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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进了大牢,唯一还算有些头脑的晏修远则被软禁在府。我坐在院中细想了一番,这梁煜打得一手好牌,算准了栾溪定会护晏修远高于自己,这厢两个会查军饷案的人没了,唯一参与过此事的师爷也死了,真可谓一举两得,这凡人心思有时远比仙者来得快,又比如我现在也束手无策。
随后镇远将军便派来了三队侍卫,守探郎府。是以在九重天,我被那缪若陷害至焰冰地狱时,也未有人去看守过浣纱殿,此番到凡间倒有了。
苦于如今灵力被封。
不能救栾溪脱困。
一会栾溪便匆忙提着裙摆欲出探郎府,我上前拦住才知是要去击鸣冤鼓。可若击此鼓无论官职大小一律必须先打杀威棒,加之栾溪又是洛太傅独女后宫受宠的才人,这番下来未免牵扯太多。
才是刚大病初愈的身子,几十杀威棒落下便也魂归地府。
我夺了过令牌,不敢让栾溪胡闹,却又不知该如何救人,偏偏此时冥帝司又闲晃早已离开了探郎府。自是救人不如求己索性拼一回,去那梁煜的府上探一探踪迹也好。
待夜色渐深,我悄然背起早已准备好的行囊攀上后墙,岂料被栾溪一句“路上多加小心!”险些跌至墙根,曾几何时冥帝司也是这般好心在太傅府脱了后腿,顿觉活在世上朋友同样可遇不可求,只唯独我可求的异常,反手摆了摆便一跃而下出府,若是耽误几分少不得那巡逻守卫便会心生起疑,摸向怀中所剩不多的金叶子应当能换一匹快马,如此算来大约明日便可入相国府。可有这番想法的人却不只有我一个,探郎府周围黑影顺势而起,均骑着快马一路奔向金陵城,而手中的寒剑亦泛着冷光,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隐隐树影中还有个人,一袭白衣像眉目中冷冽异常,而他身边垂头丧气的则是已消失数日的冥帝司。
自是不悦,冥帝司一句话便乱了所有,将仲灵置于险中。
昭华伸手勒紧缰绳追赶去,只留冥帝司一人在探郎府。是他施法封了仲灵灵力,一则是为了避免她那不加控制的脾气会再次冲撞了凡间封印,二则是为赤金血丹不受影响,将自己半生灵力尽数化进她的体内。
遇上方知情自始便是许,既有百里荼蘼相守,又何谈所谓无惧。
上清距金陵少说百里。
驿馆伙计收了金叶子牵来匹上等枣红马,我喜不自胜立即赶路,却总觉事有蹊跷,好端端的枣红马怎么就只值两片金叶子。忽而侧面冲出一柄寒剑,刺穿左肩,我顺势滚下马去:“论卑......论卑鄙......这梁煜......定然要大胜我几回合......”
亏得于百年前便已失了心,只是这伤甚是痛人。
或是这次梁煜下的皆是不成功便自缢的死命令,黑影见我坠马,便纷纷跟下马搜查,势必要在今夜将我暗中处死在这上清通往金陵城路上。
昭华策马而来直抢过黑影的剑,挥落几下那几名黑影便已纷纷倒地不动了。待那股龙涎香由远至近散到鼻尖时,我也被一齐拢紧入怀中,只是左肩的伤有些透不过气,睁开眼的同时便吐了口血气晕了。
昭华敛去记忆,抬手唤了块云彩便直冲冲赶去城外竹林。赤金血丹需融入体内,加之前不久冥帝司提升灵力的药丸生来两克,虽有护体真元但却也会动摇了仙根,他皱了眉,看着竹榻上被两股灵力折磨惨白的人,心中虽有懊悔但却未能改变昭华的决定。到那日你便会懂我。
天劫将至,却唯有你一人,我放心不下,是爱是恨也都随了你。
片刻后昭华收手,侧身口吐赤金血。
冥帝司一惊,竟是有些诧异自己的反应,他才不过刚进探郎府要查师爷死因,却莫名惊悚,莫不是近几日真的是被天君胁迫久了落下习惯,还需得改改,不然以后会归墟,也是这般苦劳力的模样,还怎么镇守东海做归墟之主。
未免术法吓到凡人,冥帝司灵机一动化成仆人,悄然隐入了探花郎书房探查,却不甚听到对话。原那镇远将军虽表面将探花郎抓进大牢,但却是为避免梁煜暗中下手,只等待时机,看看晏修远几时能洗脱冤屈,还大晋一个干净的朝堂,若是徒有虚名,这样的懦夫救了也是无用,造化如何皆看他自己。
镇远亲兵欲按兵不动。
躲在暗处的冥帝司听完后才感叹,凡人真真心细如麻。
竟明知是个冤案,还眼睁睁在一旁等结果,委实不及仙界一半。
像是左肩伤口微痛让睡梦中的人轻皱眉,灯光处,有一抹挺拔身影挑了灯芯。因已知是侠客从梁煜手下门客中救走了我,所以睁开眼时咧嘴一笑扯了伤口,他闻声抬头,可眸中再无那日探郎府中的半点柔情,仍是往日那般的冷漠,不免心中对这变化起了涟漪。
自相识他救我数次,每次都是出乎异然让人难以察觉到,莫不是这其中是有着什么原由,是我不知而他清楚的,想到此处,轻微转过了身子,支吾道:“其实有个事情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每次我遇到危险时你都会赶过来?”
侠客微顿,转动着手中挑灯芯所用的竹签。自是要保护你,又何须找什么原由,就像眼前烛火,燃烧从未要结果,若说真的有什么念想便是想你天劫后会知我心意,便已足矣,单单这一个愿望便都难实现,还能要什么。
未等答话侠客便离开了,烛灭,凭空飘起一缕青烟,我呆愣着。
莫不是这天下男子都一样,想回避时皆是这番模样。
待披了剑竹榻旁的外衫,我走出去,方才知道侠客是去厨房准备膳食,不由轻靠在门旁轻轻一笑:“都说君子远庖厨,你倒是特殊的很!”
侠客闻言未回应暗暗笑了一声,我知他是欢喜,便倚在门口陪着他,直到三菜一汤,被端至了眼前时,才发觉外衫不知何时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