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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傍晚六点,李公堤得月楼。
陆承泽看上去比陈瑜还要紧张,在陈瑜挽上他的手臂的时候,瞬间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
陈瑜有些委屈,抿着唇角,就着得月楼门口大红的灯笼,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陆承泽。
陆承泽这么一动作也如梦初醒,往前了小半步,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才嗫嚅了一句:“抱歉,我有点紧张……”
他狠狠地握拳,想要让自己不断颤抖的手不再痉挛。
陈瑜有些打鼓,开始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他的初恋情人,嘴上却安慰着:“那些都是你的同学,你紧张做什么?”
是啊,都是自己的同学,有什么好紧张的?而且,而且他还带着人一起来的。
他低头看着陈瑜,她今天真的是“不会给自己丢脸”,化了淡妆,挽起头发,穿着碎花裙子,显得娇俏又精致。这样的人在怀,又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他顾竭扬还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自己有什么拉扯不成?
再说了,那个人也不一定来啊……
这么想着,他又开始犹豫:如果那个人不来,自己来了又有什么意义?
浑浑噩噩的,他随着其他客人一起进了得月楼的大门。
陆承泽来得不算早,也绝对算不上晚,包厢里已经聚了一大波的人。那些个同学跟之前大变样了,陆承泽差点不能够把他们与之前的那个人对上。
“让我们看看是谁来了?”常兴华坐在主位上,正对着门口,看到门被推开,立即就站起身来,“承泽!”
包厢里陆陆续续响起了掌声,还有喝彩声,听得陆承泽一脸莫名其妙,随即又笑了出来:“什么情况?”
他带着陈瑜往前走了两步,却在看到角落里那张小八仙桌正在打扑克牌的男人之后开始发愣。
顾竭扬摩挲着手中的牌面,那双眼睛却像是盯紧了猎物的雄狮一般盯着他,让他遍体生寒。
牌友不过是回头看了一眼陆承泽,礼貌地笑了笑,又立即转过身来,打算继续打牌。可是一看原本应该出牌的顾竭扬,正死死地盯着陆承泽,他又不敢出声提醒,只能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陆承泽的身侧。
常兴华似乎是听到了角落里打牌人的心声,突然坏笑一声:“快说你旁边那个是谁!”
“哦——”
在场的同学都开始起哄,陆承泽在这些唏嘘声中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顾竭扬:“这是我的同事,叫陈瑜。”
“是吗?”
“只是同事吗?”
“这次聚会说是‘拖家带口’,可没说可以带同事啊!”
班里的男生开始轮番问话,让陈瑜忍不住红了脸,挽着陆承泽的手臂收紧,慢慢靠上他的臂膀,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似乎想以此寻求安全感。
常兴华走上前去,揽着陆承泽另一边肩膀:“女朋友就女朋友嘛,大家又没有嫌弃你进度慢,你看,在座的不还是有光棍吗,是不是啊!”
角落里正打牌的几个人突然抬头,狠狠地剜了一眼常兴华,后者丝毫不畏惧:“你看看你们,只知道打牌,那些没打牌的不是在照顾女朋友,就是在照顾小娃娃,你们还不努力找对象——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人家顾竭扬可跟你们不是一路人,人家都有未婚妻了,你看看你们!”
陆承泽在听到“未婚妻”三个字的时候,浑身像是过电似的,不敢再抬眼看向那个角落,好在常兴华处在十分亢奋的情绪当中,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引着他和他的同事入座。
陆承泽不去看,但是不代表他没有察觉到那人的视线总在自己的身上逡巡。就像是他刚回国的那天,他慵懒地坐在对面的沙发里,绚烂的霓虹灯给他脸上打上阴影,晃着杯子里的酒液,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一样。
“诶,承泽,我听说你刚辞了政府的工作啊,那可是公务员诶,你怎么这么傻啊?”
问话的姑娘当时在班级里不算是很突出,毕业了之后找了一份很普通的工作,后来听说公务员的待遇好,就开始一心想着要考公务员。刚刚闲聊的时候听到陆承泽竟是把铁饭碗给丢了,恨铁不成钢。这不,陆承泽刚落座,就开口问了。
陆承泽的心下一沉,忍不住再次抬眼,去看他正对面八仙桌上的顾竭扬:其实赵夏蕊只不过是他辞职的一个原因,更多的原因是顾竭扬——他怕单位里有人扒出来他跟顾竭扬的关系,他怕顾竭扬蒙羞。
——他顾竭扬能够配得上公主,而不是跟自己这种平平无奇的、甚至还是个男人的人在一起。
“家里出了一点变故,要回去照顾母亲。”他顿了顿,拍了拍陈瑜的手背,不知道是说给顾竭扬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而且,如果不换工作的话,我也遇不上她……”
突然被提名的陈瑜羞得满脸通红,完全不敢去看周围的人戏谑的眼睛。
顾竭扬冷哼一声,把手中的纸牌让给身边看牌的人,起身离开了八仙桌,在主桌落座。
同学们陆陆续续落座,也慢慢热闹了起来,谈着毕业几年来各自的变化和趣事。陈瑜喜欢小孩子,自发地跑过去跟小孩子玩了起来,陆承泽抬头去看,抿着唇笑着。
——或许他也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有一个贤惠的妻子,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可是一想到这些都与顾竭扬无关,他的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吃饭半途,陆承泽去了趟卫生间,却在洗手的时候,突然被人捂住嘴,拉进了厕所的隔间。
五星级酒店的卫生间也是豪华装修,小小的隔间都有五平米,两个大男人站在里头完全不觉得拥挤。
隔间门“嘭”的一声关上,陆承泽被人面对着墙摁着,双手被拉到头顶固定住,动弹不得。那人像是一个犯了毒瘾的人一般,在他的脖颈间嗅着、亲吻着,嘴里呢喃地喊着他的名字,另一只手伸过去试图解开他的腰带。
陆承泽几乎在瞬间就知道身后人是谁,这样的动作、这样的场景让他羞耻不已,连带着身子都在顾竭扬的手下颤抖了起来:“顾竭扬!你、你要做什么!”
腰带的锁扣叮叮当当,却半天不掉下来,顾竭扬像是忍不住了似的,单腿顶到他两腿间,蛰伏在胯间的猛兽蹭着他的臀缝,让陆承泽隔着重重阻碍都能够感受到他的硬度和热度。
“阿泽、阿泽,我想你了,它也想你了……”顾竭扬吮吻着他的后脖颈,热气喷洒在陆承泽的后脖颈,引起后者的战栗,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冷静了下来,“你先让我看看你膝盖上的伤,好不好?”
陆承泽听到前半句,泪水突然滚落下来,放弃了挣扎,任由顾竭扬慢慢解开他的腰带,拉着他坐在马桶盖上,而他自己单膝跪在他的腿间,把他的裤子往下拉着,小心的模样,就像是那道伤口还没愈合一样。
膝盖上的伤早就已经好了,只留下两块深色的伤痕。
那天晚上在车上,顾竭扬看着透着鲜红的两段绷带红了眼,却又不敢直接触碰,当时他暗下决心,要好好照顾他,只是他不曾能够兑现。
他低下头去,虔诚地吻在伤疤上。
陆承泽似乎是被高温的唇瓣烫到了一样,猛地瑟缩了一下,立即站起身来提起裤子,慌乱地擦干自己的泪水:“你现在看也看了,让我出去。”
顾竭扬不肯他再有任何语言,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