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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让我问,我不去。”洛西凤翻了个白眼,方才已经因为泡茶的事情被师父骂了一顿,这会儿再去,不是找死么?
“不安好心,凭什么让离落去挨骂?”千宁一听,急忙从旁帮衬。
叶华听闻随即有些不乐意,正欲开口反驳,一旁的叶繁却忽然站起了身。
“都别吵了,我去。”说着,人已走出了门外。
几个人眼巴巴地瞧着门口,半晌,脚步声又远远传了过来。
叶繁面无表情地走回到座位上,淡淡开口:“师父和沈公子不准备用膳,让我们不必等了。”
言毕,几个人不由松了口气,终于能吃上饭了。
用完午膳,洛西凤便又和叶繁出去练剑,一直到傍晚时分,沈无叶才悠悠从玄忧屋子走了出来。
洛西凤一见沈无叶出来,随即停下了手中动作。
“今儿不练了,下次继续。”说罢,她便径直朝着沈无叶的方向走过去。
她走近了他,饶有兴趣地笑问:“怎么,分出胜负了?”
沈无叶慢条斯理地踱着步子,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结果不重要。”
所以说是他赢了?
洛西凤心中知晓了答案,却也不便说出来驳了师父的面子,说起来师父也并不是个输不起的人,即便说出来也无妨,却是沈无叶是个极其谨慎的人,不愿多言。
她转而问道:“我们现在回去?”
沈无叶顿下,淡淡看向她:“回哪?”
“雪影宗,”洛西凤微微一顿,眉间微蹙,心中不妙,“你该不会认为,我们杀了莘格那么多高等侍卫,他还会留我?”
“杀人的是我,不是你。”他缓声回道,言外之意已然十分明显。
两个人向其余几人道别后,便顺着山路,慢悠悠地走了下去。
幽静的林子在夕阳的照耀下,覆盖着一层熠熠发光的金色,从山上往下看去,自带了一种缥缈梦幻之感。
“莘格是个极其精明的人,他的手下在追踪我的过程中被杀死,他必定怀疑我。”洛西凤满脸忧色。
“是他派人暗中跟踪你在先,此事他必定不会抬到明面上,但如果你就此离开,我保证……莘格明天就会杀到雪影宗来。以雪影宗如今的实力,你认为,能抵挡得了莘格吗?”
“你不是在重组雪影宗的势力?”这风声早已传了出去,就连莘格亦是有所耳闻。
“假的,”沈无叶淡淡回了一句,“雪影宗的暗藏势力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动用。”
“假的?”洛西凤面露惊讶,看来这消息是沈无叶故意放出去迷惑人的,就连洛西凤也中了招。
沈无叶轻笑了一声,回:“我就想看看,那隐藏在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洛西凤一听,有些不解,满脸疑惑地瞧着沈无叶,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沈无叶顿了顿,接着道:“这次回宗里,除了秦肆和我,并没有别人知晓,但是奇怪的是,在我回来的第二天,你就去到了雪影宗,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以你的性子是不会频繁去往那里的,所以我猜……有人在暗地里通风报信。”
洛西凤轻轻眯眼,说出了心中的猜测:“这个人,是秦肆。”
“早在融城的时候,孟初晓无故失踪,我便开始怀疑他了,”沈无叶顿了片刻,深邃的眸子掠过一抹似有似无的杀气,却又转瞬即逝,他继续平静道,“我甚至怀疑,雪影宗被灭,极有可能就是他,在暗中与人勾结。”
洛西凤眸光一震,面容闪过一瞬间的凛冽,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攥起,她冷冷开口:“你的意思是说,秦肆早已归顺妖皇莘格?”
“不一定,宫中的任何人,只要使些手段,都可以将他们想要传达的消息传到莘格的耳中,换句话说,秦肆背后的势力极有可能隐藏在宫中。这,就是我执意要你回宫的原因。查出那个隐藏在宫中的人,这个人,至关重要。”
洛西凤轻轻吐了口气,有些烦闷,早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看来这次不回宫是不行了。
“有没有可能是刚被处死的墨筱?”洛西凤猜测。
“墨筱的身份那么明显,目的更是昭然若揭,她绝不会是一个人,宫中必定还有一个人,一个让你意想不到的人。”沈无叶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洛西凤,“回宫后,你要格外小心。”
洛西凤垂眸,淡淡应下:“嗯。”
“另外,如果有什么事,我会派宫中的人,与你联系,在此之前,你只需要保持警惕。”
洛西凤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好。”
沈无叶顿了顿,淡淡看向她的侧脸,深邃的眸子隐隐闪烁一丝怜惜。
“这半年多,让你受苦了。”温润的嗓音轻轻响在静谧的山林间,空洞而又悠远。
他负手缓缓踱步,表情中看不出丝毫多余的情绪。
“我从来不怕受苦,我只怕我活不到手刃仇人的那一天。”她与他并排而行,平静的眸子泛着淡淡的苦涩。
“会的,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
夕阳之下,山林之中,一高一矮两道修长的身影悠然走在长长的山路上,渐行渐远。
回到宫里后,洛西凤便一直没出来过,按照之前沈无叶所说的,她一直在暗中调查那个隐藏在宫中的人,可惜全无线索。
好在莘格这阵子十分安稳,倒也没有为上次的事情前来找她麻烦。
洛西凤也乐得清静,整日里除了睡觉就是吃饭,其次就是整日整夜地修炼十宣决心法。
送走了上官瑞,这整个宫中便剩下了她一人,有时候实在闲的不行,她便经常一个人跑到膳房偷个几坛子香酿,一个人躺在屋顶上,喝着闷酒。
开始几次,小玉寻不到她人,吓得差点将整个妖皇宫给翻了个遍,最后连莘格都给惊动了。
莘格甚至派出了好几队人马杀到了雪影宗和玄忧山,却不想最后竟然在妖皇殿的屋顶,将人给找了出来。
那时的洛西凤早已喝得不省人事,一堆人连带着莘格在内皆看得是目瞪口呆。
谁能想象一个失踪了三天三夜的人,竟会在威严高贵的妖皇殿顶上,喝得烂醉如泥,且还睡得天昏地暗。
经过那次的事情以后,莘格每隔个七八天,就要派人上屋顶寻人。
一个人如果心里很苦闷,同时又十分孤独清闲的时候,喝酒便极有可能成为一种打发时间的途径。但如果一个人想要掩人耳目,以求自保,喝酒同样是一个很好的法子。
洛西凤自己也搞不清自己是属于哪一种。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洛西凤就这般迷迷糊糊地,在半醉半醒间度过了两个月,从初春到春末。
五月初。
这天晚上,洛西凤和往常一样,手捧酒坛,坐在妖皇殿的屋顶。
整个妖皇宫内,除了最外面的一道宫墙,便只有这座屋殿,可以看见远处的风景。
她很喜欢,夜晚的黑,可以掩饰很多丑陋的东西,包括她自己的内心。
“一年了,一年前的现在,我在庆州,”洛西凤坐在屋顶的最高点,眺望着月光下的玄忧山,她顿了顿,喝了一口酒,淡淡道,“那时候一切都还在。”
“两个月了,你三天两头的醉酒,连带着我的意识也要陪你一起沉睡,沈无叶也回来了,我不能随意使用你的身体,你好歹也要为我想想。”朽鬼已经不止一次这样提醒她,然而收效甚微,谁能想到这丫头竟是个酒鬼,女酒鬼。他没法使用她的身体,但他的意识却很清醒,如此陪着她日日躺在那冷硬的屋顶,着实难受不已。
洛西凤咽下一口酒,无奈地倾吐了口气:“公君羽,沈无叶。他们一个个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到底算什么?”
她抬眸瞧着头顶那轮孤月,乌云淡淡飘过,遮掩下一半的月色,天地间瞬间又暗了几分,她定定地观了半晌,垂首轻笑了一声。
“行了,卖你个面子,今天不喝了,回去睡觉。”说着,洛西凤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抱着酒坛,御风朝着西苑飞去。
下方不远处,一只行走的队伍中,莘格坐在轿辇中,缓缓前行。
“君上,你看,那不是酒鬼洛西凤么?”前面一个领路的侍卫指着半空中晃晃悠悠的身影,忍不住喊了出来。
莘格抬头,目光淡淡扫过上空,紧锁的眉头又蹙紧了几分,他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以手扶额,缓声道:“别理她,继续走。”
“是。”
尽管妖皇宫曾明令禁止宫中人使用飞行术在宫中行走,但对于洛西凤,没人愿意与一个只会醉酒且神志不清的人多费口舌。
下了榻,洛西凤洗漱了一番,坐到桌旁用膳。
“这两天宫里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洛西凤一边悠哉地吃着东西,一边看似随意地询问小玉。
“这两天宫里风平浪静,倒也没什么大事,”小玉垂头想了片刻,又开口道,“倒是妖族这两天出了大事。”
“妖族?妖族怎么了?”洛西凤停下手中的动作,最近一直呆在宫中,反倒对外面的事情了解不多,再加上最近宫里也是风平浪静,她就差养尊处优起来。
小玉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四下无人,方沉声道:“两个月前,北苑的墨筱姑娘被处死,因其本身来自魔族媚羽阁,如今魔族借墨筱之死,欲要挑起妖魔两族的战争,这两天,君上似乎为此事亦是格外烦恼。”
“什么?”这可真是件大事。洛西凤一听此话,顿时连吃饭的心情也没了。
竟然要打仗了?
看来……这回莘格摊上了事,整个妖族也摊上了事,而且还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难怪最近一段时间,莘格没心情搭理她,此番内忧外患,却也着实够他头疼的。
洛西凤放下手中的筷子,蹙着眉沉思起来,虽说她曾因为无字天书与莘格闹得很不愉快,但那终究算不上什么大事,两人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有的只是各自坚持的利益罢了。
如今妖族面临外敌,她是否也应该先将个人恩怨放一放呢。
她轻轻吐了口气,手扶着还有些晕眩的脑袋,暗自琢磨。
就在此时,一直立在一旁的小玉忽然又走近了几步,这一举动在洛西凤看来却有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