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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婉兮发现郑贵妃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由诧异,遂不动声色的分神留意那边,几次后确定,郑贵妃的心思的确不在宴会上。
洛婉兮眉头轻轻蹙起来,说不出古怪之感在她心头萦绕不去。
恰在此时一名宫人疾步走了进来,神色凝重,殿内谈笑风生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名宫女。
“陛下召见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
郑贵妃心头一颤,艳若桃李的脸上浮现笑意:“陛下召我们过去是为何事?”
那宫女垂首道:“奴婢不知。”
钱皇后从案后起身,淡声道:“过去了不就知道了。”
郑贵妃扫一眼从容的钱皇后,心道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端着架子,风姿绰约的站了起来:“皇后娘娘说的是,去了可不就知道了。”
钱皇后瞥她一眼,看一圈殿内众人:“诸位自便。”
众人便起身恭送二人,只这一去,无论是钱皇后还是郑贵妃都没再回来。到了戌时半,钱皇后跟前的大宫女过来令大家散了。
殿内诸人不禁心念电转,猜测着怕是宫里出事了。
洛婉兮想也许和郑贵妃有关,忽见一个宫女走了过来,和洛婉兮站在一块说话的凌家女眷纷纷止了声音。就是旁人也忍不住支起了耳朵。
那宫女屈膝福了福后道:“凌阁老命奴婢给夫人传个话,请夫人先行出宫,他稍晚再回。”
洛婉兮心下一紧,他要留下来,看来事情不小。这个想法不止她有,可到底出了什么事呢?这没头没脑的,任她们想破了脑袋都猜不到,只能带着满头雾水出了宫。
……上书房内,郑贵妃委顿于地,嘤嘤哭泣,便是这时候她也是极美的,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打湿了一片衣襟,郑贵妃偷眼打量龙椅上的皇帝,见他脸色铁青没有半点软化,当下更是
泪如泉涌。
一时之间只闻她如泣如诉的啼哭声。此时此刻,郑贵妃也只能寄希望于哭的皇帝心软,哭的皇帝不再追究这事了。
费心谋划了这么多日,原以为能把太子扳倒,哪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郑贵妃只觉得被人硬生生塞了一嘴的黄莲,一直苦到了心里头。皇帝被她哭的心烦气躁,想想她干的事就恨得牙痒痒。早就知道她不甚聪明,当初宠她也会因为她不聪明,出不了大乱子,可宠着宠着宠出了感情,加上活泼聪慧的小儿子,皇帝一颗心不知不觉就偏的没
边了。这时候,皇帝就开始懊恼了,懊恼郑贵妃的蠢,到底是小户人家养出来的,远不如钱皇后知礼识大体。
可皇帝没想到她会这么蠢,竟然想出了巫蛊这样要命的手段。还在大年初一宗室贵胄重臣齐聚的日子里闹出来,她想栽赃太子让太子翻不了身,可眼下是她翻不了身了,谁都知道她要栽赃太子了。
就她那点手段还想瞒天过海,愚不可及!怕是对方早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将计就计呢!
这会儿皇帝都要忍不住庆幸,幸好他放弃了福王,否则要有这么个太后在,将来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皇帝气得血气翻涌,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起来,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他年前刚和太子促膝相谈,让太子答应善待福王母子俩,她就给自己来这么一出。
郑贵妃瞧他咳得惊天动地,脸都红了,吓了一大跳,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连忙爬起来过去替他抚背顺气,焦声道:“陛下?陛下?”
“滚一边去!”看见她就来气,皇帝一把推开她。
郑贵妃被推的一个踉跄,人都呆住了,伤心欲绝的望着皇帝:“陛下?”语气神态委屈极了!
皇帝瞪了瞪眼,就觉心里一把无名火越烧越旺。
“陛下?”外头传来总管太监李公公的声音。
“滚!”皇帝暴喝一声,声音刚落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在抖。
李公公望了望跪在大理石上的小福王,回想了下皇帝对这个小儿子的疼爱,硬着头皮道:“陛下,福王求见!”
郑贵妃一愣,眼底骤然明亮起来。
皇帝也有一瞬间的怔愣。
……
“陛下传福王进了上书房。”
太子挥手让传话的小太监退下,在父皇没有当场处置郑贵妃而是单独留下郑贵妃时,太子就知道贵妃会化险为夷,眼下福王再哭一哭,父皇哪还记得郑贵妃的错。太子不禁阴下脸,看向对面的凌渊,他神色淡淡的品着茶,不为所动的模样。要不是太傅早有安排,后果不堪设想。昔年汉武帝的戾太子可不就是因为巫蛊死的,郑贵妃想让福王做刘弗陵,可她怕是不知
道钩弋夫人是怎么死的。“太傅,父皇会不会改变心意?”太子终究忍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的担心,虽然之前父皇已经与他恳谈一番,父皇说,他扶持福王只是为了磨砺他。太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他还没蠢到分不清
父皇废太子之心的真假。若不是父皇身体熬不住了,若非福王太年幼,若非郑家给福王拖后腿,他这太子之位还岌岌可危着呢!
凌渊放下手中茶杯,淡淡一笑:“陛下便是改变主意了又能如何?”
太子怔了下,神色放松下来:“太傅所言甚是。”
“无论是在陛下还是外人面前,殿下都勿要流露出对郑贵妃与福王的怨怼之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凌渊看着太子,缓声道:“眼下陛下对贵妃和福王正满心愧疚。”
愧疚于不能传位于福王,明明他才是太子,明明被栽赃的是他。太子只觉得说不出的讽刺,父皇可真是偏心啊!太子垂了垂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凌渊看一眼目光晦暗的太子,又叮嘱了几句才告辞:“宫门要下匙了,臣告退。”
太子半年站了起来:“太傅慢走!”说着亲自送了凌渊出来,刚走到门口,就见陆静怡缓步走来。
陆静怡是来送点心的,见状便道:“太傅要走了?”
凌渊颔首:“时辰不早了。”
陆静怡笑了笑:“今儿之事有劳太傅了!”
凌渊抬手一拱:“太子妃言重了。”
陆静怡看了看他,觉得他们生疏了,毕竟她是太子妃,而他也另娶娇妻,不再是当年会哄她的姑父了:“天色暗,太傅慢走。”
太子也叮嘱宫人小心伺候。
凌渊向东宫夫妻行礼后,大步而去。
“太傅走的这么急,该是不想让夫人久等了。”太子玩笑了一句,他见过洛婉兮一面,貌美如花还那么年轻,没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太傅也是男人!
陆静怡看着院中斑驳的树影,没有说话。
太子忽然就想起了凌渊先夫人,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扶着她的胳膊道:“这儿风大,咱们进去吧!”
陆静怡垂目看着手肘处的手掌,抬眼对太子微微一笑。
太子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
……
歪在炕上看书的洛婉兮听见动静抬头,便见凌渊打起帘子进来,她忙坐了起来要下地。
凌渊几步过去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继续坐着,地上哪有炕上暖和:“怎么还不睡?”
洛婉兮抿了抿唇,不吭声。
凌渊摩了摩她的脸,声音带笑:“等我?”
他刚从外面回来,手指还有些凉,洛婉兮的脸却烫了起来,她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转移话题:“你饿不饿,要不要让她们下点饺子?”
“你吃了吗?”
洛婉兮点头,宫宴哪能让人吃得饱:“我也吃了一碗饺子,虾仁馅。”
看样子她吃的很开心,凌渊便道:“那让他们再下一碗来。”
当下桃露便去小厨房安排。
洛婉兮眨了眨眼,问:“宫里是出什么事了?”
凌渊往她身旁一靠,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温软馥郁,凌渊的眉眼舒展开来,一边抚着她的长发一边轻声说了一遍。
郑贵妃买通了东宫的太监,在东宫藏了木偶,上面的生辰八字自然是天顺帝的,然后自导自演一场意外,让那木偶被翻了出来,还闹到了皇帝跟前。
亲福王的官员一看,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太子一系也不会坐以待毙。巫蛊之事向来犯忌讳,哪一次不是牵扯出成千上百条人命,皇帝想息事宁人都难。
于是郑贵妃就把自己给坑了。
他语气淡然好像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听得洛婉兮无语,明明那么跌宕起伏的事,光凭想象她就想出一折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忽然她心里一动,抬眼看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郑贵妃要做手脚?”
凌渊弯了下嘴角,低头亲了亲她的脸。
洛婉兮琢磨着这是不是夸奖,夸她猜对了,不禁为郑贵妃默哀,又问:“那陛下打算怎么处置贵妃?”今天郑贵妃那些话着实让人讨厌,若非她情况特殊,听了她那些话,还不得呕死。
凌渊绕了绕她耳边的碎发,温声道:“陛下还没公布,不过陛下应该会推一个替罪羊出来。”洛婉撇了撇嘴,郑贵妃敢如此肆无忌惮,皇帝功不可没,反正都不会被追究,那为什么不作一作,作赢了赢得可是整个江山,只是:“陛下如此偏心,就不怕伤了太子的心,将来……”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秋
后算账,等皇帝一蹬腿,郁气难消的太子指不定要和福王母子算总账呢!
凌渊轻笑:“陛下大概已经替他们准备好了保命符。”
“保命符?”洛婉兮诧异,目光询问的看着凌渊。
“左右不过是遗诏或是在宗室重臣面前要求太子保证善待福王,再或者给福王指个好妻子。”凌渊的语气不以为然。洛婉兮默了默,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要是太子铁了心要收拾福王,这些手段根本没有用。真想保福王,弄死了郑贵妃给太子一个公道,福王到底年幼,能和太子结下什么死仇,只要他安分,太子善
待这个弟弟还能博个好名声,不过皇帝想来是舍不得郑贵妃的。
这时候,饺子也端来了,就放在炕桌上,凌渊夹起一个吹凉了递到洛婉兮唇边。
望一眼白白胖胖的饺子,再望一眼眉眼温和的凌渊,洛婉兮道:“我吃过了,吃太多待会儿睡不着。”
“今儿晚点睡!”
“还有事”洛婉兮奇怪,说完就对上凌渊幽深的眸子,突然就反应过来,整个人都烫了起来,脸色通红,连脖颈间都透出一层淡淡的粉色,诱人极了。
凌渊见她往里面挪了挪,好像怕他当场就要做什么似的,总觉得自己要是不马上做点什么似乎对不起自己,于是他把筷子一搁,打横抱起洛婉兮,见他朝着床榻而去,洛婉兮发急:“凌渊!”凌渊将她放在床褥上,高大的身体随之俯下来,细细密密的吻如同骤雨一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