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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青妆逼问的话语刚落之时,魍魉伸出手快速不及的朝着青妆脸上打了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在这黑夜中回旋缭绕、经久不散。
“青妆,你够了没有!”
魍魉毫无感情的眼眸中满是痛惜,对于青妆大逆不道的话语感到些许愤怒……对于任何有损主上的话语,若是唤作他人早已得到惨烈的下场,但是青妆与他一样跟随主上多年,想来还是有着交情的。
青妆没有想过魍魉竟然会对她动手,因此只是微微一愣过后,随之坚强的外壳似是裂开了一道缝隙般、遂变得软弱下来:“我不想背叛主上,也不会背叛主上,更不敢评判主上……只是恨生,他有权利得到光明!他就是一个局外人,主上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十年,整整十年……她陪伴在恨生的身边,久而久之自是生出了一些感情;主上交代她照顾着恨生,但是却同时限制着他的自由,似是关心他的同时又存在着恨意。
她不忍心,真的不忍心看到恨生保守黑暗的侵蚀……而解决这个情况的唯一办法,那就是天女的鲜血,并且是由天女自己情愿奉献出的鲜血!
“主上这么做,自是有主上的想法……以后,不能再对主上心存不满知道吗?”
魍魉终是以一个兄长的语气教导着青妆,使得她能够明白过来这个事理来……末了,望着她沉默不语的模样又缓缓附上一句:“若是今晚恨生得到光明,你以为主上还会让他活着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妆因着这句话语猛然抬起头来,下一刻不由得失声询问一句:“主上难道会杀了他吗?”
“青妆,今晚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主上……若你想恨生继续活下去,那么就别再妄生他心!”
魍魉并未直接回答青妆的话语,反而是用着另一种方法缓缓的回对一句。
青妆敛了敛神色,依稀间懂得了些许什么……是了,背叛任何人,却绝对不能背叛主上!
也许恨生这样挺好,若是有一天恢复了光明,那么恐怕一切真的皆是保不住……她早该懂得的,恨生定是对主上有着特殊的存在含义,她不过太过于忿忿不平才劫持了天女。
此刻想来,是一种多么愚蠢至极的做法……这样做下去的后果,不但会帮不到恨生,甚至还会害得他失去了性命,到时她定是会追悔莫及!
“我懂了,谢谢你……魍魉。”
青妆略显平静下来的抬起头,恢复了之前惯有的冷静情绪。
魍魉没有再说什么的转过身子,而与此同时青妆的话语随着风吹散过来:“魍魉,你没有心……所以,你根本体会不到什么是爱。”
脚下的步伐微微一顿,但是魍魉终究没有再回过头来,只是一个纵身便已在黑暗中消失了踪迹。
原地,青妆伸手抚上被魍魉打过的脸庞,脸上绽放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整个人仿佛若释重负了许多……魍魉,如果可以,真的希望你日后亦能体会到爱是何确切感觉。
尽管,你我根本没有资格拥有爱。
顺着黑影所指的那条道路,明月不敢停下一步的一直走着……渐渐的,在前方闪现出一座座行宫来之后,心下这才渐渐的安定下来。
只是望着繁杂众多之地,明月一时又不知该去往哪一处。
就在行走着的此时,前方忽而闪现出一阵脚步声……待抬起头来时,却见是之前带她去落雪苑的李公公正在那里来回蹒跚候着。
“李公公,您怎么在这里……”
定了定心神,明月赶忙脚下快速的迎了上去……心下却不由的疑惑,未免也太巧了,竟然走到这里就可以遇到李公公,定是那个黑影早就得知李公公在这里。
李公公微微一愣,显然对于明月的突然出现感到很是讶异……但只是片刻的微怔过后,转而一拂手中的拂尘行了一礼:“天女万福,白天举行册封仪式……奴才怕天女有什么吩咐,故而一直候在这里。”
“那你的意思是,这里就是我就寝之地?”
明月下意识出声的询问一句,心下对于那个黑影又是佩服了些许……能够找到一条一直通往她最终目的地的道路,定是绝对的实属不易。
要么是费了很大的心思,要么就是……对于皇宫早已熟悉?
蓦地,这个想法在心中燃了起来,使得明月感到些许诧异……若是陌上尘手下之人对皇宫的布局、甚至一条小径都这么熟悉,更别提他本人,可是传闻中陌上尘似乎与皇上关系并不好,故而很少进宫。
那么理应是陌生的才是,这样她的猜想与传闻岂不是相互矛盾?
李公公对于明月的话语不由生出些许疑惑来,下一刻脸上继续堆满起笑容的附上一句:“天女是在跟奴才玩笑吗?奴才在这里已经候了几个时辰,只是确实不知天女您是何时出去的?”
是了,他自从来这里询问过之后,天女确实有应声过……在此期间他并不曾敢打过一个盹,照理说天女若是出来他自然应该知晓的,而且天女此刻明显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根本在这深宫中多年的经验来看,其中必定夹杂着什么隐情……至于确切是什么,他不敢妄自菲薄的乱下定论,不然一个说漏嘴就很有可能会失了性命。
明月对于李公公的话语不由哑然,但是在此情况下又不能说出她被人劫持走什么的……想来那个青衣女子对自己并无恶意,那么她也没必要去伤害到底。
想到此,敛了敛脸上的神色……望着面前正等待着她回答的李公公,明月只得寻了个理由敷衍道:“李公公莫见笑,明月初到宫中不很熟悉,适才就想着出来寻望几眼……不想一时记性不好,寻不到回来的路,这才如此相问。”
此等话语,说的是滴水不漏痕迹……对于李公公来讲,就算其中有着些许疑虑,但也不能再追问什么,毕竟天女此刻是平安的站于身前,至于剩下之事并非是他能够触手管辖的。
“既然这样,奴才就不再多问……天色马上就要亮了,举行仪式时会消耗众多体力,还望天女能够继续去休息。”
李公公一直陪着笑脸,尖细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着实无可挑剔。
明月微微一颔首,抬步向前走进为她准备的休息之地……按照李公公所言,之前定是有人呆在为她准备的房间之内,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先前冒充李公公的那个想伤害她、背后的指使人。
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她现在还是无从知晓。
走进房间之内,明月一时为里面富丽堂皇的布置而感到些许惊异……待反应过来之后,终是走向床铺所在地休息,被青衣女子所打昏过的勃颈处传来阵阵酸痛不止。
许是太过劳累,又许是想逃避心事……躺在床上闭了眼过了些许时间之后,明月便已沉沉的进入梦乡。
许久不曾做过的那个梦,此刻一遍又一遍的在梦里再度重复着。
那个男子呼唤的声音是那么让人心疼,等待的时间似乎过得已经太久太久,久到让她禁不住落下了泪水。
再次醒来时,枕头一片浸湿。
而在睁眼的一刹那,明月不由为眼前的这个景象所怔住。
只见床边正整整齐齐站着两排宫女,一个个低眉顺眼的恭谨立在那里,像极了一尊尊雕塑……而在最靠近明月身前的那个宫女、在看到明月悠然醒转过来时,赶忙朝着旁边之人接连相互递了一个眼色。
“天女万福。”
下一刻,众位宫女齐齐的朝着明月弯着身行礼……整个动作连贯自然、甚至是一气呵成,似是早已练习过千千万万遍般。
明月怔住良久,待反应过来时快速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再度望着面前这一阵势一会儿,这才隐隐找回属于自己声音:“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想要做什么……”
突然间醒来就面对着这么多人,一想到她们适才一直在盯着她睡觉,明月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们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发觉?
定是由于晚上发生了过多的事情,所以导致她睡得太过深沉了些……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用这么多人来等候她起床吧?
“回禀天女,是皇上派奴婢们前来静候,等到天女醒来为之梳妆打扮,然后去参加今日仪式……若是奴婢们有何惊扰之处,还望天女能够见谅。”
离明月最近的那个宫女犹豫一下之后,转而向着明月缓缓解释道……虽然脸庞看起来很是平静,但实际上语气中还是夹杂了些许轻微的慌乱。
明月一时愕然些许,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末了,只得在她们注视的目光之中下了地来,心下没来由的满是怪异感觉。
接着无论明月走到哪里,身后的众位宫女就如影随形跟到哪里。
罢了罢了,她算是怕了这个阵势!
最终,明月在简单的梳洗一下之后、随之认命的坐于梳妆台前……望向镜中那张绝色倾城、略显苍白的容颜,旋即疲倦似的闭上眼:“不是要梳妆吗?还愣着做什么……”
一语毕,只听得身后颇多的凌乱脚步声就此响起……紧接着明月尽力使得身子安静下来,感受着数双手在头上来回摆弄着,为她细细打理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渐渐的停了下来……与此同时,明月亦是跟着觉得头上变得很是沉重起来,似是被戴上了些许饰物。
还未等明月回过神来,却觉得身子被后面宫女扶了起来……原本感到烦闷的想要挣脱开来,却在想到她们亦是奉命办事之后隐忍下来,毕竟她们并未招惹过自己。
在宫女的服侍之下,明月被重新换上了一套外衫……依旧与之前相同的纯白之色,只是布料明显是比之更上乘了些许,隐隐间似是皇宫之上最上等之物。
“天女请看。”
在整理好一切之后,一位宫女拿着一面精致的镜子照在明月的眼前,让她端详自己此刻的仪态。
饶是已经熟悉了这张脸,但是在经过一番精心的打扮之后,明月在望见镜中呈现出的自己之时还是呆愣了些许……末了不由伸出手轻轻抚上这张倾城脸庞,口中几不可闻叹了一口气。
身后的宫女亦是相互之间望望,眼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惊艳之意……这样的绝色女子,堪称世上举世无双,甚至于普天之下无一人能够比得上。
“给我取一面纱巾来。”
望着镜中那副脸庞许久,明月别过了眼淡淡的吩咐道。
几乎只是一刻的时间,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宫女便双手端着一面纱巾呈了上来……在到达明月身前之时,恭敬的语气一如适才:“回天女的话,纱巾是皇上之前就已吩咐奴婢们准备好的。”
明月口中轻笑一下,果然想得很是周到……红颜祸水,长得这样一种容颜确实很是麻烦,想必皇甫龙泽亦是这般的意思。
身旁的宫女在明月沉思之时,已经取过为她小心翼翼的蒙在了面上……登时,遮挡住了那副害人的相貌,省去了不少担心。
“行了,这样就好。”
明月打断宫女还想上前为她做什么的行为,眼里闪过一抹不明的思绪来。
短短的一个晚上,她已经经历了众多的繁杂惊心之事……皇甫龙泽的逼迫、莫名之人的陷害、恨生的光明之说,一切的一切使得她在此间透不过气来。
若是旁人不愿她存活,那么她又何必去学会承让、装那所谓的德与善……她要变得强大,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
想到此,明月一拂长长的白色衣袖,举手投足间满是魅惑天下的模样……瞬间之后,抬步稳稳的朝着门口边迎了出去,身后的宫女亦是一步步的紧紧跟随上。
她知道,接下来等待着她的肯定会是又一场预料不及到的阴谋!
打开。房门,走出殿外。
下一刻,明月不由又一次的怔在那里……只见触眼可及之地,皆是站满了形形色色的皇宫众人,一个个态度恭谨的在那里伫立着,似是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出来。
而在天亮之后,明月这才渐渐的发现……夜晚时由于天太黑的缘故,没有看清楚歇息之地的具体布局;此刻天亮后才能一览无遗,这里处于相当高高在上的位置。
众人在看到明月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一刻,齐齐的跪在地上恭敬如此的言出四个字眼。
一时这道声音在这半空中响亮的回绕着,衬托出一副百官朝拜的壮观景象。
对于眼前这个措手不及的境况,明月连着眉角处都呈现出僵硬的神色……所谓今日举行的仪式,难道就是这般吗?那么她该做什么!
就在此时,忽而侧方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音。
下意识的,明月别过头去寻望来人……却见是一袭明黄龙袍的皇甫龙泽满是严肃朝她这里走来,与他并肩而走的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大抵可以猜到就是当今最受盛宠的皇贵妃……慕容柔。
在他们身后,则是跟着整齐排列的宫女与太监。
“明月见过皇上、贵妃娘娘。”
略犹豫片刻之后,明月走上前去微微的弯腰行了一礼……而一想到皇甫龙泽昨夜曾经提过封她为皇后与所逼着离开陌上尘之事,在面对着他时难以抑制的产生了些许抵触情绪。
“天女莫要多礼。”
皇甫龙泽不紧不慢的语出一句,旋即又抬步走到明月的身前,转而望向前方还在站着的众位宫人……末了,一抹更为冷冽之色在他的脸上荡漾开来。
“今日朕召集宫里所有人前来,是为了向你们宣布一件盛事:经过天师的占卜所示,终于选出了这百年一位的天女,她代表着上天的使者,来降福我北陵皇朝……我朝中人,无论是谁,日后皆对她要尊敬三分。”
悠悠的一句话语从皇甫龙泽口中道来,无形之中生出了一股威严的气息。
“臣等谨遵皇上所言。”
下一刻,众人口中齐声这般回答一句,透露着无尽的恭谨与尊敬。
“皇上,册封天女仪式的时间到了。”
就在众人的话语刚刚平息之时,忽而在侧方传来这样一个平淡至极的声音……声音中没有过多的卑微,反而夹杂着一种高贵无常的味道。
莫名的,明月对于这个突兀到来之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旋即不由侧眼去望向来人,随之多了那么一丝的怔忪。
不知何时,从侧方后面到来一个淡青色衣衫的男子,此刻已经到达了慕容柔的身侧……只见他正双眼含笑的望向这里,整个人透露着满是温润儒雅的气息,让人没来由的感到刺眼。
而最令明月感到讶异的则是,他整个人坐于一个木制轮椅之上,昭示着双腿根本不能站立……在他身后,一个略显年稚的侍从帮他推着轮椅,用以他能够来回走动。
他就是……无城?
忽而间,明月一下子便确定了他的身份,更是想起陌上尘之前言过的话语……初始,她并不相信“天女”这一说,陌上尘说过若是见过无城,就会相信。
如今,不可否认,陌上尘所言的话语有着一定的道理……因为,她对于无城感到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就仿佛他能够算到自己所有的事情一样,在他面前任何事物都无所遁形。
“无城见过天女。”
转眼间,轮椅已经到达明月与皇甫龙泽的身前,轮椅上的男子更是不卑不亢一句……末了,在明月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继而附上一句:“无城双腿残缺,故而不能向天女下跪行礼,还望天女能够恕罪。”
“天师既然说时间已到,那么片刻也不能再耽误……若是可以,朕希望天女能够最后讲解几句。”
明月刚刚应了一个字,皇甫龙泽便已然先行一步的打断于她,故而语末又连带出这样一个特别的要求来。
幸好脸上蒙上了一层纱巾,不然脸上露出的神情铁定会出尽笑话……明月心里这般想着:至于讲解几句,她怎么知道该讲解什么!
“天女莫慌,您是上天派来降福之人,随意交代一二即可。”
似是看出了明月的紧张,无城无波的话语传了来。
明月听后缓缓定了定心神,随之走至皇甫龙泽身旁与他并肩而立……脑海中大致组织了一些词汇之后,望着下面所站着的人群继而一句:“既然选中我为天女,还将这么重要的任务置于我身上……那么从今以后,我定会保佑北陵皇朝,让天下处于盛世、国泰民安的境况。”
天下?
皇甫龙泽在听到明月话里的这个字眼后,随之侧过头来寻望明月一眼……末了,眼底划过一抹深邃的光芒,果然是一个令人担忧的存在!
在明月一席话语刚刚说完,只见众人依照先前那样朝着明月跪拜行了一礼……整个气势磅礴有加,显然在场之人皆已认准了明月就是天女的这一身份。
接下来怎么办?
明月身子微微僵硬着,对于眼前这一切没有丝毫的经验……难道说,再来几句比较客套的话语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明月沉默思考之时,皇甫龙泽已经抬步走在了她的身前……末了,未待明月开口的朗声缓缓一句:“既然已经向天女行过礼,那么该退下之人姑且先退下吧。”
“是,皇上。”
仿佛早已心有灵通似的,众人又是齐声回答着相同的字眼。
随之齐齐的站起身子,转过身颇有秩序的转身各顾各离去……最后,只剩下几个站在第一排之人留了下来,紧接着抬步走上前来。
离得相近,明月这才发现丞相慕容史也在这几人行列当中……说不清楚心里该是何滋味,只是再次这样相见、任何事物已成惘然。
“举行册封仪式时,只有皇家子女与朝中声望之人才有资格参加。”
莫名的,明月耳边忽而响起这样一句话语……最令明月惊异的是,现场根本无人说话,但是她却真真确确的听在了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