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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听过乌鸦报丧,从没听过白狐报丧的事儿,爷爷说的我着实有些不信。
看了旁边柳承一眼,倒是柳承饶有兴致听着,末了还问爷爷,“当晚真有白狐过来报丧?”
爷爷笃定点头恩了声,“我们当时也不信,因为你大爷爷第二天就要过生了,这前一天还好好的,后一天怎么可能突然就会死。当时只以为林月安她爹不会说话,也就不想跟他多说了,我和你大爷爷靠在墙角眯了过去,结果到天灰蒙蒙亮的时候,你大爷爷突然扒弄了我一下,然后指着他的裤腿,我顺着看下去还真就瞧见一只小白狐狸在咬着他的裤腿往外拖,那小白狐力气又小,拖又拖不动,你大爷爷抖了下腿,小白狐就往外跑几步,在周围转两圈又跑回来继续拽你大爷爷的裤腿,狐狸狡猾得很,平日里见了生人远远地就跑了,偏偏那只小白狐狸半点不怕生人,我和你大爷爷都晓得遇到了怪事,连忙叫醒了林月安她爹。”
“林月安她早就知道这小白狐狸要来,就问我们这下该信了吧,我们都点头说信了,你大爷爷当时就让他救命,林月安她爹说,现在不止人吃不抱,连狐狸也吃不饱,但狐狸再怎么吃不饱,也不敢来拖人,它们敢这么反反复复来拖你大爷爷,那是因为在它的眼里,你大爷爷已经是个死人了,把你大爷爷当成了食物。然后林月安她爹从兜里掏了一块糖出来,弯下腰给了那小白狐狸,那小白狐狸这才掉头走了。”
爷爷侃侃而谈,把当时所有细节全都讲了出来,柳承也静静听着,爷爷嘚吧嘚讲了这么久,嘴皮子也有点累了,就抽出烟枪点燃抽了起来,柳承也安安静静等着,只问了句,“后来呢?”
爷爷点燃烟抽了几口继续说道,“后来林月安她爹就说,他本来是准备把林月安许配给你大爷爷的,但是他不可能送你大爷爷两条命,所以要么就把林月安许配给他,要么就救他一条命,这两条命他只能选一条,你大爷爷当然就选了让林月安救他一命,老头当时啥也没说,等早上雨停了,那老头才把我拉到旁边跟我说了句,其实也不是啥不能听的话,就跟我说,要阻止你大爷爷说断头话。”
我们听着嗯嗯点头,断头话,就是断定死亡的话,之前那土地爷就不少说我爷爷的断头话,啥死人上树,活人娶尸,老狗问路之类的。
“清早雨停了,我们仨别了林月安他们父女俩,朝着煤矿去了,但是那会儿挑煤炭的太多了,我们去的时候,挖出来的煤炭都已经被挑走了,那煤老板就让我们自己进煤洞去挖,到时候给我们便宜点。自己进煤洞挖煤不奇怪,我们仨合计能便宜点,就要准备进去,不过一进去就得大半个小时,里面不能抽烟,我们仨想要先解解烟瘾,在煤洞外面抽起了烟,结果抽烟的时候,你大爷爷说了句,这煤洞今儿看起来就像是坟洞子一样。我一听还得了,你大爷爷还真的就说了断头话,林月安她爹交代过,要阻止你大爷爷说断头话,但是你大爷爷话都已经说出口来了,收都收不回去,我想了会儿就说,我们仨关系这么好,就算钻坟洞子也要一起去钻,要是哪个先钻了,拖也要给拖出来。”
“当时你大爷爷和李老头都没在意,不过都还是点头应承了我的话,抽完了烟我们仨才进了煤矿,起初没啥,挖完煤炭我们仨往外面走的时候,煤矿顶上突然掉下一块石头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你大爷爷的胸腔上,当时就给砸吐血了,当时李老头以为碰到了塌矿,丢下煤炭先跑了,是我扛着你大爷爷出来的,立马送到了县里的医院。你大爷爷没个后人,也没女人,也就我在旁边照顾他,抬去医院的路上他一直嚷嚷着要喝水,李老头看着你大爷爷又是吐血又是口渴,就给他倒了杯水,你大爷爷刚要喝的时候给我一巴掌给打掉了,他那肚子里都被砸了个稀巴烂,里面全是血,要是一口凉水下去,血给冻住了必死无疑,你大爷爷当时都哭着求我了,求我让他喝一口水,就算是死了也愿意,我死活没答应,后来送到医院,照顾了将近半年时间你大爷爷才好过来。”
“那我娘又是怎么嫁过来的?”我问道。
爷爷笑了笑说道,“那是你大爷爷痊愈之后的事情了,我都差不多忘记这茬了,结果有一天林月安和她爹找上门来了,把我和你大爷爷叫到一起,跟你大爷爷说,他的那条命是我给的,所以他欠我一条命,原本是想把他女儿许配给你大爷爷,现在这条命就得给我。我都已经娶过亲了,我当然不答应,后来就想到了你爹,刚好那会儿我也在想着给孙家留个后,所以就把林月安许配给你爹了,没过多久你就出生了,之后你爹娘就外出打工去了。当时要把林月安嫁到我家来,你大爷爷还闹过一阵子情绪来着。”
爹娘成婚的事情爷爷长篇大论一五一十地说完了,柳承细细品味了会儿,爷爷见柳承沉默不言,就问柳承,“柳师傅咋突然问这个了?”
柳承笑了笑道,“只是比较感兴趣而已,您后来有见过孙清他外公吗?”
爷爷摇摇头,“没见过了,孙清爹娘结婚没多久时间,他外公就死了,林月安说她家也就她爹一个人,连她爹都死了,那一脉全断掉了,所以这么多年我也没去看过。”
柳承哦哦点头,再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孙清他娘到您家之后,有过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吗?”
爷爷愣了下,摇头道,“听正常的呀,又勤快又能干,我们家待她也不错,完全没把她当成寡妇来看待。”
“不是结婚第一天就死了男人么?这样也算寡妇?”我诧异问道。
爷爷和柳承都笑了笑,笑我不懂,我立马闭口不插嘴谈话了,大人的世界跟我的世界不一样。
柳承听了爷爷的话,正身说道,“刚才听了您的话,有三件事情我觉得有问题,第一,向来只有乌鸦报丧,白狐报喜的规矩,您说那天一直白狐过来报丧,这就跟牝鸡司晨一样,不大可能;第二,孙清他大爷爷的八字我也看过,在那个时间段并没有什么生死劫难,又何来什么丧命之说?第三,知阴阳懂八卦晓生死的一般都是道士,林月安她爹又是怎么知道当晚会有白狐过来?又是怎么知道孙清大爷爷有劫难的?”
爷爷听完柳承这三个问题,爷思索了好一会儿,“其实我也想过,不过后来孙清她外公死得快,也没时间去问,我估摸着跟乡里那端公一样,以前跟谁学了点本事吧。至于他白狐报喜报丧的事儿,这个我不大懂,孙清他爹娘结婚这么久了,也没出什么事儿,我看柳师傅你是多想了,林月安就是一普通女人,没啥好猜的。”
爷爷也看出来了,柳承似乎在调查我娘,爷爷向来注重后人,就算娘真的有问题,爷爷也不愿意让柳承查出来,假装没看到就好,反正也没出什么事儿。
柳承明白爷爷的意思,只找爷爷问来了我娘老家的地址,此后不再询问这件事情了,而是进屋查看了下我爹娘的情况。
爹娘依旧嗜睡不醒,柳承在旁边站了会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看着爹娘说了句,“现在能救你们的,就只有黄蕴秋了,只是现在也不知道她流落到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