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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稷说完此话之后,自己也笑了起来,开口道:“大帅放着王先生这样的大才不用,却反过来问计于在下,反倒是问道于盲了。”
其实当初给袁崇焕出主意图谋东江海盐的正是梁稷,这货出主意的同时就已经计划好了后手,准备把此事栽赃给程本直。毕竟当时在场的就四人,谁也不会把此事说出去,即使说出去也没人信。
今天见到程本直就搜集毛文龙罪证之事栽赃给自己后,更加没有了心理负担,便移花栽木,把帽子扣到了程本直头上。可见二者都是一路的货色。
毛文龙愕然一下之后,也哈哈大笑起来,心想:“是啊,有了这王贤侄,谋略上面倒是不用太过操心,自己只要好好的把兵练好就行。也不知道自家丫头搞定这王贤侄了没有,倘若贤侄变成了女婿,那更是一家人了。将来基业都有可能要交给他的,由不得他不出力。”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不能这么说,梁稷自谦可以,你要是跟着附和的话,那就就是打脸了。于是毛文龙开口道:“梁先生过谦了。以梁先生之才,挡住这程本直当不在话下。”
梁稷听了此话心里也挺高兴的,被王启年算计几次之后,心里也明白,自己合王启年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物,没什么风头可抢。程本直才是和自己一个档次的人物,要想踩着人上位,这程本直是不二之选。况且程本直针对东江下套,必然会有王启年帮忙出面来踩人,等到程本直被王启年踩的灰头土脸了,自己在辽东也可以借机上位。
如今的情况,帮东江就是帮自己。且不说自己和东江有一腿,即便和东江全无瓜葛,为了踩程本直也得帮东江才行。
如今毛文龙求计于自己,图谋东江海盐之事本来就是自己的主意,自己提出的策略,自己再去破解,自然十分简单。
于是梁稷开口道:“如今煮盐之法全在大帅手中,袁崇焕能做的无非就是抢夺猪岛,抢夺工匠或者偷取煮盐秘诀而已。猪岛最大的风险就在于离辽东过近,离皮岛过远。袁崇焕要有所行动,东江根本来不及反应,而猪岛又是荒芜之地,不适合驻扎大军,没有自保之力。倘若大帅要想一了百了,却也简单,只需把煮盐之地从猪岛迁过来,在皮岛附近择地煮盐则可。”
毛文龙心里却有几分失望,外人不知道这海盐是晒出来的,还以为和普通的一样是煮出来的。这晒盐之地,王贤侄东挑西选的找了很久,才找到猪岛这个合适的地方。如果随便找个地方就能晒盐,皮岛的海盐产量老早就上去了。东江之地,唯有这猪岛最为适合晒盐,岂是说搬就能搬的?
虽然晒盐之法毛文龙也不懂,不过却深知此事关系到东江的根本,不能和梁稷明说。于是毛文龙只得违心的赞同,开口道:“梁先生好计策,待到来年雪化之后,本镇就开始着手此事。”心里却想着:“还好有几个月时间,足够自己去信京师问取对策,并做出布置了。”
报了信,出了主意,立了功,接下来自然要点好处,于是梁稷有点迟疑的开口道:“大帅这海盐弄得有声有色,恰好在下在辽东也想办一家盐铺,不知可否分润一二?”
毛文龙一听,自然就知道梁稷这是要好处了,心下极为高兴。这种事情,只要你肯开口就是好事,多少人抱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何况这海盐卖给谁不是卖?
上司也好,下属也好,若要想结成铁杆同盟,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双方的利益捆绑到一起。梁稷身为东江在辽东的内线,毛文龙只怕他要的不够多,双方的利益捆绑的不够紧实。见到梁稷如此说,便大手一挥开口道:“梁先生是自己人,此事好说,一个月一百石,可还够?”
这下轮到梁稷惊讶了,毛大帅还真是把自己当心腹了啊,出手这么阔绰。海盐东江卖出来五分银子一斤,运去辽东后轻松卖到五钱银子一斤,一个月一百石,算下来利润怎么也有两三千两。也有看来自己暗通东江一点都不亏。
可惜自己吃不下这么大笔的买卖,每月一百石的海盐运往辽东,有心人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根底,到时候顺藤摸瓜,岂不是会把自己牵扯出来?
梁稷正在踌躇间,毛文龙却明白了这货的为难之处。毕竟当初东江穷困的时候,毛文龙想尽办法维持把东江维持下去,同商人们打交道的日子多了去了,自己也可以算作是半个商人。
见到梁稷开始踌躇,便知道这货担心进货量太大,暴露了商路。于是开口道:“不知道梁先生的铺子每月需要海盐多少?本镇安排人定时送去,剩下的部分则由东江代为售卖,不知梁先生意下如何?”
这话梁稷听懂了,自己铺子每月二十石而已,这些东江会按时送来。自己的份额是一百石,剩下的八十石,则不用自己出手,东江会代为销售。
这个可以有,只要份额没动就好,自己辽东的铺子吃不下这许多,可以去其它地方开分店嘛。假以时日,把这一百石的份额吃下来不算难事。
于是梁稷真心实意的谢过毛文龙。
一提及海盐,毛文龙又想起了王启年,于是毛文龙又开口道:“梁先生和王贤侄有联络否?自从王贤侄去了京师之后,前前后后也只来过两封信,也不知道京师之中情形如何了。”
梁稷便开口回答道:“在下倒是能经常聆听王先生的教诲。京师和宁远之间路途虽然遥远,好在全是陆路,倘若有急事,派人加急赶路,也就一两天时间便能交换消息。只是这东江和京师之间,路途遥远不说,还只能通过海路来往,海路缓慢。想必王先生也思念皮岛甚盛,却苦于信使来往不便而已。”
自从王启年离开东江后,毛文龙却积攒了许多事情想通王启年商议。只是王启年在京师,自己身为边疆大将,无诏进京是死罪。加上路途遥远,派人去一趟京师就得将近一个月,一个来回毛两个月过去了。倘若是急事,这么来回折腾,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见着王启年和梁稷平时经常书信往来,毛文龙对梁稷的信任便也加了几分。又想着这梁稷也算辽东有数的谋士,他的计谋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于是毛文龙开口道:“本镇另有一事,心里实在是忐忑,还请梁先生替本镇分忧。”
见到毛文龙又来问计,梁稷却也有几分的得意,便开口说道:“大帅但说无妨,只恐在下才疏学浅,误了大帅的大事。”
毛文龙便开口道:“梁先生休得过谦。”然后又开口道:“这一个多月来,建奴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三番五次的派人前来送信,信中却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当时本镇一时意气,便也义正言辞的驳斥了建奴的荒谬说法。只是事后想来,怎么想怎么有点不对劲。今天见着梁先生,提及道王贤侄,本镇这才想起,王贤侄临走之前,曾经叮嘱过本镇,倘若建奴用书信前来撩拨,让本镇千万不要搭理。”
说完后,毛文龙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此事有碍么?”
我晕,建奴和东江之间书信频繁往来,把辽东袁督师吓了一大跳,以为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为此又是派人盗书,又是派自己和程本直分头去盛京和东江来骗回信。没想到只是虚惊一场,东江和建奴之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
虽然梁稷此次便是为了此事而来,却一直没有提及此事,总不能当着毛文龙面问:“大帅,你最近和建奴来来往往的,可是打算合伙抢劫辽东啊?”倘若真如此说,方才那二十军棍就要成真了。
闻听到毛文龙如此说法,梁稷心头放下了一半,至少回去给袁督师那边的交代有了。这种事情自己没必要站队,反正和自己利益无关,据实回报就好。
只是这毛文龙和皇太极之间的往来书信,自己实在没有见过,虽然听毛文龙说他们之间纯粹瞎扯,也不知道瞎扯了些什么。也许皇太极的目的便是让辽东误以为东江已经同其联手,这样算起来,对东江倒是没什么坏处。
于是梁稷便开口道:“此事应当对东江没有大碍,不过小心起见,大帅还是请通知下王先生。或许背后另有阴谋,在下才疏学浅,看不出来,说不定王先生能看出来。”
毛文龙被梁稷宽慰了一番之后,便也渐渐的把此事放到了脑后,虽然年前派人前去京师之时,也顺便把此事通知了王启年,却没有当成急事来办,而是拖到了两个月后。
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梁稷便开口说道:“梁稷还有一事相求,请大帅将在下的带来的同伴分开单独关押,不要让大家聚集于一处。”
毛文龙心下有点奇怪,开口问道:“这又是为何?”
梁稷便开口说道:“众人皆收了大帅责罚,想必都躺在床上养伤,倘若看到在下完好无损的回去,则必然会起疑。请大帅将所有人都分开关押,过的三五日后,等他们棍伤差不多了,在下再去同他们汇合。到时候谁又知道在下是否曾经受刑?”
小事而已,毛文龙点头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