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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说是她捐的肝好吗？
第二天，傅声赫和燕珏一早就赶到医院，往重症监护室走。
刚出电梯，老远就看到纪允歌和霍正倾守在病房外头，霍正倾正在说服自己未来的儿媳妇纪允歌去休息。
“小歌，你都在这里守了一晚上了。老二的手术很成功，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没关系的霍叔叔，我就是想要亲眼看到他醒过来。”
身材高大的两个男人同时站住，双手插袋，脸上都是看戏的表情。
“说真的，我怎么觉得老爷子跟猪油蒙了心似的？”
“富家小姐的惯用伎俩，看得出来，他很受用。”
“老傅，我觉得纪允歌这个道行的，安在暖那个小傻妞，肯定会死的很惨。”
“是有可能。不过，若是老二已经上心，怕是千年老妖，也阻止不了他吧？”
“那可不一定。女人心啊，一旦玩儿起来，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个人一直看着，直到纪允歌和霍正倾聊完，相继离开病房，傅声赫和燕珏才抬步，朝着病房走去。
......
安在暖再次醒过来，入眼就是燕珏和傅声赫在跟前放大的脸。
“在暖，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燕珏问。
她轻轻摇了摇头，干涩的嘴唇艰难地蠕动了下，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没有，谢谢你燕珏哥。”除了扯动伤口的时候，会有撕裂的疼痛，她并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傅声赫推开燕珏的脸，主动凑了过来，脸上挂着特有的笑容，“小暖妹妹，你现在是老二的救命恩人。等你好了，我们会联合起来，要求他对你以身相许的。”
安在暖脸色微微泛白。
傅声赫和燕珏是霍屹行的兄弟，她和霍屹行的事情，他们知道也正常，可真的面对他们，她还是觉得难堪。
“我外婆......有消息了吗？”她试着转移话题。
傅声赫跟着一拍脑袋，“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递到安在暖跟前，一张一张翻给她看，“找到了。大概是你进霍家那一年，她离开襄岛。五年里，她去过很多地方。不过最近，她又搬回襄岛了。”
找到了。
外婆找到了。
安在暖微微红着眼眶，激动地看向傅声赫，沙哑着声音道谢，“傅大哥，谢谢你。你的薪酬，我会付给你的。”
傅声赫捧着胸口，一副被伤到的样子，“居然跟我谈钱，太伤感情了。”
安在暖扯了扯嘴角，耳朵却敏锐地听到外头传来纪允歌和霍正倾的说话声。沉默良久，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内心，轻声问了出来，“二哥他......怎么样了？”
“放心，一切正常，现在已经有胆汁流出来了。老二身体好，相信很快就会醒过来。”燕珏说完，凑到安在暖跟前扯了扯唇，“在暖妹妹，想不想去看看他？”
安在暖咬了咬唇，半晌轻声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是医生，我说了算。”
两个男人扶着安在暖，一路小心翼翼出了病房，又把她全身武装，防止细菌感染，这才把她送进了重症室。
大门关上。
安在暖转过身，房间里仪器的声音无声被放大。
病床上的男人脸色惨白，身上插着她叫不上名字的仪器。此刻双眼紧闭，下巴上新生出青色的胡渣。不过短短的时间，他就消瘦了不少。此刻安静地躺在那儿，没了平日里的狠厉冷肃，但倒是多了几分孩子般的安然。
安在暖在他身边坐下，抬起手想要摸摸他的脸，想起燕珏之前的叮嘱，又重新收了回来。
她也不言语，就这么静静看着，心情平静。
她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是何种面貌，但心里似乎隐约有预感，以后像是这样的日子，怕是不多了。如此安静待着，或许也会是奢侈。
另一边。
霍正倾刚推开走廊尽头的大门，老远就看到纪允歌坐在长椅上，低着头捂住脸，在轻声哭泣。霍正倾快步走过去，蹙眉看向纪允歌，温和地问，“小歌，怎么了？”
正在哭泣的纪允歌抬起头，看到霍正倾，猛地站了起来，急急忙忙抹着眼泪，支支吾吾地说，“我没事，霍叔叔。”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纪允歌吸了吸鼻子，头更低了，“霍叔叔，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屹行病了，可是我却什么都帮不上。经过这一次，我真的更加自卑了。我甚至觉得，我和屹行之间，也许不会有以前那么亲密了。”
霍正倾蹙眉，“为什么这么说？”
纪允歌继续抽泣，霍正倾看不见的地方，眼睛里一抹阴暗的光芒一闪而过，“因为这次捐肝的是三小姐，不是我。屹行肯定会认为，我是因为不爱他，所以才不愿意的。”
“如果屹行知道，这次捐肝的人是我。我们之间的感情肯定升温，也许，很快就能结婚了不一定。”
霍正倾张张嘴巴，原本是想要安慰纪允歌的，听她说完，脑海里一个大胆的决定瞬间冒了出来。
他沉默半晌，忽然抬手拍了拍纪允歌的肩头，“你放心，叔叔会帮你。到时候，你只需要配合就是。”
纪允歌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叔叔？”
‘’别怕，交给我。”
......
又是一天过去，安在暖昏昏沉沉睡了半晌，醒来时，护士正在给她输液。她靠在床头，隐约听到外头传来噪杂的人声和交谈声，知道是霍屹行醒了。
她艰难的坐直身体，双手撑着想要下床，到外头看一看，一旁的护士急忙过来扶住了她，“小姐，你的身体正在恢复，还是好好躺着吧。”
“没关系，我只到门口看看就好。”
护士拦着她的手却没松开，迟疑地说，“可是霍老交代过，他来之前，都不许你出去的。”
安在暖一愣，病房大门从外头被推开。
看到来人，安在暖乖顺地喊了声，“霍叔叔。”
“你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如果身体允许，我还想出去走走。”
霍正倾点点头，一手支开护士，一边沉声说，“嗯，也好。我已经帮你办理了转院手续，新医院环境很好，你到那儿住一段时间，对你的身体恢复也有好处。”
安在暖皱眉，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病房里是窒息般的沉默。
半晌，霍正倾走到安在暖身边，嘴唇蠕动半晌，话有些难以启齿，还是说了，“小暖，你在霍家这么多年，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但现在，我只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安在暖心里“咯噔”一下，“什么？”
“你捐肝的事情，不要声张。我会对外宣布，老二体内的肝脏，是小歌捐的。”
轰——
安在暖只觉得五雷轰顶，身体都不由得发抖起来，还没愈合的伤口，伴随着她剧烈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扯的生疼，“为什么？霍叔叔，那是我的肝脏啊！这样荒谬的想法，你怎么能......”
霍正倾像是被人迎面打了巴掌，面上难看尴尬，但为了达成目的，脸都不要了。
“小暖，就当是叔叔求你好吗？这些年，我没要求你为霍家做过什么事情。唯一一次让你和苏家少爷的订婚，最后还闹成了笑话。这一次，叔叔求你。”
安在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老人，眼泪朴素扑簌掉了下来。
“你也知道的。霍家的子孙不多，我唯一的两个儿子，屹行和启行。启行早年残废，不能人道。我唯一的希望，都在屹行身上。”
“但他和小歌一直这么不温不火，霍家继承人什么时候才有着落？我知道你不能理解，但是眼下，这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契机。让屹行觉得小歌给她捐了肝，让他对她有所亏欠，他们结婚，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小暖......”
安在暖吸了吸鼻子，用一种近乎陌生的眼光看着霍正倾，心口处疼的厉害，这么多年，她所奢望的亲情，根本不存在。
“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会动用所有力量，让我消失，永远不能出现在二哥面前？”
“小暖......”
安在暖嗤笑一声，浑身无力地瘫在了床上，仰起脸将眼泪硬生生逼回了眼眶。
“放心吧，我会照你说的做。日后不管谁问起来，我都会说，是纪允歌给二哥捐了肝。”
霍正倾面上一喜，掩饰不住的兴奋，“真的吗？小暖你放心，我给你安排的医院，是蕴城数一数二的。还有你别担心，燕珏和傅声赫那边，我有办法让他们也瞒着......”
安在暖实在觉得那嘴脸陌生，不愿再多看一眼。躺回床上，拉了被单盖在身上，闭上眼睛虚弱道。
“你们开心就好。就当是报答，这些年霍家对我的养育之恩。还有，我找到外婆了，暑假这段时间，我会回老家，不会打扰他们的。开学之后，我也会住在学校，一毕业，我就会离开蕴城。”
霍正倾张张嘴巴，脸上的喜色还没褪去。
“霍叔叔，我欠霍家的，还完了。”
......
霍屹行醒来的时候，周遭站了一圈人，他一一看过去，混沌的眼睛里，缓缓蒙上一层浅灰的雾。
“屹行，你醒了?”
纪允歌身上穿着蓝色细格子的病号服，在护士的搀扶下，慢慢走到床边，温柔地笑了笑，“亲爱的，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