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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秦伯满腔怒意的杀回村内,二话不说便冲入雪姬家中。吴公正赶牛回来,瞧见秦伯入门急忙上前迎道:“亭长多日不见啊。”
秦伯抬手挡住他上前,老眼在屋内不着痕迹地扫视过,皆未见雪姬身影,陡然大怒,呵道:“雪姬尚在何处?”
谁料,当他这话音刚刚落下一刻,门外便立着两个人影,便听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秦伯这般惦记雪姬,真是令雪姬受宠若惊呢。”
秦伯一怔,怒意未散,猛地回过头去但见雪姬一身华服立于门外,身后跟着两名兵卒,其母像是下人一般替她拎着包裹,一见秦伯,也是立马吓青了脸,退到一旁。
见她这身价值不菲的行头,秦伯冷冷一笑,道:“雪姬,老夫是否要尊称你一声雪夫人了?”
雪姬妩媚一笑,并未向秦伯行礼,而是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裳,得意道:“承蒙公子骏抬爱,雪姬不过只是运气好罢了。倒是秦伯你,不安安分分的呆在屋中养老,跑我这儿大呼小叫,好不识规矩啊。”
“你!”秦伯气得不行,加上年迈,只觉得一阵晕眩。吴公赶忙上前搀扶住他,呵斥道:“女儿!不得无礼!秦伯可是你的长辈!”
“长辈亦能如何,若是为人公正,我倒还敬他几分。可在慕倾城这件事上,他却如此偏袒!”雪姬怒瞪而去,转眼又笑着说:“秦伯今日找上门来所谓何事,我也大概清楚。我只劝你一把老骨头莫要多管闲事,否则只会引火上身。”
“雪姬你!——枉老夫自幼看你长大,待你如子,没想到你竟是这般蛇蝎心肠!”秦伯怒火攻心,已是面红耳赤,胸闷不已,说起话来已然没了力气。
“你在我家中滋事喧闹,我又岂能容你放肆。”说话间,她目光向后一撇,两名兵卒便冲上前去,将秦伯按倒在地。
“唉呀女儿还不快快住手啊!秦伯乃六旬老者,哪经得起这般!”吴公忙是上前阻拦,却被雪姬唤住:“爹爹!这老头儿自作自受,并非女儿无情!”
老脸贴地的秦伯狂笑起来,豪声道:“老夫若早知你心肠狠毒,那日浸猪笼的就应该是你!”
此话一出,雪姬骤然大怒,吩咐道:“把这老头拖去,乱杖打死!切记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
两兵卒皆应:“唯。”
夜里,骤雨再次降临村落,吴公一家趁着雨势搬离,临行之前心中顿感罪孽深重,忏愧不安,悄悄来到倾城屋前驻足观望,欲想留些笔墨书信,却奈何不识一字,只得长叹一口气,默默离开。
次日清晨,倾城前去秦伯家中拜访探望,却未见人,心想应又是去到镇上了,便也不以为意。可接连几天下来,秦伯踪影全无,邻里打听亦是没有消息。这令她不禁起了疑心。若以秦伯为人处世之风,理当会将所得消息告知,绝不会消失多日。
倾城亦有猜想秦伯恐受到危害,但又想其不过垂暮老者,一生清贫为人正直,理当不会有何仇家。
心有疑虑不解,倾城便唤来牛车进镇。或许是秋季的萧瑟,当路过一片麦田时,她莫名神伤,眼角泪珠泛光。
“倾城呀倾城,你又何须多虑呢。秦伯为人忠良,定吉人只有天相。”她一路总是这么安慰自己,顺着川流不息的人潮入镇之后,她便又是不安了起来。
过了这巍峨坚实的城门,已是姑苏城内。虽仅是一个小镇却足有城池般的热闹与恢弘。阡陌小巷,商铺纵横,更是人山人海。对于一个刚刚离开田野乡村的倾城来说,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迷宫。要在这茫茫沧海中寻觅一位平平老者实难。
街市之上,人来人往,倾城游走其中只感觉格格不入。镇偶时便是城池的缩影,五湖四海的人汇聚于此,身份各有不同,其中不乏年轻公子,驾着华丽的双辕马车招摇过市,倾城虽衣着平凡,但凭此容貌也绝然能吸引他们的目光。
车帘掀起,一位月白华服,容颜清朗的男子唤停了马夫,跳下车便朝倾城走去。他手持折扇,乌黑长发披肩,扎着个略显华贵的白玉发髻,上前几步有礼道:“姑娘非本地人士吧?”
倾城瞧他举止风雅,谈吐有礼,身上更有着一种与其他贵族公子不同的雍容气质。便欠身施礼,道:“公子有何事吗?”
男子摆了摆手中折扇,笑道:“姑娘莫要惊慌,在下刘权字然之,建邺人士。巡游至此偶见姑娘秀容迷惘,行步间总环顾左右,可是自外乡而来,到此寻人?在下此地有些亲友,应能解姑娘之惑。”
“小女谢过公子美意了,只怪小女所寻之人亦非这镇上人,就不劳公子了。”倾城柔声回道,便施礼离去。
望着她匆匆背影,刘权惋叹一声,车夫牵马上前好奇道:“主公为何遥注那女子?”
“此女容貌之秀美,气度之不凡,乃孤生平所见。”刘权淡说着,目光依旧注视着倾城离去的方向。
“主公何等身份,哪个女子得不到,何苦倾慕这小小农妇。”
“足下亦不过是孤身边马夫,如何能懂孤的心思。”冷眸一瞥马夫,吓得他赶忙后退了两步,惶恐道:“老奴知罪!”
“若非此时有要事在身,孤定拿下此女子。启程吧,莫要让司马先生久等。”刘权淡然道了句,便回身上了马车。
足足三个时辰过去,天色逐渐黯淡,倾城游荡在街市中,宛如置身苍茫大海,没有方向亦无所谓时间,只求能快些找到秦伯。
正在此时,一辆珠帘马车路过身旁,在前方不到半丈之处停了下来,一位发饰精美,衣着华贵的妙龄少女下了车来。
倾城停下脚步注视而去,便见这珠光宝气的女子正是雪姬,不禁蹙起眉头,欲要转头离开,却被她叫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