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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蛟年纪轻轻,行事也是素来轻佻,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子,反而招惹别人不觉对他升起几缕轻蔑之心,不屑之情。
可如今姚蛟轻佻之色尽掩,眸光朗朗,不觉轻轻咬住了唇瓣。
薛千户看着沉默,却也是并非是多话的人。
姚蛟所用的刀又快又薄,刀脊之上不觉掠动一缕浅浅绯色。
可薛千户的刀,瞧着却也是寻常多了。
对方容色可谓十分沉稳,只是一身装束却是普普通通的,不见半点出挑。
姚蛟随意叼了根草儿,眼珠子却不觉轻轻一眯,眼波流转,寒意森森。
一场比武开始,姚蛟却也是并不客气,刷的一下,忽而就一下子攻向前去。
而周倾痴迷的扫了叶灵犀一眼,眼中水色却也是不断加深。
想到输掉之后侯府责罚,想到自己那一无所有的结果,周倾心里也是不觉沉了沉。
可是旋即周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深处却也是不觉流转那么一丝笑意。
一开始他也不曾想到这场比试居然是这般,不过最初为赌那一口气,也是不觉动了一些手脚。
正因为这样子,周倾却也是越发觉得自己有那先见之明。
那个姚蛟,不就是个色胚,又能有什么出挑本事?自己不是买通了春香楼的姑娘,在姚蛟喝的那些酒水里面,轻轻的添了一些东西。
过了一阵子,这个粗鄙的村汉,必定是会双腿发软,就此输掉。
想到了这儿,周倾也不觉落在了陈蕊身上。
陈蕊方才居然送了一枚发钗,去买姚蛟赢了。哼,如此行径,当真也是不守妇道,指不定底下有什么水性杨花不干净的事儿。那个姚蛟几次三番的救下了陈蕊,说不定这其中早就是不干不净了。
在周倾瞧来,自己和叶灵犀一道,无论做出什么样子的事情,那必定是干干净净的。其实他并不相信陈蕊会做出什么不干净的事情,可是却十分不满意陈蕊不够柔顺。好似自己母亲,虽然是侯夫人,夫君在外边无论有什么,那都是一派柔顺。他的心里面已经是不想要这门婚事了,内心更不觉暗暗暗算,要挑个借口退婚。
就在这时,那些贵女不觉尖叫了一声,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倾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姚蛟往后掠去。
他手臂之上,已经被薛千户划破了一道伤口,甚至往外渗透出血珠子。
姚蛟却好似不觉得痛一样,扬起那张精悍的面容,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阳光轻轻的照着姚蛟的面颊,惹得这里众女无不微微心动。
也许他出身不算最尊贵,可这样子武者的矫健,这样子勃勃少年英气,却是别的男人没有的。
姚蛟一只手护在胸前,另外一只手慢慢的将发带绑得紧一些,笑吟吟的说道:“薛千户,想不到你瞧着沉默寡言,却也是武功十分出挑。”
周倾心情很是不错,一脸嘲讽的看着晏修。
那个姚蛟也不算什么,可是晏修却是周倾十分憎恶的。
晏修却举起了杯子,撩开了白绢,将杯中酒水慢慢的饮下去。
“阿蛟武功一贯不错,又怎么会这样子呢?周倾啊周倾,是不是你做出什么下贱的事情。”
周倾冷哼:“无凭无据,你怎么能随意污蔑。晏修,就算你是输不起,那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薛千户平凡的面容却也是流转了几许奇异,他蓦然淡淡说道:“若是身子有什么不适,也可以稍后比武。”
叶灵犀轻轻的转着自己手指上那七彩宝石戒指,却也是冷笑。
别人不知道,可叶灵犀却是清楚,这位薛千户可巧是叶家的人。
叶家虽然明着好似不涉朝政,却暗中扶持属于自己的官员,这个薛千户就是其中之一。
而薛千户之所以这样子说,别人还以为他是追问周倾,其实是追问自己的意见。
叶灵犀瞧着自己那水嫩嫩的手指头,对薛千户很有些不屑。怎么有些男人,就是这样子的迂腐?
赢了就好,这个时候居然还讲什么武者尊严?没趣!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自己轻敌也罢,没顾好身子也罢,那也是自己的关系。若上了战场,还怪别人手段厉害?”
叶灵犀嗓音娇滴滴的,十分不屑的说道。
薛千户心里叹了口气,实则自己又岂会在意所谓的武者尊严?只是这一次只为收复人心,如此欺辱却也是有损自己名声。
更何况他们这些兖州军士却成为权贵打赌的工具,薛千户心底却也是不觉有些不甘心的。
姚蛟却也是一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不错,生死无怨,原本也是怪不得别的人。别人打赌也罢,薛千户,这场比武只是你我之事,何必听别人的话。”
姚蛟年纪轻轻的,却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洒脱味道,令人不觉为之倾心。
薛千户实则并没有他所表现这般风光霁月。
此时此刻,薛千户的内心却不觉流转了一丝恼恨之意。
姚蛟,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靠着父辈庇护,方才有如今这般光景。
连那些俏姐儿一个个的,都喜欢姚蛟这个花架子。
其实纵然不下点什么药,这个姚蛟又岂是自己对手。
想到了这里,薛千户面上露出了可惜之色,却也是不觉下手更狠了,那刀锋更快,一下一下,恨不得将姚蛟千刀万剐。
咚一声,那刀锋轻掠,生生斩断姚蛟两缕头发。
陈蕊有些发狠似的,轻轻垂下头去。
这个混蛋,除了调戏女人,又能有什么用呢。
可是此时此刻,她除了最初全然纯粹的厌恶,内心之中却不觉还有一些别的。
也许,她此生此世,都会羡慕一些自己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薛千户却不由得觉得可惜起来,眼睛里不觉流露出了惋惜之色。
若然这一刀再向前了几分,必定能划破姚蛟这张漂亮脸皮。
到时候,瞧着姚蛟也是必定不能再去勾搭那些俊俏的小娘皮。
他心中越发不快了,刀势虽已经是用老,可是却也是不肯停手,反而狠狠一刀加力过去。只要姚蛟散了力气,那可是就一点儿用都没有了。
姚蛟却忽而微微一笑,容色朗朗,轻轻吹了一口气,一双眸子灼灼,华彩流转。
他身法却是比薛千户想得要快得多,趁着薛千户姿势用老,忽而就朝着薛千户腋下砍去。
薛千户顿时瞪大了眼珠子,匆匆回防,却也是有些来不及了。
他虽挡住了姚蛟的刀,可是这样子姿势却也是有些使不上力气。
薛千户心中一恼,这姚蛟简直是作死!
好在他使不上力气,始终也是要输掉的。
可刀锋触及瞬间,一股子巨力传来,却也是掩不住薛千户面颊上惊愕之色!
姚蛟力气大得很,又哪里有半点被人算计的模样?
咚的一声,他身子不觉摔倒在地,手臂之上更被姚蛟刀锋划破,割开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薛千户手臂鲜血淋漓,皮肉翻开,露出森森白骨。
他惨叫着,声声喘息,身躯却也是一阵子的痉挛抖动。
姚蛟扬起了眉毛,笑得也是天真邪气,轻轻吹去了刀锋上一枚血珠子。
薛千户方才慢慢的缓过劲儿来,一只脚却是轻轻踩到了他的肩膀上。
姚蛟眉毛一挑,不觉神采飞扬,足下却也是微微一沉。
咔擦一声,却分明是肩骨断裂开的声音。
“抱歉,下力却是重了些。”姚蛟不觉笑起来,慢慢的移开了自己的脚。
陈蕊一阵晕眩,其实如今太阳并非十分的灼热,让她晕眩的是因为姚蛟的所作所为。
她原本以为,这样子的举动,必定会吓坏了这些兖州贵女,甚至于吓坏了自己。
可是她忽而发觉自己错了,她的内心之中,居然因为这样子血腥刺激的画面油然而生一丝兴奋!
人总是这样子,其实内心深处渴望看到了血腥杀伐的生死搏斗。这样子的画面,其实也是给予十分强烈的精神刺激。
陈蕊身躯轻轻的发抖,她忽而觉得有些恐惧,仿佛人生之中一些东西被生生撕毁。
自己从小到大,都被教导,什么圣贤之道,贤良淑德。就算这其中必定也是少不得一些手段,面子也该如此。
这女子要纯善、隐忍、大度、孝顺、要知晓礼数。
可人的内心之中,为什么喜爱这些嗜血的东西?
陈蕊心尖儿却也是不由得觉得恐惧,她觉得自己面前好似生生打开了一扇大门,大门之后有甜美的刺激,又有血腥的恐惧。
她忽而就惧怕了,今天自己实在也是不应当损了周倾的颜面。姚蛟那样子的人,那样子的人——
自己实实在在的,也是不应该对这般人物稍假词色。
甚至话也是不必多说一句。
叶灵犀皱起了眉头,面颊之上却也是不觉流转几许怒色。
她暗中咬住了贝齿,面颊一片恼恨。
“纵然是比试,也是不必如此狠毒,更何况是同僚!如今如此下手,难道不该治罪?”
想到了那三十万两银子,叶灵犀却也是一阵子不舒服。
这钱她固然是拿得出来,平白无故的拿了,哪里会心甘?
“治罪不治罪,那也不必让叶大小姐一个外人多话儿。我大夏军队,素来有一个规矩,那就是绝不允私下斗殴。可若立下了文书,便是生死无怨。叶大小姐,我对军中的律令可是比你要熟悉一些。”
晏修轻轻的展开扇子,轻轻扇着。
“更不必说了,叶大小姐不是说了,什么手段也罢了,能赢就好。否则到了战场之上,难道容敌人对你客客气气的?”
晏修浅浅含笑,眸子十分动人。
叶灵犀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方才说了这个,转眼之间,居然也是让晏修堵了回去。
正因为这样子,叶灵犀不觉为之气结。
姚蛟哈哈一笑,抛掉了自己手中的刀,轻轻将自己脑后头发再扎得紧了些。
他回到了晏修的身边,又痛快喝了一壶的酒,却没理会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周倾一张俊秀脸颊却微微有些扭曲,举起手中的酒杯,却也没见拿稳,顿时也是咚的落在了地上。
原本在叶灵犀面前,周倾也是应当潇洒些,说些好听漂亮的话儿。
可是如今,周倾却止不住手掌发抖。
“姚蛟,姚蛟他可没饮那药酒。晏修,你好生可恨,居然这般狡诈。”
一想到自己全部东西,都写在了那一纸契约之中,周倾顿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周小侯爷说什么,我可是一点儿都听不懂的。姚蛟好好的,怎么会饮下药酒?莫非是周小侯爷暗中算计,我居然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晏修言语之中,略略有些惊讶之意。
明明知晓晏修这般模样是装出来的,周倾却也是为之气结。
他想着那纸契约,忽而内心之中模模糊糊在想,这样子荒唐的赌约,莫非当真要认?
说来说去,这不过是意气之争,就算自己应允,周家难道肯认?
就在这时候,晏修那甜蜜蜜的嗓音在周倾耳边响起:“周小侯爷,你这般英雄气概,想来不会赖账吧。”
周倾因为叶灵犀在一边的关系,口里也不好落了下风。
他淡淡冷哼一声:“我自然不是赖账的人。”
可此时此刻,周倾已经是盘算好了,等一会儿散了,自己就离开兖州。什么兖州的婚事,自己也是不理会了。这个赌约,他是准备赖过去。就算名声扫地,周家和自己也不能将这些东西给晏修这个混蛋。
就算闹到陛下跟前,那也不过是一场意气之争,玩笑话儿。
大不了周家赔了几万两银子,也是足以打发晏修。
周倾恶狠狠的想,这些银子,也够让晏修胡天胡地的花了吧。
这已经是最坏的打算了!
等自己跪在奶奶面前,奶奶最疼爱自己,必定也是会为了他做主。到时候,周家与晏家交涉,不过是一场权衡利弊。这样子事情,也不过是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奶奶最是疼惜自己,自己只要好生说一说晏修的可恨,说不定自己非但不会被怪罪,还会让奶奶恼恨晏修。
这些念头滑过了周倾的心尖儿,也不过片刻,已经是计议妥当了。
周倾却又听到晏修十分开心的说道:“那就是了,周小侯爷,我就知道你是那等十分爽快的人。你人又好,又豪气,怎么会赖账呢。叶大小姐可是瞧着你呢!”
眼见晏修被自己糊弄过去,周倾原本应该松一口气,可是不知晓为什么,却也是不觉打了个寒颤。
晏修轻轻叹了口气,只压低了嗓音和姚蛟说话儿:“武功远远胜过薛千户,也并没有中毒,怎么好端端的,居然演戏起来。”
姚蛟喝过了酒,精悍面容不觉浮起了一片红晕。
他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却不觉流转丝丝邪气:“那就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了,若真才实学赢了他,让他知晓他不如我,他没有我强,那就真没意思了。如今这位薛千户只会觉得,觉得我是一时侥幸,然后睡觉都不安稳。他会反反复复的,觉得自己若是小心那么一点点,就不会受这样子的羞辱。”
晏修手掌轻轻的托着下颚,淡淡的说道:“怎么这么任性,不是,让你将他给我宰了!只废了一条手,那可一点儿都不好。”
姚蛟抖了抖,咳嗽了两声,离得晏修远些。
死变态,自己要离开他远一些,免得殃及池鱼。
他倒是颇为怜悯的扫了周倾一眼,这周小侯爷肚子里盘算什么,自己都是清清楚楚的,则更加不必提晏修。
这狠辣小变态,还不将周倾肉都吃干净了,连点骨头小渣滓都不吐出来了。
当真可怜,周倾尚不知晓招惹了什么,却也是犹自如此安稳。
受伤的薛千户已然是被抬下去,而一旁的叶灵犀连半点同情都是没给。
这等废物,伤了就伤了,当真一点儿用都没有。
只不过这场比赛之后,却也是未见完。
这一次除了姚蛟和薛千户,还牵涉兖州底下军官升迁。
原本江云海已经是有总旗之职,如今他既然已经死了,自然要从下级军官之中挑选。
而这些军队升迁之中,照着大夏习俗,却也是不免要比武。
如今这些有实力有能力的升迁者,都需挑战比自己品阶高的上层武将。
一名兖州士兵上来,只见他容貌颇为粗豪,样子也极是精神,只是许是身份不高,难免有些局促之色。
王珠漫不经心的瞧着,轻轻搅动自己碗中的冰。
此人名叫陈峰,想来也是要替了江云海的位置。若是往年,这样子的比武不过是虚应故事,可是偏偏今年姚蛟等御林军居然来了。
人心惶惶,这些兖州武将也是不敢怠慢,生怕被捉住了什么把柄,到时候却也是被姚蛟跳起来修理。
正因为如此,这比武也好生上心,绝没有放水的意思。
王珠却不觉伸出手掌,轻轻打了个哈欠。
下面比武虽然起劲儿,可是却让人索然无趣。
之前一场比武若是饕鬄大餐,那如今却也不过是清粥小菜。
就算比武的人一片真情实感,却也是让人没有什么兴趣。
陈峰一番比武,却并不见他赢了,反而身上也是挂彩。
他重重喘了几口气,却也是流转了几缕不甘。原本为了得到这个机会,陈峰也是花费了不少银子。
却没曾想到,几个纨绔子弟闹一闹,争风吃醋,居然让自己一番机会却也泡汤。
陈峰有几分怨毒的目光逡巡,最后却落在了晏修的身上。
姚蛟可谓武功盖世,他内心隐隐有几分惧意,也是不敢招惹,可是晏修却不一样了。
这个小侯爷是出名的纨绔,只会惹是生非,并没听说过有什么本事。
更要紧的则是,他能如此风流,还不是因为晏修出身不错,远远的将自己给比下去了。
这一次若非晏修,自己借来的银子也不会打了水漂。
自己债台高筑,还不是为了博一博。
一想到自己那些债主,陈峰心口却也是不觉一疼。
不知怎么的,一个念头却不觉渐渐浮起在陈峰心头,让陈峰一颗心儿砰砰的乱跳。
若是可以,自个儿也是有一番算计之情。
这个绝妙的主意在陈峰的心口蠢蠢欲动,让他一双眼睛不觉发光。
明明也是有几分惧意,可是陈峰却越想越是不舍得放弃。
他有几分贪婪的目光,如今却是落在了晏修的身上,不觉灼灼生辉。
陈峰压低了嗓音,却也是沙哑的说道:“照着大夏军中规矩,若要升迁,须得挑战武职比自己高的人,并且因此胜过他。晏小侯爷自幼,也有军职在身。”
晏修不动声色,微微一笑:“似乎就是这样子的。我六岁时候,就已经有那四品龙骑将军的职位了,多多少少,还领了点朝廷俸禄,以后还会有我爹爵位。”
叶灵犀顿时目光一亮,似乎觉得有些事情一下子忽而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而晏修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刺激陈峰。
这个晏家的小侯爷,枉费是大夏战神之子,自小就是得天独厚,什么都有,可是却是如此放肆。
他明明手握那么多资源,可是偏偏却成为一个废物。如果这些资源给了别的人,那么别的人也不知道会多么的风光!
越是这样子想着,他眼底恨意不觉更浓。
“既然如此,我向晏小侯爷挑战,还请晏小侯爷赐教。”
而这样子话说出口,陈峰一颗心却也是砰砰乱跳,居然是说不出惊惶。
可是那惊惶之中,却也是有一缕说不出的兴奋之情!
晏修,他不过是个废物!
连缙云侯珍而重之,视为自己一生性命的兵符,他都轻轻抛开,简直都是可恨至极。
这样子的混蛋,又岂能不好生处置了去呢?
自己若与他比武,必定能赢!一定能赢!
姚蛟漫不经心将手中刀一挥,冉冉一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
“住口,你是何等身份,小侯爷是多么多么的娇贵人物,哪里能跟你比武呢?要想沾他一片衣服角,不如就先跟我比划比划。”
姚蛟这样子的话,落在别人的耳中,自然是自恃身份,仗势欺人。
身为权贵,却依仗身份,将卑贱之人踩到足底,当真是可恨至极。
陈峰也是这样子认为,一张脸却也是不觉涨红了。
然而姚蛟内心之中却是感慨无限,感慨自己最近可是美女见得多了,越发心肠柔软起来。
瞧瞧自己,不过是将对手打个残废,瞧着陈蕊美人儿的面子,都没有取人性命。
更不必替自己如今大发慈悲,一番开恩,为眼前这个找死作死的陈峰开脱。
方才姚蛟虽然用的是诡计,可是实力也是在那里。
这个陈峰武功平平,也就只能欺辱这个武功差劲的晏小侯爷,哪里还是姚蛟的对手?
陈峰一时颇为狼狈,不觉恶狠狠的朝着晏修说道:“小侯爷若不坠你爹的名声,就应当和我比武一番。让别人为你出头,那又算什么?莫非姚大统领,是你身边一条狗吗?”
姚蛟却笑起来了,手指凑到了唇边,轻轻嘘了一声,不觉说道:“我就是晏小侯爷身边一条狗,他让我摇尾巴,我自然会摇尾巴。”
这样子恬不知耻,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
陈蕊忽而内心,觉得很是不快。
一股子郁闷之情,顿时也是浮起在这陈家美人的心头。
叶灵犀那空灵的嗓音顿时也是在众人耳边响起来:“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若是无才无德,纵然是身居高位,那也是没人能心服口服。小侯爷,你父亲闻名天下,可是却没想到是虎父犬子。没武功也还罢了,连与人比试的勇气都是没有。”
这样子一个绝色美女忽而开口为自己说话,陈峰纵然已经是有了个妻子,此时此刻,却也是不觉砰然而心动。
这等美艳家佳人,当真并非尘世中人,令人不觉是心醉神迷。
周倾更是借机讽刺:“谁不知晓,晏修你本来是个废物,缙云侯的耻辱所在,我瞧着也觉得污眼睛。没本事答应人家比试,我瞧明日也要将你这个官儿给辞了,否则岂非可笑?”
这句句言语,声声讽刺,生生是人前给晏修没脸。
正在此刻,王珠却忽而开口:“晏小侯爷,我想瞧你比武,不知好不好?”
她顺水推舟,其实是因为王珠好奇,好奇晏修实力如何。
这个晏家的小侯爷,身上似乎总是带着一股子淡淡的神秘光环,让人捉摸不透,也是瞧不明白。
晏修却好像突然鸡血打上身,顿时精神起来了:“九公主,想不到你居然如此瞧得上我,你既然想看,我比武就是。”
一言既出,叶灵犀等人也俱是一怔。
在他们想来,就算自己冷嘲热讽,也无非是让晏修没些脸面。却没想到,晏修居然是一口就将这件事情答应下来了。
这样子一来,若比武受辱,岂非更加难看。
一时之间,现场气氛却也是不觉为之再次热络!
姚蛟左瞧瞧,右瞧瞧,只觉得如今似比自己方才比武更受关注,更为热络,心里也是不觉感慨无限。
而晏修却不觉轻柔说道:“其实打打杀杀的,又有什么趣味,我想来也是不喜欢与人争执的人。”
别人听到晏修这句话儿也还罢了,周倾听到了之后,却也是顿时怒火中烧!
这样子睁着眼睛说瞎话,简直是令人难以忍耐。
众目睽睽之下,晏修却也是浅浅含笑:“其实大夏兵丁自然应该勤习武艺,可是身为将领,原本也是不必武功卓绝。攻城为次,攻心为上。在我想来,就算是武功天下无敌,也是抵不过心计算计。为将者,知晓兵法,能用谋略,那才是上上之选,而不单单的是靠勇武之力。”
他侃侃而谈,这番话居然也是说得有那么几分的道理。可是如今此时此刻,他这样子说来,却也是难免让人误会,误会他终究还是胆怯,还是怕了。
原本有人猜测,晏修必定也是会龟缩不战,可是却没想到晏修居然也是慢慢起身。
他慢吞吞的起身,还解了姚蛟的刀,甚至颇为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素来是不爱习武,遵纪守法,自然也是没有带什么兵器。”
而眼见晏修居然答应了自己的挑战,陈峰内心之中最初那丝快意不觉淡了去,心尖儿反而流转了丝丝迷茫。
“陈峰,你必定是能赢了我的,可是若是赢了我,你以为自己能如何?其实你武功本来就寻常,就算你恃强凌弱赢了我,难道就会有人觉得你十分厉害,因此崇拜于你,甚至让你出出风头?我仔细想想,却也是不由得觉得,也许反而有会鄙夷于你。更何况你得罪了缙云侯府——”
看着陈峰面色大变,晏修却笑吟吟说道:“若是寻常权贵,必定也是十分恼怒,甚至将你一番处置,让你前途尽毁。可是缙云侯府十分清廉,我爹又是个好人,他爱惜羽毛,一定不会将你怎么样子的。我的人品,你要放心。”
叶灵犀冷冷讽刺:“晏家的本事,就是威逼利诱?”
晏修却笑起来:“叶大小姐说错了,我当然没有威逼,不过利诱却是可以有的。今天我赢的银子太多,若有人肯认输,叶大小姐输给我的三十万两,我随意送他都是可以的。陈峰,你几个兄弟早对你十分失望,这次让你举债也是怨声载道。听说,你的妻子也是对你格外不满。若非你生活窘迫,也不会这样子失态吧。”
晏修说得这样子轻描淡写的,可周围之人面色却也是不觉都是变了!
三十万两银子?
晏修可是当众许了人了。
这个奇葩,简直是不可捉摸,简直是不可理喻。
陈峰脑子一瞬间却也是晕头转向,甚至有些急切的问道:“你,你说得可是真的。”
晏修指天发誓:“自然真得不能再真,倘若你愿意输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了谁去。这样子好机会,可是没那么容易得到。”
陈峰脑子虽然晕沉沉的,却忽而觉得晏修说的是很有道理之事。
别的也是不必说了,自己就算离开军队,那也是衣食无忧。
可是他到底也是有廉耻之心,纵然晏修许诺的事情十分诱人,可是他却也到底还是不好当众答应。
若是私底下的交易,只恐怕陈峰早就点头了。
晏修不觉笑起来,好似瞧见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
趁着陈峰精神恍惚时候,比试却也是开始。
晏修慢吞吞的将自己鞘中之刀抽出来,他动作生涩,谁都瞧得出来他并不会什么武功。
可是陈峰偏偏动也没有动。
在陈峰眼中,晏修浑身都是破绽。可是正如晏修所说那样子,若是自己当真动了手了,那就得罪缙云侯府,并且那么大一笔银子也是不翼而飞。
晏修好似开玩笑一般,轻轻的将刀比在了陈峰的脖子上:“哎呀呀,事到如今,你向我挑战,却是轻轻认输了。”
叶灵犀冷哼一声,心里骂了一声无耻。
晏修都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不过是靠一些收买人的手段,当真是无趣至极了。
晏修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方才不是说了,咱们大夏比武,上了台,就算杀了人,那也是生死无怨。大兄弟,你忘记了吗?”
他的话让沉醉在矛盾心思之中的陈峰面上不觉流转一缕惊恐之色!
可是还没有等陈峰反应过来,在晏修开口说话儿时候,他就用力一挥,咔擦一声,顿时鲜血飞舞!
“做人便不能没决断,若早跪下来要奶吃,认输了后,我也不好动手。哪里有那里子面子都周全的事?”
那一腔鲜血喷到了晏修衣衫之上,点点烟烟,可那黑色的衣衫深得很,沾染了鲜血也是并不如何明显。
晏修轻轻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陈峰没有死,却死死盯住了晏修,眼底不觉掠动怨毒之色。
晏修随手将刀插刀了草地上:“你别觉得我哄了你骗了你,那三十万两银子,我会给你家人,给你老娘,给你兄弟,给你妻儿。不过你死了,你的兄弟收回银钱,说不定觉得你死了比较好。你的夫人,我听说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大约也是会改嫁的。如今你是否觉得,纵然没有财富,被人鄙视,宁可什么都没发生,还是好好活着好些?其实人生在世,什么家人,什么财帛,什么功名,都没自己一条命重要。你说,是不是呢?”
晏修朝着陈峰冉冉一笑,他面颊上白绢也是染了点点的鲜血,恍如桃花一般鲜润灿烂。而此时此刻,陈峰头一歪,顿时也不觉气绝身亡。而他临死之前,是认同晏修的话儿的,什么都没有自己一条命重要。
只是再后悔,也没什么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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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今天临时有事,外面下大雨,回来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喝杯姜茶后继续奋战
本来想打一万字,最后还是没能做到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