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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丰出了聚月居,他的小厮良阳就迎了上来:“少爷,可都谈妥了?”
苏丰道:“未曾。”
良阳也不急,嘻嘻一笑:“难得碰上个不开眼的,少爷,您就陪她玩玩儿呗!可不能收拾得太快,否则又要无聊很久了。”
苏丰唇角翘了翘:“让人查一查,这位宁姑娘来京后做过些什么。”
“是。”
……
湛京卖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就连宫里也收到了消息。
现在天越来越热了,宫里也就得宠的妃嫔在热时才能得一桶冰,但今年却毫不间断。因为就算宫里还没向售冰铺买个冰,但很多有几个钱的妃嫔或是皇子公主已经打发下人出去买回来自用了。
丹怡宫最机灵好拍马屁的人精古财不惜自己掏了钱,每一天都派小的到外面买一桶冰进来给姚贵妃降暑,做各种冰镇吃食。
姚贵妃今儿又见古财搬进一桶冰,就稀奇了:“今年的冰为何这么充足。”
古财立刻讨好地笑:“今年比往年都热,但宫里的冰每年都这么多。这些冰,是奴才孝敬娘娘的。”
“哦?”姚贵妃笑了:“你哪里来的冰?莫不是到宫窖里偷的吧?”
“哎唷!娘娘这是要冤枉奴才了!”古财作出一副害怕一样子。
“促狭鬼,还想磨叽到什么时候,还不快说来。”丽姑姑笑骂一句。
“这些冰是奴才托外面的人买的。”
“卖冰?”姚贵妃更稀奇了:“哪家这么大手笔居然卖冰。苏家?季家?还是最爱哗众取宠的翊王府?”
“都不是。”古财说:“好像是外来的一个小商户,名不见经传的一位小姑娘,名叫宁卿。”
“宁卿?!”姚贵妃一惊,然后望向丽姑姑:“年儿的那个救命恩人不就叫这名字么?”
“是的,娘娘。”丽姑姑也是一脸惊讶:“不过……那宁姑娘才十四岁,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可能做起这等大生意来!要说殿下吧,殿下可不会经商,不可能帮到她。”
古财好奇地看看姚贵妃又看看丽姑姑。他知道殿下从外国带回一个救命恩人,但宁卿拜见时,他被派内务府取缎子了,并没见到,只知道是姓宁的姑娘。
现在听说是与冰铺的幕后老板一个名字,也是吃了一惊,连忙道:“小的听说那冰铺的老板宁卿姑娘总爱穿黑衣或是老成的衣裳,一直戴着面纱,传闻她脸上有伤。”
“就是她!”丽姑姑肯定地道。
姚贵妃点了点头,艳丽的脸庞难掩震惊:“原本以为她只做些小生意,没想到居然懂得制冰!”
“制冰?”丽姑姑和古财面面相觑。
“要不是制冰,她哪来的冰?”姚贵妃道:“她一个天盛人,才刚来天水一个月,不可能有冰窖!本宫听闻有野史记裁,数十年前某小山村有个老叟夏天可造冰,但他造冰后第二天就兴奋过度过世,并没留方法,也没留下详细记载。原以为那只不过是怪力乱神的东西!没想是真的!”
“娘娘,要是她能制冰的话,那可是一笔巨富啊!”丽姑姑激动地道。
姚贵妃艳丽的眼微闪,要是她能把这制冰的技术撑握在手,何愁没钱办那起子大事!“古财,你传话给哥哥,让他把钟老医正请进宫来。”
“奴才遵命。”
“丽姑姑,去把年儿叫过来。”
……
水经年见过姚贵妃的就出了宫,去了找宁卿。
“母妃说,她找来了已经退休的钟老医正,给你瞧一瞧脸上的伤。”水经年高兴地道:“这个钟老医正医术可谓是天水一绝,不过年纪大了,已经八十多岁,不再给人看诊。我这段时间一直想法子哄得他给你看伤呢!没想到她倒先出马了!”
“瞧不瞧都一样。”宁卿淡淡道。“这样做生意,出去行走方便。会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瞧不瞧一样?”水经年都替她急得冒汗了:“大热天的,你这样捂着,不热吗?到时生了痱子,又是治,何苦这么麻烦?”
宁卿不忍他担心,只好点了点头:“那就治一下。”
第二天,宁卿就随着水经年进宫。
“宁姑娘来了,请进请进!”丽姑姑笑容满脸地迎了出来。
“见过贵妃娘娘。”宁卿才行礼,姚贵妃已经亲自伸手扶着,温声道:“嗳,都是自己人,见什么礼。”
宁卿长睫一垂,遮住眼里掠过的嘲讽。
“娘娘,钟老医正来!还有建武侯夫人来了!”古财说。
“快请!”姚贵妃亲自站了起来。
不一会,就见一名花白头发,却精神抖擞的老者与一名药童模样的少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四十多岁,圆脸,慈眉善目的贵妇人。
“钟老医正一来,本宫这丹怡宫真是逢壁生辉啊!”姚贵妃笑着上前。
钟老医正低哼一声,算是应了,也不行礼!他是积古之人,又医术高超,就连文宣帝和太后娘娘都供着他,不敢让他跪。更何况面前只是一名贵妃!要不是当年实在欠这姚家的人情,他才不来!
“见过娘娘。”那贵妇人含笑上前。正是姚贵妃的嫡亲嫂子,建武侯夫人。
“好嫂嫂,自家人,快别见外,坐。”
丽姑姑已经上好了茶,水经年连忙推着宁卿上前,笑嘻嘻地道:“老头……咳,老医正,你给她瞧瞧吧。”
“切!你这小子脑袋现在还没好?”钟老医正笑瞪了水经年一眼。
水经年呵呵哒。他穿越来时,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这个老头子了!然后他性情大变,从以前斯文腼腆的内外美艳皇子,成了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二货!
钟老医正就奇了怪了,这人虽然摔着脑子,但脑子并没有问题,怎么一醒来就成了二货?
于是向文宣帝请求,把八皇子捆到家中,好好究竟了好长时间也没得出结论。
“钟老医正,本宫这次请您来,是想让您给这姑娘瞧一瞧脸上的伤。”姚贵妃道。
“见过钟老医正,见过建武侯夫人。”宁卿上前行了礼,就解开面纱。
武建侯夫人看到宁卿的脸,惊得倒抽一口气,同情地道:“可怜见的,哪个杀千刀的如此伤一个姑娘的脸?”
这个问题姚贵妃也想知道。但当初她并不看重宁卿,所以没有想过要关心,现在却不同了!
钟老医正盯着宁卿脸上的伤老眼眯了眯,因为宁卿脸上的伤痕走势,以他数十年的经验来看,是她自己划上去的!
钟老医正忍不住看宁卿的眼睛。只见她低垂着眼,长长的羽睫把那双惊绝潋滟的眸子遮住,看不清她的眼睛。但就凭那一瞥,他知看得出宁卿原本是一名绝色美人。
自古红颜多薄命!是什么才会逼得一名绝色女子不惜自毁容貌,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出个大概了!
钟老医正又想到那些因着一点点美貌就上管着进宫为妃,给权贵做妾的女子,不禁暗暗钦佩宁卿的气节,对宁卿多了几分怜惜喜爱。
“宁儿,你就放心吧。钟老医正一定会好好地给人看伤的。”姚贵妃笑道:“钟老医正医术高超,只因年事已高,才退了宫,只偶尔给皇上看看病。要不是因着本宫的爷爷与钟老医正私交甚好,老医正也必不会来。”
钟老医正突然抬头,呵呵一笑:“贵妃娘娘娘言重。老夫这次来可并不是因为与姚老头什么私交,老夫为建武侯府多次破例出诊,早啥私交都用光了!老夫是实在受不住这臭小子的磨才来的!只不过是你刚好昨儿个来请。”
姚贵妃美艳的脸僵了一下。建武侯夫人闹了个大红脸。
钟老医正低哼一声,眼里掠过戏虐。
他可是在宫里打滚了一辈子的人精!什么阵丈场面没见过!现在一瞧,这个姚贵妃哪里是真心关爱这个丫头!明明是想这个丫头承她和建武侯府的恩,记着他们的好!
宁卿对钟老医正很是感激,笑着对水经年道:“谢谢水哥哥。”
“哈哈,谢什么!你的一命之恩,还远远还不清呢!”水经的哈哈一笑。
姚贵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水经年一眼,只觉得脑仁痛。她花这么多心思拢好这个丫头,她的儿子倒好!居然尽给她扯后腿!好吧,现在卖好不成反还欠着呢!
钟老医正看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凝重地看着宁卿:“这伤……难冶啊!老夫尽力而为,还会留下不浅的伤疤!”
姚贵妃眼里闪过笑意,这么重的伤,这么深的伤口,就算是钟老医正出马,又怎么可能治得好!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水经年急道。并不是他嫌弃宁卿,而是,哪个女孩不爱美,他不希望宁卿被人看不起。
“要是老夫的师父在的话十有*能治好。”
水经年差点裁倒:“你都八十多了!还有师父?”
“臭小子!谁说八十多岁不能师父在世的!呸!老夫的师父可长命百岁呢!”钟老医正啐了一口:“算起来,老夫的师父现在应该一百三十多岁了。”
“那你师父在哪里?”
“老夫的师父个是老道,一直在外云游,不知跑哪里去了。老夫与师父已有五十年未见。”
“五十年未见,说不定坟头草都有半个高了!”水经年说。
“臭小子,欠打!”钟老医正大怒。转头看着宁卿,温声道:“老夫一会给你开些药,虽然不能让你恢复容貌,去掉疤痕,但至少不会这么恐怖,让不平的脸平复回来。”
“谢过老医正。”
钟老医正让药童收拾东西,准备要走,水经年连忙追出去:“你还没说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你还真想找?”钟老医正说着有些惆怅,“说真话,老夫也不知他现在还活不活着。就算他活着,但人海茫茫,上哪找?他可不止一个名字!几乎是每隔几年换一个道号。最后一次,他使用的道号是灵宝道人。”
“灵宝道人!”水经年念了一声:“除此,把他所有用过的道号都告诉我一遍吧。”
“你很着急这个姑娘?”
“当然着急,我要……”水经年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一张瑰丽的脸更显艳色无边。
“啧啧,十月芥菜,起心了!”钟老医正摇了摇头,“那是个好姑娘啊!”
钟老医正说着就沉吟起来,难得这个烂臭的皇宫出了这么个干净,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的二货,才挺合他眼缘的,那姑娘也是个好姑娘,他要不要帮一帮?要不要?
“那些道号是什么,快说啊!”水经年急道。
“那些道号,我都有些记不清了,要回去好好想想。”钟老医正说着就走,没走两步,又回头,见水经年还傻站着,大怒:“二货,还不快给老夫提药箱!”
哼,气死他了!一点也不懂来事儿的臭小子!要不要帮他,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让他再心焦心焦,煎熬煎熬!谁叫他欠揍!
“好好好!给你提!给你提!”水经年不情不愿地一把抢过药童的药箱,跟着钟老医正离开。
……
水经年与钟老医正走后,姚贵妃拉着宁卿的手就抹泪:“唉……原以为钟老医正医术如此高超,一定能把你的脸治好的!谁知道,一场欢喜一场空!可怜见的,以后还怎么嫁人!”
宁卿笑了笑:“娘娘,我不嫁人!”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姚贵妃道:“你才十四岁!一辈子怎么熬?你还一个人孤伶伶的!我们又都在宫里,很多事侯都照应不到。”
建武侯夫人说:“什么,宁姑娘自己一个人在外?”
“对。”姚贵妃笑着说:“又个长辈的,也没有兄弟姐妹。自己一个带着十几个下人住一起。她是年儿救命恩人。嫂子,你得空帮本宫多照顾她。”
“当然当然。”建武侯夫人连忙答应。“这么可怜,这么好的姑娘,我自然要当亲女儿一般照看。”
“娘娘,家中尚有事,民女先回了。”宁卿突然说。
“好。丽姑姑,送宁姑娘出去。”
宁卿走的,建武侯夫人有些忧心道:“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姚贵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建武侯夫人一眼:“你又不瞧瞧她什么样子,毁容的!嫁给你的庶子还也是她赚了!”
建武侯夫人圆脸僵了下,她不是亏了宁卿的意思!而是她怕人家说她虐待庶子!居然给自家庶子娶个毁容女!
“娘娘,要不……我干脆认她作女儿算了。”建武侯夫人道。
“认什么认!”姚贵妃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认了女儿,以后还不都是要出嫁的?她这是要嫁到别人家的,难道还会把糊口的制冰技术留给我们?什么都带去夫家了!我们还认她做女儿,白白提高了她的身份,岂不是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建武侯夫人噎了一下。
姚贵妃看出了建武侯夫人的心思,暗骂一声畏首畏尾的没用东西!冷声道:“你怕什么?这是哥哥都同意的!”
建武侯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啊,是老爷答应的。”
“要是你真顾虑!等她进门后,再帮你庶子纳几房美妾作补偿!她又懂得制冰,又有钱,你家庶子必定满意!娶了她进门只往一边放着就好。我瞧着她啊,也算是聪明的!就算是嫁个庶子,也是顶着侯府少奶奶的名头!她自己毁容,心就虚了几分,自然迁就着你家庶子。”姚贵妃算盘打得噼啪响。
“对,你说得没错。”
“好了,你回去准备准备。也给你的庶子做一做思想工作。好了,你回吧。”
建武侯夫人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
另一方面,苏家——
苏丰正在家里细细品着茶,良阳进来:“大少爷,奴才已经打听到了。那个宁姑娘,她才搬来没两天,就与八皇子出了城。去了一个叫李家村的地方,买了两个山头。”
“买了山?”苏丰双眼眯了眯,“山上可有什么稀罕物?”
“这个……奴才探查过,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良阳挠了挠头。
“真没有?”
“奴才们已经找了很久了。真没什么特别的。”良阳一脸苦相,“还有,奴才让良日去盯了盯宁姑娘。发现宁姑娘今儿个跟八皇子进宫了,怕是去见贵妃娘娘。就不知这制冰技术会不会落到贵妃娘娘手里。”
“哼,一定不会!”苏丰很肯定地回答。
他突然想起那天聚月居里,她一句“不干!”再一句“你都没贪死,我怎么会撑死”,那股子干脆利落劲儿,还有那种熬然到略带鄙视的态度,就知道,她绝不会把制冰技术交给姚贵妃!
就算姚贵妃打多好的算盘,都会落空!
苏丰想到那日的情形,眼里就闪过跃跃欲试的光。制冰是么!她能做到的!他也一定能做到!他就不信,有哪个人,在他苏丰不同意的情况下能在湛京占着这么一大块肥肉!
“良阳,备轿!本少爷亲自去李村那个山头看看!本少爷就不信,她能凭空变出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