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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转过头,惊愕地喊道:“白蒹葭?”
白蒹葭有些激动:“圣尊,你认得我了?”
丹青有些痛苦的点点头:“只有看到你的那一刻,我脑中才记得一些片段……我好像有一段记忆被生生掐断了……好像有一双强硬的双手,强行把我爱的人,我恨的人从我的大海中清除出去……”
白蒹葭眼睛有些湿润:“您忘掉谁都可以,哪怕忘掉我都行啊,你怎能忘掉你最应该怀念的人?”
丹青被白蒹葭情绪所感,只觉得一种悲伤的情绪充盈在心肺,可是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白蒹葭道:“圣尊,我是来接你回狐岐山的……我找了你那么久,终于找到你了,你竟然被昏君囚禁在浮屠塔……咱们先出去,我再把过去发生的事情给你细细道来……”
忽然,外面传来很多声音,似乎是大傻和那些武僧回来了。
“圣尊,快啊……”白蒹葭当先冲出浮屠塔。
她已经把所有的门都打开,丹青咬了咬牙,跟着白蒹葭冲了出去。
漫天遍野的佛号,伽蓝寺的武僧倾巢出动,来抓捕逃出浮屠塔的狐狸精。
丹青和白蒹葭不得不躲进祁连山的深山中。
她们在深山走了许久,白蒹葭把过去的事情一一告知。
丹青虽然想不起来很多事情了,但是情绪不知道为何却被白蒹葭所说的事情牵引着。
原来,她曾经爱过一个叫孤光启的人,可是他却被一个恶毒的女人下了桃花落,失去了爱她的记忆,在这个过程中,他总是让她伤心难过,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绝望,把一个大大咧咧,对爱情怀有幻想的女孩变成了一个怨妇。
最终她决定不爱他了,而是跟一直陪伴她的男人——司空幻一起离开……
可是孤光启却担心她的离开会带走三十万西北军,而将她囚禁。
她一怒之下,堕了他的孩子……
结果她忍到极致,他们却还不放过她。
那个心如蛇蝎却及其精明的女人,用佛法将她的灵魂脱离她寄生的身体,将她变成一头狐,企图将她一棍一棍闷死。
结果,司空幻为救她,将千年狐丹吐出,让她吞下,自己却被乱棍打死。
她从血泊中恢复人的样子,杀戮千人,却终究被逼到悬崖,退无可退……
司空幻的身体如果保存完好,说不定有可能复活,可是那个叫孤光启的男人却把司空幻的遗体扔到了凤鸣海中……甚至给她喂下桃花落,让她忘掉过去爱过的人,忘掉仇恨……企图将她困在浮屠塔,让她与世隔绝,免得她出去会带动30万西北军反叛大禹……
那个叫孤光启的男人就是当今的皇帝。
一个宁负天下人,不能让一人负他的绝情男人。
白蒹葭一边说,一边流泪:“那昏君若不是如此无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至尊的地位。桃花落如果不持续服用,效果会越来越减弱,所以长时间不服用桃花落,记忆便不会减退,甚至有可能把一切都想起来。但是有个叫苏问的医圣,竟然研究出一种解药,让中了桃花落的人瞬间就能恢复记忆……可惜,他给圣尊吃这种解药,圣尊却是狐族,体质不耐受……所以有三年的时间,圣尊处在疯疯癫癫的状态,性情也大变。我接触过圣尊好几次,圣尊非但不认我,还要杀我,也不愿意跟我走,直到这两天才恢复……所以,我筹谋了三年,直到今天才能救圣尊离开浮屠塔……”
丹青点点头:“蒹葭,谢谢你。”
白蒹葭摇摇头:“不谢,你吞噬了我狐族有史以来,法力最为强大的两位帝王狐狐丹……您理应得到全族的拥护……只是,圣尊,您既然继承了凌空和司空幻的狐丹,那一定要为我们狐族多做打算……要让狐族强大,更要帮故王报仇……”
报仇?
如果真的有仇,那必然要报仇雪恨。
丹青却并未感觉到深刻的仇恨。
其实,没有仇恨郁结在心的人会更快乐一点。
否则如果她真的记起了过去,那些残忍的过去竟然都是真的,她一定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有时候,能忘掉一些事,是上天对她的一种仁慈。
但是她体内的确存在两颗狐丹,说明司空幻真的把狐丹吐给她。
她忘了他这个大恩人,就太不应该了。
她是不是应该为司空幻做点什么?
帮他报仇这是次要的!因为她很想他能活下去。
这世上不是有各种活死人生白骨的方法吗?她能否将司空幻的灵魂召唤回来呢?
丹青和白蒹葭一边走一边聊,转眼竟然来到了双龙冲出的山坳,此刻山体断了一个豁口,丹青和白蒹葭从豁口下到深谷,又沿着山腹中的甬道,准备从圣陵的出口走出去。
黑漆漆的甬道看不到尽头,忽然前方出现许多大棺材,原来竟然来到了大禹孤氏皇族的群葬坑。一尊尊的棺材格外地阴森恐怖。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许多的火把,似乎有人潜入圣陵。
很多人,举着火把,领头的是一个美艳的中年贵妇,领着一群黑衣人来到一口巨大的水晶棺前。
看到那中年美妇, 白蒹葭惊愕地叫道:“玉容郡主?”她显然认得那个中年美妇。
丹青和白蒹葭立刻躲到一边,深深地隐藏起来。
“打开……”那美艳的中年贵妇对手下人命令道:“能否将衍儿在这具身体上复活,只在今天。”
复活?丹青不由紧紧盯住那个美妇人,她竟然掌握着复活人的办法?
她刚想复活司空幻,没想到就遇到有人要复活别人。
她必须看仔细了,这样才会学会复活人的法术。
下一刻,那些人打开了棺材,那美妇人将一颗闪亮的珠子从怀中小心翼翼拿出,喃喃自语道:“月光石,你一定要复活我的衍儿……阮芷将你给了我,想必不会骗我……若她骗我,她有把柄落在我身上,我一定会让她为衍儿陪葬……”
白蒹葭轻声叫道:“月光石,那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月光石……” 声音复杂,似乎感慨万千。
丹青紧紧盯住那月光石,心想着,必须把这颗月光石抢回来。
可是来不及了,因为那美妇人竟然将月光石放入棺材,直接塞入棺材中那具尸体的嘴里。
白蒹葭皱眉低声咒了一声,对丹青小声道:“圣尊,当初您为了复活小白而答应月神拿回月光石。结果历尽磨难,非但没从孤光启那里拿到月光石,甚至连司空幻的命都丢了,结果等终于见到了真的月光石,却发现……月光石已经没了用武之地……即便没有月光石,月神也已经将小白复活了。而司空幻的尸体恐怕早就被鱼虾啃食干净了,就算拿了月光石去跟月神交换,司空幻也没法死而复生……”
白蒹葭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丹青勉强听着,听到司空幻的身体被鱼虾啃食干净,心底溢出难言的悲痛,淡淡地道:“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绝望,你看,那个女人正在用月光石进行复活仪式……我们学着点,说不定可以将月光石抢回来,用在司空幻身上……看,好像是那女人要召唤回他死去儿子的灵魂,让他儿子寄生在棺材里的尸体上……”
白蒹葭忽然恍然大悟一样:“原来这世上有诸多起死回生的办法,比如帝王狐的血肉可以生死人、活白骨。月神的千年功力也可以复活。而月光石竟然也是一种逆天改命,让人复活的方法。玉容郡主把萧衍灵魂寄生在别人身体上的办法甚好,因为萧衍和棺材里的那具身体长得一模一样呢,萧衍的魂魄一定和那具身体匹配……可惜,这世上可没有跟司空幻长得一样的人可以让他的灵魂匹配寄生……”
丹青皱了皱眉。
非要找个跟司空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才能让他灵魂寄生么?
她上哪里找这样的人?就算找到了,那人会愿意死掉让司空幻寄生么?
想想真是天方夜谭,越发不能实现了。
就在这时,忽然,棺材里那具身体吞了月光石后竟然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然后轰然一声,水晶棺被棺材里的人震碎……
一个身穿黑色蟒袍,嘴唇青紫,脸色白皙俊美的男尸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萧衍……”白蒹葭和丹青一起惊呼。
丹青看到他的脸的时候,脑海翻江倒海一般涌出很多片段和场景。
她豁然记起,她最后一次见萧衍的时候,手里握着匕首,戳向他的心口。
萧衍死了,死于她的手。死的时候他是微笑的,因为他觉得她才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人。
现在,竟然复活了?
他不只是萧衍,他更是她前世暗恋的男人祁阳啊。
是阮芷给刚穿越到这个世上的祁阳下了桃花落,让他忘记了前世的记忆,继承了萧衍的记忆,所以,才会害了她很多次……
如果他是祁阳,死而复生,她会感激上苍。
可是丹青还是冷静地想了想,没有立刻站出来。
因为没有了前世记忆的祁阳,就是另外一个人,不会像前世一样再爱她了。
就在这时,玉容郡主扑上去,抱住萧衍的肩膀大哭出声:“衍儿……你终于起死回生了……阮芷没骗我,真的没骗我……她说吃了月光石就能起死回生……”
萧衍缓缓地喘息着,缓缓地从棺材里踏出来。
“母亲……我感觉我做了一场大梦……三年来陷入到地狱里,沉溺在无尽的黑暗里,但是现在,我又回到了人世……”
丹青今日没有喝桃花落,记忆似乎有所恢复。
每次遇到一个曾经相识的人,她的记忆就会恢复一点。只有遇到孤光启是一个例外,她见到本应该是大仇人的孤光启,大脑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忘记了对他的恨,也忘记了对他的爱。
总之无恨也无爱,毫无关系一样。
现在她看到了萧衍复活,竟然忽然想起他是怎么死在她手上的,自然也记起了她这辈子最大的仇人——阮芷。
她永远忘不了,阮芷是如何趾高气扬地说出真相,说出她是怎么害祁阳和她的……
难道这几年,孤光启对她不好,让她怀念起旧情人起来了,所以便动起了复活萧衍的主意?
她大概想联合萧衍反了孤光启,就好像当初联合孤光启铲除萧王府一样。
她在两个男人之间摇摇摆摆,若孤光启知道了,怎能容得下她?
忽然就在这时,玉容郡主厉喝一声:“谁?”
白蒹葭拉住丹青的衣袖不断地摇头,丹青却豁地站起,从容地朝着玉容郡主和萧衍走了一步:“别来无恙,玉容郡主……”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玉容郡主脸色大惊,却勉强维持着冷静,道:“听说你来自狐族,被宫里昏君差点害死……而我萧王府也在被朝廷追杀……我们都是被昏君迫害的可怜人,该井水不犯河水……”
“是啊,按照道理,我们的确应该各自走各自的独木桥。但是走独木桥多么无助,萧王府和狐族为何不联合起来反抗那个昏君?”
“联合?”玉容郡主冷笑:“你的狐族要和我萧王府联合?”
玉容郡主心底不断地沉吟。
阮芷把月光石交给她的时候,答应她,会在扳倒孤光启之后,扶萧王即位。
阮芷还叮嘱她,一定要复活萧衍,而不是祁阳……
她不懂,萧衍和祁阳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想复活她的儿子。
丹青娓娓道来:“玉容郡主,我要你放弃和阮芷联合,改为跟我站在同一个阵营。阮芷许诺萧王府的,我一概不会少。”
她的目的,就是要撬阮芷的墙角。
不知道为何,自从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她想不起对孤光启的爱和恨,所以不会受到任何情感的煎熬和伤害。
她却想起阮芷那些欺骗她的阴招。
心中生出一种执拗,不扳倒阮芷,她将 寝食难安。
既然发现了阮芷复活萧衍,她不如将萧衍为她所用。
但是萧衍从小被阮芷教导,会听她的话么?
玉容郡主还在沉吟,丹青继续道:“当初阮芷是如何帮孤光启登基为帝,铲除萧王府的,难道玉容郡主全然忘了?”
玉容郡主厉声道:“不会忘。她装作被我 儿擒拿,反手便给了他一刀。至此,我萧王府大势已去……”
丹青继续道:“她既然会背叛萧衍,自然也会背叛孤光启。换句话说,她这种人,能背叛萧衍一次,也能背叛第二次,你怎能全然相信姓阮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