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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蔓菁心里又沉了一沉,这几日,聂妈妈和红櫵闹得不可开交,院子里的丫鬟们也是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站到哪一边去,不管平日里怎么软弱,但她好歹也是落雪苑的大丫鬟,她的态度也是至关重要。
只是听了雲娘这一番话后,她却是更加犯难了,不管站在哪一边,这都要得罪另外一方,而谁她都得罪不起,稍有不慎,还活惹得姑娘不满,她该如何是好?
想及此,她却倏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姑娘,奴婢知道错了,不该生有二心,只是聂妈妈是落雪苑中的管事妈妈,红櫵是落雪苑的主心骨,她们俩儿都在拉拢奴婢,可奴婢……奴婢谁都不敢得罪,还请姑娘给奴婢指一条明路……”
话毕,她更是朝着雲娘叩起头来了,一声又一声,在静谧的屋子里显的格外清脆。
雲娘示意一旁的璞玉将她搀扶起来,浅笑着说道:“既然你要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就该知道该往哪儿走,不管聂妈妈如何厉害,红櫵如何要强,这院子里头还是由我说了算,若是你真的不想得罪她们俩儿中的任何一个,就谁也不答应,平日里就和璞玉在一起便是了,我就不信,她们还敢逼迫你们不成。”
“可若是她们晚上来找奴婢怎么办?奴婢总不可能日日夜夜都和璞玉在一起罢……”话说到这儿,蔓菁有些顿住了,她不似红櫵那般聪明,可这一茬却也是想的明白的,只要她整日和璞玉在一起,聂妈妈和红櫵自然知道她已经是雲姑娘的人了,可如今,她已经没有了选择。
想清楚了整件事儿的利弊,她终于点头,低声道:“多谢姑娘。”
雲娘微微一笑,便叫她退了下去。
如此过了一日,雲娘双眼已经有些发晕了,她终于忍不住,但不过只是吃了几口青菜与米饭,便放下了碗筷,要知道,若是真的饿的急了,大夫一诊脉便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儿,再说了,身子可是自己的,若是真的为了这么点事儿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第二日又是这般,雲娘只吃了小半碟子豌豆黄,中午用了一碗小米粥,晚上也只吃了几口八宝酱菜和米饭。
就这般,到了第三日的时候,雲娘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了,看谁都是双的,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要倒下似的,璞玉见了,自然是担心得很,不安道:“姑娘,您没事儿罢?要不,您吃几口糕点再去给太太请安?”
雲娘摇摇头,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抓着璞玉的胳膊,“不了,我这会儿子便去罢,若是放过了这个好机会,只怕日后就没了。”
不管璞玉好说歹说,雲娘只是喝了几口水便去了紫荆园,因着文氏对雲娘的态度好了,所以紫荆园上下的人见了雲娘也不似往常那般高傲,甚至连文氏身边的玉兰见了雲娘,都笑呵呵上前道:“雲姑娘,您来了,黄姨娘这会儿子正在与太太说话了,要不您在外头等一会儿?”
雲娘点点头,“也好,上次我来的时候听太太说紫荆园里的牡丹花开了,听说开的好得很,正好,我瞧瞧去。”
其实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幌子,每次黄姨娘来一次紫荆园,文氏就要动怒一次,无非是账面上的那些事儿,在黄姨娘管家的时候,这银子总是用的特别快,整日不是这儿坏了,就是那儿的东西没了,偏偏黄姨娘还串通下人一起,王妈妈去打探了好几次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打探出来。
就算是文氏气,也只能在紫荆园生气,在外头,黄姨娘有崔志云撑腰,如今崔府上下都知道,可以不巴结太太,但一定要顺着黄姨娘,如今跟着黄姨娘才有油水可捞呢!
等着雲娘采了几朵牡丹花回来的时候,见着黄姨娘一脸笑意离去,因着上次的事儿,黄姨娘自然不会主动搭理雲娘,倒是雲娘像是忘记了之前的事儿一般,冲着黄姨娘轻声道:“黄姨娘。”
黄姨娘不过是瞥了她一眼,趾高气昂的就走了。
连玉兰都看不过眼了,呸了一声道:“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个主子呢?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雲娘依旧选择装作没有听到——虽重生之后的日子并不长,但她却明白,这种恩恩怨怨的事儿还是少搀和的好,她能做的,要做的,只是管好自己就行了。
待雲娘来到屋子里的时候,文氏脸色果然不大好看,双眼微阖,一副疲惫的模样,就连王妈妈都站在一旁,不敢做声。
能够在文氏跟前伺候的都不是简单人儿,玉兰见了,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生怕自己扯上了无妄之灾。
雲娘却是一点都不惧,要知道,有些事儿不去赌一赌是永远都赢不了的,“太太,我知道您素来喜欢牡丹,上次听您说起过,便自作主张去给了摘了几朵来。”
文氏缓缓睁开眼,见着几朵开的正好的牡丹凑在眼前,谁碰到这种境况都发不出火来,更何况,她素来都爱牡丹花,如今微微点点头,脸色好歹没有变坏,“你有心了,上次不过是我无心说了一句,你今儿就送了牡丹花来,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只怕我的病早就已经好了。”
这话自然是意有所指,但雲娘却像是没有听懂似的,笑吟吟地说道:“太太夸我倒是夸早了,这花儿是我在紫荆园中摘的,也算是借花献佛了,还请太太不要见怪才是,不如我为太太将这花儿插起来,搁在窗棂边上,太太一抬眼就能看见,见了,太太心里头也能舒畅不少。”
王妈妈听了,也忙说道:“这法子倒是好,雲姑娘,您等着,奴婢去找个花瓶来。”
不出片刻,王妈妈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白瓷花瓶出来,这花瓶浑身通透,一看便不是凡品。
雲娘心中已经有了计谋,笑着接过王妈妈手中的白瓷花瓶,道:“妈妈整日在太太跟前伺候,受累了,这点小事儿还是我来罢。”
王妈妈只以为她想在文氏跟前多个表现的机会,遂依了她。
雲娘小心翼翼将牡丹花插了起来,正欲朝着窗边走去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哐当”一声,那白瓷花瓶也摔成了碎片。
文氏被吓了一大跳,正欲开口责备的时候,却见着雲娘满手是血,当即便什么都顾不上了,忙说道:“王妈妈,快去请大夫来。”
“唉,老奴这就去。”王妈妈依言下去了。
虽早有了心理准备,但这剧烈的疼痛还是叫雲娘喘不过气来,只觉得瓷片已经嵌到肉里去了,眼泪适时落下,“太太,我……我不是有意的,方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下子就没有将花瓶拿稳……”
“都到了这个关头,说这些做什么?你的手怎么样呢?疼吗?”文氏看着疼得脸都红了的雲娘,想着她终究是与崔淑婕差不多大的年纪,心里也担忧起来,“璞玉,快,扶你们家主子坐着去,当心脚下的碎片。”
虽是手上痛,但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高兴的,这件事儿她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就只等着看好戏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王妈妈就已经带着大夫来了,不是平日里为文氏瞧病的胡大夫,而是平日里为丫鬟小厮们瞧病的寻常大夫,好在王妈妈是个妥帖的人,不忘说道:“这会儿子时间紧急,老奴也来不及派人去请胡大夫来了,先叫这位大夫给雲姑娘瞧一瞧,老奴已经差人去请胡大夫了,怕是这会儿子已经在路上了。”
文氏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既是寻常为丫鬟小厮们瞧病的大夫,想必医术就不怎么样呢!雲娘在心中盘算着,任由着这位大夫小心翼翼为自己夹出手掌中的碎片,那大夫也是头一次给主子看病,紧张的满头大汗,一点都不敢马虎。
好不容易将雲娘手中的碎瓷片都给夹出来,上了药,正欲朝着文氏禀报的时候,冷不丁却听见耳畔传来淡淡的声音,“这位大夫,我想要问问,为何这些日子我总是喜欢晃神,提不起精神来。”
这话说的文氏一愣,距离雲娘落水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眉头微蹙起,忙道:“大夫,快给雲娘看看,到底是怎么呢?”
可怜那大夫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一颗心又揪在了一起,方才他听见有人找他来崔府,还以为和往常一般给丫鬟小厮瞧病,就来了,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次诊治的居然是崔府的主子,虽对崔府不大了解,但他也知道,这稍有不善,怕是他的招牌就保不住了。
只是如今都到了这一步,他也不能说撂挑子不干了,只好小心翼翼为雲娘把脉,脸色从惊愕转为了平静,“回太太的话,姑娘身子羸弱,这些日子怕是吃的不大好,所以走路总是打漂,用些进补的东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