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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我们开车去接庞哲庆。
一路上大块头骂骂咧咧的,说昨天晚上让那恶作剧搞得心惊肉跳,一夜没睡好。
到了庞哲庆家,他和庞盈都刚吃过饭,我让他们父女一起上车,先把庞盈送到旅馆上班,然后就在庞哲庆的指引下去阳平镇。
阳平镇在市驻地的西边,路还不算近,走了一个多小时,过了阳平河,逆河而上,前面很快出现了一座山。
庞哲庆说:“快到了,那座破庙就在那山脚下,那里还有片树林。”
可到了地方,我们顿时都愣了,庞哲庆也傻了眼。哪里有什么破庙和树林,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大片平场,里面都是堆积如山的矿石,修着简易的公路,不少车辆出出进进的,都在拉运矿石。原来阳平镇出产硫铁矿,这里靠近一个硫铁矿场,因此被平整成了一个矿石堆放场。
我们来到堆放场的门口,看大门是一个老头儿,姓董,六十多岁的样子。我们问他这里的负责人是谁,他说是齐矿长,然后带我们到了场地东边几间平房跟前,在一间办公室里见到齐矿长,一问,原来这个矿石场的老板实际上是司闻辰,齐矿长只是在这里负责。
我问他:“这里原来是不是有个破庙?”
齐矿长说:“对,后来这里开采硫铁矿,就把破庙拆了,平整成矿石临时堆放场地,方便运输。”
我接着问:“这个庙原来有口井吧?在什么位置?”
齐矿长一脸茫然,董大爷接口说:“是有口井,早干了,平场子的时候填了,就在那里。”他用手一指堆积如山的矿石堆:“在那下面,不好找啦!”
我彻底傻了,那个矿石堆简直就是一座山,得有几万吨矿石堆在那里,要挖那口井就得先把矿石搬开,那工程量不小可。
庞哲庆无可奈何地一摊双手:“没办法,咱们根本搬不了那堆矿石。”
我咬咬牙,对齐矿长说:“齐矿长,不瞒你说,我有个朋友的父亲,原来在这里和日本打仗,他有件重要的东西掉在那口井里了,因为当时战事紧急,一直没能打捞,现在年龄大了,一直想把那东西找回来,那东西不值钱,但是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我受他委托来这里,就是想从井里把东西找出来。您能不能费费心,让工人把机械开过来,把矿石堆移开?”
齐矿长惊得眼睛瞪得老大:“小兄弟,你不是在说梦话吧?这可不是小事情。这不是不能搬,要搬动这座矿石山,就是把矿场里面所有的机械都调过来,也得干四五天,我可做不了主,你得找俺们老板去说,除非他开口。”
我问:“司老板在哪里?”
“他在镇上的纺织厂,厂里的机器出毛病了,他一直在那里等外国来的专家。你可以去那里找。”
我回头对大块头说:“去镇上!”
我们上了车,很快来到阳平镇上,一打听,纺织厂在镇东面,原来是家镇上的集体企业,后来破产改制,被司闻辰买下来。司闻辰本来军队上的专业干部,回乡后靠开采硫铁矿起家,然后买下这个纺织厂,和南方的一个老板合作,从德国引进了一条生产牛仔布的生产线,纺织牛仔布,然后制作成牛仔服装出口,十分赚钱。
我们来到纺织厂门口,对门卫说要见司老板。门卫派了个人带着我们去司老板的办公室。经过会客室的时候,我看到里面站了不少花枝招展的女孩和油头粉面的小伙子,个头都很高,好像是模特儿,在里面叽叽喳喳、叫叫嚷嚷的。
到了司老板的办公室,里面没人,秘书说司老板正在陪着外国专家检查机器,让我们稍等。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司老板来了,也是四十岁左右,方面大耳,身材魁梧,穿着棕色的皮夹克,打着领带,身板笔挺,很精神,一看就是军人的气质。
他身旁跟着那个在灵宝旅馆见过的德国佬冯·哈格布,还有一位戴眼镜的年轻人,走路弯着腰,一手捂着右下腹,不用问就是哈格布的那位得阑尾炎动手术的翻译。
我们还没给司老板打招呼,哈格布就高兴地大叫起来,冲上来和九号握手,嘴里呜哩哇啦。
翻译对司老板说:“哈格布先生说,这几位是他的朋友,特别是这位艾伦小姐,是香港人,德语说得很棒。”
司老板立刻上前和我们一一握手:“司闻辰,见到各位很荣幸。请问你们几位……”
我急忙介绍:“我叫宇天龙,这是我的朋友段天机、马辉,这位刚才哈格布先生已经说了,香港来的艾伦小姐,也是我的朋友。”
“幸会幸会,请坐!”司老板很客气,也很直接:“请问几位来找我有什么吩咐?”
我把来意说了,希望他能下令把那矿石堆搬开,让我们淘那口井。
司老板呆了半晌,才说:“宇老弟,不是我不肯帮忙,搬运那堆矿石工程量太大了,我得让矿场停工,把所有的机械弄过去……”
我说:“司老板,我知道也会耽误矿场的生产,但是这件事情真的很紧急,希望您能帮忙。不管有多大损失,费用开支,我都包。”
“你错了宇兄弟,”司老板摇摇头:“这个不是钱的问题,我不想把时间和精力耗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很惭愧,我帮不了你的忙,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哈格布立刻走上来,通过翻译对司老板说:“司老板,他们是我的好朋友,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帮助他们。我可以不要你支付这次检修的费用……”
司老板摇摇头:“对不起哈格布先生,这件事不好办,没得商量……”
话音未落,秘书跑进来:“老板,摄影师来了。”
“哦?好好,快请。”司老板站起来:“对不起各位,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失陪了。”
说完他走出办公室,我们说不上话,哈格布也无可奈何地看着我们撇撇嘴耸耸肩。
我不甘心,不想就这么走了,还得找机会和司老板好好谈谈,所以也跟着走出来,司老板正和一位来客握手。
那位来客胖胖的身材,穿着牛仔裤,脚上是一双脏兮兮的暗棕色牛皮鞋,穿着一件牛仔坎肩,上面都是大大小小的口袋,背着照相机,手里还提着箱子。最特别的是他的头发和胡子,头发乱糟糟的,两耳上面的头发也不知道是因为睡觉压的还是被风吹的,向头顶直竖上去,象两只生在头顶上的大耳朵;那胡子更特别,嘴上没有,而是两个鬓角和腮帮子下面长得很长,整个脑袋毛烘烘的简直像只猞猁。他身后还杵着一位30岁左右的女士和四五个很大的箱子。
我低声问秘书:“这位是谁?”
“哦,是专门从省城里请来的摄影大师,姓卞,卞老师,来给厂里的产品拍广告。”
九号悄悄地说:“他的样子好怪……”
“像只猞猁,猞猁大师。”我说。
九号愣了愣,接着捂住了嘴,耗子和大块头也笑起来:“象!”
耗子对秘书低声说:“你们的产品又不用在国内市场上买,都出口了,还要拍什么广告?”
秘书说:“我们老板觉得光出口不行,还得占领国内市场,所以在完成国外订单的同时又生产产品在国内市场上打销路,不过情况不好,积压了好多货。这次省里开纺织服装展销订货会,老板要去参加,想制作个好的广告当招牌,就重金聘请卞老师来了,还找了好几个模特儿,就是要拍牛仔服装的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