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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着风雪奔得一程,那少年不胜体力,脚步慢下来,眼瞧着追兵渐近,李逸航道:“得罪了。”拦腰抱起少年,展开百步梯轻功,在雪地里急奔。百步梯轻功虽然极高明,但怀中多有一人,时间一长,又被敌人追上。冯堂主急提一口气,追上李逸航,举掌拍向他背心,李逸航听得背后异响,知道不妙,急忙向斜刺里奔逃,躲过一击。知道再也逃不了,放下少年喝道:“你快逃,我来挡住他们。”回身迎战,那少年却那里肯独自奔逃,话不多说,挺剑刺向陆香主,冯堂主叫道:“,陆香主,尽快杀死他,别让他走脱了!”陆香主应道:“是!”此时只冯陆二人得跟追上来,其余四名光复教弟子在漫天风雪当中跟丢了方向,不知跑那去了。少年面对着陆香主一人,却也不处下风。
李逸航对阵冯堂主,少年对阵陆香主,均是打了个平手,可时间一长,少年疲态渐显,每剑之出已是力不从心,若不是陆香主畏惧他手中宝剑,手中峨嵋刺早已将他刺出几个孔洞。不知在什么时候,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四人身旁,冷眼旁观他们打斗,四人也都发现了了他的存在,冯堂主喜叫:“郑堂主,你也来了,你怎么在这里?”陆香主也是一脸欢喜,叫道:“郑堂主,你来得正好,快过来帮忙。”
那个郑堂主是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汉子,一张古铜色的方脸,浓眉大眼,李逸航一见到他,不由得心中打了个颤,暗叫:“真是无比糟糕,一个冯堂主我已应付不过来,再来一个郑堂主,就想脱身也难,瞧他那一副冷峻的神色,怕是个比冯堂主更难对付的狠角色。”不由得焦躁起来,手上失误渐多,冯堂主见来了个强援,精神大振,此消彼长,连出狠招,将李逸航压得喘不过气来。
那郑堂主主突地抽出短刀,跳入战阵,一刀往李逸航脖上削去,李逸航见他来势凶狠,不敢破拆,急忙低头避过,此时的冯堂主有人在相帮,更是轻松了不少,边打边喝道:“小子,拿命来……”一句话没说完,眼前寒光陡闪,郑堂主短刀猛地反转,直劈自己胸口。两人相距极近,兼且这一下出招迅捷,如梦如幻,神鬼难测。
冯堂主怎能料得同一阵线的战友,竟会调转刀头砍杀自己,大骇之下,急速后退,嗤的一声,胸口已给利刀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衣衫尽裂,胸口肌肉也给割伤了,受伤虽然不重,却已惊怒交集,元气尽失。还未能叫出口,短刀又已刺向自己胸口,郑堂主的突然袭击实是太过意料之外,没有丝毫的准备,冯堂主躲得了第一刀,躲不开两二刀,眼睁睁瞧着刀尖入胸,从后背穿出,短刀抽出后,冯堂主鲜血从前胸后背的伤口及口腔中急速涌出,话未能说上一句,倒在地下抽搐几下,便即不动。
旁边激斗的陆香主看到这一幕,吓得手脚僵硬,动作慢了下来,手中峨嵋刺被少年长剑削上,登时断为两截,他不知事情起因,猜不准郑堂主此举所欲何为,稍微犹豫一下,待见他一双目光向己射来,眼光中杀气腾腾,心中猛然打了个突,大感不妙,转身便奔,郑堂主手中短刀飞也,夜色中一道寒光连闪,直向他背心射去,嚓的一声轻响,短刀自背心而入,刀尖在前胸破体而出,露在外头。陆香主中刀后仍然狂奔二十余步,最后也终于摔倒在地,几个打滚之后,终于静下来。
李逸航和少年瞧得呆若木鸡,怔怔的既不会说话,也不会逃走。郑堂主走到陆香主尸首边,拨出短刀,在雪中擦拭数回,插回腰间,向二人望了一眼,身形微动,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李逸航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走到少年身边,问道:“兄弟,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此时二人都得以静下来,李逸航见那少年身材消瘦,却穿了一身宽大长袍,肤色胜雪,一翻激战后脸上浮起了红云,五官精致如同画中人,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会说话,也正在看着自己。李逸航不由得呆了,他见过的天下美少年,以王不凡、华远、罗云为最,可他们一跟眼前少年相比,却又是大大的不如,与张美兰的哥哥张慕澜不分伯仲,这少年的俊俏当中带有一丝娇妩,令人一见之下心生爱慕之意。李逸航心中一动:“自己取向一向正确,怎地会有这种想法?”
他连忙移开眼光,收束心神,又问道:“小哥,你怎么样,可曾伤到?幸好那郑堂主突然出现,斩杀二獠,要不然咱们都得命丧荒野,可真是险极。”那少年不语,仍直直瞧着他,眼睛不曾眨一下。李逸航被他瞧得混身不自在,暗想:“难道你也对我产生了爱感觉?”不禁有些慌乱起来,自己从他的双眼中,明明瞧出了爱意,爱情之意,而自己对他也生出爱意,如对方是个女子,那么这种感觉再正常不过,但对方却是个男子,你说他怎能不慌?
李逸航问他他不应,又见他一眼情深的瞧着自己,心中瞬间凌乱了,不知怎么面对这个局面,只好掉转了身子,背对着他。突然,那少年张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虎背上!李逸航被他抱入怀里的一刻,感觉到他身体极之柔软,就如同和陈娟抱在一起时那样的感觉,一颗心怦怦乱跳,他知道这样的爱,为世人所不许,也为自己所绝对不允许,既想挣脱开,却又想被多抱一会儿。瞬时之间,他想起了彭无慧,想起了他讲的皇帝与男宠的故事,还想起了钟之汉和吴国星,难道他们之间,也有这么一种触电的感觉?当时自己知道他们之事后,觉得十分的怪异和搞笑,大感难以置信,可当自己亲身遇到这种情况时,一样的难以自拔!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轮番出现,终于,他正确的人生观占了上风:“不能这样,这种爱畸形之极!传出去被人笑话。”他身子扭动,想挣脱开少年双手,却听得背后嘤嘤咛咛的哭起来,李逸航吃了一惊,连忙转过身子,问道:“小哥,你伤到那里,痛得厉害是吧,让我看看严不严重?”那少年仍是不答,双眼瞧着他,两滴泪珠儿淌过脸庞,落了下来,滴在雪上。李逸航被他瞧得意乱神迷,不由得发起狠来,正想将他推开,忽然少年幽幽地道:“逸航哥哥,我想你想得好苦,终于在这儿见着你,我……我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李逸航心中突的一跳,连忙细看那少年,这时才发现他五官脸型似乎颇为熟悉,竟如是梅芷菲的模样,听得他这么说,忙问:“你是,你是芷菲妹妹?”那少年一把扯下头发,露出长长三千青丝,李逸航见了,喜道:“芷菲妹妹,果然是你!”芷菲点头道:“是我!”说完全身颤抖,泪水又落下来,李逸航连忙以衣袖帮她擦去眼泪,说道:“傻妹妹,怎么哭了,咱们见面该高兴才对啊。”梅芷菲道:“逸航哥哥,我是欢喜得哭了,刚刚见到你之时,便觉得你很熟悉,一样的脸容,一样的侠义之心,心中猜想会不会是你,但刚才那样紧张的局面,却那能细看和细问你?还有你让我先逃,没弄清楚是不是你之前,我是说什么也走的。”说完脸上泛起了红晕,再也不敢盯着他看。
李逸航心中颇为感动,被人惦记牵挂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温暖,心中有一丝丝甜蜜蜜的爱意,瞧着她微微耸动的双肩,晶莹的泪水还挂在精致的小脸上,心中一荡,再也忍耐不住,张臂将她搂入了怀里。梅芷菲早期待这一刻,也是紧紧地抱着他,想起这几年中柔肠百结,心神煎熬之苦,忍不住眼泪又簌簌的流下,打湿了李逸航胸前的衣襟。李逸航轻轻拍着她,说道:“芷菲妹妹,我也是很想念你,几次想去瞧你都没去成,两年前去的时候你刚好又不在家,这次我下山,就是打算去湖南找你的。”
梅芷菲道:“是真的吗?”李逸航道:“怎不是真,不过我这次去湖南找你,可存了些私心。”梅芷菲抬头看着他道:“是什么私心?”李逸航握着她双手道:“我有个师哥,被敌人打傻了,想起你的刘叔叔是个大夫,便想带着师哥找他看病,所心不能说是专职去看望你,你会不会怪我?”梅芷菲低声道:“怎么会怪你,你心里存有我,人家欢喜还来不及呢,你今晚的一番作为,仍是那样的侠义心肠,为救旁人从不顾惜自己性命,你没有变,还是以前的你,但你又变了,变成了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我心里欣慰得很。”
二人在雪中相对良久,最后李逸航怕冷着了梅芷菲,觅回大道,辨清方向,重回到馆驿过上一晚,翌日清晨,二人一大早出发到潼关,会齐林菊。
梅芷菲受师父蒙月的吩咐,将一封重要的信件交给华山派掌门人赵双全,据梅芷菲所说,自己师父蒙月获得机密讯息,光复教将会在近日大举袭击华山派,师父便派她日夜起程,将这消息通知华山派,让他们及早做好准备。李逸航道:“光复教胃口愈来愈大,现下连华山青城这等名门大派也想吞下肚子里,事不宜迟,咱们现在立即就出发。”他想林菊虽然疯了,但却是个文疯子,只整天坐着,不惹事生非,让他留在客店里呆着,比带他上山更安全,便留下他,与梅芷菲即日西行。
上得华山,梅芷菲向掌门人赵双全说明来意,将信件交在他手上,赵双全细读书信后,脸色凝重,说道:“梅贤侄,你冒险突破光复教的重重阻截,告知此条关系我派生死存亡的重要信息,赵某及华山派对你师徒二人的侠心十分感激,在此向你二人说声多谢了。”梅芷菲道:“赵伯伯不必如此说,我师父她老人家言道,抗击强大的光复教,我中原武林须得团结起来,人心向齐,人人尽力,这才有希望。”
赵双全道:“说得好,我中原武林派系林立,武功高强之士虽多,但分散各地,人人自我,私心严重,形如一团散沙,正如蒙女侠在信中主道,我中土仁人志士、热血男儿,若不摒弃各扫门前雪,那管他人瓦上霜的陋习陈见,那能与异域的光复邪教相抗衡?光复邪教虽是突厥教派,但派中人却以汉人为主,深谙我辈心理,利用我们不齐心,各自为战的缺点,逐一攻破,让他们吞并了不小中小门派。”
梅芷菲道:“赵伯伯,你说的太对了,我与师父在江湖上闯荡多年,跟许多门派商量共同对付光复教的大计,可众多掌门人都不愿起来响应,一是怕惹恼了光复教,丢了性命,二是江湖上没大派出来牵头,众派都不愿充当出头鸟,以致人心涣散,可惜可叹。”赵双全道:“正是!幸好江湖上还有不少热心之士,你师父蒙女侠在信中说道,过几日她将会同江湖上十余名好手齐上华山,共同抗击异教,芷菲贤侄,你要不要在这儿等你师父?”
梅芷菲向李逸航望了一眼,道:“我们留在这儿等师父,一齐相助赵伯伯,与光复教歹人拼个高下。”赵双全道:“好,都是我大宋的热血儿女,有你们这等热心的少年英侠相助,定能把异教徒的勃勃野心打碎搞乱成镜花水月。赵伯伯要召集门人商量应对外敌之策,不能陪伴你们,二位自己在华山上随处游玩罢。”梅芷菲道:“赵伯伯处理正事要紧,不用理会咱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