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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啊,真没几个好东西。”宫里莺莺燕燕的一大群女人坐在凉亭里没事,就开始八卦。
“可不是,不说别的,就说这会儿还跪在太后宫门口的苏南侯,哎哟,十五六岁那会儿还是个家道中落的穷小子,寡母带着他千里迢迢回皇城,去那有婚约的表妹家商量婚事,可不是被人打出来骂成癞蛤蟆,可还是我们太后念着旧情给了他们一处宅子落脚,还在苏南侯被逼迫解除婚约时把自个才桌子高的唯一侄女许了他,让他安心上战场挣军功。如今又落了个什么?”
“哈哈,结果就是啊,功成名就了,光复门楣了,那落魄得全家死的就剩一人的表妹又上门了,他还给人睡了,把自个尊贵的夫人气的早产差点一尸两命。”
“这话也不全对,我姥姥家的邻居的儿子的朋友在他们侯府当差,听说那个表妹找过来时苏南侯还在外征战,老夫人又出去上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哄得苏夫人心软给进的门,我估摸她那是故意挑苏南侯母子不在家时候哄骗苏夫人的,你们想想一个二十五六被退婚三次的老女人,长的还不出挑,有什么威胁?这不就给放进门了?谁知道人家心大,侯爷凯旋归来,庆功宴结束一进门,就把人拐到自己床上去了,听人说,那女人还故意穿了苏夫人的旧衣服,梳了苏夫人惯常发髻,连香露都是一个味的,这心思也是够厉害。”戴着一朵大金花的妃子十分得意自己的第一手资料。
“我只听说苏夫人难产,苏南侯被老夫人打的满头满脸的血,苏夫人是一眼孩子都没给苏南侯看,一生完就让人收拾离开侯府,估计多少人都得记得那天,前一天高头大马风光进城的苏南侯,第二天就失魂落魄地跟着自家妻儿马车走了一路,据说那天侯府到皇宫的路上一路都是侯爷的血。”
大金花妃子又得意洋洋继续爆料:“还有还有啊,我姥姥家的邻居的儿子的朋友还说啊,老夫人要跟苏南侯断绝关系,闹到最后,说是让苏南侯把那个老女人带出去远嫁,远到再也回不来,哎哟,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如今又弄出来一个孩子,这回苏夫人铁了心要和离,太后都出面让苏南侯就此一别两宽,可那苏南侯愣是跪在门口五天了,风吹日晒不吃不喝,高烧都发过几回了,听说昨儿晚上开始不停地磕头,大有直接磕死的劲头。”
“唉!这么看来,其实苏南侯倒也罢了,换了别的侯爷,别说一个小妾闹得满城皆知,十七八个都是寻常事。而且你看哪个侯府是儿子一落地就给请封世子的?就苏南侯在儿子出生当日就请了下来,多少人羡慕着苏夫人呢!”
“偏偏他挑的那个人恶心人啊,落魄时侮辱孤儿寡母,悔婚不怠的,人一得意,又上来搅得全家不得安宁。”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只有那个最妖艳的宠妃冷笑一声:“你晓得人家就没儿时情分了,说不定人苏南侯就想的是要享个齐人之福,男人不都一个样。切!”宠妃说完就起身妖娆走了。
“看她那个矫情劲,不就陛下多宠了两晚?”
“人家好歹多宠两晚,我都大半年没见过陛下了。”
话题就这么歪到了别处。
谁也没注意蹲在凉亭底下水边戳小鱼的孩子,小团子看看玩的鱼已经死了,就丢了手里金钗,抱着小膝盖坐在那,把小脸埋在膝盖里,偷偷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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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在那?”原本媚眼如丝却瞬间眼神犀利的花衣服宠妃推开身上的男人,警惕地看着四周。
那个侍卫服饰的男人也快速整理好衣服,屏气凝神听着四周,突然身形一动,往假山背面略去,但只捡到一把小孩子玩的弹弓。
“是他!”宠妃眼神犹如毒蛇。
男人低声说:“要不要我去除了他?”
“别轻举妄动,我自有办法。”宠妃冷冷一笑,“陛下早就不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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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这次绝不能姑息,才多大个人,就因为爱妃说了他一句顽劣不堪,他就敢拿着刀刺了爱妃一刀,还把爱妃推下楼梯,孤定要重罚!”宗兆帝搂着怀里泪水涟涟,虚弱不已的爱妃,恶狠狠地瞪着跪在地上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小孩子。
太后脸色乍青乍白,实则心里更心疼地上那个五岁的孩子,昨天还是猫狗都嫌的皮孩子,但被皇帝关了一晚上禁闭,今天一出来就是这样安静,明明昨天被强行关起来时还在大喊大叫“皇帝伯伯她骗人,我没推她也没拿刀捅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皇帝伯伯你相信我。”
可是今天放出来,跪在地上,开口第一句就是:“陛下,我,苏倾钰,没错!”
“你,你,”宗兆帝瞳孔缩了缩,闹不清什么情绪,只觉得火大,“你再给孤说一遍!”
“陛下,苏倾钰,没错!”小孩子也不抬头,就低着头很安静地说话。
“好,好,好的很,母后你看到了,那么多人看着呢,他都不认错,绝不能姑息,来人,押下去,继续关小黑屋,什么时候认错了再来见孤!”
太后皱眉:“皇帝,”
“母后!孤是皇帝!”
太后只能小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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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唔,哼”鞭子铺头盖脸地打过来,抱着膝盖将身子缩成一团的小孩子,怎么都不肯叫出声,惹得施鞭人下手更重。
“说,那天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打人的男人揪着小孩子头发阴森森地问,“好好回答,不然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别的地方我管不了,这个小黑屋可是我当家,说!”
小孩子身体忽冷忽热,已经三天了,皇帝伯伯原来这么讨厌自己,不惜骗太后说只是关自己两天反思,其实想让人把自己打死。
“不说?好!那就永远别说了!哼哼,小孩子受不了幽闭,被吓死也是常事,等过了十天半个月,陛下准人来探望,你的尸体都要被老鼠啃光了,谁都不知道你怎么死的了,哈哈哈哈”
小孩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睁眼,看到的是趴在床头哭泣的母亲,看自己睁眼,母亲又立马把眼泪擦干,笑起来:“倾儿乖,还疼不疼?娘给你呼呼啊。”
“娘,我怎么,出来了?”
“哦,那个妃子突然伤口感染死了,你死鬼爹急吼吼回来了,说陛下不放了你他就不打仗了,陛下就把你放了,等你好了咱们还是去感谢你那死鬼爹一下,好不好?”苏夫人问的小心翼翼。
“好。”小孩子奶腔还没扔干净,弱弱地哼唧,“娘,陛下真的不是我爹,我爹,还是要我的。”
小孩子又迷迷糊糊睡了,苏夫人眼泪哗地掉下来,又冷硬了几分的苏南侯刚进门要看看儿子怎么样,苏夫人起身就拿了床头药碗砸过去:“苏靖,你个混蛋!”
苏南侯摸摸被砸的脸,有血,点点头:“嗯,我混蛋,就不该给他们姓程的打江山,到头来还要欺负我苏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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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砚台还留着呢?”苏夫人给儿子穿好衣服,看儿子又把那块沂水砚台翻出来了,笑着说,“你爹大老粗,给他也浪费,不如我们倾儿留着自己用。”一面又奇怪,往日这时候就该过来的男人怎么今天还没过来,虽然每回他过来儿子都在睡觉。
“没关系,谁让他是我爹呢?”小孩子摸摸砚台不知道想什么,“我给他送去吧。”
只是到了书房,看到的又是那个大骗子,他跟两年前一样,抱着别的孩子,在教别的孩子写字。
“娘,我爹呢?”小孩子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个大骗子又来我家了,上回,他把祖母气死了。”嘴里说着,手里却是松了,那块砚台落地碎的四分五裂,犹如他对父亲的奢望。
书房里的男人手一抖,捏断了手里的笔,捏疼了二儿子的手,眼睁睁看着面色苍白还没康复的大儿子,失落迷茫都不再看自己一眼地跑了。
“倾儿…”
怀里的小孩子默默收回被父亲捏肿的手,爹爹又是他一个人的了,姨娘没骗自己,果然只要缠着父亲教写字,父亲就不会拒绝,果然只要气跑苏倾钰,父亲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男人慢慢收回目光,继续和蔼地问怀里的儿子:“你说你大哥被先生教了一手好字是吗?有多好?”
“嗯,夫人给大哥请了最有名的太傅教的,写的特别好看,比夫人写的还好看,我都没有先生。”
“嗯,那夫人还请了什么师傅?有武师吗?”
“有教画画的,写字的,骑马的,射箭的,弹琴的,下棋的,没有武师。”
“嗯,没有武师啊,那你大哥平日里打架厉害吗?”
“厉害,上回在大街上他把人家三个人打哭了,人家问他是谁家的,他说太后家的,叶家的。”
男人手微微颤抖,声音干涩:“那别人都不知道他叫苏倾钰?”
“外面人家喊他叶家小霸王,家里来客人都喊世子,不喊名字。”
男人怔了怔,松开小儿子放到地上:“去玩吧,爹爹有点累。”
苏普乖巧地出去了。
苏南侯看着屋顶自嘲而笑:“苏靖,你拿命拼的算什么?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