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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看见那碎瓷片有些已经划伤了三夫人的颈部,不断有嫣红的血水留下来,而殷玉葵显见也是随后才闻讯赶来,此时她一脸愤怒的对自己二伯说道:“二伯,你到底要干嘛?快点放下我娘,她身子不好,你这样会害死她的!”
殷从善咬牙冷笑:“怕我害死她?那你们娘两在唆使绿萝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二伯母和琼枝会因此而背上杀人的罪名?殷玉葵,你这丫头太心狠手辣,要不是你,你娘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殷玉葵目露凶光的回之以更冷的笑容:“是啊,我本来就心狠手辣,我要是再像我娘这样软弱,那我们三房只怕早就要被你们夫妻给算计死了。”
眼见情势危急,被殷从善挟持的三夫人气息奄奄脸色惨白,众人都悬起一颗心,就怕殷从善一时激愤之下当真做出什么过头的举动来。而正值此时,平地里骤然传来一个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喝道:“都给我放下!我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的,就要反了天吗?”
殷从善一听母亲的声音,顿时为之一怔。趁着他转身循声时,殷玉葵眼明手快,一把将自己母亲从他手里抢过来。殷从嘉也立时拦住了弟弟,并道:“二弟!母亲年事已高受不得这样的刺激,难道你连她老人家都不顾了吗?”
“咣当!”一声,殷从嘉手里的碎瓷片掉落于地,而后他双膝重重跪地,对着迎面颤颤巍巍被丫鬟扶着走来的殷老夫人拜下,道:“母亲……”
夜已深,殷府长房花厅内仍是灯火通明。
宋上尉押着那自尽未遂的绿萝走过来,将其丢在地上,简短道:“话我已经问出来了,这丫头在外面找了个相好的,那人替她牵线搭桥让她寻机会引起三房和二房的内讧,匕首这件事也是她临时受命的。赵家许诺事成之后便让他们远走高飞,这五百两银票的确是三夫人前些日子从钱庄里支取的,不过用途不是贿赂她,而是让她把银票送给云隐寺的一个监院和尚。其他一些细项我因为不清楚前因后果所以没问,还是交给你们自己人审理更好些。”
听得宋上尉如此一说,众人都是面露感激之色。大夫人连忙让人请宋上尉下去休息,又对芳菲委婉道:“芳菲,你不是还有家书要托宋上尉带给你爹爹么?不如你先回去写了……”
“大伯母,事已至此,您觉得还有必要隐瞒么?我跟七妹妹虽是女子,但也是殷府的后人,如今赵家都想将我们殷府上下一网打尽了,难道我们还能对此遮遮掩掩,只想着粉饰太平么?”
殷玉葵说着,便从屏风后转出来。乍见她露面,殷老夫人立即问道:“你母亲如何了?”
殷玉葵俯身行礼,恭敬道:“回祖母的话,我娘她受了惊吓和一些皮外伤,刚刚已经喝了安神汤睡下了,这会儿暂时没什么大碍。”
殷从善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鼻孔里却生硬的冷哼了一声,显然还是怒气未消。
最后还是殷老夫人发了话,将手中的乌木拐杖重重的敲了敲,道:“玉葵说的不错,事已至此也不必再遮掩什么了。今晚咱们就开诚布公,将咱们家如今面临的困局一五一十的都交待一番,免得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倒是最后便宜了别人。”
她既发了话,自然无人敢说半个不字。随后由殷老夫人亲自审了一遍那个绿萝,又搬出她老子亲娘和兄弟姐妹出来,绿萝这才吐露了实情,泣道:“奴婢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才干出这等下作实情来。的确是赵家指使奴婢寻机会挑起二房和三房之间的纷争的,说只有这样,殷府才会从内讧走向瓦解……赵夫人就是想除掉殷府,这样她才能取而代之。老夫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请老夫人大发慈悲,放奴婢一条生路!”
殷老夫人且不理她,又问那中间牵线搭桥的人,以及殷府外院负责给她传递消息的人,最后一一对上之后,才闭了闭眼,略显病气晦暗的脸上掠过一抹深重的自责之色:“列祖列宗在上,如今殷府遭此大难,都怪我平时教子无方,才让他们兄弟阋墙,而让外人有机可乘。”
殷从嘉与殷从善兄弟两个闻言连忙跪到她跟前,齐声道:“母亲放心,孩儿一定铭记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家训,再不会因为外人挑拨而致家宅不宁。”
殷从善又在母亲跟前坦诚了自己的冲动之过,转身再对殷玉葵道了歉,此事这才总算暂时撇开不提。
“好了,你们如今既是知道对手是谁了,那接下来就要好生应对。这第一桩要紧的事,就是要让老二媳妇和琼枝丫头脱罪,不然,这杀人的罪名咱们殷府可担不起。”
“是,孩儿谨遵母亲的教诲。”
殷老夫人出面平息此事之后,因她还在病中,仍是体力不支,当下便由大夫人带着人将她送了回去松鹤堂。
而殷氏兄弟虽然也满面疲惫,但此时此刻他们都是无心安睡的,殷从嘉忽然想起来,皱眉道:“三弟呢?他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怎么先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见他露面?”
玉葵一听连忙回道:“两位伯父,我爹爹正在天宝阁内跟周师傅一起雕玉,他说这回买回来的玉石被人做了手脚,要是取不出好的玉件来参加下个月的玉石鉴赏大会,那天宝阁和他都完了。所以……”
对此,殷氏兄弟两个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因为殷从德历来就是这么个性子,也历来就是个不喜欢过问世事的人。
一句话,在他心里,除了玉石之外,其他的都要靠边站。至于这等与人争斗的事情,他更是避之不及。
“罢了,玉葵你在也一样,反正如今三房也是你当家。”
芳菲一看这阵势,大舅父和二舅父这是准备彻夜不眠商议着如何回击赵家了,连忙打着呵欠满面倦容的说道:“大舅父二舅父,你们接着聊,我可是真困了,我这就要回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