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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是距离尚远自己没看清楚,可是等郑天良走到近前时,我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郑天良的表情确实有些古怪,而且枯瘦的脸上竟明显有两处伤痕,那分明是被人揍过的痕迹。
我去,是谁这么有水平,跟一把年纪的郑天良还要动手,这还真是毫无原则的老少通吃啊。
我思忖未定,郑天良已经走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就像多年盼望八路军战士的老乡一样热切:“韩彬啊,你可算回来了,你不是只请了一个月的假嘛,怎么迟了这么久才来?”
我心说你这副表情,这是想给我演一段还是怎么地,有必要这么夸张吗,我迟来了十多天是不假,可你早就把我的位置换给你的亲戚了,我不来你才高兴呢,现在跟我说这一套,也太假了吧。
但我还是不动声色的笑着应付道:“真是对不住了郑主任,我那点私事儿中间有点小周折,没办法就只能多耽误了几天,这不事情处理完了,我立马就过来跟你报到了,对了,厂里最近一切都顺利吧。”
“不顺利,很不顺利呀。”
郑天良似乎无心跟我说那些客套话,我刚一扯开话头儿,他就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拉着我就往车间外面走。
“韩彬呀,咱们借一步说话,我还真得跟你说道说道呢,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厂子里面出大事儿了。”
我听了不觉微微一愣,看郑天良那样子不像是装的,尤其脸上的两处伤痕此时看起来分外明显,难道他想跟我说被什么人揍过了的事儿吗?不过这个可跟我没什么关系吧,你不声不响的换了我,我不跟你计较就算不错了,难道还想要我为你出头?我才没那份闲心管你这闲事儿呢。
郑天良已经鬼鬼祟祟的拉我出了车间,我觉得他的样子确实有些鬼祟,一边走还一边左右张望,转到车间外面的角落里他还依然有些心神不宁。
我忍不住笑着道:“郑主任,你这可有点过了啊,说事儿就说事儿吧,怎么还偷偷摸摸的,你这是在防谁呀?”
“嘘——”郑天良一脸紧张的示意我小点声,再次左右张望了一下,才低声对我说,“韩彬呀,我要跟你说一件超级恐怖的事情,你听了以后,可千万要小心在意啊。”
“闹鬼了?”我一时间也不觉被郑天良的情绪所吸引,还超级恐怖的事情,大白天的,银河针织不可能发生什么灵异事件吧。
“不是鬼,是人,一个超级恐怖的人,我对这个人可真是……唉,又爱又恨呀。”
“不是吧郑主任,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别跟我闹了行不行。”
我听了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还又爱又恨,这尼玛,该不是郑天良的老情人找上门来了吧,可这又关我什么事儿啊。
“不是跟你闹,是这个人他……唉哟我的妈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形容了,而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人还跟你有关系。”
“跟我有关?”我这才有些吃惊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是这样的。”郑天良点了一根烟猛吸两口,这才稍微的平静下来对我道出实情。
原来就在十几天以前,也就是我请假差不多到期的那天,银河针织来了一个人,一个吊儿郎当、死眉死眼儿的小伙子,郑天良说那人就是任有才。
我听了之后就觉得有些迷糊,我说任有才不是你的亲戚嘛,怎么听你说的好像都不认识似的。
郑天良苦着脸说:“我哪有那样的亲戚呀,你听我慢慢解释就明白了。”
原来那个吊儿郎当的任有才是朴长宇介绍过来的,好像根本就没有经过面试,直接就来后整车间找郑天良,当时人家还唱着曲儿呢,一进车间就歌声嘹亮。
“大王叫我来巡山唻——”
这一嗓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些女工就吃吃的笑,交头接耳议论着这是哪来的一个傻疯子呀?
郑天良当时正在后整车间,见状就过去询问情况,结果任有才一点都不傻,跟郑天良说自己是朴长宇特招过来的,准备担任装箱组的组长,现在是过来跟郑天良打声招呼。
郑天良就深深的皱了皱眉头,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装箱组的组长是韩彬,他的位置任何人都不能动,即便韩彬不在也绝不允许任何人顶替他。
我觉得郑天良这番话说的可能有些虚假了,他不问明情况就一味的替我出头,明显不符合郑天良的性格呀,更何况那个任有才还是朴长宇特招过来的,郑天良有可能为我得罪比他更大的人物吗?
不过我也没有揭穿郑天良,我耐着性子听他接着说。
当时任有才听了就嘿嘿一笑,说:“郑主任,我是非常了解你的,所以来之前呢,我就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可能任有才当时的态度有些嚣张,所以郑天良听说有礼物也不是太感冒,毕竟他也有自己的尊严嘛,不吃嗟来之食,你就算有礼物给我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啊。
没想到任有才很有信心的拿手晃了晃,就把一沓红艳艳的钞票又重新塞回兜里,看那沓钞票的厚度,至少得有两万块钱吧。
郑天良一下子就心动了,两万块钱,尼玛受点侮辱也值啊,于是郑天良就改了颜色说:“哎呀有才兄弟呀,咱们俩这关系你还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亲戚里道的,这样吧,咱们借一步说话,车间里乱糟糟的吵得慌。”
任有才‘嘿嘿’的笑着说:“我也正有这个意思,咱们还是出去说吧。”
于是郑天良就跟任有才一起出了车间,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到无人处,任有才却没有想当然的把那沓钱掏出来,反而突然变脸,上来就没头没脑的把郑天良给揍了一顿。
郑天良当时那个冤屈啊,心说任有才这个疯子,这尼玛简直比雷阵雨来得还突然呢。
不过任有才倒是挺守信用的,打完了就把钱拿出来,还摆给郑天亮两条路,一条是收了钱安排他接管装箱组组长的工作,另一条路就简单多了,继续打呗,看任有才那样子还有些不过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