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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烬雪面色冷然,已不打算再说太多,简单明了道:“自此,兰赦界中只有魂医,不再有世家。神魂医术靠的是神魂洁净,诸位若再有用得着魂医的地方,还请小心思量,莫落入神魂不净之人手中。”
众人纷纷有点儿不淡定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兰赦界自此少了一门医术。
虽然近百年来,魂医世家没落了,世人渐渐淡忘了还有魂医这一门,但总也归咎于如今的魂医世家太不争气,并不证明他们不再需要魂医。
然而,世家中正,总有重新复兴的那一天,他们还是挺看好江烬雪的。
可这话一出,今后他们若再用得着魂医,就得自己寻找?兴许找到的人神魂不净,还得自己分辨?
神魂对于修士而言,比修为境界还重要,神魂若被外来的不洁侵染了,走火入魔是小,境界全废也是小,那是性命攸关的大问题。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江家家主这是何意?难道是要另立门户,只图自己扬名立万不成?”
江烬雪摇了摇头,一语落定道:“不,我江烬雪自此不会在兰赦界行医,诸位有任何事,也不必再找到我头上。”
而另一人则抱了劝说的念头,“江家家主还是三思为好,魂医世家在兰赦界荣耀千年,也造福了千年,如今家主否极泰来,当重新振兴魂医世家,怎能这般……是要避世归隐了么?”
江烬雪冷笑一声,忽而看向被按在地上的江暮雪,“不瞒诸位,家门不幸,丑事尽出,江烬雪已心灰意冷。可又不愿魂医世家欺世盗名蒙骗了世人性命,才来争夺这家主之位,主持分家。诸位若觉得惋惜……那就怪她好了。”
那一瞬间……江暮雪几乎被众人谴责的目光戳成了筛子。
好好的一门魂医,就是这么被残害到家主心灰意冷,放弃了千年荣耀,也放弃了……这一界众人的生死。
如果有人日后当真用得着魂医,却遍寻无果死于非命,那罪人,就是江暮雪。
江暮雪一脸灰败,如果说她夺了家主之位只是江家家事,可江烬雪信誓旦旦说,日后兰赦界世人再也找不到魂医救命,全都是她江暮雪一人之过,那就是说……她日后还有活路么?
虽说近百年世人放弃了魂医,但如果有朝一日,其他医术均不可行,又无从寄望于昔日出手必能保下性命的魂医,恐怕所有人都会将家中伤患医治无效的债,算在她头上,她还有活路么?
而墙倒众人推,忽然有人指着江暮雪道:“我想起来了,四十多年前,我杜家三少爷曾去魂医世家求医,就是她出手医治,但回来没有多久就走火入魔,神魂错乱,就是她!”
“对,我世伯也曾几十年前去过魂医世家,据说回来之后性情大变,一身修为全都废了……”
“她根本就是神魂不净,被她医治过非死即伤,魂医世家千年英名,我本以为不至于如此,后来还听说她对求医者百般刁难,屡屡见死不救……原来,她才是包藏祸心,欺世盗名的祸害!”
“那我几十年前故去的妻,莫非也是遭她毒手?”
一石激起千层浪,出来害人,总有一天要还,有魂医世家千年的荣耀撑着,谁会轻易怀疑魂医世家的家主有没有资格做魂医?
可如今桩桩件件摆在面前,江暮雪迟迟也不肯显出神魂示人,众人看完了热闹,若再细想曾经祸及自己的家人,醒悟是早晚的事。
江暮雪恶狠狠看向江烬雪,犹如厉鬼一般嘶嚎,“江烬雪!你个心如蛇蝎的贱人!你今日敢害我……他日必遭报应,不得好死!!”
“人心险恶,但也善恶有报,我也没说自己有多干净。”可说着话,江烬雪指尖的魂珠依旧精亮纯澈,忽然抱拳向众人一拱手,“诸位,好自珍重。”
“且慢!”突然,从众人后方传出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紧接着,从人群中分开走出,乃是聂家家主,聂攸海。
江烬雪冷笑一声,“聂家主,百年不见,别来无恙?”
“哼!”聂攸海冷哼一声,“老夫观得江家主演得一场好戏,百年不见,昔日纯善忠良的佛修,如今也不过是个机关算尽的宵小。”
江烬雪冷笑着微微敛眸,半点儿没客气,“若说机关算尽,总也比不过聂家主,如今我魂医世家正式分家,若此刻不再站出来讨点儿什么,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聂攸海的脸本是冷的,顿时一黑,如被正中了靶心,字字句句全都简直分毫不差。
“老夫是有一笔账要与江家主算,魂医世家一散,江家主便不必在乎名声脸面,怕到时就难以讨得公道了。江家主在此刻急于分家,恐怕心灰意冷是假,有件事难辞其咎,无法给老夫一个交代,急于脱身才是真的吧?”
江烬雪不屑轻笑,“江家主太抬举自己了,区区一个聂家,如何能逼得魂医世家分家?这未免太过自视不清,贻笑大方了。”
“老夫问你,你何时回的江家?”
江烬雪也懒得跟他兜圈子,直接答道:“聂瑬轩死的前一天。”
“你……”聂攸海气得一口血闷了喉咙,咬着牙一字一句问道:“我儿是怎么死的?!”
“自己上吊。”
“他又为何会突然轻生?!”聂攸海咆哮道。
江烬雪却反而更加漫不经心,“活的太久了就想不开了,我又怎么知道?”
“满口胡言!!”聂攸海吼声一出,连正堂的屋顶都颤了颤,“你父当年满腔诚意求我儿入赘江家,你未曾完婚便去无踪影,刚刚回来便逼死了他,你今日必须给我聂家一个交代!!”
江烬雪眉目一厉,“没什么能给你交代的,他生还不是我江家人,死也不是我江家的鬼,你的儿子,凭什么向我讨交代?”
“可他死在江家,你逼死的!”
“如果所有人都可以赖在江家不走,死了就都是我逼死的么?”
聂攸海眼睛瞪得凸起,血丝狰狞,“他是你未完婚的夫君,什么叫赖在江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