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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死不悔改!你这个孽子,我将你接回顾家,可不是让你败坏顾家的!你难道忘记,你妈是怎么死的吗?”顾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浑浊的眼睛里好像散发着浓重的悲伤。
本来顾云庭的情绪还算稳定,只是,这话一落。
他平静的眼神却骤然变得狠戾,铺天盖地的仇恨从他眼眸深处迸发而出。
他冷冷地盯着顾老爷:“别提我妈,你不配!”
闻言,顾老爷更是气得不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烁着无法抑制的怒火,好似一投被激怒的狮子!
顾老爷没再辩解,扬起手的马鞭朝顾云庭挥来。
马鞭挥舞而来,卷起飞扬的尘土,苏乔望着这即将落到他脸上的鞭子,下意识的将翻过身,将他抱住。
他的脸贴在她的颈部,而这鞭子却狠狠地落在她的背部。
“啪!”
鞭子所到之处,她身上的肌-肤仿佛寸寸裂开,先是麻木,最后再是火辣辣的疼痛。
苏乔倒吸一口冷气。
“你干什么!走开!”顾云庭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苏乔。
顾老爷眼神冰冷:“顾云庭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和这个女人离婚,否则我打死你!”
苏乔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
“你以为我从十八岁苟活到今天,我会怕死吗?”顾云庭嗤之以鼻,根本不将顾老爷的威胁放在眼里。
十八岁,他最灿烂的年纪,却成为他一生的噩梦。
随着那一场爆炸,他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亲人。
他的母亲……
如果不是仇恨支撑着他,他又何必苦苦支撑到今天?
“是,我知道你一向骨头最硬气,你不怕死!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你地下的母亲能不能瞑目!”顾老爷的眼里蓄着泪水,因为愤怒,他的嘴唇都在哆嗦。
“从我妈嫁给你那一天,就注定她死不瞑目!你还有脸提她吗?顾老爷,你可以为你的锦绣前尘抛弃她,为了你顾家的继承权放弃她……你甚至可以将身怀有孕的她赶出家门,从那一天起,她就的人生就注定是一个悲剧!”顾云庭不顾一切的嘶吼出声,向来强势凌厉的他,这一刻却也有着难以言说的脆弱。
妈妈……
“你闭嘴!”顾老爷怒极,扬起鞭子再次挥过来。
苏乔再次扑上去,如此的不顾一切,她紧紧的抱住顾云庭,替他承受着这剧烈的疼痛。
一鞭又一鞭落下,苏乔几乎要痛得哭出来,可她还是这么倔强的将他保护着。
她什么都帮不了他。
唯一能帮的,就是抱着他,替他挡掉这一切的皮肉之苦。
他是顾云庭啊!
他是那么孤傲的顾云庭……怎么能匍匐?
“松手……”顾云庭挣扎着。
“顾老爷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他了,是我的错……您要怎么惩罚我,我无话可说,他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这样打他?再打下去他会死的!求求你……”苏乔转过头,恳求着顾老爷放下马鞭。
顾云庭却按住她的手臂。
“不许求他!”
苏乔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因为疼痛,他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显得如此的颓废虚弱,可他眼神却十分坚毅。
鞭子还在落下,顾云庭倏然转身,伸手将她按在怀中,于是,顾老爷的鞭子便全部落到他的身上,他的衬衫早已经被血水染红,狰狞的伤口像是恐怖的恶魔,无情地吞没世间所有的生物。
“顾云庭……”苏乔早已经泪流满面。
有温热的液体从他下颌落到她的脸庞,可是她却早已经分不清楚,这是泪还是血……
她的心,在夜风中狠狠地颤抖着。
什么是感动?
她想,当顾云庭将她抱住时,这一刻,她便注定再也逃不出他的世界。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顾云庭抱着她的双臂逐渐地失去力气,慢慢地垂落。
最后一鞭落下,盛怒的顾老爷被管家拉住,气冲冲的离开地下室,临走之时,留下话不允许任何人来帮助他们!
这无疑让苏乔深陷绝望。
苏乔转头一看,顾云庭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他的眼神暗淡,纤长的睫毛往下垂着,似有若无的颤栗着。
“我们回去……”顾云庭强撑着,抓着她的胳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苏乔赶忙站起来,双手将他扶住,让他可以依靠在她的身上。
顾云庭身材高大,苏乔艰难的扶着他走出地下室,顾云庭的脚步越来越不稳,压着她的身体也愈发沉重。
到了最后,他们几乎是一步一停的。
终于来到别墅客厅,顾云庭已经撑不过去,快要昏迷。
苏乔拍拍他的脸庞,含着泪说:“别睡……别睡……我带你回家。”
话落,顾云庭总算是有了一些反应,只是眼帘才刚刚撑开,便又再度合上。
顾云时和顾夫人幸灾乐祸的看着好戏,苏乔坚强的将他扶出客厅,好不容易走出别墅。
一瞬间,凄厉的寒风阵阵袭来,吹得苏乔抽气,冷……
实在是太冷了……
好像并不是因为这冰寒的天气,而是一股莫名的刺骨的寒气穿透心髓。
顾云庭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有的已经被鞭子打裂,寒风更是凛冽如刀。
苏乔一手扶着他,一手脱掉自己身上的大衣,小心翼翼的给他披上,生怕一怕不小心弄疼了他的伤口。
寂静,在预兆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苏乔扶着顾云庭,一步步的朝外面走去,他的车停在门口,这一百米的距离,却好似遥远深海,让她想哭。
冷风里,苏乔的发丝被夜风吹扬起,她像是一只摇摇欲坠的秋蝉。
孤独,无助,自伤。
万千种情绪侵袭她的灵魂,她的眼神却坚毅决绝。
苏乔想,或许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个大雪纷飞的夜。
她和顾云庭这两个一无所有的人,相依为命,彼此依偎着朝前方走去。
顾云庭早已经扛不住昏迷过去,苏乔却还在坚持,有好几次差点将他摔倒,她咬着牙,将他抱紧一步步的往前走。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他们这才来到汽车旁边,苏乔的手在他身上摸索着,寻找着钥匙。
“唔……”
许是她一时没有注意,手指划破他的伤口,惹得他皱起眉头闷哼一声。
“弄疼你了吗?”
苏乔不敢再乱摸,她缩回手,视线落到手掌心时,眸光凝滞。
血……
殷红的血,覆满她的手掌。
刺目的鲜红,逐渐的侵占她眼底的每一丝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