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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烈带着一支黑衣黑甲的骑兵举着火把赶过来,老远就看到了耶律玄他们。
他天生大嗓门,在马背上就招手喊起来,“王爷,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那声音震彻九重天际,隔那么远,南宫仪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话那么大声,不累吗?”
耶律玄笑了,“当年沙场征战,可多亏了他的大嗓门,不然,我们可就失散了。”
“也是。”南宫仪默了默,这古代又没有什么通讯工具,可不得靠吼!
“以后行军打仗其实可以用旗语,小团队作战可以用手语。”南宫仪职业的缘故,提到这个就忍不住脱口而出。
耶律玄愣了愣,旗语,手语?那是什么?
“你懂这个?”怀中的小女子又令他刮目相看了,天知道,这小女子已经给了他多少惊喜!
“嗯,懂一些,你要是需要,改天我可以教给你。”南宫仪随意地说道,完全不知道这不经意的话,已经在耶律玄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耶律玄尽量声音平静接道,“你方才用的火霹雳,要是能多做些,不知能不能在军中用?”
他是三军统帅,怎能不知若是有那样的火霹雳,会给敌人一种怎样的震撼?
“我这也不过是尝试而已,其实知道了配方,再多试几次,估计就能研制出火炮来,那个威力才大,一炮打过去,‘轰’,连城墙都能炸开。”
南宫仪颇有些洋洋自得,冷兵器时代的人们,在火炮的威猛之下,估计躲无可躲吧。
但这样一来,又会给黎明百姓带来无尽的伤害,万一哪天,有图谋不轨的人得到了,天下岂不是遭殃了?
她不禁有些后怕,万一耶律玄逼着她研制火炮用在军队中,怎么办?
这么想着,她已是有些忐忑不安起来,试探地喊了声,“王爷?”
“唔,怎么了?”耶律玄正顺着她的描述努力去想那火炮的威力,听南宫仪声音有些发颤地喊了他一声,忙意识回笼。
“那个,我方才说的话,其实不过是自己臆想而已,并没有人能做得出来的。”南宫仪急急解释着,生怕耶律玄已经信实了。
“嗯,没人做最好,不然,天下的苍生岂不是要陷于水深火热了?”常年出征在外、被人传作嗜血冷酷的摄政王,并没有对那火炮表现出多大的觊觎来,这让南宫仪稍稍放了心。
她转回头去,很是真诚地看着耶律玄,问,“难道你不想得到这项发明吗?”
对于一个嗜血的人来说,不是最希望得到比别人先进的武器吗?
可是耶律玄却摇摇头,半日方道,“谁不想要这么威猛的火器?只不过我不想让你那么辛劳去弄这些东西。”
一句话,就让南宫仪的心扉震颤。他不想要这火炮的原因,竟是不愿她这么辛劳!
这人,虽说没什么动听的情话,可这些话,每一句都足够她铭记一生了。
心里甜滋滋的,南宫仪也不再排斥耶律玄和她靠近了。
正沉浸在幸福中的南宫仪,冷不防被耶律玄的话给打断思绪,“你那火霹雳,除了我们几个,还有别人见识过吗?”
现在他有些担心南宫仪了,万一这火霹雳被旁人看见了,未免不生出觊觎之心。难道今晚的刺杀会和这个有关?
一霎时,他脑中已经想了许多,但都是和南宫仪有关的。耶律玄发现,他脑子里现在已经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了,满脑子都是对南宫仪的担忧。
南宫仪一听他问这话,心里头就咯噔一响,她这火霹雳在乌头镇的时候,还被西凉夜看到过。
如今知道了西凉夜的身份乃西凉三皇子,她也不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难道是那个人派刺客来杀她的?
不过这有些说不通,杀了她,对他来说,这火霹雳的方子就永远得不到了。他应该不会这么傻才对。
见南宫仪沉思着,耶律玄就有些紧张了,“是不是还有人看到过?”
南宫仪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不然,万一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她被谁给杀了。
咽了口唾沫,她吞吞吐吐道,“西凉三皇子西凉夜也见识过。”
耶律玄一愣,原来西凉夜也曾见识过火霹雳的威猛,怪不得他在南宫仪进府后,三番五次来府里。
难道他也上心了?
西凉夜的野心,耶律玄略知一二。他在西凉处境艰难,上有太子压着,下有诸皇子虎视眈眈。可西凉夜本人偏又才华卓越,西凉开疆拓土的战事,基本上都是西凉夜打下来的。
这样的人,野心必定不小,不甘受制于人。
若是被他看到了火霹雳,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也不由想到了方才的刺杀,若是西凉夜干的,倒也很有可能。
但那些人明显对南宫仪是想痛下杀手的,西凉夜想得到火霹雳的配方,不会想杀了南宫仪的。
否定了刺客是西凉夜派来的,耶律玄的心里又不好受了。
这意味着,他将要和那幕后之人彻底决裂,意味着又一场腥风血雨的到来。
只要事涉南宫仪的安危,他都不会姑息,都会全力以赴去做。
南宫仪见耶律玄久久没有说话,以为他生气了,就有些心虚。她之所以撞上西凉夜,还是因为自己逃跑,才会发生。
不知耶律玄要是知道她是在乌头镇碰上的西凉夜,会不会多想?
果然,耶律玄沉寂良久,忽然开口问她,“你是在哪里遇到的西凉夜?”
南宫仪小心脏一跳,迟疑了半日,还是犹豫答道,“是,是在乌头镇!”
那正是她逃跑的阶段,耶律玄估计会气死吧?
她仰头看着耶律玄,就着越来越近的火把亮光,她能看得见耶律玄面色冷沉,似乎很不高兴。
南宫仪赶紧垂下头,往他大氅里缩了缩。
今晚击杀刺客的时候,她才真正见识到耶律玄的狠戾。一剑毙命,血如喷泉。幽冷的剑光在她面前闪过,她都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冰冷。
他心里要是计较了这事儿,她估计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南宫仪忐忑不安的时候,耶律玄心里也在盘算:这么说,在西凉公主还未入上京之前,西凉夜就已经在北辽境内了?
他在乌头镇和南宫仪相遇,又见识到了她的火霹雳,他是一路跟随南宫仪,还是凑巧?
如果西凉夜早就来到了北辽,那他在南陈被人给射中,十有八九是西凉夜的人干的。
也只有西凉夜,才能给他这么沉重的一击。
他脸色越来越凝重,南宫仪也越来越害怕。难道这男人在想着怎么折磨惩罚她吗?
她静静地等着,大气儿都不敢喘。
这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什么叫上位者的威严!
以前她觉得,凭她一个现代人,在这古代怎么也得横着走。
可是她觉得自己真是大错特错了。她除了一身医术,一无所有,没有耶律玄这棵大树可攀,她还真什么都不是。
想想是有些悲哀,不过南宫仪是个天生豁达的人。这悲观也就一闪而过,她又满血复活了。
反正要啥都没有,要命一条,实在不行,她跟这帮人同归于尽,也不算吃亏了。
耶律玄想了一会儿,终是摸清了些西凉夜的踪迹,他心里有了谱,就没那么紧张了。
低下头来看了看,才发现这个小女人安静得有些出奇。
他不由担心地问,“怎么了?吓着了?”
他这忽然出声,真的把南宫仪给吓了一大跳,她“啊”地大叫了一声,飞快地抬起头来。
耶律玄正好低下头,她这猛一抬头,就撞上了他那坚毅的下巴。
耶律玄闷哼一声,南宫仪赶紧道歉,“对不住,对不住,都是我不好,我给你揉揉。”
眼下也只有这条大腿能抱,她还不能把人给得罪了。所以,她来不及狗腿,生怕惹恼了耶律玄。
那双柔软却又灵活的小手在他的下巴上不停地摩挲着,让耶律玄相当享受。他看着这个一会儿转了性的南宫仪,十分诧异。不过旋即他又释然了,这小女人如此狗腿,是有求于他?
他不动声色地享受着南宫仪的按摩,即使不疼了,也不开口叫停。
南宫仪仰着脸举着双手给他按摩,没过一会儿,脖子酸了,手也软了。
她多希望耶律玄能适可而止!
可这个男人愣是不开口,南宫仪只得咬牙忍着,手下的动作却缓了下来。
男人忽然哼了一声,吓得南宫仪赶忙又加快了速度。惹怒了这大爷,新帐旧账一起算,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耶律玄也不忍心真让南宫仪累着,见时候差不多了,才懒洋洋道一声,“好了。”
南宫仪如蒙大赦地缩回了手,心里已经把耶律玄的祖宗给问候了十八遍:他大爷的,她这是图个什么?
耶律玄像是知道南宫仪怎么想,唇角勾了勾,慢悠悠道,“西凉夜诡计多端,见了你的火霹雳,没有动什么心思?”
南宫仪一听这话,就有些想笑:这人,还说西凉夜诡计多端,难道他不狡猾如狐吗?
真是半斤对八两,谁也说不着谁。
不过耶律玄的话,她还是琢磨了下,觉得他似乎说得颇有道理。
想了想,她歪着脑袋答道,“当时也没觉得他有什么异常,我为了逃跑,还毁了他一件华服,他后来也没提。”
还毁了他一件衣服?
耶律玄眨了眨眼,西凉夜生性风流倜傥,最爱华衣美服,他竟然没有跟南宫仪计较?
这下,让他已经对西凉夜完全起了戒心:这个男人,一定是对南宫仪的火霹雳上心了,不然,为何西凉紫会在南宫仪面前说出让她跟着她去西凉嫁给西凉夜的话?
耶律玄眯了眯那双精致的眸子,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好你个西凉夜,想不声不响地把他的女人给勾走吗?
没门!
南宫仪哪里知道这男人不过是一瞬间就想了这么多!
看着完颜烈已经策马奔过来,她就压下了到嘴的话。
完颜烈一身戎装,天塔般的身躯骑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清一色的骑兵,气势汹汹,整齐划一。
一看到耶律玄左胳膊上绑着的布条,完颜烈就大喊一声,“王爷,您又受伤了?”
南宫仪心下一震,完颜烈这个“又”字,意味着耶律玄经常受伤吗?
可是自打她进了摄政王府,就没见他哪儿受伤。完颜烈这话,从何而来?
耶律玄似乎很不耐烦完颜烈的大惊小怪,冷哼一声,斥道,“还是不改你那大呼小叫的性子。赶紧下马,查看刺客是否留下蛛丝马迹。”
虽然那些刺客连同伴的尸首都带走,但对于耶律玄他们来说,也并非一无所获。
不多时,完颜烈就带着人找到了一些被炸飞的衣服布料,还有他们丢掉在地上的佩刀。
耶律玄看着完颜烈呈上来的东西,当即立断,“带本王到暗卫营。”
他的声音冷得像是千年寒冰,完全不似跟南宫仪说话时的温存。
南宫仪担心他的伤势,张口阻止,“你的伤势,还得静养。”
耶律玄却低头轻笑一声,“有你这个神医在身边,本王有什么好担心的?”
南宫仪无话可说,心里却嘈杂纷乱:这男人好似什么都知道,不仅知道女扮男装,更是知道她的医术。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那位戴面具的王爷跟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