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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一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将房门打开。
她害怕赵亮在门外守着,所以先探出头朝外看了看,院子里没有灯,只能借着闪电的光亮看外面的情况。
这会儿,电闪雷鸣她已经不害怕了,她唯一想着的就是只要能离开这里,就算门外有大狼狗,她也不害怕!
无人守着。
景一心里很欢喜,但是还没有忘记不能得意忘形,因为这只是她逃出这里的第一步,离开了这屋子。
至于最后,她是否能够从那好几米高的院子里逃出去,这才是最根本的。
铁大门在里面被一把大铁锁锁着,想要撬开,别说她徒手了,就是拿一把铁锤,也未必撬得开。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翻院墙。
但是景一十分的清楚,如果没有梯子,或者木棍,凳子什么的辅助,她也休想翻过三米多高的院墙。
晴天的时候那院墙就很滑,更别说现如今还下着瓢泼大雨。
怎么办?
景一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能够辅助的东西,这个院子干净得青石板上连灰尘都没有,别提那些没用的木棍之类的东西。
只能返回屋子里找东西。
可是她又害怕赵亮突然醒过来,所以不敢回屋,站在大雨里一时间没了主意。
大雨从头顶浇下来,冲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站在雨中犹豫了差不多两分钟,景一知道自己不能够这么婆婆妈妈的,如果不进屋子找东西,她翻不过院子,还是会被赵亮抓住。
可如果她冒着被赵亮抓住的危险性进屋里找东西,还有50%胜算的可能。
所以,她不能再犹豫了!
跑着回到屋子,景一发现赵亮没有在。
屋里也没有梯子,但是有桌子,有椅子,摞在一起,她总能爬出去。
桌子比较高,她想着搬桌子,可是搬的时候才发现,这桌子真沉,她根本就搬不动。
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搬椅子。
一次搬两把,拿到院墙边摞起来,她爬上椅子试了试高度,不行,还差很远,而且一不小心椅子歪了,她摔在地上。
好在正好打了个雷,所以没制造出什么动静惊醒熟睡中的人。
但她却被摔得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景一咬牙爬起来,忍着痛,一瘸一拐地继续去搬椅子,又搬了两趟,搬了六把椅子,然后她不忘将门从外面给反锁上。
好在这里的屋门是那种老式的门,外面可以用东西穿上。
锁好门后,景一将六把椅子三把垫底,第二层放了两把,最上面一层放了一把,这样比较牢靠,不会再摔倒。
而且三层椅子的高度她目测了一下,差不多有一米五的样子,她如果站在上面,足有三米了。
慢慢地爬上椅子,站在第三层上面,景一的两腿有些发软,不是太高,而是紧张,又有些小兴奋。
她伸出手攀上院墙,咬着牙,一点一点地爬上去,直到屁股坐在院墙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下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不管是什么,她都要跳下去。
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终于要脱离这个牢笼了。
这一刻,景一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没敢多耽误时间,溜着墙壁就跳到了地上,崴了一下,但还好不算太疼。
爬起来后,景一就开始跑。
可是天很黑,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跑才能离开这里,只能听天由命了。
没有穿鞋,还没跑多远,她的脚底板猛地一疼,像是被什么扎到了,可她却顾不上管,继续跌跌撞撞的跑。
跑了一阵子后,借着闪电的亮光,她发现前面是一片森林,左边是一条河,右边大约十米的地方,像是一条路。
也许那条路就能够带着她离开这里。
她跑向右边的那条路上,跑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一会儿赵亮和陈浩然沿着路追出来怎么办?
不行!她不能沿着路跑。
那不沿着路跑那她往哪儿跑?
进森林里?
不行,万一里面有蛇,有狼之类的野兽怎么办?
又一个闪电亮起,景一转身朝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人影追来,所以她继续沿着路跑,起码这平坦一些,跑起来速度快。
景一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反正她就沿着路一直一直的跑,直到精疲力尽,一步都跑不动,她看了看身后和周围,没人追过来,她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休息了差不多有十分钟的样子,她不敢多休息,爬起来继续跑。
这一会儿她的速度明显的不如之前,几乎跟走差不多,她索性就快走,实在是跑不动了。
她开始后悔这几天没有好好的吃饭,要不是中午陈浩然强迫她吃了一大碗面,她说不定早就跑不动了。
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继续沿着路走,只是脚下的步子却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到后来几乎都跟两腿上坠着上百斤的大石头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而她的脑袋,也有些晕晕的,她不敢再走,连忙坐在地上养精蓄锐,可不能体力透支完了昏过去,那这一次的逃亡岂不就白搭了?
坐下后,景一抬起头张开嘴,让雨水灌进嘴里,然后她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喝点水补充补充体力,她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也许一会儿雨就停了,她什么时候能逃出这里找到个人还不好说,所以喝点水先保证自己在短时间内有点体力,也不会缺水。
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多水,直到实在喝不下去,景一这才停下来,也顾不上地上有多脏,有没有虫子蛇什么的,直接平躺下。
实在是太累了,她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可是人刚躺下,她的两眼皮就开始打架,控制不住的往一起合。
她只能抬起手打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告诉自己不能睡,坚决不能睡,除非是真的想被陈浩然囚禁一辈子。
一开始这种方法还行,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已经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景一猛然醒过来,因为脖子上有个凉凉的东西在动。
她霍地坐起身,有东西从她的身上掉下去,她伸手一摸吓得一声尖叫,因为是一条蛇!
她立马扔掉手里的蛇,爬起来不敢再坐,再躺。
她使劲地抖了抖自己的身上,发现没有蛇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周围依旧黑漆漆的,不过雨停了,鼻腔里充斥着的全是泥土的清香味,但她却无心欣赏。
她准备继续走,但是该往哪个方向走,她懵了。
也忘了自己刚才的方向究竟是左还是右,她不敢胡乱选一个方向,因为搞不好选错了费了半力气又走回去了。
可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到底该怎么办?
一点光亮也没有,什么都看不到!
景一想哭,可却哭不出来,眼泪似乎流干了,一滴也流不出来。
不能向左,也不能向右,那就朝前或者朝后吧,这样最起码不会走回去。
景一最终选择了朝前走,不管前方是什么,她坚信自己总能够活着走出去。
这*,景一睡了那么一会儿,剩下的时间就是走,一直一直的走。
天不知不觉的就亮了。
而此时,景一的两条腿,已经肿胀得没有了知觉,一双脚,早已经血肉模糊,可也没觉得疼痛。
她停下来看了看周围,这会儿太阳还没出来,分不清哪儿是东西南北,只能等太阳出来了才知道。
可是今天会不会有太阳她不知道。
只能等,听天由命。
此时她的位置是在一个半山坡上,周围熙熙攘攘的一些树木,并不茂盛,看起来不像是人工种植的,倒像是野生的。
景一靠着一颗有碗口那么粗的树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继续走路。
她想,她得爬上这座山,这样站在山顶才能够看清楚周围的情况,才能确定自己一会儿往哪儿走。
而且,虽然周围的树木不茂盛,但是山下的人想要发现她,也没那么容易,她这会儿倒是不担心陈浩然和赵亮会追上来了。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休息的时候她一直看着周围。
看着看着,她发现前面不远处有红红的东西,是什么?
景一爬起来,朝那红色的东西走过去。
走近了景一笑了,这里居然有野生的覆盆子!
从小都住在山沟沟里的孩子是认识这种东西的,这东西能吃!
景一连忙摘着往嘴里塞,她早就饿了,饥肠辘辘的。
那会儿她还在想,如果她今天找不到人,找不到吃的,估计她会饿死。
老天有眼,居然有吃的!
这一片火红的覆盆子虽然不多,但是却让景一填饱了肚子。
吃了东西,有了力气,整个人也精神劲十足。
还有不少,她摘下来,揣进了衣兜里,路上饿了再吃。
吃饱了,也休息好了,继续上路。
此时,天已经大亮。
左边的天空里泛起了金黄色,景一笑了,天无绝人之路。
那是东,右边就是西,南北也就定了。
知道了东西南北,景一决定朝着东边走,太阳升起的地方,那是个充满希望的方向。
刚下过雨的山坡很不好走,景一跌了一跟头又一跟头,膝盖磕破了,鲜血顺着小腿流,疼得她龇牙咧嘴的也依旧要坚持着向上爬。
大概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她终于爬到山顶。
到了山顶她四处看,发现在她爬上来的另一侧,下面居然有一条公路,倒是没有看到有车子经过。
但是她想,既然是公路,证明肯定有车,有车就有人,有人她就能离开。
她着急着朝公路上跑,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山坡下滚去。
由于之前从山坡上滚下去过,所以她紧急之下抱住自己的脑袋,只要脑袋没事,人就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知道滚了多少圈,就在景一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滚死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原来是一棵树挡住了她,她松了口气,抱着树喘气。
这一摔,口袋里原本当做食物的覆盆子全部掉了出来,有的被压碎了,有的滚下了山坡,口袋里一个都没剩。
休息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景一才缓过劲,而这半个小时里,竟然没有一辆车子经过。
景一站起身,浑身酸疼,都是伤口,她咬着牙,慢慢地向下走。
心里想,也许等她到路边就有车了,不然她呆在这半山坡上,就算是有车经过,她也拦不住。
距离公路还有不到五米的时候,景一一抬头,突然发现远处有一辆车驶过来,看起来像是面包车,她心里一喜。
就要朝公路上奔,她却突然怔住。
刚才她站在山顶上朝周围看的时候,发现周围都是山,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有人类居住的房屋。
她想起来电视上报道的将一些姑娘弄到深山老林里当媳妇的新闻,她的心里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万一要是坏人呢?
那她岂不从狼嘴里出来,又入了老虎口中?
这不是她想要的。
时间还早,她就不信遇不到一辆大巴车或者拉货的大货车。
景一看了看旁边,找了一片绿叶茂盛的灌木丛躲藏,不一会儿那辆面包车经过,却突然又停了下来,从车里下来一个男的,站在山边撒尿。
景一眯着眼睛去看那人,这不是前段时间离开的那个人吗?
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但是她绝对没认错。
那人撒完尿后就又开上车离开了,等那人离开后景一直接瘫坐在地上,刚才幸好是留了个心眼,否则直接又被抓回去。
不敢再贸然的跑下去了,景一就倚在灌木丛里,琢磨着到底该如何才能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她后悔离开的时候没有带个手机,或者离开前先在那屋子里找个电话给她哥或者邵深打个电话,这会儿好了,去哪里找电话。
真的就这么等死吗?
肯定不行。
看来只能等天黑了,摸着黑沿着公路走了。
不过,这两面包车倒是给了她一个方向,那个人前段时间离开了,今天这应该是回来,那么面包车来的方向就是她要去的方向。
所以说,也不是绝路。
靠在灌木丛里等着等着,景一就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景一猛然睁开眼睛,睁开眼后,她使劲地眨了眨眼,又揉了揉,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明明是在山坡上的灌木丛里,怎么又回到那间被囚禁的屋子里了?
她不相信,坐起来继续揉眼睛。
揉得眼睛生疼,眼前的依旧还是被囚禁的屋子。
这里她太熟悉了,这两个月天天在这里呆着。
她不甘心,打算下去,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就动不了。
她掀开身上的被子,发现自己的两条腿上缠着绷带,两只脚也缠着绷带,包得又厚又大的。
现在她相信了,自己又被逮了回来。
可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感觉,还有,陈浩然他们是怎么发现她的?
满腹的疑惑,门从外面推开。
陈浩然端着一碗面走进来,看了她一眼,“醒了?醒了就吃面。”
景一瞪着他,“我不吃!”
“不吃怎么能跑得动?嗯?你真以为你能逃得了吗?”陈浩然将面碗放在桌上,拉了那把塑料椅子坐下,看着她,表情很平淡,没有动怒的意思,“这里方圆百里,除了我们现在这一户外,你找不到第二户人家,如果真想逃走,那就把身体养好,这样哪天有机会逃跑了,你也能多跑一会儿,不至于饿昏在灌木丛里。”
“我……”景一张了张嘴,她饿昏了?
不对呀,她吃了很多覆盆子,只是在灌木丛里睡了一觉而已。
但是饿昏跟睡觉有什么区别?她终究是跑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陈浩然看着她的反应,微微勾了下嘴唇又说:“你的两条腿在半个月内估计是走不了路了,如果你不想以后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你最好是这半个月老老实实在这里躺着别下地走路,我没有吓唬你,你自己就是学医的,你应该清楚自己的情况。”
景一看着自己的腿和脚,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膝盖以下没有知觉,也不知道是疼得过了头麻木了,还是血液不畅通麻木了,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最近几天肯定都是动不了了。
这一趟逃亡之旅,以失败而告终。
……
接下来的日子,陈浩然明显的心情好了起来,景一房间的门也不是一天到晚地锁着了,甚至白天有太阳的时候,陈浩然还会将她抱在外面的院子里晒太阳。
日子一天天又过去。
景一数着日子,一天一天,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终于又迎来了第四个月,她被囚禁在这里,四个月了。
天气进入了一年中最热的季节。
景一的腿在休息了半个多月后现在已经完全康复,只是膝盖和脚上还有些地方的结痂没有脱落,
上午陈浩然出去了,留赵亮看着景一。
景一面无表情地坐在院子里,头顶上方是一把遮阳伞。
她这几天总是不愿意呆在屋子里,大中午站在太阳下面晒,晒得身上蜕了一层皮。
陈浩然昨天早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这把遮阳伞,在院子里撑起来,还有一把躺椅,她就躺在躺椅上,躺在这遮阳伞下。
大概是对逃亡已经无望,自从腿好了之后这一个多月里,她没有再试图的逃跑,甚至连逃跑的念头也没有了。
这大概就像是被煮在温水里的青蛙,她已经在慢慢的等死了。
“景一,你要不要喝水?”
赵亮手里拿着一瓶没有标签的矿泉水,站在遮阳伞下。
景一掀起眼皮看他,没有任何的回应。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活死人,灵魂早死了,就剩下这躯体。
“喝点水吧,这么热的天你在这大太阳下晒,不喝水怎么行?”
赵亮将矿泉水塞在她手里,人就转身离开了,依旧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放佛那个位置是给他划分好的。
景一敛眸看着手里的矿泉水,说实在的真有些口渴了,被这高温蒸着,身体的水分流失不少,感觉肉都快被蒸熟了。
她坐起身,拧开瓶盖,一口气喝完,感觉心里舒服了一些。
这段时间她人比前两个月胖了一些,虽然很黑,但看着很健康。
这主要归功于陈浩然,每顿饭吃饭给她定量,吃不完就捏着嘴往她嘴里塞,必须吃。
她被他灌过几次小米粥,差点呛死,后来就老实了,每顿饭必定吃光。
“赵亮,我们聊天吧。”
赵亮抬头,“你说吧,我听着,我这人不怎么会说话。”
“你坐那么远,说话多费劲,坐过来,你到遮阳伞下面来。”景一摆摆手,“快点!过来!”
赵亮犹豫着,最终搬了一把凳子,在遮阳伞边上坐下,距离景一保持了一米远的距离。
这不是景一所想要的。
这段时间她已经总结出来了一个规律,每周陈浩然都会出去一趟,而且还都是定在了周五,有时候早晨出门,有时候是午饭后出门,但不管是早晨还是午饭后,一般都是在四个小时左右返回来。
所以她估摸着,陈浩然去的地方距离这里也不是特别的远,可能是一个镇上,因为他每次回来都会买够这一周要吃的菜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
这会儿距离他离开已经三个半小时。
一个小时内,不出意外的话,陈浩然肯定回来。
她得让陈浩然看一出戏。
“赵亮,你很害怕我?”景一盘着腿坐在躺椅上。
赵亮摇摇头,“不怕,我怕然哥。”
“然哥?对了,陈浩然看起来还没你大呢,你怎么叫他然哥?”这个问题景一一直有疑惑,这个赵亮看起来有二十九,三十的样子,陈浩然看起来二十岁刚出头,为什么会问他叫哥呢?
赵亮憨憨地笑了,挠了挠头,但景一等了半天,他居然什么都没说。
这个混蛋!
景一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
面上却依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你笑什么?到底为什么?难道说陈浩然实际上都三十多岁了?”
赵亮依然没说话,景一心里嘀咕,这人看起来脑袋一根筋没什么心眼,原来心里有谱儿着呢,敢情这叫大智若愚?
景一想骂人,但忍住了。
“看来被我猜对了,陈浩然是不是也不叫陈浩然,他到底叫什么名字?”景一胡诌。
可她不知道,还真的被她才误打误撞的猜对了。
赵亮垂着脑袋没吭声,虽然人有时候有些木讷,但也不是傻子,他感觉的出来,景一是在套他的话。
他听他然哥的话,少说话,少说话就不会出事。
景一看着这个男人,气得真想抽他一巴掌。
耳尖地隐约听到有车子的声音传来,她灵机一动,叫了一声,“赵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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