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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所料,风云卿和赵一出现的时候,北堂旌并没在这里。
避其锋芒,这是常识!
北堂旌在此地势力何等庞大?再加上他苦心经营多年,手下众多,还有训练有素的七杀亲兵,若贸贸然行动,不但不能达到目的,只怕反而会被一网打尽。
所以我一直很小心翼翼。
因为不知道自己胜算有多少,也不知道自己在北堂旌面前会不会被他看出破绽来。所以有的计划,甚至连我自己都并不清楚,那样,才会有真真正正的惊讶、诧异,和不敢置信,才能彻底地让北堂旌相信,我是真的一切都不知道!
而事实上,这也算是苦肉计了吧?
不过扪心自问,装柔弱总是可行的,尤其是美人的装柔弱,那就是一个娇滴滴的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或者纯洁或者惊惶的表情,多么人畜无害!当然,这美人的肚子里在敲什么算盘,自然又另当别论!
赵三留吃过几次亏也许学机灵了,但北堂旌没有,他依旧认为我还是他的"宝贝",全然不懂武功,根本不具有威胁性,对我的看守也宽松得很,这间小院,只有赵三留和那两名少女,以及一个又聋又哑的杂役。
北堂旌太自信了!
这是他的优点,反过来说,也是弱点!
所以当风云卿忽然出现在这里时,赵三留那副震惊的表情,简直笔墨难以形容!
他气急败坏地一脚踹开门冲了进来,恶狠狠地盯着我,咬牙切齿道:"我劝过主公别太放任你,想不到主公还是没有听进去!"我好整以暇地回答:"如今才来事后诸葛亮,是不是太迟了?"确实太迟了!
赵三留根本就没来得及说出下面的话,风云卿已经向他攻了过来。
兵器相击,传来金属摩擦那种刺耳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赵三留的真正身份,风云卿下手没有了以前的处处留情,而变得凌厉起来。
两人武功本就相当,一时之间也难分高下。
赵三留无心恋战,想尽快脱身去给北堂旌报信,但风云卿武功何等厉害?缠斗之下,赵三留竟完全讨不了好去!
那两名少女也正如我所料,看起来沉默寡言安安静静,身手也着实不错,见势不对就打算逼着我一起逃走,但还没出院子就被赵一拦了下来。
她们哪里是赵一的对手?
赵一本就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为了摆脱仇家追杀才隐姓埋名进了华夜侯府,成了华夜的心腹,论武功,也是数一数二的了,那两名少女在赵一手下丁点儿讨不了好去,走不了几个回合就被彻底收拾了,点了穴动都不能动。
赵三留脸色更加灰败难看。
一个风云卿已经足够他应付的了,如今再加上赵一,他哪里还是对手?咬着牙,大有把心一横同归于尽的觉悟,但风云卿早就看出他的企图来,虚晃一招,赵一旋即攻上,赵三留应付不暇。
风云卿姿势甚是轻盈优美,淡青色的身影一晃,赵三留回掌去挡,我估计着两人又要硬对硬地碰一掌,但没有料到,本来一直掩护风云卿的赵一,忽然一刀向赵三留砍去。
他出手何等迅速?说是电光火石也不为过,完全就是眨眼的工夫。赵三留要应付风云卿已经很吃力,这时赵一突然下了重手,他条件反射伸手去挡,但血肉之躯怎么挡得了兵器?鲜血喷过,他一只左手已经被赵一砍了下来。
我吓得一惊。
风云卿也明显怔了一怔。
从一开始决定让自己为饵,引出幕后黑手的时候,虽然早就知道定不会善了,可一旦血淋淋地摆在眼前,竟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那浓烈的血腥味刺鼻而来,又实实在在地告诉我,眼前的一幕都是真的。
赵三留脸上毫无血色,断掌处鲜血淋漓,把衣物都彻底染红了,一双充满血丝的眼愤恨地瞪着风云卿、赵一,还有我。
我心里轻叹一声。
生死关头,就算觉得不忍,也只能硬起心肠!
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以自己为诱饵,再放出联络讯号,并有意挑北堂旌不在的时候杀来,都是我的主意。
因为我很清楚,若是北堂旌在这里,再加上赵三留,赵一和援军应付起来一定很吃力,不要说救我出去,只怕连全身而退都还未知。但若只有赵三留一人,自然就能轻松拿下。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和赵一一起出现的,竟然还有风云卿!
他终于也来到边关了!
看来,是赵一收到讯号之后,就马上通知了风云卿。
但是华凌云呢?康老四呢?
看到率兵而来的只有风云卿和赵一,我也有点讶异。
华凌云身为一国之君不太方便出现,至少康老四也该露个面吧?
还是说,他们还在计划着什么?
也许是知道自己输得彻底,赵三留脸色跟死人没什么区别,赵一上前一步,想给他最后的致命一击,刀刚举起,风云卿突然出手,架住了他的手臂。
"何必赶尽杀绝?"风云卿皱着眉,言语间有明显的不忍。
他毕竟曾经和赵三留同门学艺。
赵一面无表情:"风大人,若不斩草除根,后患无穷!"就是这一停一顿的工夫,原本束手待毙的赵三留突然暴起,向风云卿攻去,竟是拼命的架势,赵一大惊,连忙去救,可赵三留只是虚晃一招,身子往后掠去。
赵一要追,被风云卿阻止。
"救人要紧!"风云卿看向赵三留逃走的方向,淡淡道,"至于他……丧家之犬,就算回去跟着主子,那人也是泥菩萨过江,未必保得了他。"泥菩萨过江?
北堂?
我听风云卿这话似乎有点什么别的意思,本想细问,但他已经伸手揽在我腰间,扶着我离开了这处地方。
一行人就往华凌云所在的大营行去。
也许是顾及到我的身体,一行人的速度并不快。
我和风云卿共乘一匹马,他一手扶着我的身子,一手拉着马缰绳。
微风拂过,我就把脸埋在了风云卿的怀里。
熟悉的心跳声传来,还有对方温暖的胸膛,我不由得放下了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总算来了……"我低声道。
"抱歉。"风云卿抱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低头在我耳边说道:"陛下有令,我不得不去做。""我知道……"我闭着眼,让自己完全依偎在他的怀中,"可是……云卿……我……"话说了一半我就迟疑起来。
该怎么向他说呢?
那个还未来得及降生就已经离我们而去的孩子……像是猜到了我想说什么,风云卿低头在我发间亲吻,低沉了声音,喃喃开口:"没事……夜儿,没事的……"即使他表现得很平静,可我还是听了出来,从他压抑的声音里,听出了伤心与后悔。
就如同我一样,在失去那孩子之后,同样无异的伤心与后悔。
原来,你的伤心,和我的伤心,是一样的……我知道他现在心里也很难过,顾不得周围还有其他人,就伸手紧紧抱住了他。
风云卿又低头在我额上轻轻一吻,双腿一夹马肚,继续往前行去。
走到一处山崖边,看了看前方的路,风云卿顿时就皱起了双眉。
我好奇地看去,一见眼前的样子,也立刻明白了风云卿为什么会皱眉。
横在眼前的,是两座山崖间的吊桥,靠着几根粗大的绳索吊住,在山谷间摇摇晃晃。
看起来有点危险,不过,却是回去的唯一道路。
耳边传来风云卿低声自语的声音:"这里可不妙……""怎么了?"我仰头看向他。
风云卿苦笑了一下:"若是有伏击,这里可就无计可施了,前后都会被人堵死。"我闻言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咋咋舌,然后哈哈干笑:"那啥……不会那么巧吧?""我只是说有这样的可能性。"风云卿吁口气,接着说道,"如今北堂旌已经被皇上剥夺了军权而且囚禁了起来,应该没有那么快就逃走。""这样啊……"我听了心中也有点惘然。
原来在我被抓走的这段时间内,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了?
华凌云当真剥夺了北堂旌的军权?
也许是猜到了我在想什么,风云卿又道:"就在昨天,皇上就宣布了北堂旌的罪名,剥夺了他的军权,改由康王爷接管。""罪名?用的什么名义?"我连忙问。
总不会是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家大将军其实是敌国皇子吧?
华凌云丢不起这脸!
果然,风云卿说道:"罪名?要捏造罪名那可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而其中的一条--"风云卿停住了,低头看着我,才又缓缓开口:"其中的一条,就是说北堂旌与皇泰勾结,图谋加害九公主,更绑架了九公主以此要挟皇上。"我顿时一口气差点没岔住。
这叫什么理由?
而且我被景无染带走,那也能叫绑架?说白了其实就是华凌云在幕后指使的吧?只是为了栽赃陷害北堂旌,我必须得被"绑架"一次,所以才会让景无染把我带走,哪里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结果我还当真又落到了北堂旌手里,虽然现在又被救回来了……风云卿和我说着,马儿已经踏上了那摇摇晃晃的吊桥。
哇咧!一摇一晃的太考验人胆量了!
我大骇,想也不想就紧紧抓住了风云卿。
"没事,别怕,抱紧我。"风云卿笑道。
我把头埋在他怀里看都不敢看向别处,只希望能快点过去,可走了没几步,马儿就突然停了下来。
"咦?怎么停下了--"我讶异地抬头,却见风云卿的笑容早变成了一脸严肃,甚至凌厉,正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
吊桥的正前方。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山崖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人马,挡住了吊桥唯一的出路。
北堂旌就缓缓出现在我和风云卿的眼前。
我能感觉到身后的风云卿顿时浑身都紧绷了起来,警惕地看向对方,而赵一和其他人也同样绷紧了弦,全神贯注地警惕着。
北堂旌不再是那身军装,便服装束,头发挽起,带着明珠冠,身着银白色的长袍,腰间一根玄色腰带,没有拿任何兵器,双手背在身后,略仰着头,神情高傲又带着点儿轻蔑的味道,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身后跟着的人,大部分是他的七杀亲兵,还有一些人,全然陌生的面孔,我猜八成也是潜伏在嘉麟境内的东离人。
他嘴角带着笑,懒洋洋地举起一只手,身后的人就纷纷搭弓上箭,对准了我和风云卿。
"差点又让你跑了。"北堂旌一副戏谑的口吻,笑道,"夜儿,你可真是让人不省心啊。"我不答,风云卿也早就沉了脸。
对方抢占了有利地形,而我方都被困在吊桥之上,就算风云卿和赵一武功再高,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他们还要考虑到我的安危。
北堂旌缓步往前走来,目光落到我身上,许久,才看向我身后的风云卿。
"风大人,久违了。"
"北堂旌,久违了。"风云卿不卑不亢地回道。
北堂旌还是面带微笑:"风大人,我素来敬佩你的为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风云卿沉默不语,抱着我的手就又紧了几分。
北堂旌说着,伸出一只手来:"把夜儿交给我,我保证,你们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我仰头看向风云卿,他也正低头看着我。
风云卿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但不同的是,此时此刻的他,眼中多了一份决断,一份斩钉截铁。
半晌,他才重新看向北堂旌,同时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铿锵有力:"风云卿在此对天发誓,绝不会把九公主交给你,即使拼上性命,也要护得九公主平安!"听了风云卿的话,我又是担心又是感动又是着急。
北堂旌不是省油的灯,他既然这样说,今天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如果他当真再度把我抓走,风云卿怎么办?
云卿!难道要我看着你为我而死?
而听见风云卿的话,北堂旌脸上虽然笑容依旧,可一双眼早已眯了起来,精光湛湛,目光变得冷酷可怕,让人见了不由自主地打冷战。
他……是当真在考虑如何逼死风云卿?在如今这个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还在想着怎么除去眼前的敌人?而不是思考逃走的后路。
北堂旌当真自信到这种程度?
我惊疑不定,认真注意着北堂旌的一举一动,可他并没有什么古怪的动作,脸上甚至还带着那一抹傲慢的笑容,一直不曾消退过,也没有露出任何惊慌的神色来,只是悠闲地,从风云卿开始,慢慢地看了过来。
风云卿虽然就站在那里,并未有什么全神戒备的举动,一如往日般看上去温文尔雅,斯文沉静,但奇异的是,也并没有被北堂旌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给压了下去,而是旗鼓相当,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去。
两人对视良久,都没说话。
沉默几乎让人窒息。
过了许久,北堂旌才把目光再度落回我身上。
他直勾勾地看向我,目不转睛,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不容拒绝。
"夜儿,和我回东离。"他高声道,神情诚恳,"你是我的妻,无论从前还是以后,都是我唯一心爱的女人!"此话一出,四周彻底安静下来。
谁都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公然声称我是他的妻子,是他唯一心爱的女人!
不单风云卿愣住,连我都怔住了,瞪大了双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算什么?在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再宣告天下,说他爱我?
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挽回过去?挽回过去那些他曾经拥有的,却毫不珍惜的过去?
我侧过头去,手却紧紧抓住了风云卿的衣袖。
耳边,又传来北堂旌的声音,在柔声叫着我的名字。
"夜儿。"
我这才循声看向他。
北堂旌高大英俊,本事高强,有种独特的、近乎邪魅的魅力,能让人不知不觉间迷恋上他。而我也确实曾经迷恋过……如今想来,却觉得可笑!
曾经说过的甜言蜜语,曾经有过的意乱情迷,原来都不过是他苦心谋划的计策而已。
"你的妻?"我冷冷笑起来,"你唯一心爱的女人?"笑声里满是讥讽,北堂旌怎会听不出来?本以为他会觉得尴尬,可出乎意料的,浮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歉意与无奈。
"天下间会有哪个男人,把自己口口声声说是心爱的女人,作为阴谋里的棋子?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极尽所能地利用然后再狠狠地伤害她?"我毫不留情地继续道,"北堂旌,如果这就是你爱的表现,那对不起,我无福消受。"我多说一个字,北堂旌的脸色就黯淡一分,却不吭声,只是看着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复杂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像是后悔,像是难舍,又像是不忍,各种情愫混杂起来,竟看得我心里猛地一跳,没来由地心慌起来,连忙定定心神,厉声喝道:"这辈子,我华夜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随着我这句话高声说出口,北堂旌的表情彻底阴暗了下来,一扫之前轻松甚至还带着戏谑的那种神情,眼睛眯起,给人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每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我知道,北堂旌是生气了,真的生气了,只是他向来城府深,就算发怒也不会形于色,却更加深了那种压迫感,逼得我不禁又往风云卿的怀里缩了缩。
北堂旌只是一直看着我,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末了,才冷冰冰地开口:"没有关系?普天之下,谁不知华夜是我的女人?你想逃?那是永远都逃不掉的!"他缓步上前,同时继续道:"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把你带回我身边!夜儿,你能躲去哪里呢?"我毫不畏惧,也盯着他,然后笑起来:"上穷碧落下黄泉,你未必什么地方都能找到!""不必找。"北堂旌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冷笑来,"只要我现在就把你带回东离,你就再也没有办法离开。"我闻言眉头皱起来。
虽然已经和他撕破脸,但北堂旌当真要把我当成禁脔?一辈子关起来不成?
他什么时候疯狂到这样的程度?
我正想反驳,可就在同时,不远处小树林里突然又响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想带走九公主?那也得问问我嘉麟大军同意不同意!"随着这声音突如其来的响起,四周立刻传来脚步声,杂乱而数量众多,喧闹地将林间鸟儿纷纷惊起,扑啦啦乱飞。
康老四带着嘉麟士兵,身边是景无染和镇南王府的人,出现在小树林,将北堂旌的人马彻底围住。
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人们往往都会忘记,黄雀的身后,还有只鹰在瞅着!
康老四难得一身戎装,那张涂满白粉的脸看起来居然也莫名地带上了一丝肃杀之气,把手一挥,士兵就将北堂旌团团围住。
北堂旌见状也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瞥了康老四一眼,注意力就又都放在风云卿身上。
风云卿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可一双手臂却坚定而有力,让我忐忑的心不由自主地安定了下来。
见到康老四的出现,他不禁暗地里松口气,却半点都不敢放松警惕,一直盯着北堂旌。
北堂旌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
"看起来不太妙啊。"他还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微笑道。
见他这样的神情,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涌上不好的预感。
一般说来,在越是危险的时候北堂旌越是笑得开心的话--说明绝对有问题!
果然,我还没来得及提醒风云卿等人注意,只见两旁不知什么时候滚出来好几个冒着浓烟的圆球,然后"轰隆"、"轰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浓烟就迅速地淹没了吊桥。
这一下变故谁都没有料到,我更是没想到,浓烟已经把我和风云卿迅速淹没了,我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都熏得流出来了,突然只觉得身子一轻,像是被人从马背上抱了下来,随后,就听到风云卿一声怒喝"放手"。
两掌相击,传出来"呯"的闷响,浓烟也被掌风吹散了一些。
我隐约见到风云卿不敢置信的面孔,似乎正在离我远去。
箍在腰上的那只手,坚定而且有力,像是铁环一般紧紧圈住我的腰,让我无法动弹,那抱住我的人像是正在迅速地跃开,但风云卿已经追了上来。
就在吊桥之上,两人缠斗在一块儿,随着浓烟渐渐散去,我这才发现那抓住我的人,竟然是北堂旌,而不远处的人正是风云卿,单膝跪地,右手捂着胸口,嘴角带着血丝,很明显在刚才的偷袭中被北堂旌给打伤了。
我大惊,挣扎起来,想要挣脱北堂旌到风云卿身边去,可北堂旌一双手像是铁箍一样,牢牢按住了我动弹不得。
见风云卿喘息不止受伤不轻的样子,我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放手!放开我!"我大哭起来,对北堂旌又踢又踹,哭喊道。
北堂旌根本就没把我的抵抗放在心上,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一双眸子里带着哀伤的神色看过来,旋即就变成了坚决与冷酷。
他一个跃起就落到吊桥另一侧,那边,赵三留带着援兵已经出现在山崖上,弓箭对准了另外一边的康老四等人。
"放开她!"风云卿顾不得自己受伤,见北堂旌就要掳我离开,大急之下就要冲上来救我。北堂旌手一挥,弓箭就纷纷对准了风云卿。
吊桥之上躲无可躲,只要他一声令下,风云卿就会被弓箭戳成个马蜂窝。
"不要!云卿!不要过来!"我哭着大叫。
风云卿也红了眼,眼见就要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正在此时,赵一斜刺里冲出来,就使劲拦住了风云卿。
"风大人!你冷静一点!"
"夜儿!"风云卿头发散乱,瞪红了一双眼朝向我声嘶力竭地喊道。
"断桥!"北堂旌沉声下了命令,两旁,早有人抡起大斧子狠狠砍在吊桥的绳索上。
吊桥顿时应声而断。
康老四那边顿时乱成了一团。
我看着风云卿往下坠的身影,已经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好在他反应奇快,就在桥断的一刹那,他和赵一都分别抓住了桥索。断掉的吊桥狠狠摔在对面的山崖上,发出一声巨响,不少人都被摔下了山崖,发出连声惨叫。
风云卿一手紧紧抓住桥索,不敢置信地看向这方,表情又是愤怒又是悔恨,眼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北堂旌一手紧紧抱着我,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来,然后朗声对康老四等人道:"九公主在我的手里,如果你们不在乎她的安危,就尽管追上来吧!"言下之意竟是把我当成了人质?
我挣扎起来,北堂旌却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轻地柔声道:"跟我回东离,再也不要离开我身边。""你休想!"我怒道。
北堂旌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接着,一枚药丸就被他一下子塞进我嘴里。
"你--"我正要吐出来,却被他在后脖上一捏,不由自主地张开嘴,那枚药丸就沿着喉咙滚了下去,几乎是片刻之间,我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意识也模糊了。
耳边传来北堂旌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那么遥远,却是那么的清晰:"夜儿,我们回家。"