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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他叫红药,认识“他”之前,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问红药为谁而生。
他叫红豆,认识他之后,终于知道,红豆此物,扰人相思,绞人情丝。
哪知,那一层相思之意,直至今日,变了味道。只为,他,原来竟是她吗?
或许这许多年来,对他堪比海深的那份情谊,冥冥之中便已情根深种而不自知吧!也幸好他是个女子,否则,自己岂不是要背负上断袖的名声了?
得知她除了性别,她一直是以真面目示于他前的,而在这点上没有骗他。她还是他一直追思的样子,这点安慰,已经足够了。至少,“他”还活着!不是吗?
他还活着,这是他以为,他这辈子也求之不来的惊喜了……
沉默之间,司颜想了这些。现下她要走,仿佛踏出了那道门,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好害怕这些只是一场幻觉!所以,他害怕,好不容易得遇“死而复生”的红豆,又会消失不见了。
心中一急,而突然间手比脑快地紧紧将她抱住了……
“红豆,倾倾……答应我,答应红药,不要再离开了,不要再骗红药了,好吗?”
若问世上什么局最难解,便是那人对你用情至深的相思局,他在局里,你在局外。红药对待红豆,或许已经超越了那份挚友之情的吧! 黛卿惆怅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司颜的手臂,点头道:“红药,倾倾再也不会骗你了。只是今非昔比,时过境迁,当年的心境再也找不回来了。你认识的红豆已经死了,你现在抱着的只是心满仇恨,即将
腥风血雨染满天下的死神黛卿!”握紧司颜的手,脱出他忧心瑟瑟的怀抱,与他对视,“红药,能理解倾倾吗?”
司颜盯着黛卿眉心那颗朱红如血的朱砂红豆,手指点上去,轻柔绵缓地触摸着。
良久,挤出一抹苦涩又悲伤的笑容:“司颜明白!红豆不在了,便让红药也随他一道去了罢!”
司颜端详了一会儿黛卿的容貌,她这张唯美的脸,渐渐与往昔那狂狷邪魅的绝世容颜融为成一体。长长呼了口气,心里才好受了许多。 他握紧黛卿的小手,语气变得深沉:“倾倾,凤起戴将军与雪鸣皇之间的事,司颜与阿天已经知道了。你也别怪我们会探你的底,实在是非常时期大意不得。倾倾,司颜的深仇或许不比你的少多少。五
年前,平湖王长子,即司颜的大哥,在京成做质子,暗里辱骂司成基挟天子令诸侯!被人告密,以反叛之嫌将平湖王一家发配充军,遭半路劫杀,而将唯一活命的司颜送上京城囚禁。” “然,半路上,囚车被阿漓阿天劫下,从此司颜上了紫金岛。司颜虽逃过了这一劫,却不想,司颜会越病越重,卧床吐血到奄奄一息。也是司颜命不该绝,遇到倾倾妙手医病,得以重活。所以,司颜不
要求倾倾你回应什么,也不要因为司颜的喜欢,而有负担。司颜会等到大仇得报之日,与你重启尘封,再弹未央!”
未央,指的是未央琴。意思是报了仇之后,我们再做知音,重续前缘。
黛卿微笑点头:“当然。芳颜无暮,蒙情未央。浮云千载陪君笑,凡世荒凉,高山流水伴君行,莫言离殇!”
“好,莫言离殇!”想起一事,司颜唇角的笑容正常了些,说道,“倾倾,我们歃血饮酒盟过誓,你没有忘记吧?”
黛卿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遂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发:“虎三哥的那一套,就不好再拿来虎二哥了吧?”
司颜摇了摇头,道:“我们不做了知音,又做不了恋人,做兄弟总还可以吧?”只有这样,他们之间的情谊才会一如既往。
“嗯!”兄弟二字,叫黛卿眼里泛起了泪花,也不论年纪了,前世今生的有点论不清,遂道:“二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黛卿矮下身形单膝跪地,叉手低头向上一拜!这可是由自内心的一拜,若说之前与司颜之间还隔着什么的话,一声兄弟,便是手足,便什么隔心的东西也没有了。
司颜忙伸手扶她起来,点了点头:“好!这声二哥我收下了。时候不早了,你去吃饭,我还有事去处理,这便走了。”
兄弟之间,自称也改了。较之前,真是戏剧性的转变。
黛卿点头。临走,兄弟俩互相抱了抱。
哪知,就是这样一个亲情间的拥抱,被一个推门进来的人给看见了。
这人方才还盈盈笑意一脸的桃花,此刻眼睛瞪大,一副你们敢背着我偷会而不可置信的样子。
没错,来人正是魅漓,漓美人。他几步跨过来,一把将黛卿扯进了怀里,对着司颜怒嗔:“小药药!你敢打阿漓相公的主意?”
怀里一空,司颜的心瞬时也跟着空了一般。看看魅漓,又看看黛卿,苦笑了一下。
他敢断定,他们四兄弟,论谁可以待在倾倾的身边最久,非他这位妖孽的大哥莫属了!她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他与阿天,但,她似乎不是腹黑大哥的对手啊!
“阿漓,别忘了,倾倾也是我的娘子!我抱自己的娘子,有什么不对?”哼,阿漓,既然抱一抱都不行,我怎么会让你那么舒心呢?
司颜狭长的眉目一挑,身上的气势跟着一变,挑衅的神色看着哥哥。
“做什么!想打架?”魅漓一张俊脸刷地变得凉飕飕,声音拉长,“你那三脚猫,打得过我吗?”
呵呵!……这是黛卿在暗暗憋笑。
她越来越发现,漓美人还那么会毒舌。他竟比喻司颜的功夫是三脚猫?司颜的武功有多高,莫过她知道,当年在一起各种切磋,她可谓是他半个老师,论功力的话,现在的她皆不是司颜的对手。
两个红衣美男衣袂发丝无风自动,都把气势外放了出来,但谁也不予先动手,屋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诡异了起来。
黛卿一挑眉毛,搬了把凳子往两人中间一放,大刺刺翘起二郎腿,笑意盈盈,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兄弟俩一看她这架势,纷纷泄了气。
“好了不闹了,我得走了。”司颜首先收敛了气势,理了理衣衫。走之前管黛卿要了些抑制梵天发病的药,并说若是阿漓与黛卿成婚那日,他与梵天不在的话,大家回京之后圣山再见。
他一走,漓美人不高兴地瞟了黛卿一眼,闷闷地语气说道:“相公的桃花泛滥成灾了,男的女的都来扑,阿漓若不看紧了,不定哪时,相公便是别人家的了。”
黛卿白了他一眼,扯上他的袖子,说道:“娘子放心,你家相公坐怀不乱的定力还是有的,唯娘子你,谁也入不了相公的眼!好啦,咱们去吃饭吧,漓美人?”
说着便往外拉扯,魅漓跟在后面亦步亦趋。黛卿所说的话都是拿来哄他的,可即便是哄人的话,她也不曾对别人这样子讲过,凭这一点,任谁也比不上他。
黛卿在前面看不见,漓美人的唇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
用过晚膳,黛卿同漓美人去了趟郡守府。漓王与新任锦衣侯兼武丞相的驸马驾到,气氛诡异,清江郡守头皮一麻。
行了大礼,进得正厅,落座之后,郡守命仆人奉上好茶。
黛卿不与客套,直接将欠据往桌上一放,口气虽云淡风轻,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郡守大人,咱们开门见山,俗话说的好,子不教父之过。郡守大人同意私了咱们便做个朋友,为表诚意,黄金本候便不要了。若不同意的话,本候这个武丞相可有抓差办案的权利。还是那句话,子不
教父之过,本侯不抓你的儿子,便请郡守大人跟本候到天泽府里去坐坐吧!”
天泽,龙渊国皇城,天泽府,抓差办案的地方,严刑酷吏,专管皇亲国戚、高官大元、疑难大案,武丞相掌管,上达天听。进了天泽府的人,十有八九便出不来了。
清江郡守自知其子跋扈惯了,也只自己什么行径,这么多年因上头有人支持,他才敢明目张胆地敛财做坏事。若皇上手下真出了那么一个愣头青,敢动上头那位,他的脑袋哪里还能保得住? 得知儿子调戏了武丞相的妹妹与青冥公主,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幸好施暴未遂,否则全家都得受牵连!侯爷说私了,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人家自称“本侯”而不是“本相”,明着告诉他,人家就是奔着私
了来的,就是要钱!
郡守满脸堆笑:“能与侯爷做朋友,下官祖上积德,祖坟定是冒青烟了!五十万两金子一个矿,下官这就付清。”
付金钱的时候,黛卿见到多出了一百万两白银,眉毛一挑,一手嘭地向郡守肩膀上一拍,这一下,没把郡守拍到桌子底下去,一阵呲牙咧嘴,脸上僵苦的笑容,苦的都能拧出汁来。
黛卿收回手,哈哈一笑:“大人够爽快!你这个朋友本候交定了,改日本候请你喝茶找小倌儿。”
郡守脸一苦,心说话,敲了他那么一大笔竹杠,还说找小倌儿?这哪里是熟读圣贤之书、满腹经纶的大学子啊?这分明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黛卿自是不知这郡守正在心里编排她,与全程只做陪衬的魅漓起身告辞,临走时魅漓也有样学样拍了那郡守一下,力道并不比黛卿的小,告诉那郡守三天后别忘了去参加他的喜宴。
一人一下这么一拍,他们这一走,这位郡守即时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过后揪住他的儿子一顿狠揍,算是把气撒了出去。
来去一阵风,金票银票揣进怀里,倾倾与漓美人满载而归。两个人相携共捥,施展轻功,踏草而飞,速度奇快。不多时便瞧见了客栈高升的旗幡。 正这时,黛卿的耳里忽然响起了哗啦啦的水流波动声,水月镜召唤,有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