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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说完紫鸢,沈太傅的脸色明显一僵,慕青冉不禁心下一惊!
难道紫鸢……
可是墨刈也同样没回来,这却是怎么回事?
“我们路遇埋伏,紫鸢她为了救我,便自己去引开那群刺客了!”他本是不同意她这般做的,但丫头竟是直接上了马车便走,王府的侍卫见此便也急忙拉着他离开。
闻言,慕青冉的眼中却不禁满是忧色。
她没有想到,事情竟是会发展到这般境况,可见当时的态势凶险。
好在墨刈也还未回来,说不定他会救下紫鸢。
“墨锦!”
“王妃,属下已经命人去寻他们了。”有墨刈在,紫鸢应是没事的!
听墨锦这般说,慕青冉方才微微点头。
目光淡淡扫过沈太傅身后跟着的人,慕青冉的眸光不觉一闪,随后不着痕迹的说道,“这是?”
沈太傅的身后站着一名男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分辨不出样貌如何、年纪多大。
见慕青冉的目光淡淡打量着他,沈太傅赶忙说声解释,“这是我在路上偶遇的,他……”
沈太傅见慕青冉提起身后之人,顿时眸中闪过一抹精亮,急于向慕青冉介绍。
“既是与外祖父同行,便算是王府的客人,墨锦,派人好生伺候。”听沈太傅这般说,慕青冉便心知这定然是路上发生的一段小插曲,她不着痕迹的接过沈太傅的话,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这人的来历她自然有渠道得知,眼下还是让外祖父好生休息是要紧。
“是,王妃!”
见状,那人却是看了看沈太傅,见后者微微点头,他方才沉默着随墨锦离开。
一路向客院而去,慕青冉听着沈太傅说起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不禁皱眉深思。
紫鸢是为了保护外祖父才会以身为盾,去引开那些人的追杀。
这一路上的艰险她只是听闻便觉得惊心,更遑论紫鸢亲身经历,想到墨刈也是未归,慕青冉只希望他能将紫鸢平安带回来!
让人服侍着沈太傅洗去这一身风尘,简单用了些膳食,便让他先休息了,这一路上的颠簸奔走,就是王府这些年轻的侍卫也未必受的住,更何况沈太傅上了年纪的人。
回到浮风院之后,慕青冉便片刻不停的让墨锦叫来了护送沈太傅的侍卫。
有些事情,她需得问问清楚!
“属下参见王妃!”
“与外祖父同来的那个人是何情况?”这一路上均是杀戮不断,此刻这人出现的难免会让她疑心。
“启禀王妃,那人是晕倒在我们回来时的路上,太傅大人初时只是让我们给他点水喝,谁知见到他醒来之后,便很是震惊的样子,似乎是他相识之人!”
王府之人均是知道王爷宠爱王妃,这所谓爱屋及乌,那王妃的外祖父自然也是王爷的,他老人家说带这人同行,他们岂敢说个不字!
“你再仔细想想,可还有什么别的?”外祖父的相识之人,她却是并不认识,这倒是奇怪了!
“这……对了!属下似乎是听到太傅大人说什么……仕芳!”
仕芳?!
闻言,慕青冉却是不免吃惊,外祖父唤那人仕芳?!
舅父!
可他不是在当年战死了吗?!
摒退了下人,慕青冉微微闭眼,不停的在脑中过滤着这些信息,方才虽是匆匆掠过一眼,并未瞧到那人的容貌,但是看其身形与体态,却不似舅父那般年纪之人。
那他……
想到什么,慕青冉的眸光倏地一凝!
这人不会是舅父的孩子吧!
当年舅父虽是战死沙场,但是舅母与表哥却是下落不明。
想到这些,慕青冉的眉头微微蹙起,真的有这般凑巧的事情吗?
夜倾辰回来的时候,便见到慕青冉眸光微凝的倚在贵妃榻上,素日平静温淡的眸光此刻布满了忧心。
他方才已经听说了,沈太傅已经平安接到了府上,只是墨刈和紫鸢却是至今未归,墨锦已经派人去找了。
他动作轻缓的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的将她环在怀中,汲取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
“稍会儿去拜见外祖父?”不知为何,慕青冉总觉得夜倾辰在提起外祖父的时候有一丝不自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嗯,陪他老人家一起用晚膳。”
看着眼前的如花娇颜,夜倾辰的眼中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青冉,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若是现在不说,待会儿见了沈太傅之后,万一场面控制不住,倒是让青冉为难。
还不如他先与她坦白了,免得到时候图生事端。
见他一副颇为严肃的样子,慕青冉也不禁微敛心神,仔细聆听。
“早年间,各国尚有动乱,临水、丰延、北朐三国更是征战连连……当年,老头子曾经与沈将军有过一役!”
这件事情,他也是在大婚之时,方才得知。
前些时日听青冉提到沈太傅,夜倾辰这才忽然想起,他与青冉之间,原是还隔着一些国仇家恨的!
慕青冉闻言却是一愣,随即陷入沉思,这件事情,外祖父倒是与她提起过,当时他还恐她因此会在王府遭到冷遇。
想不到夜倾辰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他这是……
“沈将军就是在那场战役中,不幸身亡!”
老头子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说他觉得有些奇怪,他虽是从未与沈仕芳正面交锋过,但是素闻那人用兵诡谲,与以往临水那些无用之辈不同!
可是不知为何,那日交战的时候总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儿,可战场之上哪容他细想,只顾一味杀戮,不成想,沈仕芳最终竟然是战死了!
夜倾辰听闻这件事情之后,便立刻让地宫的人去查探了,可终究是时隔多年,加之老王爷也只是猜测,是以搜集到的情报并不多,但是已经足够夜倾辰拼凑出事情的真相了。
“这事情……我曾听外祖父说起。”可是大婚之后初见老王爷的时候,倒是并未觉得他因此而对自己有何看法,是以慕青冉当时也并未在意。
“你知道?!”闻言,夜倾辰竟是难得有些惊讶的说道。
当年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只怕尚未出生,是以他一直以为,她是不晓得这件事情的!
既然知道,他却是从未听她提起,就连这次沈太傅前来,她也只字未提,难道她并不在意这件事情吗?
“嗯,知道!”
她原还奇怪夜倾辰要说的是什么,原来是这件事情!
慕青冉的眸光很是温软,她倒并非毫不介意,只不过事情已过去多年,何况战场之上本就是你死我活,确然不是为了旬报私仇,该舍该得,她分得清!
见她依旧是温婉含情的对着自己浅笑,夜倾辰方才明白她心中的想法,不由觉得心下一松,可随即又想起沈太傅,眉头又是微微皱起。
见状,慕青冉知他心下所思,不免觉得有些暖心。
他想来是担忧外祖父因着当年之事对他心有芥蒂,怕自己为此夹在他们二人中间为难。
“你不必担心,外祖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虽然有些固执了一些,但是慕青冉觉得他还是会想明白的,就像出嫁之前,他也只是担心自己会在王府受委屈,却只字未提要了解当年之事一样。
二人这边正说着话,待到晚膳时分,方才相携而去沈太傅的院子。
按礼说,夜倾辰是王爷,沈太傅是太傅,即便是身为慕青冉的外祖,却断或是不能由夜倾辰先行去拜见他的,只不过……人家王爷爱屋及乌,旁人自然是不敢说什么!
沈太傅看着相携而来的两人,眸光不禁变得愈加的幽深。
他方来时,便是听紫鸢说起她们在靖安王府的情况,却不想靖安王竟是将青冉放在手心上宠爱。
一路进了丰鄰城,他也是偶尔听到街上之人议论纷纷,说是王爷如何宠爱王妃,待至来到王府,见到府中下人对他的毕恭毕敬,他方才明白了紫鸢所言非虚!
既是对他这般恭敬有加,定然是看在青冉的面子上,而这一切自然源于夜倾辰对青冉的在乎和宠爱。
虽说有些难以置信,但沈太傅到底是对这件事情放下心来。
见两人愈加走近,夜倾辰一身墨色银丝暗纹团花锦袍,腰间金丝绣蟒的缎带,头戴明珠墨金冠,身材颀长,俊美无边。
虽是眉目清冷,但是与慕青冉站在一起,却是说不出的相称,可不就是一对璧人!
“见过外祖父!”夜倾辰出口的声音仍是略显清冷,却是恭敬的向着沈太傅问安施礼,倒是令后者不禁一愣。
照理说,夜倾辰是丰延的王爷,即便有慕青冉这层关系在,却是不必向沈太傅施礼的,可他这般自然毫不介意的举动,倒是让沈太傅心下暗暗称赞。
“王爷不必多礼!”
休息了半日,沈太傅的精神气色倒是比方才好了许多,慕青冉也稍稍放下心来。
“既是在家中,外祖父便不必这般生疏,唤我倾辰便是。”
这一声“王爷”,可不是生生将关系拉远了,若然换作别人,夜倾辰却是不会加以理会的,但是事关慕青冉,他总希望自己能做到尽善尽美,不想她因此多添烦忧。
更何况,青冉自幼养在沈太傅的膝下,祖孙两人相依为命,青冉有今日,也是沈太傅的功劳,他心底自然是万分感念的。
沈太傅闻言,心下微思,虽是传言这少年辣手无情,现下看上去倒是文质彬彬。
尽管眉宇之间略显冰寒,但是到底对自己恭敬有加,再则他没有高高在上之势,言语之中皆是谦逊之意,让沈太傅一时间倒很是满意!
慕青冉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虽是眉目含笑,但心底也不免有些惊讶,她倒是未曾想过,连在老王爷面前都是那般冰冷不近人情的夜倾辰,却是在外祖父这里装的像模像样,还真是难为了他!
不过想到他这般做的原因,心下不免又是有些温暖。
拉过两人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慕青冉方才命人摆膳。
看着桌上一道道临水特色的菜,沈太傅的眼中隐隐划过一抹满意之色。
慕青冉见了,也只淡淡微笑,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墨锦倒是有眼色的很。
沈太傅为人讲求规矩,行事刻板,自是食不言寝不语。
而夜倾辰本就在面对除了慕青冉之外的人皆是无话,是以一时间,三人皆是沉默的用膳,偶尔慕青冉为沈太傅添些他喜食的菜色,必定也不会落下夜倾辰,倒是一派其乐融融。
待到用完晚膳之后,夜倾辰便先行回了浮风院,慕青冉与沈太傅祖孙两人许久未见,自是有些体己话要说,这一点他还是懂得的。
待夜倾辰走后,沈太傅方才微微淡笑的对慕青冉说道,“如此……外祖父方是放心了。”
他早听紫鸢说这王府的后院之中除了青冉,半个女人都没有,就是连丫鬟婢女都很少,如今服侍的人大半皆是慕青冉嫁进来之后,管家才选进来的。
他本还有些疑惑,今日到府一看,却是果然如此。
他倒是没想到天下间竟真的有这般男子,已是这般位高权重,却也会只执着于一人!
“见外祖父如此,青冉也是放心了。”原本她还有些担心,他老人家会不会因为这是靖安王府而不愿在此。
想到什么,慕青冉目光一顿,随即说道,“今日与外祖父同行的那人……”
“青冉,你可还记得你出嫁之前我与你说起,你舅父与……”想到青冉与夜倾辰的感情,沈太傅不免一顿,随即才又面色纠结的说道,“与老靖安王曾经交战过……”
当时仕芳战死,儿媳和孙儿下落不明,当年虽是也派人多方查探,但到底还是无疾而终。
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和期待了,可是谁知那日在来王府的路上,竟是让他遇见了那个孩子,只一眼,他便觉得,这孩子与仕芳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般!
“记得!”慕青冉声音淡淡的说道,她隐隐觉得,今日的那人应是与这件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方才在来的路上,已经与夜倾辰说起过此事了,想来墨炎他们很快就会查出结果的。
“那孩子与你舅父的模样别无二致,年龄也对得上!”
果然!
“所以您的意思是……”
“青冉,你说他会不会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之前只说是仕芳战死沙场,可那孩子却是失踪了,这么一来,却是极有可能啊!
闻言,慕青冉眸光微闪,看着沈太傅清明的眼中隐隐泛出湿意,她却是粲然一笑,“外祖父这是做什么,这是好事啊!若然他真的是舅父的儿子,岂非了却您多年心愿!”
听慕青冉这般一说,沈太傅也满眼皆是欣慰,若这孩子真的是仕芳的儿子,那他沈家也算是有后了!
“不过他虽是样貌与舅父相像,到底还是要再确认一下,待到明日有机会,外祖父将他引荐一下,我们仔细问问清楚,岂不安心?”
“嗯,是这个理儿!”
接下来,祖孙俩又闲话小叙一番,待到天色愈见漆黑,慕青冉方才起身离开。
出了房间之后,慕青冉唇角一直挂着的浅笑瞬间消失不见,“墨嫣,暗中盯着今日那人,有任何异常立刻来回我!”
“属下遵命!”
慕青冉微微扬首,看着天上圆月如钩的月色,眸中渐渐变得幽深。
紫鸢,你现在何处……
月华宫中
夜倾羽用手轻轻抚摸着昭仁贵妃微微隆起的小腹,满眼皆是好奇之色,也不知道这是个皇弟还是皇妹。
只见昭仁贵妃斜倚在雕花垂镜的矮榻上,神色慵懒的轻抚着微起的小腹,整个人显得闲适又安静。
“母妃这一胎坐的可还安稳?”夜倾昱目光关切的望着昭仁贵妃,目光划过她红光满面的脸颊,最终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嗯,倒是比羽儿那时候让我省心些。”这孩子怀的很是安稳,初时未有孕吐之类的反应,太医也说很是平安康健。
“母妃怕是有了皇弟,眼中再无羽儿了!”听昭仁贵妃这般说,夜倾羽不禁状似撒娇的抱怨道。
可偏偏是她这话一出,吓得昭仁贵妃差点连魂儿都没了。
“不可胡说!”她冷冷的低声喝道,目光急忙扫向夜倾昱的方向,却见对方并未在意,反而是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容,正悠闲自在的品着茶。
“母妃怎么敢忽视你这个小公主!我倒是希望这孩子也能与你一样……”说话的时候,昭仁贵妃的眼神再次看向夜倾昱,想看看他是何反应。
谁知他竟是粲然一笑,朗声对昭仁贵妃说道,“儿臣倒是也如羽儿一般,希望他是个皇弟!”
“昱儿……”
“娘娘,安胎药熬好了。”说话间,从侧殿走进一名其貌不扬的小宫女,手中端着给昭仁贵妃的安胎药,缓步从夜倾昱的面前走过。
夜倾昱皱眉看向那宫女,眸中神色莫名,以前似是从未在月华宫见过这人。
一旁的夜倾羽见他面露疑惑,急忙解释道,“皇兄你不知道,如画是父皇特意派到母妃身边伺候的,她通晓医理,服侍母妃再合适不过了。”
闻言,夜倾昱方才微微点头,随后接着喝茶的动作,他微微低头遮住眼中的暗光,眸中锐利一闪而逝。
如画将安胎药呈到昭仁贵妃的面前,拿起托盘上的银针,仔仔细细的检查之后,方才伺候着她服下。
如今宫中形势险恶,昭仁贵妃这一胎有的实在不是时候,她自己也只能万分小心的四处提防,任何吃的、用的皆是一验再验方才安心。
“时候不早了,儿臣也先告退,羽儿,你平日无事多来陪母妃叙话,不可再惹母妃动怒!”
“哎呀……我知道了皇兄!”
“天色也不早,那你快些回去吧!”昭仁贵妃嘴角含笑的看着夜倾昱,眼中满是欣慰。
“儿臣告退,改日再进宫来看您。”
夜倾昱走后,昭仁贵妃眼中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昱儿他方才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
以前靖安王府人丁稀少,老王爷又常年不在府中,是以总是显得清冷了些。
倒是如今,忽然多了这么多人,显得极为热闹。
夜倾君一大早顾不得夜倾辰还在,就急吼吼的跑来浮风院找慕青冉。
听说仙女姐姐的外祖父来了,他也想见见是什么样子。
看着眼前毫无自知之明的人,夜倾辰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夜倾君见此,也似乎是习以为常一般,直接跑到慕青冉的身边安静的待着,看也不看夜倾辰一眼,倒是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