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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莫风就踅了回来,一脸为难。
耶律玄淡淡问,“何事?”
“主子,秋月姑姑,自杀了。”莫风声音有些空,看着耶律玄,不知该怎么说,“方才,就是她的小丫头来通报的。”
“唔,秋月自杀,她该找大夫,怎么跑到本王这儿了?”耶律玄眨了眨眼,眸中有些酸涩,说话的功夫,已是起了身。
完颜烈跟着喟叹一声,“这是何苦?”
又问莫风,“死了吗?”
莫风哑然。
耶律玄没好气,“死了还来这套?”
小丫头跑到他的书房来通报,摆明就是人没死成,这是让他过去看一趟的。
以往,他对秋月虽说没有男女之情,但还拿妹妹看待的。可谁知道秋月也不过是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真是让他烦不胜烦。
完颜烈吐了吐舌,笑了,“怎么我觉得你这人比女人还了解女人呢?”
话落,就换来耶律玄的一记爆栗,疼得他缩了下脑袋,再也不敢多嘴多舌的。
大半夜的,一行三人去了秋月的院子。
不同于白日挤挤挨挨站满了人,晚上的院子格外萧瑟,统共只有正屋里亮着灯,看上去昏暗昏暗,跟鬼火似的,虚无缥缈。
耶律玄拾步上了台阶,看见这样的境况,心下不喜,冷声问伺候的下人,“摄政王府点不起灯吗?为何这般昏沉?”
他没好说就跟地狱一样。
小丫头吓得忙噗通一声跪下了,眼泪都流了出来,“王爷,是秋月姑姑不让点……”
耶律玄摆摆手,同着完颜烈进了正屋。
两个守门的丫头见他们进来,刚要行礼,就被耶律玄摆手止住了。
她们赶紧挑开珠帘,小声道,“姑姑正躺着抹眼泪呢。”
耶律玄无声地点点头,就站在珠帘面前,并没有跨步进去,朝里头沉声道,“你这是何苦?”
正躺在床上暗自抽泣的秋月一听耶律玄的声音,顿时就来了精神,忍不住哽咽起来,“王爷……”
耶律玄这才迈步进屋,背着手站在垂着纱帐的床前,看着披散着黑发、只着一身月白小袄的秋月,叹息一声,“体之发肤受之父母。即使你父母不在了,你也不该这般糟践自己!”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秋月就止不住大哭起来,“王爷要把秋月撵走,秋月还有何颜面活着?”
耶律玄挑挑眉,冷声道,“本王不是要撵你走。你在摄政王府多年,无名无份,这王府很快就要有女主子,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了。”
“秋月心里有谁,王爷难道不知?”秋月抽出枕下的帕子擦着眼泪,抬起一双雾气朦胧的大眼睛痴痴地望着帐外那个挺拔的身影。朦胧的灯光,映衬得一身玄衣的耶律玄越发神秘、俊逸,像是谪仙一般,超然冷清,让她芳心怦然一动。
“你不要傻了。这么多年,本王一直拿你当妹妹,并无他想。”耶律玄决绝地说完,转过身来就要回去,“你且好好想想,等天一亮,本王就让人送你回宫!”
“不,我不要回宫!”秋月望着他转身欲待离去的背影,凄怆地大喊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跌跌撞撞地就赶上了耶律玄,从背后死死地抱紧了他。
“这么多年,我从一个如花的少女变成一个深宅的怨妇,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愧疚吗?”
温热的泪,打湿了耶律玄的背。
他身子僵硬着,不动声色,冷声道,“本王并没有逼着你留下来!”
“我为何留下来,难道你不知道?”秋月大哭,把脸伏在他的背上,贪恋着他身上的气息。
“放开!”耶律玄不想再解释,只是低斥了一声。
外头,完颜烈和莫风还等着他,这个时候,他不想闹大,让秋月太过难看。
可是秋月索性破罐子破摔,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格外放得开。
“不放,除非我死!”她的声音,透着一丝金属颤音,带着飞蛾扑火的决绝。
“本王再说一次,放开!”耶律玄的声音冷如寒冰,冽如北风,听在秋月的耳朵里,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寸寸切割着她的心。
秋月浑身轻轻颤抖着,如同寒风中的黄叶,几乎快要站不住。
耶律玄的话,她不是不懂。他知道,这个男人已经一分一毫都不会属于她,再这么纠缠下去,只能是她被伤得体无完肤。
可是,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耶律玄已经彻底寒了心,这个秋月,没想到也有一天,会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他低了头,看着那双死死搂着他腰的白玉双手,毫不怜惜地一根一根掰着她莹白的手指。
“王爷……”秋月低呼一声,唇上已是咬出血痕来。
“啧啧,都到这份上了,着实令人心酸!”两个人正僵持着,忽听门口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女声。
耶律玄抬头看时,就见南宫仪正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笑看着他们。
“你怎么来了?”耶律玄有些尴尬,生怕南宫仪误会了什么,忙加快了掰秋月手指的速度。
秋月此时瞪着一双沁血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南宫仪,“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本公主才没这么闲,”南宫仪施施然地走近秋月,看也不看一眼耶律玄,只和秋月对视着,“听说你上吊了,本公主来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这儿没你说话的地儿,你给我滚出去!”秋月被她看得难看至极,不由低吼出声。
“哟,瞧你这话说的。本公主马上就是这府上的女主子,这府上的哪一处不是本公主说了算?要滚也是你滚吧?”
南宫仪本不是个落井下石的性子,但见秋月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如此执迷不悟,干脆来一招“以毒攻毒”了。
大痛之后,方能大彻大悟,不是么?
秋月现在差的就是大痛!
“贱人!”秋月再也受不了这份羞辱,破口大骂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用不着你来赶?”
“哎哟哟,瞧你这素质,怪不得没男人喜欢呢。”南宫仪皱了皱眉,也不生气,依然笑嘻嘻地,“既然不用我赶,为何偏要赖着不走啊?还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告诉你,我家男人不吃你这一套!”
她也是火冒三丈,好心来看看她,还被她骂一顿,就没见过这么给脸不要脸的女人!
一边说着,她一边就去拉耶律玄,“咱们走,这样的女人,爱死多少死多少。只是记得找别的地方死去,省得脏了本公主的地盘!”
耶律玄已是掰开了秋月的手指,本南宫仪这么一扯,顺势就站到了南宫仪身旁。
方才南宫仪那句话,他听得格外舒心。什么时候,他已经成她家男人了?
秋月看着如同璧人一样的耶律玄和南宫仪,心跟被刀子剜了一块肉一样,大睁着眼睛,张着嘴巴,半天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你,你们……”她指指耶律玄,又指指南宫仪,“你们,好狠的心!”
“我们的心,不狠!”耶律玄薄唇轻启,冷声道,“不是你的,争也争不来!”
“我没有争,我没有争。”秋月歇斯底里地摇着头,吓得南宫仪生怕那颗脑袋下一刻就给摇掉了。
“我们一起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打小儿一起长大,小时候,你说过要娶我为王妃,难道你都忘了吗?”秋月满面泪痕,痛苦地扶着椅背,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能倒下。
“嗬,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小时候的话,你还记得那么清?”南宫仪撇撇嘴,不屑地盯了秋月一眼,“你们这儿莫非不在乎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听你这话似乎只要你认定了就得娶了你?”
耶律玄挑眉:这丫头的话听着怎么有些奇怪?什么叫他们这儿不在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北辽和南陈都在乎的,好不好?
只是他没了父母,要想幸福,只能自己争取了。
他哪里知道,刚才是南宫仪忘了自己南陈公主的身份,站在一个现代穿越者的立场上跟他们说话的。
秋月被南宫仪给问得哑口无言,半天都还不了口。
北辽女子虽然奔放些,但对于她们这些世家出身的女子,家教还是很严格的。
她从小在皇宫长大,身份尊贵,更是不能行差踏错,来摄政王府,也是经过太皇太后默许的。只可惜,太皇太后到头来并没有给她和耶律玄赐婚。
她无名无份地在摄政王府住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了,可是如今,她却不得不回去,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她无父无母,太皇太后又不给她做主,她就跟一株浮萍一样,没了根。
望着南宫仪,她惨淡地笑起来,“你可曾刻骨铭心地爱过一个人?你知道什么是爱?”
在她眼里,南宫仪这么不在乎耶律玄,怎配做他的王妃?
可偏偏造化弄人,她这样的,却连个侧妃都没有资格。
上天,何其地不公!
她哀伤自怜,泪珠滚滚而下。
却不防南宫仪冷嗤一声,“呸!你这也算是爱?为了爱,作践自己,折腾别人?告诉你,本公主比你懂得多了。爱一个人,就是要看着他幸福,要看着他过得好,那才是真爱!你这样的,顶多就是一己之私的爱,别在这儿跟本公主班门弄斧!”
她声音清脆动听,一番话说下来,如同大珠小珠滚玉盘,煞是好听。
耶律玄听得双眼一亮:这丫头,总是这么多的歪理。他听所未听闻所未闻,不过这样的歪理,他特别喜欢听!
“呵呵,爱一个人就是看着他幸福,看着他过得好?”秋月眨了眨那双泪意朦胧的大眼,凄惨地笑起来,“凭什么?我枉费了那么多年的大好青春,一句话就这么白白葬送了?”
说到这里,她冷冷地盯着耶律玄,“既然我得不到,别的女人也别想得到!”
这是得不到就要毁掉的意思了?
南宫仪吓了一跳,蹙眉问道,“他活生生一个大男人,你怎么控制得住?你是把他杀了还是把他,阉了?”
耶律玄眼皮子呼呼狂跳,这丫头,到底有多胆大?
她竟然能想到这样的点子,竟然在秋月面前说把他给阉了?
就像她说的,他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她也好意思这么说?
秋月也是惊呆了,半天才羞红了脸,很是尴尬,“我没这个意思。”
一场异常悲情严肃的闹剧,就在南宫仪一句“阉了”中结束了。
耶律玄面色铁青地背着手走了出去,南宫仪也笑嘻嘻地跟了上去,徒留一脸不可置信的秋月。
走在前面的耶律玄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南宫仪跟上来。
南宫仪走了几步,果然来到他身边。耶律玄一喜,正要偏过脸来跟她说句话,却不料南宫仪对着他嘀咕了一句“烂桃花!”
不待耶律玄反应过来,南宫仪就走远了。
耶律玄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半天方才彻悟,这还是嫌他女人太多的意思吧?
他也不想的,这不,今日就打发走了两个,他正要跟她说说,没想到她就走了……
第二日一大早,太皇太后身边的大总管太监就亲自前来摄政王府宣旨,“太皇太后说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南陈嫡公主是太皇太后相中的人,殿下还是勿要多言!”
这是太皇太后看了他的奏章给他回话了。
耶律玄就知道这个结果,可他却故意不接受,“请公公回去转告母后,就说南陈嫡公主粗俗无礼,不堪为妃。”
总管大太监只得捎了这话回宫,顺带着,受耶律玄之托,把秋月也给带回宫里了。
耶律玄又亲自上书,请太皇太后收回成命。
一时,朝中传得沸沸扬扬,说摄政王殿下铁了心不娶南陈嫡公主。听到这信儿的人,纷纷暗喜,开始琢磨着怎么把自家闺女给送过来。
南宫如听到这话,已是第二日的午时了。
她当即就眉开眼笑起来,原来,摄政王殿下,是不喜欢姐姐的。那她还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皇太后冯小怜也早得了信儿,心里就跟掉了一块大石头一样。说真的,自打太皇太后为耶律玄赐婚,她好几日都是茶不思饭不想的,冥思苦想着怎么把他们给拆散了。
谁知,耶律玄竟然不喜欢南陈嫡公主,这正好趁了她的意。
在众人都纷纷猜测这场博弈最终谁会胜利之时,宫里的太皇太后再也坐不住了。一大早就让总管太监来请耶律玄入宫,有些话,她非得当着他的面才能说。
第二日,那总管太监又来了,这次,却是请耶律玄入宫的。
耶律玄穿戴整齐,出门上了马,径直进了宫。
到了太皇太后的慈寿殿,那大总管太监虾着腰,亲自领着他步入丹墀,进了太皇太后的寝殿。
太皇太后刚用完了早膳,正捧着南宫仪之前给她配的花草茶喝着,一见耶律玄进来,忙放下茶盏,含笑问着,“玄儿来了?”
耶律玄紧走几步,面容带笑,一撩袍角单膝跪了下去,“儿臣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跟母后还闹这些虚礼做什么?”太皇太后笑得优雅尊贵,一脸的慈祥,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耶律玄到底行完了礼才起身,太皇太后赐座,他端着身子坐了。
“玄儿,昨晚母后看了你的奏章,一夜未睡啊。”太皇太后叹息一声,一脸沉重,仿佛真的是为了儿子操心劳苦的慈母一般。
耶律玄暗中冷笑一声,一夜未眠该是什么样子?太皇太后面色白皙丰润,眼底一点儿乌青都没有,这话骗谁呢?
他行军打仗的时候,连着好几天都不睡也是有的,那面色着实难看,他怎么会不知道熬夜是个什么样子?
他面上不显露分毫,身子在椅中一探,“让母后操心,实在是儿子不孝。只是……”
“只是什么?”太皇太后依然笑着,不过那笑意淡了几分,“你觉着南陈公主粗鲁鄙俗,上不得台面?”
太皇太后一口打断耶律玄的话,颇有些语重心长,“玄儿,南陈嫡公主的母后头几年薨了,后宫都是荣贵妃在打理,想必她也不会好好调教这个女儿,顽劣些,也是正常。她年纪还小,等母后派几个年长的嬷嬷过去,教导几日,也就好了。”
耶律玄一听,眼皮子猛一跳,这要是真让老嬷嬷去他府上,调教南宫仪,那丫头还不得把他给骂死!
他的初衷是反其道而行之,让太皇太后误以为他不喜欢南陈公主,她就会越发急不可耐地让他们成亲。
打小儿就在这个妇人手下长大,她的脾性,他摸了不止一分两分。
耶律玄眸光微敛,轻轻摇头,“母后,不是儿子没有耐心等着老嬷嬷教导,实在是那南陈公主太过狂放,压根就没有女子该有的端庄温婉。”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异常忐忑,这话可千万别让南宫仪听见,不然,她还不得跟他拼命?
说到底,他也是为了他们将来的幸福。
耶律玄头一次,对自己这种被动的状态,感到深深地无力。
正如完颜烈所说,暗卫营还未训成,他手里仅有一支最弱的豹师,这个时候,他不敢轻举妄动。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这个时候,他只能不断地谋划,不停地隐忍。
“玄儿,”太皇太后举了举手,示意他听她说,“南陈嫡公主那日在哀家的寿宴上,也算举止端庄,哀家没见她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想是你府上的侍妾太过分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亦或者她在南陈皇宫,荣贵妃苛待了她,才让她这般眼皮子浅,等哀家多赏赐她几副头面,也就好了。”
耶律玄见他不管怎么说,这老婆子都咬紧了牙关不松口,心内暗喜,面上却显出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母后,儿臣不喜欢她,怎能娶她?”
“哈哈,喜欢是慢慢培养出来的。你们又不是那等盲婚哑嫁的,已经幸运多了。”
太皇太后说了这半日,见耶律玄依然油盐不进,就有些不耐烦了,端起茶几上那碗还冒着热汽的花茶,含笑道,“玄儿,此事就这么定了吧?你好歹全了母后的面子,毕竟,那日,母后是当着群臣的面儿给你赐婚的。”
耶律玄像是万般为难一般,讪讪地起了身,不情不愿地答道,“儿臣,谨遵母后懿旨!”
太皇太后但笑不语,耶律玄告辞出去。
他前脚刚离开寝殿,后脚太皇太后就摔了手中的茶盏,“他一个庶子,也敢跟哀家耍赖?”
总管大太监忙弓着腰去拣那碎瓷渣滓,嘴里却小心劝着,“太皇太后,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这些年,摄政王权势日大,终有一天……”
他这话,就算没说完,太皇太后也听得出来。她气得面色铁青,一拍扶手,“他敢?有我们冯家在,他别妄想!”
那总管大太监也不收拾碎瓷了,赶紧起身轻拍着太皇太后的背,“看看,把您给气的,有冯家在,怕什么?”
“你说的是。”太皇太后好半天才平复了心情,长叹一声,“只可惜冯家没有适龄的女儿可嫁给他。”
“太皇太后,恕老奴多嘴,即便冯家有合适的女儿,摄政王也未必喜欢。”
“由不得他。”太皇太后眯了眯眸子,冷哼道,“不管是哪个女人,只要哀家相中了,就得给他诞下嫡子。这辈子,他别想逃脱哀家的手掌心!”
太皇太后握了握拳头,似乎已经把耶律玄给攥进掌心里一样。
却说耶律玄出了太皇太后的寝宫,一路心事重重地沿着长长的永巷走着。今日之事,多半和他设想的相符,唯有一件,出乎他的意料,那就是太皇太后要派老嬷嬷进府教导南宫仪。
其实,这也是皇室子弟娶妻之前应有之礼。
每个王妃待嫁之前,都要跟着宫里的嬷嬷学规矩的。只是他深知南宫仪那丫头的性子,只怕她会怪罪他!
如今她就嫌他女人多,等再让她学那些繁琐的规矩,岂不得把她给拘束死?
怎么想,耶律玄都觉得自己躲不过南宫仪一顿骂。
出了永巷,就是一片开阔地,前面植着一片梅林,当中一个古色古香的小亭子。
下雪的天儿,围炉而坐,赏梅喝酒,最是潇洒闲适不过。
少年时期,他也曾和完颜烈在这片梅林玩耍过。只是一别经年,他几乎都快忘了当初的滋味了。
抬起脚,他朝前走去。
那片梅林在寒冷的冬日傲然而立,清冷的幽香扑鼻而来,耶律玄不由得驻足而立。
忽地,那中间的小亭子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是他少年时惯常弹的《高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