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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的静室别出心裁,设在大龙头府地底,仅以一个地窖式的出口与外界相通。她每次闭关,总用月相变化为分隔,也就是一月一期。每到月晦之时,她就走出地底,如同在夜间活动的吸血鬼,摸到书房,听取最新情报。
不过,她静修时也是轻松自然,允许外人打扰。倘若翟让有事,或者府中发生紧急情况,知晓内情的人将拍打入口铁门,把她叫出去。
迄今为止,她尚未有过这种经验。
她在飞马牧场里,倒是不需要这么做,因为牧场本就有不少深山老林。她随便选一处静坐,保准三两个月过去,也没人过来打扰。
一言以蔽之,她喜欢利用黑暗寂静的环境,排除一切杂念,徘徊在对自身和自然的体验中,稳步建立两者之间的联系,借此由后天返回先天。《先天功》中记载,想练成乾坤两卦,必须从其他卦象向初始方向倒推,与乾坤演化万物的自然过程正好相反。
每位宗师高手都要经历这段艰难的旅程,只是采用的方法不同。有些人靠着惊人的天赋毅力,仅靠自身努力,达成最后一步。其他人天赋略差一筹,不得不借助取巧手段,利用宝物、药物,甚至窃取他人功力,帮助自己超越生死的界限。
苏夜从来脚踏实地,很少畅想遥不可及的未来,只打算按部就班,将先天功演练圆满。她比谁都清楚,几个月过后,她极有可能面对真正恐怖的对手,现在当然能进益多少,就是多少。
然而,在翟让、李密、沈落雁等人纷纷离开荥阳后,静室铁门首次被人拍的砰砰乱响。
这个时候,沈落雁离城已经两月有余,苏夜也已出关两次,浏览屠叔方送来的文书信件,从未发现异状,谁知在第三次出了岔子。她一听门响,心中非常意外,立即停功睁眼,走上石阶,打开锁着门的铁链。
铁门开启时,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正是翟娇的贴身侍女素素。她长的本就很好看,哭起来更是惹人怜惜,边哭边道:“小姐被人掳走了!”
翟娇最信任的侍女共有两人,一个是素素,另外一个叫做楚楚。她们主仆三人均知苏夜人在静室,危急关头可以向她求援。因此,翟娇一出事,素素立即骑马奔回城中,拍开静室的门,诉说来龙去脉。
翟让就这么一个女儿,把她娇惯的无法无天。他出征后,苏夜闭关,城中无人敢管翟娇的事,任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翟娇被父亲多次告诫,其实也不敢到处乱跑,只是发觉今日秋高气爽,天空一碧如洗,动了秋猎的兴致,于是带人出城游猎。
游猎期间,密林中忽地闪出一个身量高瘦,以黑巾蒙面,手执拂尘的神秘人。他武功高的出奇,在护卫重重围绕下,以拂尘击毙多人,成功掳走翟娇,临走前,还将一封未封口的信掷给素素。
素素直奔静室,除了信任苏夜之外,也因为封皮上清清楚楚写着“苏夜小姐敬启”六字。
信中只有一张纸,内容简单到了极点,无抬头亦无署名,要苏夜在两日后的子时三刻,前往荥阳城外东边四十里处,荒山山腰的一座荒废土地庙,救回翟娇。若她逾期不至,翟让爱女便会被剁作一滩肉泥。
苏夜看完后,不由摇了摇头,心想这明明是李密引出翟让的方法,怎会落到自己头上。她再三询问素素,确认翟娇的确被人强行带走,便安慰了她几句,平静地道:“我知道了,我会过去看看。”
大龙头亲生女儿遭人掳走,乃是震惊荥阳的大事。素素来找苏夜的同时,楚楚也哭着去找屠叔方,希望他拿个主意。屠叔方并未与翟娇同行,听说她出了事,顿时悔之不迭,一边命人封锁消息,一边赶来面见苏夜。
苏夜已叠好了那封信,正要把它塞回封皮,见他来了,便转手递给他。
屠叔方外貌平凡,似乎是街上处处可见的普通汉子,但脸色紫红,骨节粗大,双目时常流露高深莫测的意态,又从侧面表明他习武之人的身份。他心思远比外表细致,看完了信,再看一眼封皮,立即大惊失色道:“这……这是针对二小姐的阴谋。”
翟娇本人从头到脚,从长相到武功,都没有值得别人觊觎的地方。蒙面人带走她,无非是想以她诱出苏夜。
苏夜笑道:“你也看出来了?若说我连累了她,也未尝不可。但你们不必担心,无需将此事上报大龙头。两日之后,我会去见他们。”
屠叔方犹疑道:“在下并非怀疑小姐的能力,但对方说不定设下陷阱,专等你上门。”
他手中仍拿着信,观察信上字迹,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苏夜不耐烦道:“这当然是陷阱,不是陷阱才叫奇怪。对方选择荒郊野岭,远离荥阳,无非是顾忌瓦岗军势大,担心城门封闭,全城大搜索后出不了城。他们怕,我却不怕。如果我无法带回大小姐,你再通知义父不迟。”
其实事到如今,屠叔方仍不完全了解她的身份。翟让叫他听从苏夜吩咐,没事别去惹她,他便依令行事,对苏夜武功如何、为人如何、在外作出什么事,几乎一无所知。
他心中仍持怀疑态度,但见苏夜如此坚持,也不好多说,只问她是否需要调动龙头府家将,守住荒山通往山下的小路。
苏夜断然道:“你们不必白费力气,我已猜出掳走大小姐的人。去的人再多,也不是他们对手,否则我不但要顾着大小姐,还得照顾你们,又是何苦呢?何况,信中要我孤身一人前去。你们难以隐藏行迹,对方倘若发现了你们,不肯现身,难道要我满山找人吗?”
她多次得罪魔门中人,已预计到他们的反应。但她没想到,对方动作如此迅速。翟娇只出城一次,便被人家伺机带走,可见他们关注了很久。
翟娇应无性命之忧,因为她只是接触她的一个桥梁。她好说歹说,制止屠叔方的多余举动,安抚府中人之后,安然返回静室,表现的若无其事,直到两天后的夜晚,才再度离开,依照信中指示,前往荥阳东边地域。
这座破庙地处偏僻,但用心去找时,又不算难找。所谓荒山,其实不是真正的山岭,而是因地势起伏形成的小山头,沿猎人打猎的小路上山,往荒废了的分岔路上走,看到山间流溪,再走向相反方向,就可以见到一座年久失修,连瓦片颜色都褪掉的土地庙。
入秋之后,夜风越来越凉,风中带着萧瑟之意,吹动林中枯叶,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令人倍生凄凉感觉,总觉得山上会蹿下野狼或虎豹,摸黑扑向自己。
山间没有灯火,庙中也没有,前院后院一片漆黑。矮墙坍塌大半,露出内部荒草蔓生的院子。苏夜站在庙外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提步从正门走了进去。
供奉神像的“正殿”,不过比寻常人家的厢房大上一点儿,神像本身倒是出人意料的高大。神像也褪了色,向一侧歪倒,身上彩绘全部剥离,底下是灰黄色的土坯,似乎从未有过受人焚香膜拜的好日子。
她迈进门槛的一瞬间,神像头上,忽地亮起一点灯火。灯火光芒昏黄,映出坐在神像右肩的曼妙身影。
那是一个美的让人忘记呼吸的女子,身上白衣纤尘不染,秀发乌黑发亮,一垂至腰。即使用“倾国倾城”形容她的容貌,亦不为过。别人看她一眼,就很难移开眼睛,沉浸于她神秘飘渺的气质中。
她双眸好像蒙着一层朦胧雾气,掩藏了内心的真实想法,肌肤晶莹剔透,找不到半点瑕疵,在灯火映照下,就像山鬼般诡艳动人。最独特的是,她没有穿鞋,赤着一对纤足,好像荡秋千似的一荡一荡,充满女性的柔美感觉。
苏夜刚望了她一眼,便见她脸上逸出一丝笑意,柔声招呼道:“妹子你好。”
她声音低沉悦耳,富有磁性,开口时,破庙大门外竟又走进几个身影。为首的是位高瘦颀长,英俊潇洒的中年文士,却不是“*双修”辟守玄。那名掳走翟娇的蒙面人走在他身侧,背后果然插着柄拂尘,身形与前者相差无几。
苏夜叹了口气,扭头看看他们,又望向那位具倾国之姿的白衣美女,冷冷道:“我只有一个问题,希望诸位如实回答。”
白衣美女扭转娇躯,温柔有礼地道:“我的名字叫作婠婠,不要忘记了。无论你有什么问题,我都乐意回答。”
苏夜道:“我在合肥遇上贵派长老闻采婷,明知她盗走主人家的珍贵宝物,仍让她自由离去。我在黄石击败曲傲,废掉他一条右臂,没碰辟守玄一根寒毛。我自认给足你阴癸派面子,你们却掳走我义父的女儿,要我孤身到这里相见。”
婠婠将一缕秀发缠在纤长的手指上,缠紧又松开,好像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与此同时,小女孩般天真地问道:“那又怎样?”
苏夜笑的比她还甜,笑道:“我的问题是,贵派究竟是认为我没有杀人的胆量,还是认为贵派势力太大,阴后武功太高,我害怕被她老人家一掌打死,所以不敢得罪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