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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记忆之殇
黎苏眸色深沉,唇角虽尚勾笑,眼角却不见笑意。
随即手腕微转,却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将指尖擦了春药的暗镖扔了下去。
树下不知又是哪个中了招的倒霉蛋“哎吆”大叫一声,狂风骤停,大雾突起。
等黎苏重新注意到树下时,便发现已经无人。
走了?
黎苏眼中现一抹怀疑之色,这么短的时间,这些人身上或轻或重都受了伤,不可能走得这么快。
鼻息微动,果然闻到一抹淡淡的花香——那是“一息春”开始发作时散发出的味道。
那些人果然还在树下。
黎苏依旧盘坐在树枝上,身子斜斜靠上身后的树干,心想这大抵是遇上幻境一类的阵法了。
又想起自家父亲为了让幼时的自己打发时间不去祸害他的那些手下而顺手扔给自己的那些书,还有他在书上看来的那些东西,唇角的笑意渐深。
“这北齐,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啊……”
说完这话,他抬眸向顾长歌离去的那方向探了探视线,这才发现反应过来竟全是白茫茫一片。
又是一笑,若有深意地缓缓摇了摇头,笑意未减却垂眸——竟是靠着身后树干浅眠过去。
树上寂静无声,树下哄闹一片,只是谁也恼不着谁。
…………
皇宫中御书房内,紫烟愈浓,而紫烟后江夜、江黛两人的脸色也越发苍白。
不去管额角滴下的又一滴汗珠,江夜轻哼一声,沉声道:“有情况了!”
并未睁眼,他闷哼一声,又继续道:“刘翔殷,宫家的人!”
百里荣晨闻言,眼中并未有惊诧之色,想必心中早有定论。
只淡淡应了声“嗯”,示意他已知晓。
江黛瞥一眼神情若有所思的百里荣晨,再看看对面已隐隐有些撑不住的弟弟,眸光微闪,接着道:“秦方咫,乔家的人。”
百里荣晨了然一笑——既然有了宫家,又怎么会少了乔家呢?
主要势力都在南番前线,竟然也不远万里甚至从战争上分心于朝堂上这块肉,乔家还真是有本事了。
看见脸上鲜少有笑意的百里荣晨竟有了这样冷酷的笑,江黛知道这次是乔家真的是碰到了他的底线。
“继续吧。”笑意敛去,百里荣晨脸上又恢复先前的平静,淡淡道。
“嗯。”江黛点点头,敛气又输出一股真力,耳边又有声音响起。
“东平王,你竟然失信于我,我们明明说好了的!”
“程离,泸州东平王。”江黛又说了个人,抬眸间却发现江夜脸色越发难看,“江夜,你怎么样?”
百里荣晨适时出手,掌心一翻将体内真力抵于掌心从背后灌入江夜体内。
随即江夜便感觉到一股暖流背后两人接触的地方突然涌起,犹如大江破堤顺着他微微滞塞的经脉奔涌而入,醇厚而绵长,连带着先前大量流失的内力也重新回涌。
感觉好了很多,江夜感激地看百里荣晨一眼,突然眼睛一亮。
“又有声音了。”他勾唇一笑,“俞晓,江湖暗影阁。”
百里荣晨并没有撤回内力,抿唇点点头。
江夜回眸,继续静心听着幻境中的声响。
奇怪的是,许久都没有声音再发出。
“没有声音了。”江夜皱眉道。
江黛也重新睁开眼,神情微沉,道:“加上真的没有依附任何势力的杨若霖,也不过才五人。剩下那五人呢?”
窗外突然又有声音,原是言易翻窗而进,快步走至百里荣晨身后,靠至其耳边细语一番,随即退后两步,站到他身后。
百里荣晨沉思半晌,这才道:“陈凌翼死了。”
其余两人也微微有些诧异,却觉得百里荣晨尚且有话未说,便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顿了一顿,百里荣晨继续道:“李程业瞎了。”
这消息才真是让人惊讶。
江夜瞪大了眸子,“谁干的?这么大胆!”
江黛又突然插话,“又有声音了——柳姬,她竟然是...李程业的人。”
形势越来越复杂,这下三人又陷入沉默。
“继续等,等顾业和黎苏的消息!”百里荣晨眼神凝重,又看看两人,轻声问道,“你们两人,还能坚持多久?”
江黛苦笑,“最多,半个时辰。”
百里荣晨正想在说些什么,御书房外突然传来吵闹声。
心下一股烦躁风一般涌上心头,他伸手揉了揉眉,刚想让身后言易出去解决了麻烦,却不想门外突然有尖利的女声乍起。
“皇上!不好了!”
那是,阿月大宫女杨环玥的声音!百里荣晨眉心一跳。
那声音继续喊:“皇上,懿苹郡主又和皇后娘娘吵起来了。”
又是懿苹!又是她俩!
百里荣晨狠狠掐了掐眉心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突然有听见杨环玥几乎是哭着喊道:“皇上,皇上您快去看看娘娘,娘娘她吐血了!”
杨环玥话音刚落,满脸泪痕正想那袖口擦一擦,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门骤然一开,凉风灌进面前人玄黑色龙袍的袍角。
他压低了嗓子快速问道:“你说皇后她怎么了?”
.........
皇家林场中。
顾长歌双拳紧握,半跪于地。
指甲狠狠地掐着掌心,指尖触及便是一片略显粘稠的湿热。
她却仿若丝毫感觉不出痛,咬紧下唇紧闭着眼。
耳边似乎有风声呼啸而起,她听得清楚,是山风将那些廊下铁马冰衫吹得铮铮轻响,然后越来越急,越来越重,越到最后,约见悄怆幽邃、森寒狰狞。
还有士兵晨起操练的呼喊声,夹杂在这透骨而凌冽的风声中,带起被鼓吹着撕扯着的烈烈战旗。
那些无比熟悉的场景,渐渐地与前世重合,一幕幕再现于眼前。于是那道心口永不会愈合的疤再次被这样硬生生撕扯开来。
耳边是他的逶迤唇齿、沉重呼吸,淡淡龙涎香里带着隐忍而节制的欢娱,而转眼间又变成那夜的声嘶哭嚎、悲壮凄厉。
她细细呻吟一声,猛地抱住头,那些记忆冲击得全身血液倒涌,似是要将一颗满是伤疤的心撑裂开来。
顾长歌终于忍不住了,身子向后一仰,便是一生仰天长啸,声音里满是咯了血的磨砺。
长啸之后,她倏忽安静下来,被抽走了魂一样,似是要溢出血的眸子放空看不见一切。
半晌,她呢喃一声,“父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