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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蕊一阵别扭和厌恶,挣扎起身,姚蛟也没有强留。
只是陈蕊稍稍站直,就觉得一阵恶心,让姚蛟伸手扶住。
陈蕊虽然不舒服,可是仍然是不动声色甩开了自己的手臂。
自己要嫁入侯府,成为那当家的主母,既然是这个样子,也不能有损名声。
“姚统领,这次亏得你救我了,陈家必定是会重重谢你的。”
陈蕊努力理了理自己耳边的发丝,让自己样儿瞧着没那般难看。
姚蛟这个色胚,那色眯眯的目光就在陈蕊面上逡巡,让陈蕊很是不自在。
“听说陈大小姐不是要嫁给周倾?既然是这个样子,周小侯爷难道不应该谢谢我?”
姚蛟不觉调笑说道。
陈蕊有些生气了,姚蛟明明知晓自己是有了婚约在身,行事还如此轻佻,当真是可恨。
如今姚蛟这样子调笑说话儿,陈蕊也是不知道应当是怎么回答。
姚蛟不觉一笑:“我可是知道周小侯爷十分大方,不知道给那位叶大小姐送了多少好东西。对了,我在京城时候,都是听说周家有一枚祖传血玉钗,是要历代主母佩戴的——”
陈蕊最羞耻最痛恨的事情,居然让姚蛟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让陈蕊顿时抬头恶狠狠的盯住了姚蛟。
她向前一步:“你不准说出去!”
这个流氓居然提及这桩事情,必定是不怀好意。陈蕊甚至盘算,陈家到底要出多少银钱,才能封住这厮的嘴。
只是若是这话儿传出去,自己可是成为整个兖州笑柄!
那天陈蕊还在笑话贺兰月,说贺兰月就算这般也不肯退亲。
可这件事情轮到自己的身上,居然也是这样子的。
这件事情,已经是闹得整个兖州都知晓了,若是自己嫁不出去,那可当真是天大的笑柄!
姚蛟蓦然凑过去,呼吸轻轻吹到了陈蕊的耳垂:“陈大小姐真好,这回救了你,非但没给我一耳光,还准备说服家里面给我银子——”
被姚蛟猜测出自己心思,陈蕊顿时暗惊,不觉一把将姚蛟推开,面颊赤红:“姚统领,你可是要待我尊重一些。”
两人这样子拉拉扯扯时候,王珠也是缓缓的骑马过来。
远处几名士兵拉扯住那匹疯了的马儿,瞧来姚蛟等人正在附近。
姚蛟抬头瞧着王珠,王珠方才骑马时候挽住了发丝,用绢带将乌发扎住在脑后。
夏日炎炎,可姚蛟和陈蕊感觉一样,王珠那双漆黑眸子流转,却不觉有几分淡淡的寒意。
“这次姚统领来得可巧,正好救下了陈大小姐。”
眼见王珠来了,姚蛟也是收起了那轻浮姿态,变得规规矩矩的。
陈蕊虽松了一口气,可那心底忽而又不觉得有些恼恨。
怎么姚蛟在王珠面前是规矩着的,在自己面前就这样子张扬放肆。
她心里正恼怒着,却听着姚蛟调笑说道:“却是不知晓陈大小姐到底招惹了什么厉害人,居然是什么都清清楚楚的。”
陈蕊心中不觉一惊,却也是不觉寻思。她样儿好,身份也是尊贵,难免也是招惹嫉恨。可是就算有些嫉恨,也远远到不了杀人的地步。
至于说到有什么谁嫉恨自己,陈蕊脑子里顿时也是浮起了贺兰月那怨毒样儿。
可仔细想想,贺兰月就算要咬了谁,先要对付的也是牡丹那个贱婢。
陈蕊仔细想想,不觉喃喃说道:“也许,不过是一桩意外?”
陈家虽然多的是勾心斗角,可是弄出人命这般算计,倒也是不常见的。
姚蛟轻笑了一声,笑容之中颇多轻蔑之意。
陈蕊听到了,更是心中恼恨,恨不得将姚蛟一口给咬了。
这个姚蛟,好端端的,这样子笑,当真是可恨得紧。
王珠却没理会那么多,轻轻检查陈蕊马匹之后,又检查了自己的马匹,方才说道:“这马儿被蜜蜂蛰了一口,所以突然失控。”
陈蕊略松了口气,果真是一桩意外之事,那个姚蛟果真不过是危言耸听。
王珠却冷笑一声,如今这个季节,花儿开得到处都是,蜂儿蝶儿也是不少。若是查出马匹只因为被蜜蜂蛰了一口发疯,那么这桩事情,就能变成一桩意外之事。
可她方才检查,却发现陈蕊马匹之上被涂抹了一层特殊气味的蜜蜡。
那样子的蜜蜡沾染在了马匹之上,自然也是让这匹马儿招惹蜜蜂蛰了。
当然若是只是这般,那也不算什么。
陈蕊有没有被人谋算,有没有人想要谋陈蕊性命,那其实与她王珠无关,是陈家的人应当去操心的事儿。
可惜同样的蜜蜡,王珠在自己马匹上也是有所发现。
她重生之后,小心谨慎,念及前世昭华小公主死去的凄惨模样,也让墨柔配了香囊,让那些蜂儿虫儿不能近身。
也正是因为这份谨慎,让王珠也是没有中招。
陈蕊不过是池鱼之殃,对方只是并不清楚自己要骑什么马。
杨炼此刻若知晓王珠的心思,必定也是要不寒而栗。
短短片刻,王珠居然将他心计算计得八九不离十。
此时此刻,王珠只觉得自己不爱那花香,唯独满腹的药味儿,方才能让自己肺腑舒畅几许。
甜蜜的花香,也许是狠毒的陷阱,唯独这苦涩的药味儿,才能让自己安心。
既然有人要谋算自己,王珠接下来便是要谋算,究竟是谁对自个儿下手。
此时此刻,王珠忽而才发现一桩事情——
自己也算是招惹了不少仇家,还是如狼似虎想搞死自己那种——
王珠不觉眯起眼珠子,有些漫不经心的想,若有空闲,她也应当反省自己一二。
王珠目光扫在姚蛟身上,不待王珠嘱咐,姚蛟也是恭恭敬敬的模样。
在王珠面前,姚蛟样子恭顺,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他在陈蕊面前那浪样儿,此时哪里能瞧出半点。
不止陈蕊,王珠内心也是不觉浮起了丝丝古怪。
“姚蛟——”
王珠轻轻唤了一句,姚蛟顿时亦步亦趋:“小的在。”
“这马动了手脚,必定是贴身服侍的人做的事儿,找几个人好生盘问。上面沾染的蜜蜡,也许还没来得及丢了去。”
王珠轻轻一句话,却是让陈蕊内心浮起了滔天巨浪!
“至于陈大小姐大可放心,此事并非针对于你,不过是殃及池鱼,你也不必担心。”
陈蕊只得应了声是。
正在此时,叶灵犀等几个贵女也是策马而来。
眼见陈蕊居然没有事,叶灵犀面上也不觉流转几许失落之色。
若是陈蕊死了,这桩事情倒是有趣。
怎么就没死呢?
“陈大小姐当真受惊了,瞧来也是九公主处置并不妥当,让陈大小姐骑上了这匹病马。”
叶灵犀眼见陈蕊死里逃生,一转眼就说到了那责任之事。
今日聚会既然是王珠发起的,王珠自然有过错。
再来说到了此事,挑拨几句,说不定陈蕊就会跟王珠生出几许嫌隙。
陈蕊面色却是冷冷,淡淡的说道:“这是我的事儿,就不劳叶大小姐你操心。九公主待我极好,担心我一路追过来,可不似叶大小姐,只恐怕巴不得让我去死了吧。”
别人也还罢了,陈蕊一贯是温文的性子。
她这么刻薄两句,也当真出乎叶灵犀意料之外,顿时也是让叶灵犀面色为之一变!
不待叶灵犀说什么,陈蕊顿时也是福了福:“方才蕊儿受惊,也是惊魂未定,一时失言,叶大小姐宽容大方,必定不会跟蕊儿计较。”
陈蕊这样子正话反话都说了,叶灵犀反而什么话都不好说。
贺兰月居然也是急匆匆的赶来,她目光灼灼,一双眸子之中顿时也是不觉流转怨毒的光彩。
看到陈蕊安然无恙,贺兰月的心里也是顿时觉得有些失落。
可旋即贺兰月脸颊顿时流转了阴冷的笑容:“叶大小姐怎么就这么不知趣儿,自己勾搭的男人太多了,难道就不清楚得罪了谁?连蕊儿的未婚夫都勾引,你道人家会给你什么好脸色?”
如今贺兰月已经是落到了泥地里,言语之间更不会有任何好话。
而叶灵犀只是笑笑,心里却流转了几许狠毒之意。
这个贺兰月,自己必定也是要慢慢收拾的。
虽然不值得什么,却总在自己耳边听到些不中听的。
王珠笑笑:“不过是一桩小事,有惊无险,瞧叶大小姐胆子小的,说得好似行凶未遂。”
叶灵犀目光落在了姚蛟脸上:“想来是这一位军爷,英雄救美,救了这位尊贵的叶大小姐。”
她言谈之间,却不觉隐隐带着一缕调笑味道。
陈蕊不过略略得罪了她,叶灵犀转眼之间,就想要给陈蕊弄出什么风流韵事出来。
姚蛟样儿却不觉轻佻起来:“是不是英雄救美,还要瞧瞧是不是美人儿,若是叶大小姐肯让我来救,那必定是一桩美事。”
男人为叶灵犀倾倒,对于叶灵犀而言已经是一桩十分常见的事情。
可是叶灵犀又嫌弃姚蛟身份不过尔尔,当真调笑起来,她倒是不屑理会。
这番情态落在了那些大夏女眷之中,却也是别有心思。
好似姚蛟这样子轻浮浪子,她们自恃名声,是不屑来往的。不想叶灵犀居然还凑过去,主动调笑。
就在此刻,一队马车缓缓行驶而来。
那马车极是奢华,车壁装饰也不乏金银镶嵌,缀以明珠美玉。
叶灵犀瞧在了眼里,面颊之上却也是不觉流转那么几许不屑之色。
叶家素来富贵非凡,既然是这样子,却也是瞧不上这辆马车其中做派。
如此模样,庸俗得紧!
一片有些苍白的手掌轻轻撩开了车帘,配上有几分慵懒的嗓音:“怎么就这样子喧闹?”
那熟悉的语调,却是让王珠觉得耳熟,那宛若冰雪一般眸子流转几许异色。
这片露出来的手掌,却是让王珠微微有些恍惚。
明知也许是一种错觉,却忽而让王珠联想到那月光落在这手掌上样儿,不觉联想到了大片大片琼花飞舞的模样。
他腰间似系了些玉坠子,动起来叮叮咚咚的。
不过只听听这声音,王珠顿时也是知晓这男子是谁,必定是那位“好人家的公子”。
“小侯爷,是陈大小姐的马受惊了。”
姚蛟避重就轻,并不声张。
那马车帘子撩开,一名黑色衣衫,银丝刺绣十分繁复,点缀珍珠更若一颗颗的星子,十分明润。
出来的一名青年男子面覆白绢,遮挡住容貌。
叶灵犀虽不认得他,却知晓这位必定是缙云侯府的继承人晏修。
早听闻晏修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既然是如此,叶灵犀内心却也是不觉升起了几缕轻蔑之意。
晏修朝着这些兖州女眷方向望了去,忽而怔了怔,一时没有说话。
而叶灵犀也自然知晓为何如此,她姿容出挑,容颜绝美。但凡见过她的男子,初见时候必定也是会被震慑。
既是如此,这个纨绔小侯爷也是并不意外。
可晏修却结结巴巴:“九,九公主,许久没见了。”
他纵然脸上遮住白绢,却掩不住言语之中痴痴之意,不必看晏修的面容,就知道他必定一副痴态。
陈蕊听了,险些咳嗽出声。
平心而论,叶灵犀容貌过人,王珠只不过是清秀而已。
想不到这位小侯爷,却一眼瞧中了王珠,却没多瞧叶灵犀。
瞧晏修年纪似乎也是不大,陈蕊微微有些好奇,好奇此人怎么就成为名扬兖州的纨绔了?
叶灵犀回过神来,却也是不觉为之气结。
她倒也并未认为全天下男子都应当爱上她,可是却想不到居然有人留意王珠而不多瞧自己一眼的。
更何况,晏修还是叶灵犀本来就不屑一顾的人。
纵然是夏侯夕,叶灵犀也还是有些能理解。毕竟裴家羞辱夏侯夕时候,王珠挺身而出。夏侯夕既然是质子,必定会对王珠生出感激心思。
姚蛟却也是过去,轻轻一撞晏修,大声说道:“小侯爷,这位可是名满兖州的叶大小姐。”
晏修却漫不经心,随意嗯了几声,仍然是怔怔看着王珠。
王珠不觉有些好笑,晏修莫非是跟叶灵犀有仇,所以故意给叶灵犀没脸?
叶灵犀眼见姚蛟和晏修弄得这般明显,原本清若冰雪一般的脸颊,如今却也是不觉浮起了缕缕怒色。
可叶灵犀到底是心计深沉的人,也不乐意成为别人的笑柄。她面色沉了沉,这样子难看的样子顿时也是一闪而没。
叶灵犀轻整容色,又恢复那高贵冷艳的模样。
王珠忽而察觉有几分幽润目光扫来,轻轻的扫了过去。
晏修马车之后,悄然过来一道婀娜的身影,十分纤弱可人。
那少女戴着面纱,容貌也是瞧得并不如何清楚,衣衫儿也是格外素净。只是她服饰虽是素了些,却瞧出是上等雪缎,可见绝非侯府之中的丫鬟。
如今晏修虽未娶妻,可既然是兖州有名的纨绔,指不定房中已经有人了。
王珠漫不经心的想着,却也没如何上心。
“九公主,今日兖州军营在这里比武,可是很热闹。阿蛟让我来瞧个热闹,不如你也去瞧瞧。”
晏修凑过来,轻轻抬起头。
此刻叶灵犀靠得晏修近些,也将晏修瞧得清楚几许。
晏修脸颊上虽覆盖一层薄薄的白绢,可在阳光照射之下,却也是能隐隐瞧见晏修面颊上道道伤痕。
叶灵犀内心之中,却也是不觉念及那一番有关晏修的流言蜚语。
只说晏修,那也是有病的,所以面颊之上方才有缕缕伤痕。
这容貌有瑕疵的人原本不能为官,只不过夏熙帝对晏家颇多恩宠,方才给了晏修一个虚职。
纵观兖州,这晏修也并非是一个值得笼络的人。
而晏修所说的话儿,却也是正好入王珠下怀。
对于那些随王珠前来的御林军,王珠也是想要笼络一二。
“既是如此,去又何妨?叶大小姐,这样子一来,岂不有趣?”
叶灵犀眸子冷了冷,早听闻王珠便是个花痴,原本就爱追着谢玄朗跑。
也不知道用什么狐媚手段,居然是勾引了夏侯夕。
现在大约也要凑过去,搔首弄姿。
她只是不明白,王珠不过寻常姿色,怎么就有这么多人为之动心。
也许王珠当真有些个自己不知道的狐媚手段。
叶灵犀这样子想着,慢慢用手轻拢住自己耳边发丝,越发显得风姿嫣然。
只不过王珠再有些手段,也不过如此。
这般姿容,不过是皇宫之中学的一些内宅手腕,可是远远不够大气。若王珠是后宫之中娇柔贵重的花朵,自己就是历经风雪的大气牡丹。
女人堆中,自己自然是备受嫉妒,可若在男人面前一站,这孰优孰虑,岂非清清楚楚的?
叶灵犀不觉嫣然一笑:“想不到九公主居然也是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儿觉得有趣。”
王珠那一双眸子漆黑如墨,锋锐若雪,静静的瞧着天空:“我素来喜爱习武,自然是觉得有趣。”
可从前自己之所以爱习武,不过是一时兴致。如今她爱习武,却是因为自己内心之中那股子不安全的感觉。
王珠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内心仿若一片荒漠,也许在太子哥哥和母后身上会汲取些许温暖,可大多数时候,自己内心都是荒芜一片的。
叶灵犀触及王珠那一双眸子,内心顿时不觉有些厌恶。
那双眼睛,有时候会觉得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正因为这般,却也是让王珠是更加的难以捉摸。
陈蕊原本也不乐意去的,可眼见这些贵女一个个都有兴致,也是有些不好拂了这其中之意。
触及姚蛟调笑眸子,陈蕊更不觉一怒。
陈家马车已然是过来,几个丫鬟也是将陈蕊扶着上了马车。
丫鬟也是不觉说道:“小姐如今受惊,可是要休息一二?”
陈蕊不觉面露愠色:“也没有了不得的。”
那个姚蛟,似乎在笑话自己,养尊处优,却也是柔弱可怜。
此刻紫枝也是到了王珠身边,王珠接过了面纱,轻轻戴在自己身上。
陈蕊马车之上休息,几个不爱骑马的贵女亦是随行一道,也是纷纷安慰陈蕊。
陈蕊知晓她们只因为礼数罢了,也不见得是当真担心自己,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一番。
“那周家小姐,怎么就被抛下了?”
有女孩子撩开了车帘子,向外往去。
亦有人不得不说道:“当真可怜,好好一个女儿家,却因为欠下了缙云侯府的恩情,跟那小侯爷一道。”
陈蕊不觉叹息,周、韩、江三户都是兖州巨富,周家素来也是安分。
周家嫡出女儿周芸芸自幼学医,更有一手精湛医术,性子也是十分孝顺。
可纵然是如此,周芸芸却整日替缙云侯夫人瞧病,寸步不离。
晏修一直未有婚配,别人都说缙云侯府是瞧中了周芸芸了。既然是如此,周芸芸虽然年纪到了,也是决不能成婚。
周家虽是巨富,可与缙云侯府的地位一比,那也是不算如何了。
更要紧的是,晏修不怎么喜爱这个周芸芸,也不如何理会。
耽误了这好姑娘的青春年华,却又不欲娶之,这可当真是十分可恨了。
如今眼见晏修扬长而去,果然如传闻之中一般,对周芸芸冷漠无情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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