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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打量着佟皇贵妃,言笑晏晏:“皇贵妃不犯恶心了就好!这道鲨鱼皮鸡汁羹甚是难得,若是全都撤了,可就太浪费了。”
说罢,惠妃将目光转向良贵人卫氏身上,“本宫记得,良贵人最爱吃这道菜了。”说着,惠妃不由咦了一声,“良贵人怎么一筷子都没动?”
良贵人玉容带笑,低低柔柔道:“嫔妾……想待会儿再吃。”
惠妃笑着说:“这鱼,热的时候还好,若是凉了,才真真会有腥气呢。”于是,她连忙抬手吩咐良贵人的侍女:“赶快给你们贵人盛一碗鱼汤。”
“是。”良贵人如今的宫女是个二十出头,面相敦和的宫人,安静沉稳,比从前那个穗儿强多了。良贵人的宫女,也是承乾宫的奴才,自然不敢不听主位吩咐。
惠妃满脸关切:“良贵人这么纤瘦,可得多用些才是。”说着,她含笑看向康熙:“皇上,您说是吧?”
康熙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向的卫氏的目光甚是柔和。
良贵人却有些苦恼的样子,她从宫女手上接过那小碗鱼汤,眉头都要打结儿了,然而在康熙和惠妃的目光之下,她只得咬牙喝了一口。
只这一口下去,良贵人当即便反呕了出来,一口鲜白的鱼汤都吐在身旁宫女身上。
“呕——”她一手抓着贴身宫女手臂,弯腰大口呕吐着,这般剧烈的反应,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向了良贵人。
良贵人呕得厉害,却只是干呕,呕得她瓜子小脸蛋通红,眼里都带了泪花,当真是梨花带雨,可怜不胜。
良贵人此举,着实是有些失礼的。因此身为寿星的佟皇贵妃脸色甚是不悦,“良贵人若是身子不舒服,便回去歇息吧!”——这话,生生是逐客了。
昭嫆暗道,方才康熙叫孕吐的佟皇贵妃回去歇息,现在风水轮流,佟皇贵妃也以歇息为由,撵良贵人滚蛋。
康熙眉头一皱,露出几许不悦之色,但是他无暇理会佟佳氏的妒意,忙对良贵人关切道:“怎么了?可是肠胃不适吗?”
良贵人忙点了点头,轻声怯怯道:“臣妾近来,的确肠胃有些不调。臣妾……失礼了。”
佟皇贵妃面带冷笑,道:“既然不舒服,良贵人就不必勉强留在这儿了,回去好生叫个太医诊治!”
昭嫆暗忖,又撵人?良贵人美貌倾城,佟皇贵妃妒忌那张脸也不是一日两日,今日是佟皇贵妃的生日,自是巴不得良贵人早早滚蛋,省得碍了皇贵妃勾搭康熙的好事儿!
良贵人听了这话,不但没有反对,反倒一脸欢喜,她急忙起身道:“多谢皇贵妃娘娘,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佟皇贵妃微露诧异之色,仿佛不太相信,良贵人竟然这么快就服软退却。
惠妃也忙起身道:“皇上,回承乾宫路说近也不近,不如臣妾用暖轿送良贵人一块回去吧。”
康熙打量了惠妃一眼,又看了看一脸虚弱模样的良贵人卫氏,便点了点头:“如此也好。”然后,又吩咐身旁的大太监顾问行道:“叫院判沈潜去承乾宫诊脉。”
“嗻!”
康熙亲自下口谕,为良贵人传召了堂堂太医院院判看诊,如此一来,良贵人即使离席位,那也是体面离开,而非是被皇贵妃狼狈驱逐。
佟皇贵妃忍不住酸溜溜道:“良贵人得皇上关怀,真是有福气!”
温贵妃毫不客气地道:“皇贵妃原本也可以有这样的福气的!”——意思是说,刚才康熙开口叫佟佳氏回景仁宫召太医诊脉之事。佟皇贵妃方才,可是差点被康熙撵走呢!现在却是佟皇贵妃把反手把良贵人给撵走了,还口口声声羡慕福气!哼!虚伪!
佟皇贵妃眼中满是恼恨之色。
昭嫆暗忖,今儿还真有够巧的,佟佳氏吐完了,良贵人吐……
佟皇贵妃的这个千秋节,注定是过不消停了。
惠妃和良贵人走后,宴席倒是恢复了几分热闹。佟皇贵妃也不敢再矫情惹康熙不悦了,软语温声劝了几次酒,便安安静静享用美食,欣赏昆曲。
然而,这样的平静,转瞬就被打破了。
惠妃宫里的首领太监急匆匆跑来了,“启禀皇上!沈院判说,良小主有喜了!”
一句“有喜”,当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良贵人怀孕了?!
怪不得她刚才喝鱼汤跟喝砒霜似的不情愿!!合着是怀孕了!
而怀孕初期,最是吃不得油腻和带腥味的食物。
怪不得惠妃跟她说,好戏还多着……原来是暗指良贵人的身孕。也就是说,惠妃是故意在佟佳氏生辰上爆出良贵人有喜之事,故意给佟皇贵妃添堵!而良贵人自己,明显是不愿得罪皇贵妃的。只可惜,她没有选择权。
康熙的反应却异常平静,也不晓得他方才是不是已经看出苗头了来了,此刻只点了点头,问:“卫氏有多久的身孕了?胎相可安否?”
“回皇上,小主的身孕刚刚一月有余。沈院判说,胎相尚可,只是小主纤弱,需静养调理一段日子。”
康熙“嗯”了一声,“沈潜的医术不错,当初佳妃就是由她照顾才平安临盆的。如今,就叫她给卫氏安胎,直至临盆。”
“嗻!”那太监打千儿行礼,“如果皇上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先告退了。”
康熙淡淡一嗯,点了点头。
太监躬身退出了畅音阁。
佟皇贵妃强行挤出个笑容来,做出贤惠姿态:“皇上,臣妾方才就说良贵人有福气,如今良贵人有孕,可真真是大福气呢!”
昭嫆不禁一呻,便笑靥如花道:“瞧良贵人的方才模样,只怕胎相不是很安稳。不如皇上亲自去瞧瞧,臣妾等人留下来为皇贵妃庆贺千秋便是了。”
听得这话,佟皇贵妃脸色漆黑了个透彻。
若康熙真的在皇贵妃千秋上离席,而且是为了别的嫔妃离席,那佟佳氏可要颜面扫地了。
康熙笑着打量了昭嫆一眼:“哦?佳妃这样贤惠?”
昭嫆嘟了嘟嘴,撒娇道:“臣妾本来就很贤惠呀!”
宜妃灿然一笑,道:“佳妹妹如此通情达理,皇上不如就允了?”说着,她哎呀一声,看向皇贵妃佟佳氏:“皇贵妃娘娘素来贤德,想来不会不情愿吧?”
佟皇贵妃脸色黑得都要滴水了,却只得强装贤惠,“怎么会呢?本宫也很担心良贵人的胎相呢!”说着,佟皇贵妃朝着康熙温柔一笑,“不如臣妾陪皇上一块去承乾宫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