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窦娥冤

梅雨知时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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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夜湖上的台子,众人正听上面小庆班唱一出《窦娥冤》,姜钰亲自点的戏,跟皇后的千秋节应景是不大应景,但是姜钰这两日心情不大好,就爱听悲剧。

    小庆班的台柱小梅娘和马廷生分唱旦角和末角,要不说是京畿最有名的戏班呢,除了台柱子小梅娘和马廷生外,其他唱蔡婆的卜儿,唱赛卢医的净角,唱张驴儿的副净等,也都唱腔圆正,与角色十分贴合。

    姜钰听得津津有味,今日的寿星公皇后娘娘也听得津津有味。

    坐在姜钰一旁的浔阳长公主更是一边听一边流泪,接着又笑跟旁边的姜钰道:“……这唱得真好,改天本宫也将这小庆班请到公主府来专门唱给本宫听。”说着又一副怨妇的情态唉声叹气:“哎,本宫这一个大活人,有丈夫却跟守活寡似的,也就只能听听戏来打发日子了。想想本宫脾性再不好,也没跟崔冕似的拈花惹草给他戴两顶绿帽子,算给他崔家面子了。哪天崔家和崔冕要是再惹恼了本宫,本宫就直接在公主府招几个入幕之宾,置几个面首打发时间,看崔家和崔冕能将本宫怎么样。”

    姜钰:“……”她没听见,她真的没听见。

    但浔阳长公主还嫌不够,继续道:“省得他们以为父皇去世了,本宫就没靠山了,别忘了本宫还有皇帝哥哥呢。再不济本宫也还是个公主,是皇帝哥哥的亲妹子,有事也有皇帝哥哥为本宫做主,岂是他们崔家随意可揉捏的。贵妃嫂嫂,您说是吧?”

    姜钰呵呵呵的点头,道:“是,公主的话,本宫一定向皇上带到。”

    浔阳长公主笑着点了点头,她就是喜欢这么上道的人。然后继续听戏去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喜欢听戏的。

    比如说此时坐在另外一旁的孟淑妃娘娘,就显得很有些心不在焉和心神不宁。她的脸色很是苍白,额头频频的冒冷汗,仿佛在承受什么痛苦似的。

    若是往日,孟萱玉再如何难受痛苦,皇后都会只装不知道,且恨不能她能多受一会苦。

    但今日,戏台上一场戏终了,皇后的眼神往这边一瞟,马上就发现了孟萱玉的不对劲,出言关切的问道:“淑妃,你今日是怎么了?”

    孟萱玉虚弱的摇了摇头,苍白着脸道:“臣妾没事,只是胸口有些不舒服。”

    皇后道:“你如今怀着皇嗣,可不能马虎,让人送你回宫请个太医瞧瞧吧。”

    孟萱玉柔弱笑道:“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并无大碍,大概只是这里太吵了才有些不舒服。臣妾不敢扰了娘娘过寿的雅兴,臣妾到外面走一走吹吹风就好了。”

    皇后再次关心问道:“你的身体真的没有大碍?”

    孟萱玉道:“是。”

    皇后道:“既然这样,找个人陪你到外面走走吧,你一个人到外面本宫可不放心。”说着往两边的宫妃扫了一圈,最后指了姜钰道:“贵妃,你与淑妃是亲姐妹,其他人淑妃恐怕不放心,就由你陪淑妃到外面走一走吧,没问题吧?”

    姜钰笑着悠悠站了起来,看了孟萱玉一眼,然后又看向皇后,道:“当然可以,皇嗣为重,有什么不可以呢?不过臣妾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所以臣妾恳求李婕妤陪同臣妾与淑妃一同去。”

    李婕妤有些意外姜钰会提到自己,垂眉想了想,然后缓缓在位子上站了起来,笑着对皇后道:“正好,臣妾也想到外面吹吹风。”

    皇后看着她,表情微敛,道:“李婕妤你凑什么热闹,本宫的寿筵就让你这么坐不住吗?后宫妃嫔本就少,贵妃淑妃一走你再一走,座位空了一半本宫还过什么生辰。”

    李婕妤只好低头屈膝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不该如此贪玩。”说完有些抱歉的看向姜钰,然后重新坐了下来。

    孟萱玉走过来,握了姜钰的手臂,道:“妹妹,你陪姐姐走一走可好,我们姐妹二人正好说说话。”

    姜钰看着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然后看向她,特别温和特别亲切的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离开了太液湖上的台子,沿着太液湖边上的青石路一直走,直到那边的热闹声渐不可闻。

    太液湖上有一处横跨对岸的桥廊,桥廊的中间向外凸出湖面的部分又建造了一处凉亭。

    孟萱玉走着走着,指了指湖面上的凉亭,对姜钰道:“妹妹,我们到那里去坐一坐吧。”

    姜钰笑着道:“好啊。”

    孟萱玉又指了指身后的知画和知棋,道:“你们都留在这边吧,本宫和贵妃两人单独去。”

    姜钰也对身后的墨玉和谷莠,道:“墨玉和谷莠也在这里呆着吧。”

    两人一直走到凉亭里边,孟萱玉站在栏杆前,望着太液湖的湖面,突然像是落入回忆一样,道:“蘅玉,我们姐妹好像好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说着想了想,又道:“哦,不,我们应该从来就没有好好说话过。”

    姜钰走到她旁边前的栏杆下坐下,翘起二郎腿,将手肘顶在栏杆上托着下巴,笑眼眯眯的看着她,问道:“不知道淑妃将本宫带到这里来,又要做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表现姐妹情深那一套就免了。”

    孟萱玉转过头来,看着姜钰,叹口气道:“蘅玉,不管我怎么亲近你爱护你,你总是认为我不怀好意。”

    姜钰问她:“那你真的心怀好意吗?”

    她听到这里,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坐着的姜钰,眼角向上斜翘了起来,嘴边挂起了一个诡异的笑意,得意而春风的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曾对你心怀好意。我在外表现出对你爱护有加表现一个好姐姐对你的宽容,不过是为了体现我的善良宽厚,衬托你的仗势欺人。你我都知道,我心里讨厌你真的讨厌得要命,真恨不得你能永远消失。我知道,你和小陈氏向来自命清高,自小就瞧不起看不起我和我姨娘这种人的。可是凭什么,同样是赵国公府的女儿,同样是姓孟的,因为一个庶正,你生来就可以拥有我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老天这么不公平,如何令人服气。”

    姜钰想这怕是孟萱玉第一次摘下面具用真实的面目面对她。

    其实这样多好,总是装个知心好姐姐的模样,她不累她都替她累,有什么恩仇像现在这样都直接说出来,多畅快。虽然她真实的面目让人觉得可憎了些。

    姜钰并没有生气,看着她,表情淡然的道:“淑妃对本宫还有什么压在心里的恨意和不满,不妨一次性说出来,本宫都听着呢。”

    孟萱玉道:“其实这并不是我最恨你的地方,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吗?是你害得我身体宫寒难以受孕。”她说着指了指湖面,接着道:“那一年冬天,在赵国公府,在差不多的一个湖里,你被骍弟失手推下水,是为了救你,结果我落下了难以受孕的毛病。可是我为你遭受了这么大的苦,你可曾感激。这些年特别是在宫里的这些年,在我听到你怀上皇上孩子的那一刻,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落下这个毛病的不是你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