繁华的地方根本租不起。
如果真的能租下来就好了,就算地段不好,赚得少一点都没关系,只是不知道月租多少。
三人来到该店面,由于姑姑提前跟老板打了招呼,因此对方正坐在里面等他们,一见到三人就迎了出来。
姑姑和张晓画开始和老板讨论相关细节,易小念插不上话,就里里外外的打量着这个小店。
里面的东西已经搬空了,一副急等着出租的模样,面积不算大,大约二十多平,装修也很老旧,然而地段特别好,正处在十字路口,算得上明祥镇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这么好的地方,无论卖点什么东西都不会亏的,易小念看了一圈之后非常满意,准备回去和张晓画商量,不料听见几句老板的话,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原来老板除了改行以外,还要把家都搬到外地去,因此这个店面并不打算出租,而是直接转手卖掉。
明祥镇是个小乡镇,房价自然不会像华城市那样丧心病狂,但是店面的价格总是比住房贵的,眼前的店面买下来的话,最少得二十万。
凭良心说,二十万买个二十多平的店面不算贵,易小念手中也的确有那么多钱,可是把钱全部花掉买下之后呢?
进货,装修,水电,开业,哪样不用钱?她总不能坐在这里卖空气吧。
张晓画和她的想法一样,两人都很心灰意冷,知道大概是没戏了,于是最后只能对老板说要回去考虑一下。
姑姑应该也看出她们的难处,不过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回菜市场做自己的生意去了。当天夜里,晚餐桌上,姑父提起白天看店面的事情,问二人考虑的怎么样了。
易小念苦笑着摇了摇头,张晓画则坦然说太贵了买不起。
姑父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和姑姑交换了一个眼神,吃完饭后,姑姑把张晓画悄悄拉到了一边。
易小念自觉地去厨房洗碗,堂哥提议说他来帮忙,结果被姑父喝住。
不知道姑姑到底是找张晓画商量什么,过了半个多小时都没回来,易小念洗完碗,只好独自回到房间里,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面前那堵老旧的石灰墙壁,心想,莫非是嫌她们穷,怕她们白吃白喝,所以决定赶她们离开明祥镇不成?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当即便把挎包和银行卡都翻出来,确认了一下总的金额之后,抓着全部家当,开始盘算以后的去处。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张晓画才推开门,杵着拐杖走进来,易小念连忙问:“姑姑找你去说什么啊?”
张晓画看起来神秘兮兮的,像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房间里也没个凳子,她走到易小念身旁坐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她说要是我们的钱周转不开,可以先借点钱给我们。”
易小念惊喜万分地问:“真的吗?”
“是啊,他们卖了这么多年的菜,虽然算不上什么有钱人,但是那个几万块钱还是很轻松的,不过……”张晓画扶着拐杖欲言又止。
易小念忙问:“不过什么?”
“他们希望你可以和堂哥在一起。”张晓画说完,用你懂得的眼神看着她。
易小念失声叫道:“开什么玩笑?”
张晓画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被她吓了一跳,忙不迭扔了拐杖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同时警惕地看了眼门外,小声说:“你疯了?就算不同意,走之前也不要被他们知道啊……”
“不可能的,我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易小念掰开她的手,大喘了几口气,站起来说:“我这就跟他们告别,明天我们就走。”
张晓画坐在她身后问:“你走哪儿去啊?”
“去哪儿都行。”
“别说傻话了,全国上下我们还认识谁?出去的生活难道又会比这里好吗……”张晓画把她重新拉了回来,让她在床上坐下,叮嘱道:“我觉得你可以先试试,她又没说让你们马上就结婚,只是先在一起相处一下而已嘛,等以后我们开店赚了钱,把她的钱还了,到时候什么都好说。”
“这种事情怎么试啊……”易小念沮丧着脸,烦得直挠头。
前面答应人家收了人家的钱,最后又翻脸不认账,那不成了骗婚的嘛!
张晓画若无其事地说:“装转样子就好了,你是跟我堂哥谈恋爱,又不是和姑姑谈恋爱,就堂哥那脑子你还怕他发现什么不成?”
“万一人家说我们是骗子怎么办?”
“结婚也有离婚的呢,谈恋爱难道就不准分手吗?分手 又不犯法……”张晓画凑近了说:“我看啊,你根本不是怕被他们发现,而是心里还想着顾英爵呢。”
她的话就像是一根锋利的针,一下子就戳中了易小念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