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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枝见王珠裙摆染了鲜血,顿时也是吃了一惊。
王珠微微一顿,方才说道:“方才有些刺客,潜入这儿,意欲行刺于我,却误伤了侯夫人。”
紫枝吃了一惊,面上顿时流转几许惶恐之色。
“放心,这些鲜血只是侯夫人的,我是没有事情。只不过这些逆贼既然是如此的大胆,当然是绝不能轻易饶了去。”
王珠的态度,也是让紫枝觉得有些古怪。
只不过紫枝仔细想想,此刻情况紧急,想来王珠也是绝不好儿女情长了。
据说晏修十分孝顺,说不定会十分伤心。紫枝内心虽然是有些疑惑,却也是不敢深思。
缙云侯府之中,晏修却忽而开口:“父亲不是要跟我赌一赌,母亲和九公主究竟谁会死了。我与九公主早就私通款曲,告诉她小心母亲,不必手下留情。”
晏侯爷听得微微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然而晏修却是言之凿凿。
晏修慢慢的站起来,目光流转,却也是添了几许光彩。
“父亲,你有这个兴致,我倒是想要跟你聊一聊。当年你的亲生儿子,和我在兽营之中,我一剑刺入了他的胸口,没想到他居然还哭哭啼啼起来了。他说自己死了活该,为了能够赢我,所以刻意亲近,成为我的朋友,用尽了心计。可是他,实在是舍不得家里的荣华富贵,父亲母亲。其实我从来没觉得,他是我的朋友,有了父亲母亲,就会变得如此软弱?”
晏修一边这样子说着,一边又慢慢的换了一根香。
晏侯爷面颊流转几许诧异,身子却是慢慢的变软了。
他蓦然提起气,却发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听到晏修这样子说,晏侯爷心尖蓦然一阵子的烦躁恼怒:“如此说来,竟然是我儿对不起你了。他算计于你,原本兽营之中,也是应该的。”
可是想起了这件事情,晏侯爷还是觉得一阵子的心闷和痛苦。
真正的晏修,得到的东西实在也是太多了。
他没有自己的决绝,也是没有眼前这个小畜生的无情。
可是这个小畜生,如今反应,却当真是有些出乎晏侯爷的意料之外了。
“父亲,我若当真对你有什么感情,方才会心痛欲绝吧。你却有些,自作多情了。”
晏修甜甜的笑着,之前的那根香烧完了,他就换上一根。
有时候真是可笑,前世他心心念念的东西,重生之后再经历一次,他内心之中居然是没什么感觉。
每次虚以委蛇,每次在容秋娘跟前讨好孝顺,前世那种期待又自卑的心绪,如今居然是再找不到半点。
他甚至觉得,前世的自己为何如此可笑。为了虚幻的温柔,居然是患得患失。
重新品尝,方才知晓也许自己不过是太寂寞,方才会不断美化念念不忘。
没有什么情意,连满心憎恨也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恨他想要杀了他的人那么多,晏侯爷和容秋娘只不过是其中之一,也是没有什么特别。
前一世自己心心念念着原本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实在是自寻烦恼。
如今晏侯爷的待遇,也不配有什么特别,没有什么撕心裂肺,只不过是一桩没趣的算计。
晏侯爷面色顿时有些难看,他实在也是没曾想到,晏修居然是会这样子说。
不可能的,晏修第一次见到容秋娘时候的羞涩绝不会是假的。
亲手吃到容秋娘做的饭时候,这个小畜生甚至眼中微微有些潮润。
他十分依赖晏家,这些都是做不得假。
可是如今晏修没有事,自己却是有些不能动弹。
晏侯爷心中微微有些恍惚,却也是忽而想到了一事,不觉背脊微冷。
“对了,父亲,你可是听到了外头那些喧哗之声。那些前朝余孽,以为你与他们一块儿合作,便是如此自信。却没想到,大夏的缙云侯,居然是虚以委蛇,引蛇出洞而已。如今,你的那些老部下,都是正在诛杀云枫王朝的前朝余孽吧!”
缙云侯却是彻彻底底的怒火,不觉恨声说道:“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
那些人,是自己亲手救过,是战场上并肩而战的兄弟!
这些老将沦落兖州,自己节衣缩食,变卖家产,仍然是救济他们。
这一切,都是为了笼络人心,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这些人又怎么会这样子没良心,被晏修唆使,居然是出卖自己。
“什么同袍情意?实在是可笑。父亲,他们佩服你,是因为你是大夏的忠臣。如今人家在兖州安居乐业,有儿有女,子侄在军中做官,谁想陪着你这个瞎子,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
晏修啧啧做声:“你可是奇怪,为何他们的心思,你竟然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其实你有了叛国之心,这些老部下也是无可奈何。我告诉他们,若你起事失败,就算是没有参与,必定也是会被连累。谁不知晓,当年在军中,他们都是对你忠心耿耿。不如虚以委蛇,借机除去那些前朝余孽,如此不但可以阻止你泥足深陷,还能立下功劳。这样子既对得起你,也是对得起自己。都是我这个孝顺儿子,教导了他们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大家都觉得,你脑子糊涂了,一起哄哄你呢。”
晏侯爷素来心高气傲,一阵子气血上涌,蓦然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他忽而觉得无助,阵阵气苦,自己眼睛瞎了,居然是被如此戏弄,然而却又是无可奈何。
晏修叹了口气:“我唯一没去说动的,就是韩叔叔吧。他待你最是忠心,就是有个为你好的借口,也绝不会跟其他一样为了自己利益出卖戏弄你。父亲,你却杀了他,没肯留他性命。这世上真正待你好的,我母亲还有韩叔叔,你都是没如何在意吧。”
说到了这儿,晏修举起了手臂,咚的一下,一枚袖箭顿时就飞了出去,一下子就扎在了晏侯爷的胸口。
晏侯爷出血不多,只不过胸口流出的血却渐渐变成了黑色了。
晏修轻笑了一声,晏侯爷死了,大可以推给那些前朝余孽之上。
那些缙云侯的旧部,也许会心生怀疑,可是必定不会深究。
晏侯爷根本不知道,自己当众杀死韩琦,其余旧部是何等心寒吧。只恐怕原本就算是有些情分,如今也是当然无存了。
晏修随意倾倒了油灯,房间之中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烧得也是噼里啪啦了。
原本缙云侯府之中的下人纷纷慌乱出逃,而晏修却也是映衬着背后的火光,一步步的走出去。
他蓦然足部顿了顿,轻轻的摸出了一个小小的娃娃。
这个小娃娃,是容秋娘自个儿做的。因为真正的晏修从小被送了出去,再没见到容秋娘了。
容秋娘思念孩子,就做了这个娃娃,绣成了男孩子的模样。
也许因为做这个玩意儿时候,容秋娘心神不宁,故而刺破了手指。有那么几点鲜血就滴落在了布匹之上,如今瞧着却也是有些旧了。
前世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发狂,等到自己清醒过来时候,容秋娘和晏侯爷脑袋已经是被全砍下来。不但如此,整个缙云侯府的下人都被屠杀干净,身子也是被砍成了几块儿。
那时候,他放火烧了屋子,死死的握着这个娃娃跑了出去。
后来这个娃娃变得脏兮兮的了,他也是舍不得放开,就算死了时候,仍然是将这个脏兮兮的娃娃捏在了手里。
晏修轻轻的叹了口气。
也许自己内心之中,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子的洒脱。
他随手一扔,这个娃娃顿时也是被他扔到了后面,扔去了火中。
这样子的娃娃,很快被火舌舔动,烧得干干净净了。
这样子的东西,却也是再不会让他留在身边。
晏修的手指,却也是轻轻的比过了自己的胸口。自己这心脏,如今是空荡荡的,不会难受了,可是似乎也不会有什么感情。
被感情所耽的他固然是可笑和愚蠢,然而到底还是有一颗活人的心脏。
如今在缙云侯府被焚毁的同时,自己内心没有丝毫难受,可是似乎也是不像个活人。
晏修冉冉一笑,面容之上却也是忽而流转一缕孩子气的光彩。
城楼之上,兖州卫所士兵却也是与那忽而到来的前朝余孽战成一团。
这些前朝余孽,军队又被称之为狼军,面颊均用淡绿色的汁液化成了脸谱。要知晓云枫王朝原本起于巫楚之地,从前祭祀也是如此。战场之上的士兵,更喜爱如此装扮,震慑人心。
姚蛟这样子想着,反手一剑,顿时刺入了一名狼军士兵的胸口。
人群之中,一名女子身子窈窕,十分可人,可是却也是武技出挑,下手更是狠辣。
姚蛟留意到此女,却也是一甩去剑身上的尸首,阔步向着这黑衣少女而去。
据闻这前朝余孽之中,有一名锦城公主,不但手段狠辣,更是心计深沉。
此女隐隐是这些叛军的首领,说不定就是那位锦城公主。
姚蛟吹了一声口哨,精悍的面颊沾染了点点的血迹,却也是大步流星过去。
可正在此刻,一道淡色的身影却也是忽而轻飘飘的飞过来。
那人随意一挥,这黑衣少女额心顿时也是添了一点红点,竟似被什么硬物贯穿了头颅。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却也是不可置信的倒下去。
男子一身素色的衣衫,面颊之上添了一块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了优雅的下颚。
刷的一下,他手中忽而添了一柄剑,剑锋轻掠间,刷的就割下去一颗狼军士兵的头颅。
那些人都没反应过来,均是被他如此诛杀。
一道身影轻轻的掠动之间,宛如一缕清风,竟似快得不可思议。一具具身躯倒落在地,层层叠叠。不单那些狼君士兵吓得魂飞魄散,就是兖州卫所的士兵,也是瞧得呆住了。
眼前之人,这样子的武功,又哪里好似活人。
就如一道鬼魅一般,纵横之间,顿时就取人性命了。
也是不知是谁吓破了胆,忽而便有人发疯似的,疯狂跑走。不但如此,那些狼军士兵好似受了感染一般,纷纷退开。
这些狼军士兵忠心耿耿,并且心狠手辣。跟跟随早就没有了的云枫王朝,如此行事,必定也是些彪悍的人。可是如今,让他们纷纷溃败,自然是因为对方是在是太过于可怕。那飘然而来的身影,却也好似是什么鬼魅之物,令人不觉生出了阵阵惧意。
姚蛟到了那死去的黑衣女子身边,轻轻擦去脸上的污秽。
这女子面容稚嫩,瞧着年纪也是不大,只不过死得突然,面颊之上也是微微有些扭曲之色。
他撕破了这女尸衣衫,却并无所得。
姚蛟是个百无禁忌的人,自然不会顾忌什么。云枫皇朝但凡皇族中人,必定是会在身上纹了特殊的刺青。可是眼前的女子,却也是并没有这个东西。可见她虽发号司令,却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人。那个真正的锦城公主,并没有出现在这儿。
姚蛟这样子想着,面颊之上却也是不觉流转了困惑之色。
“若这锦城公主不在这儿,又该当在何处。”
他喃喃自语,蓦然灵光一闪,忽而有了一个想法。
如今兖州城中,也许最要紧的人,已经是那九公主王珠了。
若是那些乱贼有所算计,说不定会冲撞陈后,对上九公主。
姚蛟抬起头来时候,只见那戴着面具的男子已经是消失无踪。
天光初明,陈后一夜未眠,眼底却也是不觉添了青紫。
她面容颇有些憔悴之色,却也是没有什么睡意。
红娇不觉徐徐宽慰:“九公主早就成竹在胸,皇后娘娘你也是不必担心。”
陈后不觉微微苦笑,自己女儿如此年纪,就如男儿一般谋算这杀伐之事。其实她宁可女儿天真无邪,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可是生在帝王家,又如何能有什么安分日子。
正在此刻,走廊之上却也是传来了喧哗之声,红娇面颊之上顿时流转凝重之色。
白薇薇被两个带刀的宫婢拦下来,面上却也是流露出委屈之色。
她身后跟着谢玄朗,谢玄朗面色也是颇为不悦。
原本谢玄朗并不想来到这儿,若非白薇薇说动了他,他也不会来此。
白薇薇说得没有错,只有活下去,方才是能谈其他。
白薇薇心中自有盘算,此刻兖州一片混乱,若有人暗算谢玄朗,必定能将一切推到乱民身上。
自己这个九妹妹心狠手辣,能做出什么事情,谁也是没把握。
退一步讲,就算王珠没有害人之心,想来也不会上心保护自己。
来到了陈后这儿,不但更加安全,而且如果自己和谢玄朗在这儿死了,陈后必定难以交代。
就算上次陈后逐走白薇薇让她颜面无光,白薇薇却也是仍然来到这里。
“母后,就算你不喜欢女儿了,还盼望不要如此无情,将我和谢郎当成弃子,不管不顾。”
白薇薇嗓音之中,却也都是委屈之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后和王珠将她扔出去了,让她对付那些乱军。
如此哭诉,白薇薇却也是尽显委屈。
饶是如此,拦着白薇薇的两个人,却也是没有松动的意思。
陈后安全是再要紧不过,如今白薇薇刻意引了不少人围观,匆匆放人入内,若是陈后有什么意外,谁也担当不起。
白薇薇如此言语,却不见人家为之退让,委屈之余却也是顿时流露出了恼怒之色了。
“我是静怡公主,皇族养女,母后见不见,是她的事情。你们这些贱婢,还不快些退开。”
白薇薇挺起了胸口,却也是悄然握住了谢玄朗的手掌。
本来是白薇薇要强冲过去,谢玄朗反而为白薇薇觉得委屈。
若不是为了自己安全,白薇薇何至于殚精竭虑,并且还颜面尽失。
此等情状,更可以证明大夏皇族是亏待了白薇薇,并没有真心实意的对白薇薇了。
白薇薇这样子言语,也是想别人都是这样子认为。自己父亲是大夏忠良之臣,大夏的皇室却是对自己颇为苛刻。
只不过她这些弯弯道道的心思,都是化为面上的楚楚之色。
可惜她虽费尽了心思,却也是难以动摇拦住她的宫婢。
这等要紧的时候,九公主早就嘱咐,绝不能打搅陈后。
虽不敢对白薇薇不敬,却也是没见她们服软。
白薇薇碰了个软钉子,脸色顿时不觉一变,如此一来反而是她面上无光。
正在此刻,一名窈窕宫婢过来,形色匆匆,并且出示令牌:“两位姐姐,九公主说了,有事向皇后禀告。”
白薇薇被人打搅,满脸不悦。
拦路的宫婢已经是被白薇薇弄得焦头烂额,却也是放人进去。
眼见自己说的话,竟然不如王珠的口谕,白薇薇心中更是恼恨。
自己身为皇族养女,却根本毫无尊严。
然而一旁一名少女,却忽而开口:“两位姐姐,方才放进去的宫婢,似乎有些问题。”
说话的女子肌肤微黑,却是生得甜俏,嗓音更是又甜又脆,正是江家的养女江采。
这一次兖州发生时疫,这位江采也是主动请缨,散尽家资,前来帮忙。
只不过王珠不喜欢江家,更有几分提防之意。就算知晓江采能干,样子也和顺,却也是没有如何重用。
饶是如此,江采却也是并不埋怨,只与其他的宫婢在村中帮忙就是了。
如今开口的,正是江采。
听到江采这样子说,那拦路的宫婢却也是不觉微微一怔:“令牌却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江采秀眉轻皱,眼中却也是流转了几许困惑之色:“令牌虽无问题,我却觉得有些不是。九公主让人来见皇后,必定是会差潜紫枝姐姐等面熟的人,方才进去的宫婢,却是并不认得。”
她开了口,顿时觉得让两个宫婢一惊,不觉都纷纷折身回去。
昨日容秋娘的死,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不但村外有流民攻击,村中也是少不得奸细出没,做行刺之事。
若是有些不慎,让皇后娘娘有所伤损,那却如何是好?
此时此刻,那宫婢已经踏入了房中。
陈后一颗心牵挂王珠,样子更不觉有些急切。
“如今外面如何,九公主又怎么样了?”
那宫婢垂着头,低低说了句话儿,嗓音也是不大。
陈后听不清楚,不觉向前走了一步。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却也是异变突生!
那女子垂头之际,蓦然从手中取出了一柄利刃,向着陈后刺去!陈后是弱质女流,手无寸铁,眼瞧着就不是对手。而一旁的红娇妩媚的面孔之上顿时流转了一缕寒芒,手指在腰中一拂,顿时添了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
红娇剑流寒光,就意欲将这刺客斩于剑下。
就在此刻,却见一道纤弱的身影扑过来,可巧就挡在了陈后的面前,替陈后挡了这一下。
一瞬间血花四溅!
红娇剑锋已到,顿时将那刺客手腕生生齐腕斩下。
那刺客惨叫了一声,面色苍白无比,唇瓣却也是渗透出点点黑血。
显然这个宫婢乃是死士,所以是早就怀有必死的决心了。
陈后自己虽然是没有事儿,可是那替她挡着的肉盾却生生被刺伤。
挡在陈后面前的,正是这江家的女儿江采。
方才她趁乱进来,千钧一发的时候,可巧就救了陈后一条命。她年纪轻轻,肩膀被利刃所刺透,却也已经是鲜血淋漓了。
只不过如今她受伤颇重,身子也是软软的倒了下来。
白薇薇也是趁机踏入了房中,见到了地上已经是一死一伤,面色却也是白了,只吓得瑟瑟发抖。这些叛贼果真是可怕,杀人是不眨眼的。
她不觉呵斥起来:“你们这些下人,又是如何照顾母后?只知道为难于我,却也是不知道好生护住母后安全,反而将真正的刺客放进来。这就是你们所做之事?若非一个外人,母后如今已经是死了。”
白薇薇面上恼怒,心中却是解气。
陈后纵然是没有死,那也是受了惊吓。白薇薇心中,也是颇为幸灾乐祸。而且她觉得,那些拦着自己的宫婢,如今也就是一个死吧!
屋子里下人听了,那也是心情复杂难言,实在是恼怒得很。
白薇薇人在这儿,居然还有脸责怪别人。
若非她不分场合,就此闹事,那也是不会惹得别人分心乏术,让刺客有可趁之机。
如今白薇薇非但没有丝毫反省,反而是得理不饶人起来。
只不过上次白薇薇被陈后逐走,如今纵然她自命不凡,也是少了些人理会。
白薇薇眼见无人理会,也是颇为受辱。
她心中一缕恼怒顿时升起来,只是若是妄动陈后身边宫婢,她也恐落下了话柄。
王珠手段厉害,白薇薇也是怕了。这位九妹妹如今不给自己面子,白薇薇也是深有体会。
眼波流转间,白薇薇的目光顿时落在了红娇身上。
白薇薇也是眼尖,瞧出眼前的红娇绝非寻常宫婢,反而身上有一股子烟尘气。
这样子下贱女子,居然是出现在这里,不正是给她出气用的?
想到了这儿,白薇薇的眼底顿时不觉流转涟涟光彩。
“没曾保护好母后,当真是无能得很。”
白薇薇一边这般说着,一边就伸手向着红娇面上打过去。
在她想来,这个红娇必定是个江湖女子,临时被王珠征用。王珠心高气傲,又怎么会当真瞧得上。而且红娇没曾保护好陈后,必定也是会让王珠十分恼怒。
区区一个贱婢,就算是欺辱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这样子想着,白薇薇顿时也就一巴掌挥了过去。
只不过一瞬,白薇薇却也是被红娇蓦然扣住了手掌。
还没等白薇薇反应过来,她脸颊顿时啪的挨了一记。
红娇甩开了白薇薇,冷笑了一声,掏出了手帕轻轻的擦过了手掌。
白薇薇面颊火辣辣的,而她眼底顿时也是流转了不可思议之色。
自己如此受辱,她当真是想都没想到!
她面颊虽然火辣辣的难受,可是这点脸面上的难受,却也是抵不过她内心之中的震惊羞耻之意。自己堂堂的公主,居然被这样子的女子打了一巴掌。
不须白薇薇言语,谢玄朗容色一沉,却也是不客气,蓦然就拔出剑,向着红娇刺去。
这些日子,谢玄朗也是屡屡受挫,心中不觉郁郁。
此刻自己就是杀了这个无礼的女子又如何?对公主无礼,行事又是如此的放荡。
白薇薇眼底顿时流转了一缕狠意!
一定要将这个贱婢给杀了!自己当众受辱,却也是何至如此。
红娇剑锋轻轻一荡,却也是恰巧挡住了谢玄朗的剑锋。
谢玄朗微微一怔,原本想来,这个女子也许会些武技,可到底是女儿身,想来也不过是个花架子。
然而红娇一柄软剑之上,一股子绵绵之力传来,居然让谢玄朗阻了阻。
红娇冷笑了一声,她自忖谢玄朗虽然杀不了自己,可纠缠起来难免难看。红娇身子一扭,身影也是宛如一团红云,轻轻的飘散而开。
谢玄朗只觉得眼前红云一闪,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是眼见红娇莲步轻移,竟似就此离开。他原本想要追去,却又怜惜白薇薇生性柔弱,留在了这儿必定是会被人欺辱。
略略一迟疑,红娇已经是没了踪影。
白薇薇轻轻抚摸脸颊,扑倒了谢玄朗的怀中。
谢玄朗面色阴晴不定,一时倒不知晓如何自处。
正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嗓音顿时回荡在谢玄朗耳边:“谢玄朗,你手执利剑,来到了我母亲的房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珠语调不善,匆匆而来,一身戎装未退,身上沾染了斑斑的血迹。
“九公主,静怡公主是忠臣之后,你却随意欺辱,放任下人,大夏皇室都是如此无情?”
谢玄朗心中不平,那红娇就算是跑掉了,自己也是必定是要王珠做出交代。
白薇薇身为公主,却是受那掌掴之辱,当真是可恨之极。
王珠没有理会,匆匆去瞧陈后。瞧到了江采在这儿,并且因此受伤,王珠也是不觉吃了一惊。
好在陈后并没有事,只是方才受惊,之后又担心江采,故而也是一时没察觉一旁的动静。
无论如何,只要陈后无事,什么都好。
回过神来,王珠方才转身,就这样子瞧着谢玄朗。
“谢小侯爷,如今母后险些被人刺杀,村中危机四伏,这等小事且容后理会,还是请你走了吧。”
谢玄朗当真可笑得很,如今兖州危机四伏,流民作乱,甚至皇后险些被刺杀,而且地上还躺着一具尸首。可是谢玄朗不管不顾,却只想为白薇薇一个耳光讨回公道。
若非自己瞧着他还有些利用价值,早就放任谢玄朗就此死了。
如今谢玄朗居然满面委屈,实在是令人作呕。
几名侍卫匆匆进来,并且请了谢玄朗出去。
谢玄朗面上,却也是颇有些愠怒之色。
这些日子,自己处处隐忍,已经是不由得觉得忍无可忍了。
白薇薇却轻轻的捏着谢玄朗的手掌,面颊上顿时流露出哀求之色。
谢玄朗瞧在了眼中,心里一柔,况且如今处境本来就颇为不顺,故而也是只好隐忍。
离开了陈后住处,谢玄朗颇有恼恨之意:“薇娘,纵然是我遭遇不幸,也实在是无法对这些大夏皇族摇尾乞怜。”
白薇薇柔顺开解:“是我不好,有辱夫君气概。若不是为了薇薇,夫君也是不会被人侮辱。”
其实白薇薇心中觉得,陈后遇人行刺,在这个母后身边恐怕还更加危险一点。
既是如此,倒不如敬而远之。
白薇薇不觉相劝:“如今九公主如此羞辱我们,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实力不足。夫君,只要忍耐一时之气,以后未必没有转圜机会。”
谢玄朗是她的机会,只要谢玄朗一飞冲天,自己也能作践那些瞧不上她的人。
瞧她温柔体贴,非但没怨怪自己无能,反而百般安慰,谢玄朗内心也是微微动容。
得此贤妻,也是夫复何求。
白薇薇这一次不管不顾照顾谢玄朗,已经是占据了谢玄朗的心。如今谢玄朗的内心之中,更是对白薇薇万般爱惜。
房中,王珠眼间陈后无事,虽松了一口气,然而也是命人准备安魂茶。
宫中争斗之事虽是不少,可是却也是不会如此明着要人性命,她也恐怕陈后受惊。
随即王珠目光就落在了江采身上,不觉若有所思。
江采受伤颇重,如今脸颊还颇为苍白。随行的御医已经是切了人参片,让江采含下,先行安神。
王珠不知怎么的,对这位江家姑娘也是颇有些忌惮之意。就算这江采千灵百巧,十分提防,可因为她是江余养女,王珠怎么都是喜欢不起来。
可是这一次,王珠问了这些侍候陈后的宫婢,若非江采挡了一刀,陈后已经是死了。
王珠顿时嘱咐,随行的大夫将江采好生救治,不可怠慢。
天光初明,黑夜已去,昨日的激战也是停了。
村外流寇已经退去了,兖州的兵卫在死尸之中翻找,瞧可有活人。若是有那前朝余孽犹自有一息尚存,便救了起来,再一番刑侦询问。
王珠骑着马儿,游走其中,巡视一番。
“九公主,昨日无事,却是真好。”
夏侯夕温软的嗓音响起,却也是十分温润悦耳。
王珠轻轻的侧头,见到了昨日血淋淋的场景,眼前的夏侯夕却也是让人赏心悦目起来。
夏侯夕仍然是一身素色衣衫,发带轻轻的挽住在了脑后。
温和的晨曦轻轻的撒在了夏侯夕的面颊之上,让夏侯夕流转一片温润柔和之色,宝光流转,好看得让人不可逼视。
此时此刻,夏侯夕背着药篓子,想来一大清早,便起身采药。
他瞧着眼前的王珠,眼前的女子英气勃勃,有着一股子活力与坚韧,就这样子沐浴在阳光之下。
如此缓缓的骑马而来,更令人不觉眼前一亮。
王珠微微一笑,一双漆黑的眸子也是流转了几许晶莹之色。
她下了马车,提着缰绳,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昨日乱糟糟的,殿下无事,也是真好。”
公子如玉,这样子俊俏的人物,若是当真有事,岂不是可惜。
王珠承认,自己对夏侯夕虽无什么绮丽的心思,却到底有些欣赏之情。
夏侯夕瞧着王珠额头,如今渗透出颗颗晶莹的汗水,让王珠那张清秀的面颊瞧着亮晶晶的。
他在陈国的皇宫,也是见过了许多衣衫华丽的美丽女子,这些女子个个都是国色天香,风姿妩媚。可是那些华丽的衣衫,上等的脂粉,却也是掩不住那些女子身上一股子腐朽沉沉的味道。
而王珠这个大夏的公主,明明也是心狠手辣的人物,却偏生有着这样子生机勃勃的活力。
这样子想着,夏侯夕轻轻拿出了盛水的竹筒,递给了王珠。
王珠也有些口渴了,不觉喝了一口。水珠清凉,并且还蕴含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入口却也是清凛。
王珠内心之中,忽而有了一个念头,如此温柔体贴,谁又能比得上眼前这位夕殿下。
夏侯夕瞧着王珠那生机勃勃的清俊面颊,却忽而轻轻的叹了口气:“九公主,也许没多久,我就要离开大夏了。”
他这样子说,王珠眸中顿时流露出了探寻之色。
“父皇虽送我到大夏,到底心中愧疚,不觉存了后悔之意。他听说我在大夏颠沛流离,甚至差些死在兖州,心中不忍,所以有意招我回去。师父原本在京城之中,得了这个消息,故而千里迢迢,来到兖州,昨日将这个消息告诉我。”
夏侯夕口中的师父正是陈国第一高手君无恙。
这位陈国高手,王珠无缘得见,只知道裴家追杀夏侯夕,却是君无恙救下了他。
原本君无恙身子受伤,本在京城受伤,如今却是寻到了兖州来。
王珠知晓夏侯夕前途似锦,闻言其实也是并不觉得多么的奇怪。
如今兖州之事虽横生枝节,可是许多事情,仍然是如前世一般发生。
王珠笑笑:“殿下既然有宏图大志,如今能回到陈国,我便先恭喜你了。”
夏侯夕仔细的瞧着王珠脸颊,他虽然并非自恋的人,却也是知晓自己所拥有的魅力。比起其他女子对他的恋恋不舍,王珠却当真只有高兴之意,并无留恋之情。
想到了这儿,夏侯夕竟然升起一股子挫败之感。
王珠曾经因为谢玄朗神魂颠倒,却是对自己无动于衷,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虽回到了陈国,可是内心之中,却是定然不会忘记九公主的。这些日子,与九公主同生共死,这是,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夏侯夕语调之中虽有绵绵的情意,王珠却充耳不闻,仿佛什么都没体会一样。
她对夏侯夕并没有什么情意,自然当做什么都不觉得。
以后夏侯夕回到陈国,日子久了,这样子绵绵的情丝自然也会慢慢的消散。
听到夏侯夕遇到前世的皇后,必定也是恩爱非常。
王珠垂下头,瞧着自己足尖,她足尖轻轻蹭着草地。
“被困大夏,不过是殿下小小的挫折,想来以后你在陈国的日子,必定也是辉煌灿烂。”
夏侯夕样子却十分温柔,瞧着王珠:“九公主,我虽然不想十分急切,可是人生苦短,更何况我都要走了。此次离去,却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也不想要错过。这一次我来到大夏,早预料到自己会被处处冷遇,受尽委屈,却怎么都没料到,自己居然是会喜欢上一个人。”
王珠没想到夏侯夕居然是如此直接,不觉身躯微微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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