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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查出封豚与上古神明大羿有关,裴陆予以为将消息传回太虚山,寻求师门帮助或许会得到更多的线索。郁旸涎以为此法可行,便让裴陆予将桂陵所发生的事件都传送回太虚山。
四人正用早膳之际,有家奴前来告知班及幼已经找到了孟氏和小甄儿。
“这段时期情况特殊,先别将她们带回来了,让人暗中看护。甄子齐那里也派人盯着,如果有异动,立刻告知我。”班及幼道。
家奴依言退下,班及幼回头时见裴陆予盯着自己,他不由问道:“看我做什么?”
裴陆予本就是无心之为,被班及幼如此一问,他只觉得甚是窘迫,立即期期艾艾地转过视线。
班及幼不与他细细追究,转而问郁旸涎道:“郁兄接下去有何打算?”
“入山。”郁旸涎道。
“还要去?”洛上严担心道,“既然把消息传回了太虚山,为何不等等消息?”
“一味等待不见得会有多大收获,既然对沁尧山有了更多了解,这次入山也许会有所斩获。”郁旸涎道。
“郁师弟所言极是,我赞成入山。”裴陆予附和道。
“你郁师弟说什么都是对的,是不是?”班及幼笑问。
裴陆予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这是自然,郁师弟是卢弋子师父的高徒,也是我们师兄弟中的翘楚,他的话必定是有道理的。”
班及幼不同裴陆予争辩,只笑着摇头,又道:“要入山,带上我一个如何?”
“你?”裴陆予有些吃惊,将班及幼打量一番,问道:“你可会灵术?可懂阵法?若是发生危险,你可能自保?”
班及幼一一摇头,反问道:“不是有你们么?”
裴陆予想要反驳,却又语塞,觉得班及幼说的有些道理,但又似乎是在强词夺理。
见裴陆予左右为难的模样,班及幼仍是那样笑着,转向郁旸涎与洛上严问道:“二位以为如何?”
“有裴兄保护,应该不会有问题。”洛上严别有意味地看着裴陆予。
洛上严对裴陆予本就不甚亲近,如今又这样挖苦,只让那本就憨实的太虚家弟子无言以对,心中焦急却偏偏说不出一个字来。
“既然如此,稍后我们就出发吧。”言毕,郁旸涎就此离去。
郁旸涎对探查沁尧山封印一事的重视有目共睹,裴陆予对此只是好奇不解,班及幼显得坦然一些,而洛上严见那白衣走开,愁云已是拢在眉心。
“郁兄对这次的事格外紧张,还真是让我有些羡慕。”班及幼另有深意的目光落在洛上严身上,嘴角牵出一丝笑意。
洛上严已然明白了班及幼的意思,虽未有所表露,心底却因此而有些许欣喜。他看着班及幼,再瞥了一眼茫然地裴陆予,和郁旸涎一样豁然离去,未留下只字片语。
裴陆予不明所以,正想开口唤人,却听班及幼道:“好好吃东西。”
裴陆予不知为何,似是被班及幼这七分笑意三分命令的口吻震慑住,乖乖地重新坐下,开始用膳。
早膳过后,四人进入沁尧山。
在山脚时,裴陆予见班及幼在一棵树下撒了些粉末,他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做记号。”班及幼道,“方才我特意带你们从昨天的会所前走过,发现山中林木似乎又发生了一些变化,这就代表这里的封印最近有频繁的改变,未免我们一时不察,在林中迷路,我就撒些粉末,帮助认路。”
“可是既然树木会改变位置,你哪怕撒了这些东西,也无济于事。”裴陆予道。
“天机不可泄露。”班及幼握着装有粉末的瓶子径直入了山。
郁旸涎随即跟上,而落在后头的洛上严见裴陆予总是困惑不解之态,便道:“你仔细看看毓泉君走过的地方。”
班及幼每走过一段距离便会选择一棵较为粗壮的树洒下粉末,裴陆予仔细观察着他的动作和那些一旦接触土地就立刻消失的粉末,发现被洒了粉末的树木之间隐隐有一根丝线连接,也就记录下了他们上山的路线。
裴陆予惊奇道:“这是什么宝物,我以前从来没见过。”
“郁兄在离开班家之前给的,大约是因为毓泉君不同灵术,他担心万一出了意外我们走散了,毓泉君可以以此找到下山的路。”洛上严虽在后头,却时刻关注着前面两道身影。
裴陆予恍然大悟,又因洛上严的解惑而觉得他还算友善,便道:“郁师弟的朋友果然还是与人为善的。”
洛上严对裴陆予的冷淡大多是出于裴陆予和郁旸涎曾经共通有过的经历,那些时光他未曾参与,便觉得有些遗憾,是以才对裴陆予有些不甚友好。然而现今他察觉到了一些意外的情况,便减少了这种心理,才会和裴陆予说这些话。
洛上严和裴陆予逐渐化干戈为玉帛,这在班及幼看来是件颇为让人高兴的事,他回头相顾,又问郁旸涎道:“郁兄以为,裴兄如何?”
见郁旸涎不作回答,班及幼自己续下道:“我觉得裴兄看来憨憨傻傻,甚是可爱。”
郁旸涎对此不置可否,突然顿足道:“有情况。”
班及幼立即变色,而洛上严和裴陆予也立即赶了上来。
洛上严沉气静听,竟发现山林中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那声音不似寻常之物发出,总是透着古怪。
郁旸涎和裴陆予也感受到了这些从四面八方逐渐靠近的声音,并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郁旸涎抬头,见日照当空,正是午时,不由忧心道:“这个时候还有这些怨魂出没,看来这山中怨气比我们想象的要深重许多。”
人死之后,体为尸,精为魂。尸体会被/操控,正如在大梁时,骨女操纵那些尸体一般,而魂魄则会因为生前的经历发生不同的变化。若生前喜乐,死后魂魄对世间并无怨恨执念,便会前去往生投胎,但若对人世存有怨念执着,魂魄便可能会存于人间形成怨魂。怨魂多为伤人之魂,在夜间出没,但也有怨力极强的一些,可在白日出现,这种怨魂便极为凶煞。
班及幼但闻怨魂二字,便知情况紧急,他并无法术灵力,未免拖累旁人,只好时刻跟在郁旸涎等人身边,随机应变。
“先前探查沁尧山并没有发现怨魂踪迹,想来是被封豚所掩藏。如今我们再三进入它的领地,怕是当真激怒它了,这才不再手软。”郁旸涎道。
裴陆予过去收服过怨魂,是以并不害怕慌张,但班及幼此时就在他身后,他虽被这少年取笑过也挖苦过,却在第一时刻便想要护班及幼周全,是以此刻他全神戒备,不由靠近了班及幼。
“是封印的问题。”洛上严只觉眼前一阵晕眩,他便下意识地扣住郁旸涎的手臂,借以暂缓不适,道,“山中的封印之前虽然遭到破坏,但还能够镇压那些怨魂,但以现在情形看来,封印被破坏的程度已经不能够再阻拦那些怨魂出来作祟,也就是说,如果再恶化下去,怕是控制不住封豚了。”
郁旸涎见洛上严的情况大为不妙,关切问道:“你和在大梁时的情形一样,要不要我送你下山?”
洛上严回头看了眼班及幼道:“哪怕要山下,也要先把那些怨魂收拾了。”
班及幼对洛上严投来的冷厉目光不明所以,只觉得脸颊处划过一丝灼热的气息,随后他便听见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声,非人非兽,音调很是骇人,他料想那就是他未曾看见的所谓怨魂。
“打下去。”郁旸涎喝道。
裴陆予一把抓过班及幼道:“跟着我,千万别走丢了。”
想着裴陆予平时看来有些傻气,此刻敛容严肃的模样当真有些架势。班及幼为之心头一动,却也知道此刻情势不容乐观,遂依言一直紧紧跟在裴陆予身后,不敢有丝毫松懈。
裴陆予肉眼凡胎,看不见此时正向他们涌来的怨魂,他只是看着郁旸涎和洛上严一个在前方开路,一个为他们断后,身边随之不断出现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让他渐渐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前的裴陆予。
这些怨魂都是四年来命丧于封豚手下的桂陵百姓。他们无辜被害,死后无法离开沁尧山,日积月累便聚集了许多怨气,最后成了怨魂。过去因为封印的镇压而无法自由行动,现今它们在光天化日下出现,已顾不得究竟谁才是杀害自己的元凶,它们要做的只是宣泄积压依旧的怨气。
怨魂虽然可怜,但毕竟已经形成害人之势,郁旸涎便不再心软,每每出手都不留半分情面,直接将那些怨魂打得魂飞魄散。
班及幼虽然内心渐渐变得慌张,却仍记得洛上严方才的异样,他一面跟着裴陆予下山,一面回头去看队伍最后的玄袍少年,忽然喊道:“等等。”
郁旸涎闻声回顾,只见洛上严的动作似是受到某种力量影响而变得有些艰难,他立即到洛上严身边道:“怎么样?”
洛上严见有怨魂试图袭击郁旸涎,即刻打出一记掌风将那怨魂击退。
郁旸涎见状便知洛上严受到的影响不小,他再补了一击,彻底打散那缕怨魂,扶着洛上严,同裴陆予道:“裴师兄,你开路,我断后。”
裴陆予应声,继续领着其余人往山下走去。
四人走了不多时,班及幼突然道:“封印变了。”
郁旸涎去看脚下的引线,走向比他们上山时乱了许多,看来是山中的封印收到了冲击。他正要叮嘱裴陆予小心,却见洛上严的眼中隐约闪动着金芒,就在他暗道不妙的同时,整座沁尧山突然发生了剧烈的震颤。
那些怨魂似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趋势,一齐向林中的四人扑去,争先恐后地似是在争抢这得到自由后的第一顿美餐。
脚下大地震得根本难以站稳,而他们又要对付那些蜂拥而至的怨魂,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便是在又一次极为强烈的山震中,班及幼脚下一滑,径直朝山下滚去,裴陆予见状奋力一扑,将班及幼抱在怀中,两人就这样顺着山势滚去了山下。
郁旸涎则与洛上严一同协力斩杀那些怨魂。洛上严虽因为越发强烈的不适感受而渐渐力有不逮,但一想起身旁还有郁旸涎在为他们的安危而与那些怨魂拼杀,他便咬牙强忍着所有痛楚,继续在诸多怨魂之中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